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陸朝空沒忍住, 唇邊的笑意又擴了幾分。

“換身衣服我們出發吧。”

他撫了一下男生的臉側:“我去開門。”

紀拾煙的衣服還都在他自己的房間,這時就有些後悔沒有拿一些放在陸朝空這裏了。

紀拾煙決定,晚上要搬一部分家當過來!

他跟在陸朝空身後, 探出半個腦袋等他開門, 在看見唐平的那一瞬間, 又蹭的縮了回來。

唐平先是愣了一下,還沒有質問, 陸朝空就先發制人:“麻煩讓一下。”

他的氣勢一向很強大,唐平下意識就讓開了腳步。

陸朝空側過臉:“去吧。”

“诶!”

紀拾煙立刻溜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跑進了自己房間。

陸朝空淡淡看了唐平一眼, 轉身就要關門, 卻突然被唐平用身軀擋住了。

後者非要擠進來, 眼珠瞪得好大:“我日, 陸朝空你他媽什麽意思?你和時言現在什麽關系??你倆睡了??”

“沒有。”

陸朝空道:“他晚上會做噩夢。”

“我他媽還說我會做噩夢呢你讓不讓我跟你睡,房間能看不,不會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吧, 你做安全措施了嗎?我們小輔助身嬌體弱的,你別把人家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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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平拐過牆角,在看見地上那套被褥的瞬間話語戛然而止。

陸朝空問了他一句:“看夠了麽?”

“……”

唐平剛才還一副要吃人的質問表情瞬間一頓, 狐疑地看了陸朝空一眼:“陸朝空你是不是不行?”

陸朝空:“?”

唐平拍了拍他的肩,嘿嘿一笑:“正人君子啊陸朝空, 沒看出你這麽能忍。這樣好,這樣挺好,我先溜了, 你們快點下來。”

“等一下。”

唐平腳步一頓:“怎麽了?”

“我聘請了一位心理醫生, 春季賽會來基地住,先給你說一聲。”

不知道紀拾煙前世經歷的那些事會不會對他在職業賽場産生什麽影響, 看三年前那場春季賽,是沒有的,但以防萬一,陸朝空還是找了一個好友,就是告訴他隐瞞他知道“時言”是“紀拾煙”的那位心理醫生,跟隊一段時間。

唐平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來時言簽合同簽錯字時眼底的驚恐,在KTV被短信吓到後不正常的情緒。

作為經理,他早該發現自己隊員心理方面的問題。

唐平頓時覺得自己這個經理當的好不稱職,摸了摸鼻子:“知道了,我以後也多關注一下時言的心理狀态。”

“不用。”

陸朝空:“別來打擾我們就行。”

唐平:“?”

“得寸進尺了你還,陸朝空你他媽給我忍好了,馬上開賽了你別再給我整出什麽幺蛾子,你和時言——哎我操你媽——”

唐平話沒說完,門就被從裏關上,直接上了鎖。

紀拾煙還不知道陸朝空寥寥幾句話就把唐平應付完了,他飛速換好衣服,乖乖站在陸朝空門外等他,像個等家長的小學生。

陸朝空推開門走了出來:“走吧。”

紀拾煙左右看看:“經理呢?”

“不知道。”

陸朝空挽着衣袖:“下去了吧。”

“奧。”

紀拾煙又問:“他沒說什麽吧。”

陸朝空:“沒有。”

他想到了什麽,繼續道:“基地馬上回來一位心理醫生,如果你有哪些心理方面的問題可以去找他。”

紀拾煙愣了一下,而後應聲。

他想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自己在陸朝空面前總是流露出膽小驚恐的一面,不過……

紀拾煙覺得,只要不見到池眠,他的心理狀态和心情都會極好。

大巴載着一車昏昏欲睡的男生去往體檢中心,平常能聊一路的簡北寒和淩忘也倒在椅背上補覺,一路無言。

下車後,陸朝空和唐平拿着大家的身份證先去開單子了。

專門的體檢中心會給每個人一張表格,上面有需要做的項目,會有護士負責引導去不同的科室。

人不算多,項目順序也可以打亂,一般來說一個小時出頭就能全部做完了。

也就抽血需要空腹,所以大家第一個項目都直接去抽血室。

陸朝空在最後,紀拾煙跟在他身邊。

“草,為什麽要抽四管血啊。”

淩忘看着護士小姐姐拿出的塑料瓶,人都麻了。

護士笑:“要用來做檢查的項目多。”

“我才21,年紀輕輕就被拉來體檢。”

淩忘開始诽謗陸朝空:“我們隊長,就是最帥的那個,天天抽煙喝酒,你們好好查查他的身體。”

“就是。”

簡北寒應和:“還壓根勸不動,命都不要了。”

“還得醫生勸他。”

Liquor也道:“更權威專業,說不定他才會聽。”

陸朝空:“……”

紀拾煙擡頭,看了他一眼。

最近陸朝空抽煙的次數好像是變少了,但紀拾煙想起來Liquor說過他打算今年就退役去陪前世自己。

紀拾煙垂下了眼,他一定不會讓陸朝空那樣做,他也一定會告訴陸朝空他就是紀拾煙,只是他……一直沒做好心裏準備罷了。

不過勸陸朝空少抽煙喝酒還是要勸的。

紀拾煙在心裏給自己說,不能讓他再糟蹋身體了。

其他所有人做完後,陸朝空對紀拾煙道:“你先吧。”

紀拾煙應聲,坐下來,挽起袖子。

護士小姐姐給他擦碘伏的時候,他就一直仰着臉看陸朝空。

陸朝空還記得小時候的紀拾煙,因為眼睛看不清東西,每次被紮針時對那種未知的恐慌是最害怕的,都要他陪在身邊。

陸朝空俯身,手撫在了紀拾煙頸後:“害怕嗎?”

紀拾煙搖頭。

以前他是害怕的,但是被治好了眼疾,能看見針紮進皮膚,再之後因為忤逆池眠還被他電,對這種微乎其微的疼痛就一點也不在意了。

不過陸朝空的手還是沒有移開,一直等到紀拾煙的血抽完,護士給按上了棉球才松開。

紀拾煙給陸朝空讓位。

“诶。”

剛離開的唐平突然拐了回來——秉承着不做白不做的價值觀,他也跟着一起體檢了。

唐平在拐角那裏喊:“陸朝空有些暈血,時言你看着點。”

陸朝空蹙了下眉:“不用。”

紀拾煙愣了一下。

護士溫柔道:“暈血啊,你別過臉不要看,我輕一點。”

陸朝空還沒有說話,紀拾煙卻忽然捂上了他的眼睛。

——男生的左胳膊還沒有完全止血,但他沒有用手去按,而是把小臂折起夾着棉球。

因為他右手正認真地、溫柔地撫過陸朝空的眼。

“別看,”

紀拾煙清澈乖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去想,陸朝空,不要怕。”

陸朝空微怔。

紀拾煙的手指很細很長,但手很小,十分努力也捂不全陸朝空的眼,還是有光順着指縫灑進了陸朝空的眸底。

都說眼睑處最薄、肌膚最敏感,那溫熱觸感覆在眼上,順着血流直淌進心底。

紀拾煙應當是彎了腰、下巴就搭在自己肩上,陸朝空都能聽到後者微弱的呼吸。

他半晌沒有說出話。

片刻,護士小姐姐開口:“抽好了。”

紀拾煙松開了捂着陸朝空眼的手,轉而去幫他按棉球:“好啦陸朝空。”

陸朝空看着紀拾煙,男生澄澈的笑就像小太陽般,無意識卻濃烈地溫暖着心。

——他的煙煙一直都是這樣,哪怕自己受了委屈與傷害,卻從未想過去報複,而是永遠以善良和真誠去面對這個世界,悲憫為懷。

陸朝空笑了一下,沒有阻止紀拾煙幫他按棉球。

旁邊有護士引導:“這邊有測身高體重和血壓的,現在沒人,要先去嗎?”

紀拾煙:“好啊。”

陸朝空還是讓他先,紀拾煙站上體重身高儀器。

機器“滴”了一聲,陸朝空看去,身高174cm,體重49kg。

“我……”

紀拾煙愣了下,抓過陸朝空的衣袖,小聲:“這個會不會壞了……”

旁邊負責登記的護士笑:“不會的弟弟,我們每天都有校準,你不信讓旁邊那位帥哥上來試一下。”

紀拾煙的目光落在陸朝空身上。

他默默往過挪了一步,眼睛在陸朝空和儀器顯示器上來回轉。

陸朝空站了上去。

190cm,70kg。

“他……他不止1米9……”

紀拾煙還在做最後鬥争,越說自己聲音越低:“你這個把人測矮了……”

護士小姐姐也忍不住笑了:“沒有的。放心,你才18歲,還會長的。”

“已經不長了……”

紀拾煙癟着嘴,把體檢單子遞給了護士讓她登記,蔫蔫的:“好吧。謝謝啦。”

“沒事。”

護士邊寫邊道:“右袖子挽上去,右臂伸進來要測一下血壓。”

紀拾煙伸了進去。

“有些低血壓,可能和沒吃早飯有關,但你太瘦了,營養不良。”

護士道:“沒什麽大礙,回去多養養。”

紀拾煙乖乖點頭。

“餓了麽?”

陸朝空問:“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紀拾煙摸了下肚子:“我都可以。”

陸朝空把他的碎發別到耳後:“那先吃點吧。”

飯後做了幾個項目,陸朝空在門外等紀拾煙時,電話突然響了。

還是昨天的事。

他給旁邊的護士說了聲,就去一邊接了電話。

紀拾煙做完B超出來時,沒看見陸朝空。

護士小姐姐道:“和你一起的帥哥去打電話了,他讓你先做不用等他。”

紀拾煙點了點頭:“那下一個去哪裏?”

“心電圖做了嗎?就在隔壁。”

紀拾煙:“沒有。”

“那來這裏吧。”

護士接過他的單子,笑着問了句:“那個帥哥是你哥哥嗎?對你好照顧啊。”

紀拾煙:“不是,我們是隊友。”

護士愣了一下:“隊友啊,是足球籃球隊嗎?”

紀拾煙搖了搖頭:“打電競的。”

“明白了。”

護士小姐姐笑了笑:“這邊請進。”

紀拾煙道了聲謝,走進去把單子遞給了裏面的醫生。

“袖子和褲腿都挽一下,然後躺在床上就好。”

紀拾煙應聲。

床上有一些鐵片和像是夾子的儀器,紀拾煙問:“這是什麽啊?”

“導聯。”

醫生邊調設備邊道:“心電很微弱,這些是幫助感應的。”

“奧。”

紀拾煙躺了下去,想着那些導聯的樣式,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他有點想陸朝空來陪他做這個項目,但看醫生已經準備好了,再麻煩人家等一會兒有些不太好,于是抿了抿唇,還是什麽也沒說。

醫生察覺到了他的心跳加快,溫聲道:“放松,嗯,雙手放在兩側。”

紀拾煙剛順着醫生的指令躺好,卻忽然感到右手腕間傳來一陣冰涼的束縛感。

他心下一慌,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麽,卻還沒來得及阻止,左手手腕也被那個冰涼的導聯夾住了。

前世的記憶瞬間浮上了腦海,紀拾煙猛然坐了起來,慌亂去扯掉左手腕的鐵夾。

“抱……抱歉……”

他有些語無倫次:“我、我害怕,可以不做這個嗎……”

醫生也被吓了一跳,看着男生驟變蒼白的臉,立刻出聲:“可以的可以的,你還好嗎?”

紀拾煙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四肢有些僵硬地下了床,拿着單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

護士小姐姐迎了上來:“這麽快就做好了嗎弟弟,下一個……”

紀拾煙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很輕:“他去哪兒了?”

護士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陸朝空,連忙指了方向。

紀拾煙握着自己左手手腕,像是沒有安全感地護在身前,慢慢往陸朝空的方向走去。

拐過牆角,他看到陸朝空還在打電話,便沒有打擾,垂着眼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陸朝空無意間一側頭,餘光看到了紀拾煙,愣了下,而後對電話裏道:“一會兒說,有點事先挂了。”

他走到紀拾煙身邊坐下,注意到男生的情緒有些不對:“怎麽了?”

紀拾煙擡起眼,眼眶泛着微紅,襯得淺色的眸子透着一絲脆弱。

他聲音很輕喚了聲他的名字:“陸朝空……”

“嗯。”

陸朝空道:“我在。”

紀拾煙依然聲如細蚊:“想……想要抱抱……”

陸朝空一怔,立刻把男生抱起放在了腿上,摟着後者的腰:“怎麽了時言?”

“剛才做心電圖被吓到了……”

然後他連忙補充:“和醫生沒關系,不要怪他,是我……是我有點害怕那個儀器……”

陸朝空猛然意識到做心電圖時的導聯是夾在手腕上,那冰涼的金屬質感應當是讓紀拾煙想起了前世的鐵環。

他心髒一疼:“我錯了時言,是我忽視了這一點,我們不做了,休息一會兒再去其他的,我一直陪着你好嗎?”

紀拾煙抿了下唇:“你……”

陸朝空低着頭看他:“嗯?”

紀拾煙聲音更小了:“你怎麽不叫我‘言言’了……”

陸朝空怔了下,心髒恍若被羽毛拂過,一片柔軟。

“言言。”

他在紀拾煙耳邊喚了聲,而後道:“你喜歡的話以後都這麽叫你好嗎?”

不知道為什麽,紀拾煙現在有些聽不得陸朝空的低音,尤其打在自己耳畔,伴随着落在耳尖的溫熱吐息,總是讓他腿軟。

紀拾煙抓着陸朝空衣領,點了點頭。

“喲喲喲。”

一個聲音突然在兩人頭頂響起,帶着調侃:“別人體檢,誰家小情侶在這兒秀恩愛?”

紀拾煙擡頭看去,簡北寒和江星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前者說完這話後,一臉姨母笑地給他擠眼。

“陸隊好,時言好。”

江星圖性格偏內向,也不如簡北寒他們和陸朝空相處時間久,自然是不敢像他一樣調侃,但也沒忍住多看了陸朝空懷裏的紀拾煙幾眼。

紀拾煙耳尖有些泛紅,從陸朝空懷裏挪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別害羞啊媽媽的寶,你們繼續,我們不打擾了。”

簡北寒笑嘻嘻說,然後拉着江星圖走了。

“走嗎言言?”

紀拾煙點頭。

陸朝空從紀拾煙手裏拿過了他的體檢單。

剩下的項目沒什麽特殊之處,中午的時候大家就都回去了。

補了個午覺,下午和晚上所有人就在排位複盤排位複盤中度過。

臨睡前,唐平推開訓練室的門走了進來,對紀拾煙和江星圖道:“明天轉會期最後一天,要官宣了,下午你倆開個直播,本來是晚上,但晚上咱們和ERG約了訓練賽。”

江星圖:“明白。”

紀拾煙:“好。”

“陸朝空。”

唐平去喊他:“陸朝空你的兩個小輔助官宣了,你有沒有要表示的?明兒發個微博什麽的?”

陸朝空:“沒有。”

唐平:“……”

唐平:“行,記住這句話,明天你別又帶節奏。”

“能帶什麽節奏?”

淩忘說:“又不會拍到他倆睡一間,又不會再拍到他抱時言,陸隊總不會當着粉絲的面親時言吧?”

簡北寒跟着道:“說不定呢,總會那一天的。”

“可別。”

唐平趕緊道:“真有那天我就撞死在陸朝空面前。”

淩忘“啧”了聲:“不至于不至于,經理你不要和自己過不去。”

簡北寒應和:“那完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物色新經理了。”

唐平懶得搭理他們,又對陸朝空道:“诶,你這把打完出來一下,贊助商想把時言的直播合同和你綁定,你一會兒來看看。”

陸朝空蹙了下眉:“行。”

這把排位結束後,他走了出去,紀拾煙擡起頭,問Liquor:“為什麽是直播合同綁定啊?”

“你應該知道LPL和直播平臺有簽約,所以我們很多戰隊的選手都需要直播吧?”

Liquor接着道:“對平臺來說,肯定能帶來的熱度越高越好,最近競圈都在關注陸神和他的小輔助,他們肯定要從你倆身上撈金。”

紀拾煙:“……奧。”

“陸朝空本來直播時間就簽的不長,可能綁定後,他的那些時長都需要和你雙排吧,或者和你一起開播。”

紀拾煙:“奧。”

那還好。

他還以為要一起出鏡呢。

Liquor笑:“以前陸朝空一定會拒絕,不過這次……還真不好說。”

“确實。”

江星圖認真道:“真的沒見過陸神對誰這麽好。說來慚愧,我一直以為他喜歡紀拾煙。”

話一出口,整個訓練室安靜了一瞬。

江星圖畢竟是才來KPG的,對KPG內部的事情不了解,這個曾經KPG無人敢觸碰的禁區他也就很輕松地問了出來。

Liquor和淩忘對視了一眼,後者問:“你為什麽會覺得陸朝空喜歡紀拾煙?”

“唔。”

江星圖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感覺他一直都很喜歡紀拾煙那種風格的輔助,他的微博點贊除了KPG,也就只有官方發的關于紀拾煙的微博了。而且……聽一些小道消息,他是不是本來想挖紀拾煙來KPG但是被紀拾煙拒絕了,好像還有說他和CJ老板是情敵才關系不好的?”

Liquor的笑容淡了些,但不是針對江星圖的,語氣依然溫和:“都是傳言罷了。”

江星圖“嗯”了一聲。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紀拾煙練走位的手下動作突然放緩了。

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在陸朝空面前所獲得的這些待遇,因為他知道自己是紀拾煙、知道陸朝空喜歡“紀拾煙”,所以覺得受之無愧。

但是站在陸朝空的角度,自己是時言,他喜歡的明明是“紀拾煙”,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縱容與寵溺,甚至親、抱、陪自己睡覺。

他不覺得陸朝空會移情別戀,難道他……認出了自己?

可如果真的是認出了自己,站在陸朝空的角度,他對“紀拾煙”的情感與态度能控制得這麽好嗎?

右下角突然亮起一個小紅點,紀拾煙回神,退出了訓練營,看去,是淩忘發來的。

【不是,時言,你別多想,就……我們都希望隊長能走出來,所以他對你好,我們還都挺喜聞樂見的。】

紀拾煙明白自己的怔神有些太明顯了,餘光裏江星圖表情也很有歉意。

他朝江星圖笑了一下,然後打字給淩忘:【我知道,我就是好奇。為什麽隊長會對我不一樣0.0】

片刻後,那邊才回複:【最開始應該是因為你和紀拾煙某些方面很像,但現在……也許他願意走出來了吧。】

紀拾煙回複了一個:【嗯。】

淩忘秒回:【別生氣……】

紀拾煙:【沒有啊,我也覺得我和紀拾煙很像,被誇和偶像像我還很開心呢^^】

淩忘:【那就好^^】

如果對“時言”,這會是種冒犯與不禮貌,但對于自己,再正常不過了。

——況且如果是原來的“時言”,除了長相,他在其他方面也根本不可能和前世自己像。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就是紀拾煙的原因。

紀拾煙釋然了,他覺得換了具身體的自己如果能夠讓陸朝空走出來,那會是件很好的事情。

這樣的話,陸朝空既不用葬送坦蕩前路,又不會因為“紀拾煙”而去求池眠什麽。

自己同他的相處模式也不會變。

紀拾煙心情忽然有些好。

于是他坐在訓練室練走位和插眼排眼,一直在等陸朝空。

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陸朝空才回來,紀拾煙退出訓練模式,仰起臉看他:“我們去睡覺嗎?”

陸朝空笑:“好。”

兩人一起上樓,快到紀拾煙房門前時,他突然伸手拽住了陸朝空的衣擺。

“你可以幫我抱一些東西嗎?”

紀拾煙問:“我要搬家。”

陸朝空問:“搬家?”

紀拾煙指了指陸朝空的房間方向,看他:“我想搬進去的話,需要交房租嗎?”

陸朝空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說:“一個親親。”

紀拾煙睜了睜眼。

陸朝空本就是想同他開個玩笑,又道:“昨天已經給過了,不用……”

紀拾煙忽然開口:“好便宜哦。”

他擡起了手,伸出兩個手指,仰着臉看陸朝空:“兩個親親,或者……或者你想要幾個都行。”

陸朝空一怔。

他的眼驟然就幽深了下去,看着男生認真清澈的表情、似乎完全意識不到那句話在暗示什麽,呼吸有些發緊,都快要克制不住把男生抵在牆上親吻的沖動。

“走吧。”

他的嗓音很低,沒有再看紀拾煙的眼:“去拿東西。”

紀拾煙如願以償把一部分衣服和洗漱用品搬去了陸朝空的房間,陸朝空給他騰了半邊衣櫃出來。

和陸朝空的衣服一比,紀拾煙忽然發現自己衣服好少。

不過也是,原主家境貧寒、還要贍養母親,肯定需要省吃儉用,比不了前世自己被池眠好吃好喝奢飾品供着。

紀拾煙對着陸朝空的衣櫃發呆了片刻,陸朝空就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有時間的話,我們去買點衣服吧。”

紀拾煙眼睛一亮。重重點了下頭。

已經是淩晨兩點,紀拾煙洗漱完就先上床了。

陸朝空給他留了盞燈,自己去洗漱。

下午和晚上的高強度訓練讓身心都很疲憊了。紀拾煙沒等到陸朝空回來就已經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

迷迷糊糊間身邊傳來動靜,紀拾煙睜開眼,看見陸朝空背着他在換衣服。

他盯着陸朝空挺拔瘦削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過來面向他。

陸朝空披上睡袍,走到床邊坐下,輕聲道:“吵着你了?”

紀拾煙重新平躺,睜着大眼睛看他:“沒有。”

陸朝空給他掖了掖被角:“睡吧言言,晚安。”

“陸朝空。”

紀拾煙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擺。

陸朝空坐了回來:“怎麽了?”

“你……你親我一下。”

陸朝空微怔,而後俯身,在他額前落了一吻。

紀拾煙看着他,從被子裏探出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臉側。

陸朝空又在他的臉頰落了一吻。

陸朝空不知道為什麽只是輕微相觸一個吻他就會起反應,可能因為那是紀拾煙吧。

還好這個角度紀拾煙應該看不到。

陸朝空靜靜地望着男生,擡手輕撫過他的臉側,溫聲道:“夠麽?”

紀拾煙沒有再指,也沒有說話,只是一手攥着陸朝空衣擺、另一手扒在被沿,都沒有松開。

陸朝空和這雙澄澈靜雅的眼對視了片刻,突然俯身,重重吻上了紀拾煙的唇。

他依然是在含吻男生的唇瓣,輕柔而緩慢地吮吸,卻探出了一點舌尖,在紀拾煙唇齒前輾轉。

這次他沒有很快放開紀拾煙,而是閉着眼,一遍又一遍細細親吻着他的雙唇。

呼吸有些困難。

紀拾煙抓着陸朝空衣擺的手摸上了他的手腕,卻一直被深深吻着,說不出話。

他仰着頭,耳尖已經是一片通紅,被陸朝空溫柔不失霸道的吻侵占着,喉間忽然溢出了一聲小小的嗚咽。

這一聲嗚咽就像是最好的調情劑,陸朝空實在控制不住了,撫在紀拾煙臉側的手移向了他腦後,微微用力,而後舌尖撬開了他的齒貝。

紀拾煙睜大了眼。

唇齒間徹底被陸朝空占有、掠奪,柔軟的觸感與自己舌尖糾纏在了一起。

紀拾煙依舊難以呼吸,殷紅的唇微張,正方便陸朝空深吻,喉間是破碎的喘息,淺淺軟軟地勾着人魂魄。

然而就在轉瞬間,被吻得大腦暈沉的紀拾煙忽然感到自己血流湧向了一個地方,漸漸産生了異樣。

這是兩世加起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紀拾煙感到的卻不是新奇,而是驚恐,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恐懼,情緒就已經被羞恥和惶然充斥。

他猛的推開了陸朝空,拉過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臉,緊緊抓着被沿怕陸朝空會掀開,眼底一片茫然。

但陸朝空沒有再碰他,頭頂也沒有再傳來任何的聲音。

紀拾煙知道自己這樣可能讓陸朝空傷心了,但自己……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情緒,也不知道該怎麽給陸朝空解釋。

空氣安靜了下來,方才那旖旎氣氛也消失無蹤。

許久,紀拾煙緩緩移開了被子,只露出半張臉和兩個圓眼睛望向陸朝空。

陸朝空還坐在床邊,面色是一貫的平淡,靜靜看着他。

紀拾煙知道陸朝空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喜形于色,雖然最近這段時間的笑容多了起來,但遇到讓他難過的事情,他仍舊不會在面上顯露出來。

“對不起。”

紀拾煙聽到陸朝空說。

“對不起言言,是我逾越了,以後不會了。”

聽到陸朝空這樣自降身份的道歉,紀拾煙心髒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泛起了微疼。

他慌忙坐了起來,搖頭:“不是陸朝空,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不喜歡你親我,我……我就是……”

陸朝空微怔,耐心地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紀拾煙太羞于啓齒了,耳尖的紅蔓延到了臉頰,咬着嘴唇,半晌才小聲嗫嚅道:“就是剛才你親我的時候,我……”

他小心翼翼看了陸朝空一眼,然後指了指自己那裏:“我好像對你……”

陸朝空怔住,

紀拾煙不敢去看他的眼,指尖緊張地攥緊了被子一角:“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很丢人……”

陸朝空沒有想到紀拾煙剛才那麽慌亂地推開他,居然是這個原因。

他望着紀拾煙,後者的眼神有些躲閃,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着,方才被吻過的唇豔紅水潤,瑩白的肌膚透着一層薄紅。

耳邊還回放着紀拾煙說那句話時因為害羞而略顯嬌軟的語氣,陸朝空眼又深了幾分,喉嚨不由有些幹。

片刻,他拿過紀拾煙攥着被角的手,伸到自己身前,讓男生的手背輕輕觸碰了一下那裏。

紀拾煙驟然間瞪大了眼,看向陸朝空。

“言言,感受到了嗎?”

陸朝空笑嘆了一聲,嗓音低淡,有一絲微啞:“我對你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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