第87章

總決賽這天所有人都很忙。

鶴息起了個大早,  剛咽了一口面包就馬不停蹄的被拉去排練。

鶴息的第一個solo節目是一段現代舞。他會在舞臺中央的由節目組專程設計的兩厘米水坑裏進行，會任由水花在身旁翩翩起舞，純淨水會浸濕他的衣裳,  打濕他的褲子。

因此，貼在腿上的黑色褲子能夠完美勾勒出他腿部的肌肉線條，水花濺到衣裳上後，一切都若隐若現。

臺下不知道多少人看呆了,  反正鶴笙是不高興了。

彩排結束後,  鶴笙迎面走向鶴息,  給鶴息披了件外套。

遠遠的,  鶴息還能聽見有造型師在大喊：“鶴笙！我就那一件衣服！！”

意思是讓鶴笙別給他披上來，免得被他給濕了,  鶴笙沒法穿。

鶴笙沒管，不知道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只是暴躁地扯鶴息單薄的衣服，摸到一手的水，“你也沒說你的solo舞會在水裏進行啊！那你一濕身,  不就什麽都看見了？！”

“也沒這麽誇張吧……”鶴息正反駁着試圖為自己辯解,  愣了半晌才發現鶴笙這好像是吃醋了,  超級超級醋的那種。

果然，鶴笙一聽，更是無能狂怒，本來想兇鶴息不知人心險惡的，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只是帶着鶴息回去換衣服了。

晚上的正式演出要比白天的彩排更有氛圍。

觀衆們一個個有序進場，手裏都拿着屬于練習生們的應援物。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公演的場館裏還只有師兄和前輩們的燈牌。

鶴息在後臺準備的時候偷偷瞥了一眼直播的電視屏幕,  看見自己的粉絲們都統一拿着同樣的燈牌和應援物，心下了然。

這是支持他的粉絲們覺得今天對他來說尤其重要，大粉和站子們完全統一了戰線，各個站子連應援物都準備的一模一樣。

上次小然透露過，鶴息一個人大大小小的站子就有七八十個，能全部團結起來，肯定策劃了很久。

開場的solo順序是由排名決定的，從末尾往前推，一次上兩個練習生，一左一右依次表演。鶴息作為大軸，四五名的段魈和天涵柳剛結束表演，他就跟着鶴笙和顧銘忱摸着黑來到了舞臺正中央。

與段魈和天涵柳擦肩而過時，幾個人互相擊掌，算是完成了舞臺交接。

臺下的觀衆也摸透了出場順序，滿是期待。

“接下來是鶴笙跟顧銘忱了吧？”

“所以說鶴息是最後一個出場的，那他會繼承鶴笙的舞臺？啊啊啊啊啊我愛了！”

“真是便宜右邊的觀衆了！”

“也不一定，萬一鶴息繼承顧銘忱的舞臺呢？”

“哎呀，管他左邊右邊，大屏幕不也能看到嗎？不是前排的話，咱們還不是只能看投屏？”

“也是……”

……

所有人都以為舞臺只被節目組分為左右，還在期待和猜測鶴息會從哪個方位出現。

殊不知，在鶴笙出現在燈光下的時候，鶴息就已經站在了舞臺正中央的黑暗處。之前的所有練習生都沒站到過這個位置，這裏是作為第一名的鶴息獨一無二的地盤。

鶴息的左邊是排名第二的顧銘忱，右邊是排名第三的鶴笙，兩個高人氣選手伴他左右，他是當之無愧的TOP.1和C位。

右邊，橙黃的燈光落在鶴笙身上，像炙熱的太陽。

鶴笙的solo依舊是一段精彩的RAP。

鶴息摘下耳返，聽見鶴笙的聲音在整個場館回蕩，低沉狂熱，野性覺醒一般，震得他的胸膛咚咚咚地跳動，心髒也在伴随着鼓點和鶴笙的低音炮克制不住的熱血沸騰起來。

這幾個月過來，鶴笙的實力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如果說來到訓練營的第一天，鶴笙是個三歲的天才兒童，那今天，現在站在臺上散發光芒的鶴笙就已經是個成熟的精英，天賦只是鶴笙擁有的其中一個寶物，如何運用天賦才是鶴笙最難能可貴的實力。

鶴息戴上耳返，隔絕了臺下的尖叫。

眼底的觀衆席裏，鶴息擁有着一大片橙色，而那片橙色的旁邊是一片藍色的光，上面寫着鶴笙的名字。

橙藍交彙，像連接天空的大海。大海在日出的光芒中平靜着，卻也會時不時的波濤洶湧一番，就像白天彩排的時候，鶴笙想生氣，卻又兀自冷靜了下去。

很快的，鶴笙兩分鐘的表演結束。

鶴息能感受到鶴笙在結束時往他這邊望了過來，下一秒，左邊的燈光亮起，顧銘忱開始了他的solo表演。

在觀衆眼裏，鶴笙那望眼欲穿的一眼是給顧銘忱的信號，只有鶴息知道，鶴笙的眼中真正容納下的人是誰。

鶴息側首，即使身處黑暗，連鶴笙的輪廓也看不見，他也能在黑暗中描繪出鶴笙的模樣。

此時此刻的鶴笙一定在冷靜地捏着手麥，同時揚着好看的眉，一副高傲自滿的模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說不定燈光一亮，他們的視線就會立馬對上。

鶴息收回視線平視前方，看見臺下的觀衆在為顧銘忱歡呼尖叫，直到BGM裏一聲急速的轉音落下來，全場燈光暗下，尖叫聲才小了些許。

可下一秒，鶴息的出現将全場送去了有一個高.潮。

與排練時那樣，幽藍的燈光映在鶴息身上，鶴息立足于水裏，每一個動作都掀起細微的水花。柔軟的動作沒有驚濤拍浪的壯闊，卻細膩得仿佛森中小溪裏掌管生命之水的精靈。

後來有一天，水精靈長成了海神，震撼了将他當做信仰的子民。

鶴息沒注意觀衆們的表情，反倒是在側首時感受到了來自鶴笙的炙熱的視線，燥得他掌心發燙。

結束後，鶴息沒理會跟在身後的鶴笙，溜進後臺就跑沒了影。

他得去換衣服，準備接下來Vocal小分隊的表演。

臺下，被驚豔到的觀衆沉默了兩秒，然後轟然爆發出一陣陣雀躍的歡呼。

“鶴息！”

“鶴息！鶴息！鶴息！”

橙色的方隊裏，不知是誰帶頭喊了幾聲，接下來便一發不可收拾，最後竟然演變成不少別家粉絲紛紛倒戈，為鶴息應援起來。

臺上，工作人員在兩分鐘內将舞臺打掃幹淨，鶴息堪堪換好衣服，連個喘息時間都沒有就再次上了舞臺。

Vocal小分隊共有四個練習生，天涵柳也在內，準備的是考研唱功的抒情歌。

這對剛剛跳完舞還沒勻口氣的鶴息來說其實是一個挑戰，如果氣息不穩唱崩了，之後一切都完了，如果穩住不崩，鶴息能保證這個舞臺會成為無數人的白月光。

當初選曲的時候很多人也勸過鶴息，要鶴息好好考慮考慮。畢竟像鶴息這樣全能的選手，去哪個小分隊都是最耀眼的那個，犯不着冒這麽大的險。

但鶴息非要。

事實證明，鶴息的選擇沒有錯。

海神再次展露了他柔軟的一面，solo表演時被水花弄濕的頭發來不及讓造型師姐姐好好整理，上場時還稍顯淩亂。

可就是這麽一張幹淨的臉配上淩亂的發型，竟然讓人感到一種蹂.躏美。

屏幕裏，鶴息捏着手麥站在精心布置的舞臺中央，将他完美的側臉毫無顧忌的展示在所有觀衆眼前。

鏡頭拉近，鶴息擡眸直視鏡頭，一向冷漠的眼中多了幾分溫柔的感情，讓人分不清他還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人類。

溫暖的嗓音由專業設備送到每個觀衆的心尖上，不由自主的就讓人紅了眼眶。

舉着鶴息燈牌的粉絲紛紛吸了口氣。

有人感嘆：“終于走到這步了，能看見息息在臺上唱歌真是太好了。”

有人嘆息：“是啊，當初一拖四被連累，又被幾家聯合針對故意選到不想去的小組，還經歷被惡意曝光身世，能堅持下來真的很了不起了。”

有人熱淚盈眶：“鶴息本來就值得，即使被大山壓倒，神也永遠是神！”

在瘋狂的彩虹屁中，粉絲們看見鶴息舒了口氣，看見鶴息再次擡眼直視鏡頭，在隔着鏡頭跟他們溫柔對視，心跳瞬間加快，卻只是幾秒，他們就得目送鶴息下臺。

後臺，鶴息撞上了等待已久的鶴笙。

鶴笙的雙眸依舊是亮晶晶的，在昏暗的後臺熠熠生輝。

從現在開始是Dance小分隊的表演，他們有一首歌的時間可以說話。

鶴笙沒等鶴息先開口，拉着鶴息去到了角落裏。

“怎麽？”鶴息摘了耳返。

鶴笙舔舔幹澀的唇，只說：“好看。”

鶴息：“嗯？”

“你兩次看鏡頭，是不是知道我會在臺下看你。”鶴笙憋不住，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哪怕只是他自作多情，“你知道我會看你，你在跟我對視。”

鶴息沉默了半晌，沒忍住笑了聲，又冷淡道：“自戀。”

“你就是在看我。”鶴笙卻更肯定了，“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不讓你跟蘇淩钰談戀愛的時候，跟你說過，要你給我一點時間。”

“嗯。”鶴息知道鶴笙說的是什麽時候，“所以？”

那時的鶴笙對改口喊蘇淩钰小叔母的事非常抗拒，要鶴息別跟蘇淩钰談，說“你先別跟他談，給我一點時間”。指的是接受蘇淩钰當他小叔母的時間。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往常了。

“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篤定嗎？”鶴笙接着說，“因為你的歌詞裏有唱到。”

鶴息挑眉，示意鶴笙說下去。

鶴笙一愣。

人來人往的後臺嘈雜得不行，鶴笙帶着鶴息躲在角落裏，只要多留意一瞬，誰都能輕易發現他們，可人人都在忙碌，誰也不能輕易發現他們。

被人窺視的感覺若隐若現，鶴笙垂下眼眸，大膽地将手掌撫在了鶴息的腰上。

鶴息瞥了一眼，任由鶴笙去了。

鶴息之所以非要去Vocal小分隊選這首《願時》，是因為《願時》裏有一句歌詞。

——承諾的時間截止，你應該安守本分。

鶴笙之所以這麽篤定，是因為鶴息改了歌詞。

給你的時間停止，你可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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