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平平無奇的戀愛小天才 等着看好戲的女……

等着看好戲的女同事很失望。

盡管頂着“屢次勾引總裁”的惡名,第二天,我還是若無其事走進了創意部的辦公室——就像我前一天幹晾着被咖啡潑了一身的總裁、若無其事走出茶水間一模一樣。

新項目需要我。

我需要人民幣。

我和我的工作,一刻也不能分割。

那天過後,我差不多有一個星期沒見到江盛景,聽說是去江氏集團總部幫他母親江岚打理生意去了,暫時顧不上飛虹創意這邊的“蠅頭小利”。公司李副總是個加班狂人,也喜歡讓員工加班,于是,這段時間各個部門都開始內卷,我一次也沒能在下班前準時關上電腦。

晚上八點,陸陸續續有人下班,而我作為情侶盲盒項目的負責人,依然在工位上發光發熱。又過了半個小時,外面突然下起大雨,我保存完好最後一頁設計方案,糾結着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

指節輕叩玻璃的聲響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擡頭一怔:“晏彬?”

我高三那年,古藤巷被改建成了商業步行街,我媽搬進拆遷安置房後很快融入當地廣場舞勢力,認識了晏彬的媽媽。後來有一次,我媽無意間看到了一表人才的晏彬,便開始惦記起這位“金龜婿”,我大學畢業沒多久,她就張羅着讓我去相親。

我拗不過她,最後只能硬着頭皮和他見了一面。

彼時,晏彬已經是江氏集團的法律顧問了,還在和幾個朋友一起籌備開家律師事務所。試問,這樣的人中龍鳳怎麽可能缺桃花?真相只有兩個,如果不是高端海王,那就是個gay。

我忍不住逼問,這才發現還有第三種真相:那家夥每天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沒心思談戀愛,今天出來相親也是被逼無奈,權當給自己放一天假,如果耽誤了我的時間,他願意支付一定的經濟補償。

我哪好意思要這個經濟補償,所以,那天我毫無負罪感地吃了人生第一塊惠靈頓牛排……

好吃。

而且,想到這麽好吃的牛排巨貴而且還不用自己付錢,就更好吃了。

興許是彼此都很誠實的緣故,我和晏彬之間雖然沒擦出火花,但卻成了能聊天、能約飯的好朋友。雲造工作室被飛虹創意收購,我第一時間就發消息告訴了他,可惜那家夥平時很少來這邊走動,直到今天才勝利會師。

Advertisement

玻璃門外的年輕男人彎着唇角,順勢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見辦公室裏沒有別人,他走進來,坐在我身邊的工位上:“加班?”

“嗯,剛忙完。”我苦笑,“打算等雨停了再走。”

“正好,我這邊的會議也結束了,要我開車送你嗎?”

“那就多謝啦。”

知道他時間精貴,我迅速埋頭收拾東西,餘光卻掃到一個人影站在走廊裏往創意部張望。憑借多年來猜測游戲角色新皮膚剪影的能耐,我迅速且精準地認出了那個輪廓到底屬于誰,随即,身子沒來由地輕輕一顫:那家夥什麽時候回公司的?

江盛景走進來的時候,晏彬比我還驚訝:“江總?”

他點點頭,說了一句廢話:“晏律師還沒走呢?”

晏彬笑道:“嗯,我等小仙一起。”

看到江盛景的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黑,瞬息萬變猶如調色盤,我腦瓜子嗡嗡直響——我是不會多想的,但江盛景一定會。果不其然,他的目光在我和晏彬身上來去了幾個回合:“你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緩緩望向晏彬:“那可是真不湊巧,我和董小仙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談。”

“那你們聊,我正好去法務部找點資料。”

“晏律師,你先回去罷。”江盛景平靜地說,“我們要花點時間。”

“既然江總這麽說,那我就先走了。”晏彬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要是忙到很晚雨還沒停的話,小仙你……”

他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

江盛景冷冷插話道:“我司員工加班打車費能報銷。”

啊,真是個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晏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江盛景終于轉向我。

我以為總裁大人一回飛虹就急着來創意部抓人談工作,是關心情侶盲盒這個新項目的進度,剛準備開電腦找設計圖,他卻在晏彬剛才坐的位置上坐下,遲疑着問:“……男朋友?”

我心裏“咯噔”一聲響,覺得自己再次看穿了江盛景的小把戲——用工作當借口真好啊,它好就好在,讓我無法拒絕。

我蔫蔫地否認:“同學會那天就說了,我還是單身。”

江盛景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繼續刨根問底:“那是……”

我想了想:“相親對象。”

窗外一聲雷,轟隆隆隆,炸得人腦子疼。

面前的男人微微瞪大眼睛,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才多大,相什麽親!”

你是我爹嗎?我相親我爹都沒說啥,你管那麽多幹嘛!當然,這些話只是在我的腦子裏過了一遍,并沒有從嘴裏說出來,畢竟從小到大,江盛景确實能算是我的“衣食父母”。

他起身,略顯焦躁地在辦公室裏兜轉了一圈,最後在聞姐的辦公桌文件架上找出一本小冊子扔到我面前:“回去熟讀。”

是飛虹創意的員工手冊。

見那家夥一副中學班主任訓導學生的架勢,我拿起手冊翻了幾頁,很配合地演戲:“要朗讀并背誦全文嗎?”

“你要是覺得有必要,我也不反對。”

“江總讓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飛虹創意員工手冊裏寫得很明白——禁止辦公室戀情。”

呵,敢情您老人家終于想起來公司有不允許“內部消化”的規矩了啊?虧得先前還對我玩什麽午夜開會、咖啡濕身的套路?就在我琢磨着如何含蓄嘲諷自家老板的時候,破天荒接到了董小然打來的電話。

我這個跑去外地上大學的弟弟吧,平時很少和我聯系,連朋友圈都是對我三天可見,上次給他打生活費的時候,似乎聽他說就這幾天回家,也不知他這個時間點找我能有什麽事。

電話那頭,董小然聲音在顫,還帶着一點兒哭腔:“姐……姐,你人在哪兒啊?媽出事了!她來車站接我,結果被車撞了!我、我現在送她去醫院……”

在董小然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我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就為了省幾十塊錢路費,他這趟回家沒買高鐵票,而是坐了綠皮車,天黑才到火車站;我媽怕他淋着雨,堅持要去接他,結果在火車站外面橫穿馬路,被小貨車給撞了,腰和腿都受了傷。

挂斷電話,我渾身無力倚靠在椅背上,祈禱着母親能夠平安無事,什麽新項目,什麽設計圖,什麽辦公室戀情,都無所謂了。

我努力保持鎮定:“抱歉,我家裏有點事,我得先……”

興許是距離太近、聽到了我弟說話的緣故,江盛景起身催促我:“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在去往醫院的路途中,我無心欣賞這座城市的雨夜,不停和董小然發消息确認我媽的情況。

江盛景将車徑直開到住院部樓下,詢問我是否需要他留下幫忙,我不願占用他的私人時間,又擔心家人誤會我和他的關系,便委婉地拒絕了。江盛景沒有堅持,只擺擺手,叮囑我趕緊上樓。

等電梯的時候,往事一幕幕浮現在我腦海中:我們兩家曾是鄰居,我爸媽對那個樣貌清秀的少年起初還算熱情,知道盛景成績很好,還總讓我跟多跟他一起玩;後來他們聽說盛勇成了貪污犯、階下囚,對盛景的态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就連他來給生病的我送作業本,我爸都沒讓他進門……

如今盛景成了江盛景,天之驕子衣錦還鄉,嘴上客氣,心裏肯定還記着當年受過的委屈。

不見也好。

我趕到病房時,我媽剛做完腿部清創和縫合手術,正躺在床上輸液,見她的傷勢不算嚴重,我松了口氣。

不過,憑我對市立醫院的了解,住院部床位向來緊張,我爸媽也不像在這有熟人的樣子……我問董小然怎麽回事,他這才一臉尴尬地說,我爸在醫院大廳裏鬧了一通,還罵哭了一個住院部的小護士,終于叫來了說話頂用的醫生,答應騰出一張床位給我媽先躺着,我爸還挺得意,說這就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喝,會鬧的大爺有特權。

我頭疼地捏了捏鼻梁。

我爸繳完費回到病房,将手裏一疊票據抖得嘩嘩響,嘴裏嘀咕着為什麽不能所有費用都走醫保,又數落我媽走路不小心;見沒人搭理,他找上我,将自己并沒有經歷的事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重點落在“一定要找司機索賠醫藥費、誤工費和精神損失費”上。

我知道這不現實——聽小然的意思,這起交通事故全怪我媽,人家司機願意協商解決、承擔一部分醫藥費就已經該謝天謝地了,照我爸那意思,分明就是要訛人。

我只能敷衍地應了幾聲。

我媽臉色蒼白,沒什麽力氣和我爸争辯,她只是神情木讷地盯着我弟,隔幾分鐘就催他早點回家。

病房很小,隔壁床還有別的病人,我爸坐不住,又惦記着賠償的事,見外面的雨停了,就帶着我弟走了,說好接下來幾天和我輪班陪夜。護士來給我媽拆了滞留針,經過這一番折騰,她疲乏至極,拉着我宛如交代後事般說了幾句話,慢慢睡着了。

我走出病房透氣,聽見肚子咕咕叫,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餓着。

我打算去吃點東西,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我收到了江盛景發來的消息,問我的母親傷勢如何。

我懂你不懂我懂:我媽情況還好,沒那麽嚴重,我爸不放心,讓她住院做個檢查。

SHENG:今晚你陪夜?

我懂你不懂我懂:你怎麽知道的?

SHENG:我看到你爸和小然在路邊打車。

我懂你不懂我懂:你到現在還沒走?

SHENG:我怕你還有事,雨天叫不到車。

我一盤算,從江盛景開車送我來醫院到現在,少說也過去了一個小時,他就這樣一直在樓下幹等着?問清楚了他的位置,我不禁加快步伐,十分鐘後,終于在花壇邊的長椅上找到了這位過分盡責的“優享司機”。

暴雨過後,目之所及的一切仿佛都是濕漉漉的。

包括江盛景看我的眼神。

我心下一顫,本能地道謝:“今天的事,謝謝你……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罷。”

江盛景沒有動:“那你呢?”

我如實回答:“我去買點吃的,一會兒就回病房。”

默了片刻,他仰起臉試探着問:“上回你說要請我吃飯的承諾,可以兌現了嗎?”

沒有人比我更懂辦公室戀情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8章 平平無奇的戀愛小天才 等着看好戲的女……

20%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