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回家

左正誼還沒走出園區大門,就接到了周建康的電話。

俱樂部換老板之後,周建康留任在XH基地,依然擔任戰隊經理的職位。柯志飛似乎對他的工作能力相當認可,還給他漲了薪。

左正誼敬佩周建康玩轉職場的本事,人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是兩朝元老了。

左正誼不知道在許宗平的劣行曝光之前,周建康了解幾分內幕,他沒去問,沒有問的意義。

他覺得,也許周建康隐約有所察覺,但不了解真相,成熟的人都懂得趨利避害,不會主動去摻和對自己沒好處的事。

就像周建康曾經警告他:“不該你知道的事就別瞎打聽。”

一句話道出了周建康的為人處事原則,可惜當時左正誼聽不懂,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明白。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WSND埋葬了左正誼心裏很多很多愛,也教會他一個道理,以後不管他去哪兒,都別對電競俱樂部期待太多,職場而已,本質和外面那些公司沒區別。

左正誼心平氣和地接起電話,問:“有事嗎?”

周建康的聲音也很平靜,但太過平靜就顯得情緒不夠高昂,有低落的嫌疑。他說:“End,你是不是落東西了?門口有個大紙箱,是你的嗎?”

“是我的。”左正誼道,“那些東西我不要了,叫清潔阿姨幫我丢出去吧,謝謝。”

“這樣啊……我知道了。祝你一路順風,加油。”

“嗯,我會的。”

左正誼挂了電話。

這個小插曲讓他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直到和紀決碰頭,臉色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紀決提前在園區門口等他,叫好了車,親手幫他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又幫他拉開車門,沖他笑笑:“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去機場?”

他們回潭舟島,先坐飛機再轉高鐵,下午就能抵達。

左正誼搖頭:“不想吃。”

“那吃點零食吧,我買了。”紀決剝開一顆糖塞進他嘴裏,趁左正誼張嘴,貼上去親了一口。

很短暫的一個吻,一觸即分。前排的司機專心開車沒看見,左正誼卻有點尴尬,瞪了紀決一眼,警告他不要亂來。

左正誼一生氣,表情就生動了,比剛才喪着一張臉的模樣漂亮太多,讓人看着心癢。

紀決忍不住想戳戳他的臉,也的确這麽做了。可他的手指剛戳上去就被抓住,左正誼不悅地嘟囔了一句:“你好煩啊,多動症是吧?”

“……”紀決笑出了聲。

左正誼又不高興了:“你笑什麽笑?不許笑。”

“為什麽?”紀決佯裝委屈,“我心情好還不能笑嗎?”

左正誼側身靠在他肩膀上,蠻不講理道:“誰允許你心情好的?你不知道我不開心嗎?陪我。”

“好吧,那我也不開心了。”紀決乖乖應了,手臂從左正誼背後繞過去,摟住他的腰,問:“誰膽子這麽大,敢惹End哥哥生氣?”

左正誼長嘆一聲:“沒誰,是我自己的問題。”

他忽然坐直,盯着紀決道:“你說我要不要買個房?今天從基地搬出來,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掃地出門,無家可歸了。尤其是整理行李的時候……”

左正誼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眨眼間就忘了自己剛兇完紀決的事,眼眶溢出水光,兩手拽住紀決的袖子,郁悶道:“我在WSND住了四五年,攢了好多東西,好多……雖然都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兒,但如果我有一個自己的房子,我就能把它們搬過去,不用丢掉了。”

“……”

紀決微微一愣:“這确實是個問題。”

“對吧。”左正誼道,“過完年回來你就陪我去買房吧。但上海的房價太貴了,我的存款不會不夠用吧?”

“沒事,還有我呢。”

“你要幹嗎?”

“我和你一起買。”紀決把袖子從左正誼的手裏抽出來,用自己的手取而代之,“到時候房産證上寫我們兩個的名字,就當是婚房,怎麽樣?”

左正誼:“……”

婚房?

未免有點太快。

但很奇異,左正誼竟然沒有抵觸心理。

這不是因為他和紀決的戀愛已經發展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兩個男的也沒必要談婚論嫁,而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太好,他有“我們不會分開”的潛意識。

即便有短暫的分離,他們仍然是彼此生命裏最特殊的人。

這種關系比戀愛更加牢固,左正誼覺得一起買房也未嘗不可。

“好吧,那我想想我們應該買個什麽樣的……”

左正誼一口答應下來,又靠到紀決的肩膀上,打開手機開始上網搜樓盤信息。

最近他很喜歡往紀決身上靠,把紀決當成一根柱子,一堵牆,或是椅子和床之類的,可供他休息,靠上去很舒服。

紀決也樂意被他靠。

唯一惹左正誼不高興的是紀決喜歡捏他,什麽部位都要捏,下流又變态。

左正誼打着呵欠,慢悠悠地看樓盤,從上海一路看到潭舟島。

途中紀決也在擺弄手機,似乎是在看八卦,時不時就給他講兩句圈內笑話,左正誼聽得一愣一愣的,get不到是什麽梗。

紀決嘆氣:“你像個假的電競人,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我最近沒上網。”左正誼撇了撇嘴,“再說也不好笑啊,你的笑點可真低。”

他們一起走出車站,潭舟島雖然位于東南地區,但冬天并不溫暖,海風勁烈,冷得要命。

左正誼才走出幾步就被紀決扯住圍巾拉回懷裏,然後幫他把大衣的紐扣一直系到下巴,确保不漏一點風,才放心地松開手,讓他走在前面。

“我四年半沒回來了。”左正誼張開雙臂,任海風拂過他的身軀。

太陽在頭頂高挂,天空呈現出一種灰撲撲的藍,那是曾經無數次充滿他夢境的顏色。左正誼眼眶一熱,感慨道:“真好啊,紀決。”

“什麽真好?”

“回家的感覺真好。”

“……”

左正誼在路邊原地轉了兩圈,被大風吹得搖搖晃晃。他高興極了,忽然轉身回到紀決身邊,給了紀決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惜紀決兩只手都拖着行李箱,不能回抱他。

左正誼并不在意,這是他近三個月以來最高興的一天,他心裏沉積的陰霾被家鄉的海風一掃而空,他感覺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快走快走。”

左正誼仿佛回到了十四五歲的時候,那時放學鈴聲一響,他就沖到紀決班級門口,喊紀決快點出來。他要搶在別人之前跑出教學樓。

雖然跑得快似乎沒什麽意義,但大家都傻乎乎地盲目地往外沖,那種久違的、無處揮灑的活力,重新湧進了左正誼的身體。

他腳步輕飄飄,哼着歌,左搖右晃地走在人行道上。

與他擦肩而過的行人操着一口熟悉的鄉音,他下意識換成方言,對紀決說了幾句話。

潭舟島方言屬于閩語系,但方言的特色就在于同一語系在不同地區也會有較大的差異。左正誼從小學普通話,不會講标準的潭舟話,只是耳濡目染久了,能跟着學幾句。

“我們今晚住哪裏呀?”

“什麽?”他的半吊子發音紀決竟然沒聽懂。

左正誼只好換成普通話,重新問:“我們晚上住哪裏?要直接去叔叔家嗎?你給他打過電話沒?”

紀決搖了搖頭:“住酒店吧,好不好?明天再去看他。”

“可以。”左正誼心情好的時候特別好說話,什麽都不挑剔,他甚至好心地幫紀決分擔了一個旅行箱——雖然這是他自己的箱子。

左正誼滿面笑容,繼續哼剛才沒唱完的走調的歌,過了會兒問:“哪家酒店來着?”

“不遠。”紀決指了指對面那條街,“我訂好房間了,我們睡一間,沒問題吧?”

“……”

左正誼腳步一頓,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紀決就已經料到他會有什麽反應。

紀決擺出一張仿佛已經獨守空閨二十年的愁容,幽怨地道:“哥哥,我聽說貞操是男孩子最寶貴的財産,我把它送給你當生日禮物,你不要嗎?”

左正誼:“……”

愛誰要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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