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上的棋子般,半點不由得人。

耳側窗扉響動,衣袂摩擦的聲音緩緩逼近。

秦卿也不擡頭,她根本就不想看到他的表情,仿佛這樣,一切就不會顯得那麽殘忍。

“暮瀾修命人來告知我明日去東宮參加宴席。”

身後人一怔,也不說話。秦卿眼眸一動,有些幹澀,明明心裏悲傷逆流,眼睛裏竟然半滴淚也流不出來。

“他說你的母親死于寒毒,而每個月都要折磨你的寒毒便是從娘胎裏帶來的,說你本該成為北啓的太子,可是偏偏淪落在南滄的質子。你是不是不甘心,所以成為通天閣的閣主,來改變這一切?”

身後人翩然一動,坐在自己眼前,一只手緊緊握成拳放在桌上,進入秦卿的眼簾裏。

她趕緊垂下眼,不去看他。

他不回答。她便繼續問道:

“你恨我父親嗎?”

他微微一怔,嘆了一息:“恩。”

“所以你要報複。”

“恩。”

“秦佳人早就想要害我,你既然與她有一腿,那麽你自然願意助她一臂之力。所以當初是擄我走的是你。将我扔在通天閣的也是你。”

“……恩。”

“你一開始便要我接近暮瀾修,是因為你早就知道我與他的婚約。我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你在逼他想起婚約,你在逼他急迫地想要娶我。你送我花燈,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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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他所有的回答,連嘴都不必張開,一個簡單的單音,直截了當,不用拖泥帶水。

秦卿終于還是擡起眼簾,深深呼吸,說出了一切之後竟然這般坦然。看着他清俊的面容,那每一個棱角緩緩浮現的輪廓,曾經讓她以為那些便是愛情。

到底,她還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即便如此,她還是執意問他:“月邪,你愛我嗎?”

她喚他月邪,而非君翊寒。他忽地擡起眸子,清亮潋滟,終是半張着唇,不發一言。

秦卿勾唇淺笑,傾國傾城,她淡淡道:“月邪,除卻了君翊寒的身份,除卻父輩的糾葛,我只想知道,你可愛我?”

他忽地站起,緊握成拳頭的手負在身後,半晌才淡漠道:“月邪便是君翊寒,君翊寒便是月邪。從你成為殺手的那一刻,你就該明白,自始至終,你都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所以,你又何必認真。”

何必認真!

秦卿苦笑,何必認真呢。她還以為這一世會不一樣,沒成想,不過一樣,竟還不如直截了當地給她一槍來的幹脆利落。

哦,是了。她是顆棋子。用或不用,并不是她自己說了算。而是下棋的人,說了算。

她緩緩擡起手來,拂開掩着的衣袖,那緊握成拳頭的發着抖正嘗試着緩緩展開。卻見鮮紅的指甲印,深深陷進了肉裏。

明明流着血,深入骨髓,她竟一點都不覺得疼。

她忽地看向窗外的天,那顆天狼星一閃一爍,忽地有些暗淡。而她眉宇清明,眸子晶亮,渾身散發着凜冽之氣,好似那一夜血戰過來的修羅。同生兩世,她為何一定要做任人宰殺的木偶!

那麽一瞬間,她已然下定決心。

秦卿回眸看他,忽地笑靥如花道:“何必認真?君翊寒,你拿你自己做籌碼,難道不怕當真愛上我?也非我太過自戀,只是你是知道的,劍無心也好,暮回雪也罷,只要我願意,誰都休想逃脫出去。只要我不願意,哪裏管他是太子閣主。你是男人,于我而言,都是一樣。”

君翊寒清眸凝視,唇邊淡不可見的一絲笑。

“君翊寒,是你先招惹我的,我秦卿敢愛敢恨。縱使權可通天,可到最後卻進不了人的心裏,試問又有什麽意義?”秦卿上前一步,素手一擡,修長的食指抵在他的心口上。

她一笑媚然天成,“你既已經開了頭局,我便和你賭下去。看看我能不能走進這裏。”

他既然開了一桌局,她便陪着他賭下去!而她的籌碼,便是身為棋子的價值!

“明日我還要入宮,要休息了,你走。”秦卿驀地站起身,背對着他。

她呆立着半晌,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然空無一人。

吟風樓外,君翊寒孤影孑孑。夜光傾灑在他的身上,更顯清寒。他卓然立于薔薇繁花中,緊緊握着的手緩緩展開,那沒木雕的薔薇靜靜地躺在手心裏。

他仍記得她抵着自己的心口,挑釁般說——我便和你賭下去,看看我能不能走進這裏。

他深深嘆息,更不覺惹來千思百想。

身後人靜靜侍立,不動聲色。影電從來不曾見過閣主這般舉棋不定,滿腹愁思。他不禁上前,提醒道:“主上,邵相已經派人送來了四封加急信,啓州來人說,國君的身體幾近枯槁,怕是熬不過中秋……主上,是不是該下決定了?”

“不急。”君翊寒聞言,眸子輕動,淡淡回道。他似乎察覺到影電的躊躇,便問道:“還有什麽事?”

影電低首思慮半晌,才忐忑道:“早些時候,劍無心來過。”

“恩?”君翊寒皺眉,難怪秦卿會如此堅定,原是有人做過了準備的。他不覺握緊拳頭,指節蒼白。

“劍無心在監視拓跋宏的路上,不顧閣主命令,擅自行動殺了拓跋宏。僅憑這一點,就可以治他的罪!”

“拓跋宏該死。”君翊寒竟不怪他,只淡然說道,語氣裏滿是殺戮的寒氣。

影電背脊一涼,想起拓跋宏被拉出秦府時的悲慘模樣,不由得又是一陣惡寒。他真是沒有想到,絕美溫婉一如秦卿,竟然是個這般狠絕的女人。早些時候,冷風向他說起過秦卿在營地裏一人對付四五個精壯男人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不相信。如今看來,此女人的心,不是蛇蠍,也是虎豹!

再瞧自家主子,怕是當真上了心思了。

影電到底比冷風老沉,“主上,有些話,屬下不知道能不能說。”

君翊寒不語。

影電便當他是默認,緩緩道:“花燈那夜,屬下瞧着主上……竟不似虛情假意。如今她說那番話,主上當心,玩火***……”

君翊寒聞言,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他緩緩合了掌,薔薇抵在手心裏,像是一根刺已經深深紮進了心裏,想拔怕是會粘血帶着肉。

“我只因是你,若是旁人,你是知道的。”君翊寒忽地回眸,聲色凜冽。

影電聞言,立時颔首不再多言。只是就因為他有此反應,影電便更是确定,此番受盡折磨的怕不單是吟風樓裏獨立的人兒。

043.夜宴

東宮夜宴。

人群三兩相聚,有些輕浮的公子哥兒挑眉望着一旁負手獨立的君翊寒。有人羨慕他能與秦卿姑娘有過一段美麗情緣;有人可憐他這麽快便要被太子殿下奪去情人;更有人嫉恨他,區區一個質子,前途無望,有何德何能,入了秦卿姑娘的法眼。

守在外面等候的小奴才趕緊地跑了進來,在暮瀾修的耳邊說了話。只見暮瀾修臉上浮現出燦然的笑容,立馬迎出去。

衆人目光緊随他看去。

只見那女子一襲廣袖羅仙群,頭绾了簡雅的倭堕髻,青絲垂肩,玉簪斜插。玉帶繞臂,暗香萦際,面若夾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蕩漾,袅娜纖腰不禁風,略施粉黛貌傾城。真真是傾國傾城,貌比姮娥!

秦卿叫暮瀾修牽着手走進屋子裏,無疑成為衆人的焦點。那種萬衆矚目的感覺,秦卿受之泰然。

美目流轉,靜靜地尋找到在人群的公子寒,清俊眉目淡然若離,他卓然其中,如鶴如松。

暮瀾修喜不自勝,鳳眼笑迷離,“我方才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秦卿忽地一滞,笑道:“殿下盛情邀請,秦卿怎麽會有不來之理?”

“只是可惜,二弟這幾日病恹恹的,不能過來熱鬧一番。”

暮回雪……

自那日拒絕了他之後,就再沒有見過她。那般儒雅的公子,單純沒有心機,怕是唯一對她無所無求的人了。

“我一不在,皇兄便在卿兒跟前說我的不是?”身後忽地一聲輕嘆。

秦卿忙回身看去,正是執扇淺笑的暮回雪。

且看他面色微蒼白,唇若點漆。白衫翩然,衣角染了墨梅,別是一番風姿。

他看着她的眸子依舊清亮,淺笑着走進,道:“皇兄宮裏熱鬧非凡,我那裏倒愈發顯得冷清,獨坐着倒不如前來,還可與秦卿說說話,解解樂。”

暮瀾修莞爾,“還是秦卿這一味藥及時,瞧得出藥效極快。”

秦卿聽得出他嘴裏的言外之意,也不去理會,上前關慰問道:“你病了?”

暮回雪欣然,已是滿足,“只是受了點風寒而已,早已痊愈。”他言罷,眸子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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