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天
在國家隊名單出來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之前他已經很久都沒能入選國家隊了,久到他都快忘記穿上國家隊球衣時的感覺是什麽。
他也快忘記在草坪上奔跑的感覺了。
“你一定會入選的!”
好友在他離開時,很慎重的對他這樣說。
而當時的他,只能勉強自己露出含蓄的微笑,“是的!”
在他決定重返聖西羅時,父親拍着桌子大吼,“那怎麽可以……”
而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父親,“我想踢世界杯!”
他從來都是一個乖兒子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他為別人而活,活到失去了自己,這是唯一一次的反抗,父親皺着眉,直到轉會大戲落幕也露出不贊同他選擇的眼神。
電話那頭,好友安慰他,“你得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你父親會明白的!”
是的,所有人都明白他是為什麽要離開世界那個最知名的豪門俱樂部,為什麽要重返那個為了錢将他賣掉的傷心之地。
可是,我愛它!
似乎沒有人相信,他是真的愛着聖西羅——愛着那個将他帶到歐洲讓他成名讓他踏上巅峰的地方,有人說,在足球的世界,當球員手拍左胸或親吻上那裏的俱樂部标志時,就代表着他的愛着這裏代表着他的忠誠,人們在這裏一次次的叫着他的名字,聖西羅王子,我們的金童……
然後,他也在人們的呼喊中,被當做商品放在貨臺看誰出的價高而待價而沽。
之于後他也被人們罵着叛徒而遠走他鄉。
“我們只是棋子,一個被大佬們随意丢扔的玩具。”
那是他在豪門裏相識的好友,一個随時都在戰鬥的青年。
和他在外界的良好形象相比,好友總是被人标上‘好鬥桀傲風流野小子’的标簽,在為這家豪門踢出無數勝利之後,他依然被豪門球迷們諷刺為‘雇傭兵’。
“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我拿錢踢球,這是我的職業道德!”
在一次正常訓練課後,他和好友兩人加練着,累了就躺在草坪上喘口氣,在他問起比賽後被球迷和報紙上說的那些話後,好友這樣回答。
當時的他,也只覺得那個比他小了三歲的青年眼中有着郁郁之色,過之即忘。
而到如今,他突然想到自己,才發現年長的自己才是太過天真。
曾經的聖西羅風華正貌,英俊潇灑,而現今心中的聖西羅已經老去,正如他一般,老了。
聖西羅,我的聖西羅,你會在歲月的風雨中不斷前行複活,而我走過風雨卻逃不過時間的步伐。
回歸的第一場比賽AC米蘭對桑普多利就0:1輸了。
看着坐不滿觀衆的看臺,他沉默的拍拍掌。
第二場對博洛尼亞,3:1;
第三場對亞特蘭大,0:1;
第四場……
第五場……
第六場……
比賽輸多贏少,聖西羅的球迷們在哀嘆,而他一天比一天沉默。
早晨對着鏡中的自己,他甚至懶的去刮胡修面,就這樣吧,球隊成績不好,他就算是再光鮮亮麗又有什麽用,難道真的讓人把他稱叫‘米蘭屌絲隊中唯一的牛郎’麽!
他有聽到外界對他的評論,有的時候他真的好想沖着那些誇誇其談的記者們吐一口,可惜從骨子裏透出的教養讓他怎麽也都做不出好友那種想罵就罵的爽快味道。
雖然離開了那家讓他失落傷心的俱樂部,但結交的好友卻是他在那裏最大的收獲。
電話那頭,好友經常精神十足用葡萄牙中的粗口對意甲裁判罵聲不絕,那就好象把他所有郁悶在懷的憋氣全都罵出來了一樣讓他忍不住的笑出來了。
“你就是太客氣了,要戰鬥要強硬,要讓他們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
好友的鼓氣讓他開心,所以他也會以“我記得在伯納烏比賽時遇到這種情況時好象都是我去救你的吧”的話而把好友氣得跳腳。
從友人那裏得到勇氣,才使得他能重新鼓起氣力繼續戰鬥。
歐冠小組賽對馬德裏競技,AC米蘭先主後客。
然後主場作戰,他拼盡全力,卻只能茫然的看着隊友們沒有配合沒有意志的場上夢游。
大大的血紅的字屏讓他拉起球衣,将頭埋入髒污衣衫掩去了痛苦的淚水。
手機不斷傳來的短信提音讓他煩燥,他生平第一次忍不住怒火把手機砸向了牆壁。
看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他捂着臉坐在床邊,什麽人都不想見。
那晚,他失眠了。
第二天,他向所有人道歉,他又恢複成人們眼中的優雅紳士。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裏永遠的空了一塊。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可是他只覺得跳動的心髒失去了溫度,只是在胸膛裏機械的冰冷的一下一下的動着,維持着生命的存在。
在接下來的比賽裏,他繼續努力,他不斷奔跑,他跌爬滾打,他暴怒大吼,他就算傷了病了也不敢放松,他在每一次比賽裏都拼盡全力,哪怕摔倒哪怕流血,他只是沉默的拼命。
他的表現所有人都有看到,人們對他歡呼鼓舞,人們說他是如今聖西羅唯一戰鬥的勇士。
可是,有什麽用呢?
國家隊主教練斯科拉裏是多麽固執倔強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當年斯科拉裏能頂住國內輿論踢掉羅馬裏奧召他入隊,而今當然也可以放棄他這個再也跑不快踢不進球沒有了場上統治力只能在意甲中流俱樂部裏當一個精神領袖的自己。
早已從神壇摔落的自己,巴西國家隊裏已不再需要了。
巴西,從來都是足壇天才輩出的風雲之地,身為老去的一代,他已經沒用了。
所以當三月初的那天,巴西國家隊大名單公布的那天,面對衆多隊友還有家人們隐瞞的同情和關心,他只是帶着如同面具般的微笑,說着‘還有機會’這樣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語。
“那個老頭糊塗了。”
電話那頭的好友罵着。
斯科拉裏同樣當過葡萄牙國家隊的主教練,好友對這個老頭的了解不比他差。
總是活力十足的好友讓他發笑,“我知道,我還有機會,國家隊名單五月會重新宣布的。”
雖然那上面,我已經不會再出現。
他咽下了這句有點抱怨的話。
好友沉默了一會,“12號與馬競的比賽加油,我會去現場看的喲!”
“不要加那個‘喲’吧!”
他笑了。
“為什麽不可以?”
好友總是會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固執,比如說他的粉紅系他的除毛強迫症什麽的。
“你又不是少女,別喲喲的,聽着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我在對你撒嬌麽?”
好友的語氣很認真。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說,都是當父親的人就不要再少女了,會被兒子看做沒有父親尊嚴的。”
“他敢!”
好友大吼着,一定也在跳腳吧!
他揉了揉被吼麻的耳朵,唇角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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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回馬德裏,帶着隊長袖标,穿着被戲稱的‘土豪金’客場球衣,環視全場。
他攻入頭球。
他拼力撕殺。
他精憊力盡。
他默默垂頭……
他以為他可以,他以為他能創造奇跡……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他失去最後的機會。
我将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PS:如果是這樣的,這文就沒了可以直接結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