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陸洵川想起來了

鐘羽默默地消化着這一消息,情緒萬般複雜。

他苦笑着想,這……

陸洵川想起來了。

鐘羽默默地消化着這一消息, 情緒萬般複雜。

他苦笑着想,這下他不用再費心思拒絕陸洵川了,因為想起祁安的陸洵川, 大概率不會再向他要答案, 他可以松口氣了。

這是個好消息, 鐘羽想笑, 嘴角卻怎麽都揚不起來。

……

祁安, 陸洵川失憶後一度非常讨厭這個名字。

因為一旦有人知道他忘記了祁安,就會向他投來憐憫、同情的視線,他不喜歡這種帶有施舍性質的态度。

除了投之以憐憫的目光外, 那些人還會一遍又一遍問他,“你真的忘了祁安?!他還活着的時候,你倆關系最要好了,你怎麽會忘了他?你不該忘記他。”

陸洵川對忘記祁安一事不以為然, 他覺得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連提及的必要都沒有。

但問他的人仍然絡繹不絕, 有一次陸洵川沒忍住,直接反唇相譏,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一個死人記一輩子?”

“不、不, 我不是這個意思——”詢問的人曾是陸洵川和祁安的同班同學, 在商場上也和陸洵川有所往來。

一聽陸洵川的話, 他立刻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話都說不利索了。

陸洵川覺得好笑,這些人平時和他說個話都膽戰心驚、每次見到他都恨不得繞着走,現在為了祁安的事, 一個個倒主動送上門了。

真是既荒唐又可笑, 也不知道祁安有什麽魔力, 能讓這些人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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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洵川有些好奇,但好奇沒過幾秒就消失了,因為人已經死了,他再探究也沒有意義了。

想到這裏,他頓時沒了交談的興致,起身要走,結結巴巴的男人突然攔住他,一改先前的懦弱,“陸洵川,你是祁安最好的朋友,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能記起他。”

“別做夢了。“陸洵川冷笑着揮開他的手,“認識祁安是我的不幸,我不僅不想想起他,我還想從沒認識過他,因為這樣一來,我就不用忍受你們的打擾了。”

“不要這麽說,不然你會後悔的!”

後悔?陸洵川對此嗤之以鼻,他不可能後悔!

然而,現實是——

他後悔了,比任何時候都後悔。

……

恢複記憶後,陸洵川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不省人事地躺了許久。

後來,情況好不容易有所好轉,結果又看到有人在網上污蔑祁安,氣急攻心之下,病情更嚴重了,連說話都費力。

醫生勸他好好養病,不要再關注網上的事了,陸洵川堅決不同意。

不關注?開什麽玩笑!這件事可是關系到祁安啊,他有什麽理由不關注,不在意?

網上的言論令陸洵川極其氣憤,他恨不得立刻将造謠的人挫骨揚灰!

徐特助永遠記得那一天的情形,當時他在公司,鈴聲響起,他像往常一樣接起,不料卻被電話裏虛弱、嘶啞的聲音驚了一跳。

比虛弱的聲音更讓他驚訝的,是陸洵川嚴肅冷酷的态度,他發誓他從陸洵川“一定要讓造謠的人付出代價”的話中聽出了濃烈的恨意!

事情處理完後,徐特助擔心陸洵川的病情,于是立馬趕去了陸家。

陸洵川本該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但他拒絕治療。

無奈之下,錢叔便讓人把一樓的房間改成了病房,又從陸氏旗下的私人醫院裏調來了一批醫生,趁陸洵川昏迷之際給他治療。

徐特助來得不巧,他到陸家時,陸洵川剛接受完治療睡下。

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就走開了,雖然只有一眼,但足夠讓他震驚了。

病床上的人身形消瘦,臉色蒼白、嘴唇皴裂,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徐特助一時沒法把他和那個矜貴優雅、氣勢逼人的陸洵川聯系起來。

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面,他竟然聽到醫生說陸洵川的求生意志相當薄弱,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這說的真的是他們陸總?那個意氣風發、頭腦精明的陸總?

徐特助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不然他怎麽會聽到如此荒謬的話?

在徐特助心心裏,陸洵川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一座聳立的高山,永遠都是那麽的銳不可當、鬥志昂揚,永遠都不可能有倒下、放棄的時候。

然而,事實告訴他,他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這給徐特助産生了極大的沖擊,同時他不明白——

“陸總那麽一個高傲的人,怎麽會沒有求生意志?”

“因為少爺恢複記憶,想起祁安少爺了……”錢叔把緣由說了出來,徐特助聽完後,光嘆氣。

以前,他對祁安了解的不多,一直以為他在陸洵川心中的地位和羅年沒什麽區別。

現在他才知道,這裏面的區別大了。

陸總不會因為朋友去世而不想活下去,換句話說能讓陸總放棄生命的人,絕對不會只是朋友那麽簡單。

得知了驚人內幕的徐特助離開陸家時,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好似丢了三魂七魄。

在醫生們的不懈治療下,陸洵川逐漸康複,但還是需要卧床休養。

這天中午,錢叔打開病房的門,發現床上竟然是空的!

錢叔突然生出不詳的預感,他連忙去盥洗室找,盥洗室也是空的。

預感成真,陸洵川不見了!

他立刻給門口的安保人員打電話,安保人員告訴他陸洵川獨自開車離開了。

“少爺有沒有說要去哪兒?”

“先生沒有說。”

……

陸洵川去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說熟悉是因為他以前常去,那裏曾是除了陸家以外,他最熟悉的地方。

說陌生是因為他已經許久沒去了,他對它的記憶還停留在幾年前。

這個讓陸洵川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正是祁家別墅。

嚴格來講,它已經不能叫做祁家別墅了,因為祁家人早就搬走了,他們帶着祁安的骨灰去了國外。

他們走後,別墅便到了陸洵川手裏,陸洵川沒有解散別墅裏的傭人,他讓她們繼續打理別墅,力求讓它保持原有的模樣。

“陸先生,你終于來了,”這些人看到陸洵川來,非常開心。

陸洵川曾是這裏的常客,後來一連幾年沒來,“我們就在想您是不是忘記祁安少爺了?當然了,這只是一個玩笑,我們都知道陸先生您是不會忘記我們祁安少爺的。”

不,他忘了!

傭人們的玩笑話在陸洵川心上戳了一個洞,陸洵川臉色發白,疼得幾乎要站不穩。

“陸先生,您還好嗎?”傭人們被吓到了,連忙想叫家庭醫生過來。

“我沒事,不用管我。”陸洵川拒絕她們的好意,步履蹒跚地踏入別墅大門。

傭人們站在門外,沒有跟上去,她們知道陸洵川喜歡一個人待在別墅裏,不喜歡被人打擾。

別墅裏的布局沒變,一直保持着多年前的模樣,陸洵川在祁安常坐的沙發前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熟門熟路地走進二樓的某個房間。

房間是空的,除了牆壁外,什麽東西都沒有。

但陸洵川清晰地記着這裏的布局。

他記得房間中央是床,床對面是天藍色的挂毯,挂毯旁是實木的衣帽架……

他記得夏天時從房間裏的窗戶望去,可以看到一大片薔薇花……

他記得這裏曾是祁安的卧室,祁安在這裏長大,也在這裏死去。

想到這裏,陸洵川幾乎被悲傷壓得喘不過氣來。

那些人說得對,他不該忘記祁安,忘記誰也不能忘記祁安。

可他偏偏就是把他忘了,還說出了那些不可饒恕的蠢話!

他說認識祁安是他的不幸,實際上這明明是祁安的不幸,祁安就不該認識他。

他的存在對祁安而言就是個錯誤,他不僅讓他受傷毀容,還在多年後将他忘得一幹二淨。

陸洵川萬分後悔,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為什麽死的是祁安,而不是他?

可惜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陸洵川在別墅裏待了很久,久到傭人們都懷疑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就在她們想要沖進去時,陸洵川出來了。

他的氣色比進去之前更加糟糕,傭人們擔心他出意外,想讓司機送他回去。

陸洵川再次拒絕她們的好意。

走之前,他問她們,他沒來這些年,這裏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傭人們面面相觑,有的膽小的直接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我指的不是鬼怪之類的事情,”陸洵川解釋說,“我想說的是有沒有人來拜訪?”

傭人們集體搖頭,陸洵川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心血來潮地問上這麽一句。

離開別墅後,陸洵川突然不知道該去哪兒,他漫無目的地開車亂逛,等再次回過神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站在鐘羽的公寓門口。

宋阿姨恰巧外出回來,看到他在門口站着,當即熱情地招呼他進去,陸洵川狼狽地跑開了。

“陸洵川,你可真是個混蛋!”

回別墅的路上,陸洵川一邊開車一邊唾罵自己。

他以為他與陸庭不一樣,事實卻是他與陸庭沒什麽兩樣,他們同樣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渣男。

不,他比陸庭還渣,因為陸庭不會同時喜歡兩個人。

陸洵川對風流成性的陸庭深惡痛絕,受其影響,他覺得此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然而他遇上了祁安。

愛上祁安後,他暗暗發誓此生他只會愛他一個人。

誰知後來他不僅忘了祁安,還把許下的誓言變成了一個笑話——他愛上了鐘羽,還不止一次地向他告白。

陸洵川越想越覺得荒唐,恢複記憶後,他以為他會放下鐘羽,他故意不去想他,故意不看有關他的任何消息。

他做得很成功,成功到差點把自己都騙過去。

但心底的潛意識不會說謊,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公寓的那一刻,陸洵川徹底意識到他根本不可能放下鐘羽!

這個荒誕的事實讓陸洵川陷入了極其糾結的處境。

一方面,他為忘記祁安感到後悔,想追随他而去,另一方面,他又想不顧一切奔到鐘羽的身邊,永遠和他在一起。

相互沖突的想法令陸洵川痛不欲生、左右為難。

不,你不能再錯下去了,經過一番思考後,他告訴自己必須放下鐘羽的感情。

結果第二天,他就将這句話抛到了腦後。

當時他剛走進公司大廳,這是他闊別公司半個月後,第一次上班。

馬上要進電梯的時候,他接到了羅年的電話。

羅年的聲音慌張極了,“洵川,不好了!劇組出事,鐘羽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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