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緞子！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丢出這害死人的玩意兒！”
秦佳人與劉夫人對視一眼，不管劉夫人的阻撓，兀自起身把那半閉的門也推開，俏臉上冷冰冰毫無表情，望着門外使勁擦拭身上污漬的婦人，眉眼裏竟是鄙夷，冷道：“我丢的！四姨娘，別在下人跟前丢人現眼，不就是金陵的雲錦，本小姐賠你兩匹都不會眨眼！”
四姨娘被她說的臉上一臊，不舍地拍了拍衣裳，捏了下濕透的帕子，雖是打着笑卻也不是很爽道：“我到底是長輩，二姑娘這話說的，真是傷和氣。”
“長輩？長輩在小輩跟前就能這般不知規矩，大呼小叫就罷了，說得盡是諱言穢語？”劉夫人緩步走出來，站在秦佳人身後，淡淡道。
四姨娘這下閉了嘴，一旁看着好戲的三姨娘忙上前搭腔，拂開帕子笑道：“可別為了不相幹的傷了和氣，二姑娘今兒個心情不好，難免郁結，老四你也別在意，二姑娘不是說了，等會子賠你兩匹雲錦緞子嘛！”
四姨娘聞言，想起那兩匹上好的緞子，心裏忽地湧起欣喜。當下也不在意其他，扭着水蛇腰上前賠笑道：“姐姐，二姑娘，今兒個咱們的心情也不暢快啊，這不都是那突然回來的小賤人鬧得嗎！”
“就是！”三姨娘連忙幫腔道：“那小賤人一回來，府裏下人都反了天了，且不說一個個迎皇妃一般迎她，但是宴席上好酒好菜全端她跟前去了！”
秦佳人聞言，又是鄙夷地乜了三姨娘一眼。天知道她那位爹爹，怎麽會看上這種市井女子，就會占便宜，成不了氣候！不過偏偏從她嘴裏的話，狠狠地又激怒了自己。
劉夫人眼瞅着自己女兒又要發作，忙上前擋在女兒前面，啐了那兩個幸災樂禍的女人，冷道：“夠了，你們這般晚到我房裏來，就是為這事兒不成？去着廚房再端點菜肴回去一個人吃個夠不成了！”
“姐姐這話說的生分！”四姨娘不甘心，瞥了瞥眼角，“我和老三不都是站你這邊的嗎？以前的事兒且不說了，可今兒個瞧着那主的眼色，可不似以前那般乖順了呢！”
三姨娘直點着頭，忙道：“就是就是！好幾次我和她說話，都被她冷冷打了回去。秦卿啊，跟從前可大不相同了，失憶是假，怕是要回來尋仇！”
劉夫人一聽，臉色一沉，眉色裏俱是怒氣，“尋仇？照你們說，是有人害她不成？我看你們是喝酒喝醉了，跑我這裏來胡說八道！”言畢，她狠狠轉身，不理會門外的人。
秦佳人一斂眉，瞪了眼不為所動的仆人，“沒聽見嗎！三姨娘四姨娘喝醉酒在這裏撒酒瘋呢，還不扶着她們回房？”
“哦……是，是，是！”一衆仆婢這才反應過來，拉着自己主子要走。
三姨娘和四姨娘本想趁着秦卿的歸來，前來一表衷心，沒想到竟被這般對待，顏面掃地。立時像是霜打的茄子咽了氣，正待轉身離開間，三姨娘忽地一轉身，見秦佳人仍在門口立着，諾諾問道：“二姑娘……那兩匹雲錦……”
秦佳人正盯着夜色裏露出一角的吟風樓，那蔥翠鈴聲似乎還在耳邊。忽聽見三姨娘問向自己，不覺心下厭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轉身進屋，回手狠狠帶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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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掩實了，劉夫人靠在大迎枕上，不安道：“老三到底說的沒錯，秦卿确實不一樣了。”
！
013.變臉（二）
“都是你，就會壞事！”三姨娘陰着臉，小心捧着自己的裙擺，茶水已幹，污漬卻弄不幹淨了，她看着就心疼起來，不覺又啐了一口，“要不是你，沒準那兩匹雲錦就到手了！”
四姨娘頓時明白二姑娘那眼神的味道，“老三，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你搖尾乞憐問二姑娘要東西，磕碜不磕碜！再說今兒個确實是說正事兒，你怎麽三句不離你這雲錦緞兒！”
“我……可不是心疼嗎！上次老爺自金陵回來，不就賞了半匹給了你我，今兒個是碰上太子殿下來，才舍得穿上，沒成想就給弄成這般，換了你不心疼？”
“夠了！诶，你說秦卿怎麽認識上太子殿下和回雪公子了？”四姨娘眉色一暗，沉聲道：“若是她當真假裝失憶，此番回來，不定要惹出什麽幺蛾子來……”
三姨娘微微一愣，道：“那又如何，就算她是來秋後算賬的，也沒我倆的事兒啊，當年可是大姐關着她的，二姑娘出主意害她的……”
“你可是忘記了！當年她被人擄走被我們碰上！”四姨娘心裏不安地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嘆了口氣道：“我到現在都會做夢，夢見那晚上她盯着我倆時的眼神，慎得慌……”
“诶，你別說，那時候我們什麽都沒做倒真是招怨恨，可事到如今，能有什麽辦法？”三姨娘怒了努嘴巴，“大姐是不能靠了，實在不行，跟着相爺的心思總不會錯。”
“哼，誰都像你，缺心眼兒！”四姨娘冷哼一聲，打前兒走去。
躲在暗處的秦卿早把這一出出好戲看在眼裏，她心想的沒錯，合着是自家人害自家人。既然這二位姨娘這麽當心自己使幺蛾子，如果她什麽都不做，豈不是太對不起她們了。
秦卿正想出去，忽地袖口一緊，就看見小桃兒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眼裏全是緊張，“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出去會會這二位後媽。”
小桃兒瞬間黑了臉，這二位夫人平日裏沒少欺負自己，雖然從前對小姐不似劉夫人那般惡意，但也絕非善類。
只是秦卿要做的事情，哪裏是她一個小丫頭能阻止得了的。
“三姨娘，四姨娘，飯桌上沒能說上話真是掃興，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秦卿笑意洋洋，故作欣喜道。
那兩位被忽然跑出來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正擔心有變的秦卿，不覺心虛起來。
三姨娘到底懦弱，放下裙擺不覺外後站了站。四姨娘倒不怕，拉了把後退的三姨娘，上前笑了起來，臉上的脂粉都松動了，“黑燈瞎火的，我道是誰，原是秦卿兒啊。”
“姨娘是從劉姨處來？”一個幾番想着加害自己的後媽，秦卿才不會叫她媽。
那二人臉色一變，不覺疑惑。從前的秦卿可不會這般稱呼劉夫人劉姨，母親母親喊得倒真誠。現下就算失憶，怎麽還變了稱謂？
四姨娘眨了眨眼，揚起帕子擦了擦鼻尖，“是呢，知道你回府了，我和老三正想着為你準備準備細軟，下人們做事我們總不放心，大姐管理家事，又不能勞她費心不是？”
秦卿眼瞟着劉夫人寝室燈火通明，聞言淺笑道：“那正好，我正想問問我的住處呢。”
“自然是聽雨軒。”三姨娘破口道。
“哦，那地方我一年沒住過，小桃兒也說那裏年久失修，我不願意住那，倒想着搬去吟風樓。”秦卿見兩位姨娘霎時變了臉色，不由得心花怒放，她壓了壓聲線，道：“兩位姨娘慢走，秦卿先去劉姨那了。”說罷，拉着已然愣住的小桃兒便走。
三姨娘确乎是沒聽清楚似的，喃喃問向四姨娘，“她是說要住吟風樓？”
“我就說她現在已非善類，看看，才回來就要找茬了不是！”四姨娘勾着唇角，頗是幸災樂禍的模樣。
“那我們……”
“當然是看‘戲’去啦！”
那讪讪離開的兩位姨娘又複轉回來的時候，正聽見屋子裏劉夫人一聲驚問：“什麽？你要搬到吟風樓！”
正屋裏，劉夫人靠在大迎枕上，右手支着額頭，緊緊皺着的眉頭難掩眼底的怒氣。秦佳人正站在劉夫人身邊，一臉不屑，也微微有些驚愕。大襟領子在胸口上一起一伏，在隐忍着肝火。
秦卿不卑不亢，身板直直地盯着上座的劉夫人，暈黃的燭火映在她的臉上，更顯蒼老。
“是的。我要住在吟風樓。”
“你可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劉夫人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只能生生壓住自己的語氣，“從前你都不會去，現今怎麽想着搬過去？”
秦卿素衣流連，在燭火下猶如夜魅，“聽說那是我母親最喜歡的地方，也是父親為了母親所建，我不知道從前為什麽不愛去，可現在我特別喜歡那地方，總覺得很熟悉。”
“是啊，小姐今兒一眼瞧見還問奴婢的呢！”小桃兒急忙湊道。
秦佳人身邊的丫鬟彩雲，一步上前擡手就打了一巴掌，“主子說話，你個小婢子插什麽嘴！”
小桃兒臉頰瞬時紅了起來，兀自捂着半張臉悲戚戚不敢再說話。
秦卿冷眼瞧盡，也不在意似的繼續道：“劉姨，父親送殿下離開前，我已經和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