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好哩,老爺放心吧,保證穩穩當當,不會讓夫人難受的。”

夫人?

他心裏一暖,也不去與車夫解釋。

再看卿兒,竟瞧見她緊握的拳頭和看着他歉意的眼神。

有時我在想,假如當初他多去了解卿兒,多去注意她,不給她一點機會,是不是現在我們能在杏花村過上幸福的日子?

世間事,從來都沒有假如。

047.月老祠前,相思樹下(三)

在林一峰收到通天閣的一指墨荷花時,劍無心正獨闖花滿閣,殺紅了眼。

誰讓他們壞事做盡,竟還想着再來加害卿兒。這些人,根本就是該死。

只是,當他回城之後,夜,死一樣的安靜。

他們的落腳處,屍橫遍野,滿地鮮血,流成一條蜿蜒的河。而在林一峰的屍身上,便是代表着通天閣下了必死通知的墨荷花……

他竟毫無感覺,心裏的恐懼,滿是對卿兒安危的恐懼。他害怕失去她,害怕找到她的時候,只剩下冰冷的屍體。

然而等他一轉身,便瞧見她正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裏。

一襲白衣,勝雪美麗。在滿是屍體和鮮血的土地上,面色淡然而雅致,竟無絲毫的懼怕與驚愕。

他在想,她莫不是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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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看去,竟見她那一襲白衣,衣裾連一絲血跡都沒沾上。

那麽一瞬間,他才明白。心碎是什麽樣的感覺。一片片,一滴滴的落下去,不留痕跡,卻傷人精元。

她像是血戰裏的修羅,面目如畫,仍舊是笑意洋洋道:“無心大哥,對不起……我其實……便是通天閣……。”

劍無心終是沒有回應,因為他只覺頭腦深沉,便全身無力的倒了下去。

而他最後一絲記憶,便是卿兒那張絕美的容顏,在眼前漸漸放大,她冰涼的手指觸碰在他的眼睛上,他仍舊是安心的閉上了雙眼……

他仍記得她在月老祠旁,無助地眸光,幾欲碎裂的聲音喚道:公子,救我;

他仍舊記得帶她故地重游,她在相思樹翩轉如蝶,笑意洋洋道:無心大哥,如今你可有心了?有着相思樹為證,月老為媒,你不能丢棄我!

他仍是記得,她不肯離開自己一步,願意與他共進退:你去哪裏,我自是要跟着你哪裏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有你,便有我。

有你,便有我。

只是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待在一個四面密不透風的牢室裏。

他便盤腿坐着,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不代表什麽都沒有發生。

多麽可笑,他唯一一次的傾心托付,竟會帶來這樣的結局!

只是,他竟然一絲恨意也無。

忽的門一開,刺眼的光芒迷了他的眼睛,一抹熟悉的倩影忽地出現,在門口恍如下凡的仙子一般。

他喉中幹澀,唇瓣半張半合,最終不置一詞。

她便仍舊是那般無辜的笑意,道:“你醒了?”她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拿過食盒,為他置菜,一邊道:“白虎大哥藥下猛了,你現在頭還很疼,是不是?”

“白虎?”他凄然道:“是那‘花滿閣’的一群人的哪個?”

“最壯實的那一個!”她面色不改,将酒遞到他面前,“其他人都不敢抱我,他們都害怕被我咬。”

“卿兒是你的名字嗎?”

“是啊,我叫秦卿。”她說的倒是真誠之極,忽地道:“不過日後,江湖裏傳言的,怕是叫月姬。”

“月姬?”

他苦笑。這個女人,做戲竟然還用自己的真實名字嗎?他竟還有一絲感激,感激她總算有一點不是在騙自己。

這場戲真是精彩。

她見他不喝酒,自己兀自仰面喝盡,被辣得差點嗆到。

他竟還是擔心之極。

卻見她捂着嘴,不太好意思一樣。

他竟有些惱怒,“你身子不好,莫要再喝了。”言罷,奪過她手裏的酒杯酒壺,自顧自一飲而盡。

秦卿便靜靜地看着他,眸光清澈。

“無心大哥……”

他兀自喝酒,忽道:“你可是在愧疚麽?”

他當真是愛極了她,這種時候竟然連她心中有一絲不舒服,都會惹得他也不痛快。他告訴她:“你不必愧疚,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做了這些事情,是因你身不由己,亦或是不得不做,還是你自動請纓……這些都重要了。”

他竟還能笑得出來,真心實意地,“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明白,原來我也可以這麽不顧一切的愛上一個人……”

“無心大哥。”秦卿終是無言以對,她曾以為他會恨自己,恨不得千刀萬剮了自己,會指着自己的鼻子狠狠地罵自己。

這種默然地感謝,她當真從未想過。

劍無心想起那些時光裏,她竟能那般動情地擁着他,吻他,難道當真是一絲情誼也無麽?

只是他沒有問出口,問與不問又有什麽分別。自始至終,她也許不過是在演戲,一切的一切,也許是在誘惑自己入局而已。

問與不問,沒有分別。

可是等到她離開之後,他就開始抑制不住的思念起她,痛苦撕痛了他的心,竟像是中毒一般。

他料定得沒錯。衆人皆死,獨留他一人在此,肯定是有意圖的。

只是當他看見傳說中的通天閣主月邪時,他還是震驚了。

因為他曾經見過一個人,而月邪竟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不,他們明明就是一個人。

北啓質子君翊寒!

月邪坐在方才秦卿坐過的地方,與他對飲起來。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月姬,他的卿兒,竟是他月邪的寵姬。

原來如此啊。

之後他說的什麽話,他竟一句也聽不進去。

他甚至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的成為了通天閣朱雀堂主。

而他身為朱雀堂主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護送秦卿回到滄都,回到本該屬于她的地方。

當他知道原來她就是秦府的大小姐時,他竟還是不可抑制的後悔與糾結起來。

他甚至一再想,為何總是覺得她那般眼熟,似曾相識。

以至于讓他曾經以為,也許他根本不認識她,只是在乎着她,甚至想若是早些結識她該是多好……

原來呵,她早就該是自己的人了。

從前的從前,她一襲素衫從屏風後面姍姍而來,低着頭似是害羞,她的丞相爹爹一副舍不得她的模樣,卻在說着:“劍大俠,你俠義仁德,我有意将小女許與你為妻,你意下如何?”

只是那個時候,他習慣了一個人,只淡淡看過那個女孩子一眼,便提劍離去。

世上的事情,便是這般不可理喻。

當秦卿當着他的面,在雙福記裏再一次上演了一出惡霸欺負她的好戲時,他在一旁冷冷觀望,卻還是抑制不住,差點上去救了她……

他才明白,他是多麽想要活在她的面具裏,永遠不要醒來就好了。

為你畫地為牢

劍無心提手又喝了杯酒。

他擡首望月,卻發現烏雲滾滾,似是有一場雨将至。

他忽地擔心起來……還有一個時辰,她還會來麽?下了雨,她一定不會再來了。

心底裏仿佛已經幫她做了決定,可是他依舊獨坐樹下,不願離開。

小茶肆裏人見大雨頃刻便至,忙收拾收拾欲要離開。那茶肆的小哥兒正要收拾東西準備打烊,忽地迎面上前來,一襲白衣公子,他面若春花,瓷白的肌膚因為新醉,染了薄紅。

那公子一只手裏提着酒壺,一面倒是彬彬有禮地問候:“小哥兒,可有新茶,讓我解解渴?”

那小哥兒一見此人,竟是個風流無他的公子,竟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要回家了。手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收拾東西,反倒去拿了長勺,又複燒起水來。

“公子且先等着,馬上水就開了!”

那公子淺淺一笑。擡手又喝了一杯酒。

那小哥兒撇過頭又看了眼相思樹下的男人,又看看眼前喝着酒的公子,笑道:“這麽晚到這月老祠來的人,不是受了心傷,便是像您這般喝醉酒的!”

那公子笑道:“我可沒有喝醉酒呢,我只是太渴,才拿酒來解渴!”

真是蹩腳的借口,喝酒怎麽能止渴呢。喝酒倒是能解愁,可是若然愁到濃時,只怕會越喝愁越濃。

那公子似乎也注意到在那相思樹下獨坐的劍客,頹然間哀鴻遍野。

他執着酒壺上前,看了眼那劍客面容頹廢,眼底愁傷。當下将酒壺遞将上去,自己也兀自坐在他的身旁。

劍無心一愣,忙擡起頭。竟還不是她!

他呆愣着不接酒壺,那公子笑道:“你若還是要在這裏,就喝些酒吧,大雨将至,沒準還能暖暖身子!”

劍無心心道甚是有道理,結果酒壺仰面便是一口,酒盡灑了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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