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浸在他的衣襟上。
那公子拍了拍他道:“可小心喝着,我可就剩下這一壺了,它可是雙福記裏的好酒!”
劍無心哪裏知道好酒與否,只是入口這酒,竟在他無味的舌尖裏,索然無味。
“兄臺在此,在下是否可以理解為,情傷不治?”
劍無心聞言,将酒遞還回去,也不回答。
那公子一點也不生氣,衣角那朵墨梅也沾上酒氣般綻放,“兄臺是遇了什麽事呢?在下也難過着呢,我最心愛的女子,在今晚,算是與我,陌路不識了。”
劍無心微微一愣,再仔細看這公子,竟是面若芙蓉,翩翩佳公子。是他?怎麽的也受了情傷?
這公子不是匆匆從夜宴之上逃離的暮回雪,又會是誰呢?他一路買醉,竟不知不覺到了這個地方。
劍無心一眼認出他,卻也不說破。
他一把奪過暮回雪手中的酒,猛喝一口,終于說出聲來:“公子這般風采,竟也有女子與你陌路不識?那只有一種可能吧,那女子是否眼睛瞎了?”
暮回雪也不在意,只淡然道:“不是。她有她的苦衷,有她的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劍無心呢喃着。
暮回雪伸手接過酒壺,輕輕啜了一口,嘴裏已然無味,這酒竟也沒有味道了。
心中難過,忽地一滴水,正好落在他的臉頰上,他伸手去抹,卻不期然地又有第二滴,第三滴。
暮回雪搖頭道:“天公也不做美,這般就下起雨來了。”
劍無心滿不在乎,呢喃道:“她竟還沒有來,這雨一下,恐是絕無再來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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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臺竟是在等待她?”
“兩天兩夜……不,還差半個時辰。”
暮回雪忽地覺得自己與他竟是同命相連,不禁道:“不知那會是個怎麽樣的女子呢?竟然讓兄臺為她畫地為牢,這般癡癡等候?”
“她?我竟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劍無心托盤而出,“她與我相識,不過是一場演戲而已。甚至,她一直都在欺騙着我,我竟然也毫不在乎,寧願活在她編織的夢裏。我為了她放棄一切,道義,俠義,最終竟是什麽也沒有得到,她依然離我而去。她是什麽樣的女子,恐怕只能說她是個不擇手段,只為要奪到自己心中所想的女人。”
“竟有這樣的壞女人!”暮回雪感慨道。
劍無心饒有興趣地看向暮回雪,若然他沒猜錯,他此番這般景象而來,恐也是因為女人吧。劍無心嘆道:“兄弟你呢,你究竟又是為何來此,還是滿身酒氣?”
“都說了是口渴難捱,買了酒解渴。”暮回雪狡辯道。
忽地他似是想起心中的女子,也呢喃道:“我的她,可不似你的她那般可惡。她是個大家閨秀,只是從小受盡虐待,不待人喜歡。其中又被自己的親人設計賣了出去,在外間颠沛流離了一年多……現在回到了家,竟還是身不由己,要放棄自己心愛之人,投入根本就不愛的人的懷抱……”
“心愛之人?”劍無心呢喃着。
“呵,絕非是我。”暮回雪轉而道。
劍無心拿過酒壺,敬道:“看來你我同病相憐,是得好生喝上一杯。”
暮回雪又道:“兄臺,可是在此地認識了那個讓你牽挂之人?”
“恩。”劍無心微微一應,又問他,“你呢?”
“說來可笑。”暮回雪凄然道:“我在這裏曾向她表達了我的愛慕之情,她倒收下了我的信物,卻終是拒絕了我,笑語盈盈暗香去。”
劍無心能不清楚嗎,他們說的明明就是一個女人,那便是秦卿。這同一個女子,竟然在他二人看來,竟是天差地別的樣子,卻還是深深牽動着這兩個人的心思。
大雨如珠,頃刻砸下。
茶肆的小哥兒忙支起油紙,朝着那邊兩個公子喚道:“公子,熱水開了,還要茶麽?”
暮回雪回身看他,自己身上依然濕透,他轉臉問向劍無心,“去喝杯熱茶?”
“不。只要沒有過了子夜,我便一刻都不會離開。”劍無心肯定道,“即便還剩下半個時辰,一炷香,一盞茶,一刻,一瞬間……她要是來了呢?她要是來了可是我竟然不在呢?”
“看不出來,兄臺一副俠義柔腸,在下感佩。”暮回雪索性也不動了,陪着這位劍客徒等。
那邊小哥兒正要再喚一聲,忽地有人抵在他的身後,他還沒反應過來,竟就昏迷不醒,倒将下去。他身後之人也是素衣小厮打扮,悠然置他不顧,自己倒了茶水。
素衣小厮端着茶水,不顧夜雨,小心翼翼地跑到他二人身前,笑道:“公子,莫要被雨淋濕了,這是您要的茶。”
大雨過人眼,暮回雪竟是沒瞧出來,眼前的小厮已經換了人,伸手要接過茶盞道:“真是謝謝。”
只是他還未伸出手接過茶盞,卻見劍無心一手忽地接了過去,笑道:“酒還真不解渴,在下倒是想喝上一口。”
那小厮臉色一變,忽地道:“客官請用,小的再去接一碗。”
“不必了!”劍無心冷聲喝道。
暮回雪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竟見劍無心一把将茶倒在那小厮的臉上,喝道:“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要這般害人!”
那小厮忙使勁擦臉,怒道:“你個混蛋,莫要多管閑事!”
劍無心這才醒悟過來,忽地朝着暮回雪笑道:“公子,看來你的事情竟比我的還要棘手,你的仇家都找到這裏來了!”
“仇家?”暮回雪疑惑不解,看着情形,竟是要來找他的不成,只是他能有什麽仇家!
劍無心反對那小厮道:“恐怕今日不行。在下要在這裏等人,你既然一定要在這裏惹是生非,我是決不會答應的,要是你把我要等的人吓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說着,腰間的劍忽地被抽出來,剎那間一閃。夜深。
秦卿執意回府,暮瀾修卻不情願。
秦卿冷冷一笑,道:“陛下都開口言明了,太子殿下還在擔心什麽?”
暮瀾修陰沉的目光仍舊無法隐藏,他冷聲一笑,道:“你可瞧見你對暮回雪的影響,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呢?”
秦卿心中嘆息,她對他的影響?
當真有這麽深嗎?
她一言不發,低頭坐上轎子,再不去看暮瀾修一眼。轎夫一喝,轎子應聲而起。
轎子外面的小厮道:“小姐,這天說變就變,看着竟是要落雨了。小的囑咐轎夫加緊着步子,小姐若是坐着不舒服,請立時喚出聲啊。”
“知道了,趕緊回府吧。”秦卿應聲道。
不禁翹手拉開簾子,夜幕濃濃,不見月色。只怕大雨頃刻便要下來,馬上便要轉向秦府大街,正好看見月老祠最頂上那面豎旗。
秦卿心中一抖,忽想起很久以前,她欺騙的那個男人。
那個說是要等她兩天兩夜的男人,此刻還在月老祠前,相思樹下,等着她這個薄情人嗎?
思緒逆轉,秦卿只覺得頭腦沉得難受,便索性放下簾子,不去思索。
秦卿方回到秦府內,回了寝室便将沉沉的袍子脫下,只着了單薄的亵衣。簾幕直直垂下,落在地上一層一層,更顯厚重。
窗外的雨已經傾盆而下,聽得屋檐上,滴滴答答,如同醉酒人亂彈的琵琶聲,大珠小珠落玉盤,擾了寧祥,濺起滿世悲涼。
風鈴作響,忽的那股凄涼又在心裏油然升起,秦卿深嘆一口氣,伸手接住掉落的玉珠,晶瑩剔透的玉方要落入她的手心,一陣風掠過,将它打偏,墜入亂草中,不複再見。
這般夜深,想來劍無心也不會再在那裏守着了……可若是他當真在守着呢?當真一點一絲一毫都不願意放棄呢?
秦卿微微嘆息,既然做了決定,便就不要再去理會那些事情吧。
只聽身後一陣窸窣作響,她一驚回過頭來。
來人一襲勁衣,面若滿玉,一雙清澈明鏡的眸子,容顏灼灼,柔和的臉上徐徐綻放剛毅的棱角,在燭影下熠熠閃光。
“你還來做什麽?”秦卿脫口道。
忽地看将仔細了,秦卿愣住了。
君翊寒一身清寒,只因全身浸濕,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肩上,衣袍上的雨水正一滴一滴地滴在地面上,浸了一地濕。
他負手看着她,眼眸清寒,深不見底,卻仍舊有淡淡愁緒。他唇瓣忽張,欲語還休。
秦卿上前一步,正瞧見他身後露出來的一柄劍光。劍鋒潮濕,許是雨水将上面的血跡沖幹淨了,淅淅瀝瀝地滴落着雨水。
她微微一笑,道:“怎麽,來殺我的?”
君翊寒一怔,似是想起身後仍舊握着一把劍。他一個轉身,緊握着劍柄,将劍丢在桌子上。
不等秦卿細看那劍,自己就被他忽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