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說完這句話, 陸朝空就放開了紀拾煙,轉身,重新打開了浴室噴頭, 背對着紀拾煙。

——睡褲很薄, 控制不住而起的反應太容易被發現了。

那邊, 紀拾煙被陸朝空呼吸拂掠過的耳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是一片通紅,注視着陸朝空瘦削挺拔的背影愣了好久, 在後者就要脫掉睡袍時,猛的意識到了什麽,逃也似的跑出了浴室。

床鋪已經被陸朝空鋪好, 剛好方便紀拾煙鑽進被窩做一只縮頭烏龜。

他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蠶蛹, 在床上滾來滾去試圖甩掉剛才的記憶, 未果, 反倒把自己悶得慌,于是紀拾煙探出了腦袋,坐起身子, 瞪着圓圓的兩只眼睛望着浴室方向。

那邊又傳來了水聲,紀拾煙怔了下,心道陸朝空不是才洗過澡嗎。

算上紀拾煙在床上翻滾的時間, 這回水聲倒是持續了不短。

聽到水聲停下後,紀拾煙又想做縮頭烏龜了。

他裹緊了被子, 把腦袋和頭發也遮住,只露出兩只眼睛在外。

片刻,陸朝空走了出來。

他的面容已經恢複了淡漠, 完全沒有了方才讓紀拾煙陌生和害怕的神情。

紀拾煙知道陸朝空那個動作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前世池眠對他表白後,每次控制不住對他的欲望而試圖逼迫他時也有這樣, 但紀拾煙都會很激烈的反抗。

就像貓兒,在驚吓過度下會有應激反應。

人也一樣,醫生說可能導致持續低燒、昏迷、食欲減退、精神沉郁等嚴重的後果,所以池眠就不再強迫他了。

然而不同于從前,今天陸朝空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時,紀拾煙卻并不抗拒。

——是有害怕,但是那種因為從未見過陸朝空這一面而産生的不知所措、以及被他的話勾起的羞恥和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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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拾煙有些茫然,就像換了具身體他依然怕黑,他覺得自己的性冷淡心理應該不會改變,但是為什麽他對陸朝空不恐慌。

紀拾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陸朝空把地鋪鋪好,張了張嘴:“陸朝空……”

陸朝空手下動作一頓。

紀拾煙睜着眼睛、從被子縫裏望他,語氣逐漸染上一分委屈:“陸朝空,你兇我……”

陸朝空放下了枕頭,走到床邊,擡手隔着被子撫過紀拾煙的後頸,語氣低哄:“我錯了。”

紀拾煙仰起臉,淺色的眸子像是小鹿般清淨:“你……”

陸朝空很耐心等他:“嗯?”

紀拾煙:“你再兇我一下。”

陸朝空:“?”

他又怔住了:“什麽?”

“就是像剛才一樣,兇我一下。”

說着說着,紀拾煙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有些不敢直視陸朝空的眼:“不行就算了,我就是随口說說……”

他想看看自己的性愛障礙是只對池眠有,還是剛才因為太過慌亂而忽視了,又或者是……只對陸朝空沒有。

但話出口,紀拾煙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陸朝空的眼又深了下去。

紀拾煙往後縮了縮,剛要開口說不用了,卻忽然感到裹住腦袋的被子被陸朝空拉了下來。

然後他被陸朝空按倒在了床上。

陸朝空單腿跨過了紀拾煙的身體,緩緩俯身,極近極近地注視着紀拾煙的眼。

本就身形挺括,又是那種低沉而壓迫人的氣質,此刻紀拾煙被陸朝空籠罩在陰影裏,忽然有一種無法逃脫的錯覺。

他的大腦又陷入了一片空白,慢慢擡起手,像是要尋找支撐點般、輕輕攥住了陸朝空的衣領,聲音有些顫抖:“陸……”

陸朝空低頭,唇貼在了紀拾煙耳尖,一字一頓低緩道:“是這樣麽?”

雖然陸朝空應該是剛洗了冷水澡、身上還帶着縷縷寒氣,但吐息卻無比溫熱,落在耳垂猶如電流打過。

紀拾煙徹底懵了。

他知道自己的耳尖一定又是紅得快滴出血了,因為能感到臉頰也開始泛熱,渾身一陣發軟。

偏偏這時,陸朝空忽然啓唇、輕輕含了一下紀拾煙的耳尖。

紀拾煙驟然瞪大了眼。

片刻,陸朝空從他的身上起來,給呆若木雞的男生蓋好被子,熄了燈。

視覺陷入了一片黑暗,感知就被無限放大。

方才耳尖傳來的溫熱觸感一遍一遍回放在紀拾煙腦海,怎麽也消磨不去。

他睜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雙頰滾燙得仿佛發了燒,困意全無。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那股奇怪的感覺散去、身體逐漸恢複了知覺,紀拾煙緩慢開口:“陸朝……啊——”

他忘了自己從裹蠶繭時就一直貼着床邊,此刻一翻身,直接從床上掉了下去。

陸朝空邊直起身子,邊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你……你也沒睡着啊。”

紀拾煙幹笑一聲,僵硬地縮在陸朝空懷裏,看不太清對方的神情,于是一動也不敢動:“簡北寒說的沒錯,我……我真的掉下來了……”

別說睡了,陸朝空差點就去洗第二遍冷水澡了。

軟玉溫香在懷,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欲念又有升起的趨勢,陸朝空沒有接話,站起身,把紀拾煙放在了床上。

“快睡吧。”

他的嗓音還有些啞。

紀拾煙就這麽望着陸朝空,乖乖任由後者給他又一次蓋好了被子。

等陸朝空重新躺下後,紀拾煙突然側過身,扒着床沿,往下喊了聲:“陸朝空。”

陸朝空睜開眼:“嗯。”

紀拾煙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和陸朝空對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道了一句:“陸朝空,晚安。”

第二天紀拾煙睜開眼時,衛生間正傳來輕微的動靜,應當是陸朝空在洗漱。

以往他都會起很早,今天怎麽和自己差不多同時醒來。

紀拾煙緩緩坐了起來,雙眼放空了一會兒讓自己徹底醒來,然後光着腳下床,拉開了窗簾。

“怎麽不穿拖鞋。”

陸朝空從衛生間走出來,直接到床邊彎腰拿過紀拾煙的拖鞋,放在了他身邊,

紀拾煙穿上,仰着燦爛的笑靥看他:“陸朝空,早安。”

陸朝空表情一頓,眼底溫柔了些許,也淺淺揚起唇角:“早安。”

他的目光落在紀拾煙瑩白的耳側,好像男生對昨夜的事情已經徹底忘卻了……又或者,他并沒有多想。

這樣也好。

陸朝空心道,自己還是沒忍住,太急了。

等紀拾煙洗漱完,兩人一起走下樓。

唐平正敲了個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看到兩人一前一後下來,道了句:“早啊陸隊時言。”

話出口他突然察覺了一絲不對勁,猛地站起了身:“你倆怎麽一起下來的?”

陸朝空沒理他:“下午是不是要拍定妝照?”

唐平狐疑的目光在兩人間晃悠了一圈:“嗯,我正要給時言說。今天下午拍夏季賽定妝照,明天早上體檢,要空腹,後天轉會期結束,我們微博會官宣他和江星圖。”

“啊?”

紀拾煙愣了下:“什麽體檢?”

“每年就是夏季賽前我們會組織體檢,本來只用查身高那些外科的部分,但陸朝空說你們天天熬夜訓練,怕年紀輕輕會得什麽病,就讓全面體檢了。”

紀拾煙“奧”了一聲。

“吃飯吧,我去給你們端。”

唐平又叮囑了一句:“明天早上空腹啊。”

排了幾把,下午三點的時候唐平過來叫他們。

“草,我咋把這事給忘了。”

簡北寒站起來,手忙腳亂整理了一下隊服外套:“等我五分鐘,我去換下隊服短袖,然後來熨外套。”

Liquor已經換好了一身隊服,聞言道:“你去換衣服吧,外套給我。”

“沈哥哥我愛你。”

簡北寒把外套遞給他,邊往外跑邊朝他做了個飛吻。

Liquor轉向紀拾煙:“要熨嗎?”

紀拾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外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謝謝。”

淩忘和陸朝空這把排位還沒結束,Liquor走到衣架旁把他兩的外套也一并拿了起來。

于是出基地時,簡北寒瞅了瞅自己,又瞅了瞅KPG其他人,突然湊到淩忘跟前:“你別說,咱幾個還挺人模狗樣的。”

“滾你媽的。”

淩忘罵他:“不會用成語別亂用,你個九年義務教育漏網之魚。”

簡北寒話出口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認慫:“好吧好吧。”

他轉移話題:“不知道今年mvp配圖會給我設計什麽動作。”

淩忘碰了碰他的肩:“诶,我知道,給你拍個拿着紅牌的動作,昭示你卡牌落地紅牌。或者弄個心碎的阿貍,暗示你狐貍從來魅惑不中人。”

“……”

簡北寒:“滾!!!”

紀拾煙就聽着兩人鬥嘴,邊偷笑邊跟隊一起走上大巴車。

KPG的大巴車很寬敞,他們一般都是一個人坐一排,但紀拾煙今天在窗邊坐下後,忽然仰起臉去看陸朝空。

陸朝空腳步一頓。

男生就睜着小鹿眼,淺色的眸子似含着秋水,清澈又潋滟,朝他緩慢地眨了一下。

陸朝空明白了紀拾煙的意思,在他身邊坐下了。

站在第一排、等所有人落座後查人數的唐平:“?”

他蹬蹬蹬走了過來。

KPG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坐在一起的下路組,簡北寒蹭的支棱起腦袋準備吃瓜。

Liquor笑着調侃:“今天我們輔助選了悠米啊。”

悠米是lol一個英雄,魔法貓咪,主要技能便是附身于隊友進行輔助與治療。

“确實。”

淩忘點頭:“言言就是人形貓咪,太黏人了。”

紀拾煙看着唐平充滿質疑與拷問的目光,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有點太黏陸朝空了,不由往衣領裏縮了縮腦袋,

陸朝空蹙了下眉,對唐平:“別吓他。”

唐平:“?”

唐平:“!”

唐平指着自己:“我……我他媽哪裏吓他了,陸朝空你護起小輔助來真的是不講道理。我太傷心了!”

陸朝空:“……”

唐平蹬蹬蹬又走了回去,自己跟自己賭氣般坐在了第一排,遠離這兩人。

但他也就是生生悶氣,過會兒就好了,快到時開始聯系賽事組和場館工作人員。

紀拾煙思考了一路,突然覺得自己是有點太黏陸朝空了,于是下車時沒有跟他一起,而是磨磨蹭蹭走在了最後。

陸朝空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沒說什麽,帶隊走進了場館。

“陸……陸神!”

“陸神來了!!!”

“歡迎歡迎,我們攝影和化妝師已經準備好了。”

立刻有不少工作人員迎了上來,面露激動或熱情,招呼KPG全隊。

然而陸朝空對外人的态度一直都比較淡漠,被衆星捧月着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紀拾煙在隊伍後面望着陸朝空,忽然就發現,這樣的陸神……萬人仰慕着,耀眼又奪目——自己仿佛與他,産生了一絲距離感。

這個認知讓紀拾煙有一些小小的不開心。

胡思亂想間,他餘光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紀拾煙慢吞吞側過臉,發現是春決時在後臺休息室屢次試圖偷拍他的那個攝影師。

攝影師的面色也有些複雜,畢竟他可是第一個察覺出來紀拾煙就是KPG新輔助的人,然而紀拾煙不讓他拍,到手的頂流新聞跑沒了。

但是紀拾煙毫無意識,只是覺得這是個熟人,于是擡手,指尖從寬大的衣袖裏露出來,給他乖乖打了個招呼。

攝影師:“……”

好……好可愛。

突然就沒有怨氣了是怎麽回事。

“陸神,攝影都準備好了,你們先去化妝可以麽?”

陸朝空:“嗯。”

唐平拿出了手機:“我準備給粉絲們拍日常照和Vlog了奧,有偶像包袱的都注意點形象。”

“好嘞。”

簡北寒應聲:“拍吧,我今天挺帥的。”

淩忘慫恿唐平:“去拍隊長去拍隊長,本來他就帥,化完妝可以直接左拐娛樂圈出道了。”

這裏是LPL主場館,工作人員很多,又是明星隊KPG,現在化妝室全是人,不用他們排隊等化妝。

紀拾煙閉着眼任由化妝師上妝,他模樣乖巧,化妝師姐姐給他說話時語氣都放軟了不少:“畫眼線時有些癢,忍一忍哦。”

紀拾煙應聲。

“眼尾下挑一些吧~”

化妝師姐姐又說:“顯得可愛。”

紀拾煙又乖乖應聲。

眼妝上好後,他聽到旁邊傳來工作人員尊敬的聲音:“陸神您先拍定妝照可以嗎?”

“嗯。”

“這邊請。”

紀拾煙睜開了眼,猛然一怔。

陸朝空本來皮膚和底子就好,所以化妝很快。

簡單勾勒了眼線,襯得那雙深色眸子更加攝人心魄,鼻梁挺直,薄唇抿成一條淡漠的直線,五官線條被描摹得愈發淩厲鋒銳。

碎發三七分在額前,切割了漆黑的瞳孔,不經意望過來的一眼,讓紀拾煙控制不住呼吸一滞。

陸朝空已經走到了門口,卻突然察覺到了什麽,回頭,果然看見紀拾煙一直盯着他在看。

他腳步一頓。

“陸神,有事嗎?”

引導他的那個工作人員恭敬問道。

陸朝空沒有回他,而是望向了紀拾煙,薄唇輕啓:“要來麽?”

上一刻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黏陸朝空的紀拾煙,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把這事兒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輕快地應了一聲“要!”

然後開心地起身,跑向了陸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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