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高燒

關澤予回廬園,他下車,即刻把鑰匙丢給副駕上的人。

“你把車開回去吧,不用還了。”

他下車後,即刻把門摔上。

藍政庭接了鑰匙,他看着被丢棄的法拉利車鑰匙,那還是被打劫去的,原本破費買下,也就想送他一份禮物,誰知,他現在要還回來,他要結賬,算賬,清賬。

藍政庭推開門下車,“關澤予,你站住,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你必須說清楚。”

藍政庭走到男人面前,他抓着他的衣領,他松開手,他把他的臉扳過來,“為什麽不敢看我?從醫院開始,你就一直在逃避我的眼睛,關澤予,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告訴我,是做了什麽嗎?還是認為我在你眼中不算是一個人,我什麽都不是,所以當是空氣,嗯?你告訴我,我又哪裏得罪你了?憑什麽我要一而再的屈就你,縱容你,任由你甩臉色給我看?”

藍政庭板住想轉開的臉,關澤予握緊拳頭,他把臉上的手拿下來。

“藍總,請自重。”

他拿下他的手。

藍政庭怒視着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的人。

“你可以走了,問也問完了。”

關澤予走向家門口,藍政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眉目上的雨水,流入眼睛裏,他眨了眨眼,擡起腳,走向停泊在雨中的車子。

孤立的個體,哀戚的雨聲,有那麽一兩聲,那是哀嚎的風聲。

關澤予打開家門,他靠着門,任由頭發上的雨水淌下來,落在地上。

卓嘯說,“你心太軟,這注定你用命拼了也擁有不完整,關澤予,我們都是殘缺不全的人,你害怕自己是無情的人,你聽到別人說,你是無情的人,不會有人懂得你也有情,只有我懂。”

關澤予頭痛欲裂,他抱着要爆裂的頭,他輸給了卓嘯,那個一而再算計的該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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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秘書敲門進來,她看到上司抱着頭痛苦的樣子,雯秘書一驚,她叫,“總裁。”

關澤予忍住劇痛,他左手蒙住雙眼,他不停的掐着太陽穴。

雯秘書把咖啡放在桌上,這已經是第五杯,他喝得太多了。

眼角全是倦意,滿臉的倦容,這樣的狀态,怎麽工作?怎麽坐在辦公室裏熬過一天?

雯秘書帶上門出去,她才走幾步,迎面走來的藍政庭,他說,“把卡給我。”

雯秘書猶豫了一下,她把門卡交出去。

“關總這兩天精神不太好,天天喝咖啡提神,而且比以往嚴重,藍總,發生了什麽事?”

雯秘書知道不該多問,她是真的認可這位上司,不管他的為人處事還是品行作風,她都站在他這一邊給予支持。

誰人能完美無缺,十全十美,他也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要說他無情,真正說出他無情的因由不足為據。

藍政庭拿着門卡,他刷卡後,自主推開門進去。

關澤予站起來,他想走去沙發。

藍政庭把門合上,看着精神頹廢的男人。

關澤予走出一半,他站住,回應着遠處人的目光。

那好像是幻覺,虛幻的,不真實的,沒可能的,幻想的,最後讓人堕落虛無和黑暗。

“澤予。”

藍政庭走過去,他說,我來還車。

關澤予站在原地,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在走過來的人快要靠近的時候,他想走過旁邊,就想去躺一下,他怕站不住。

藍政庭卻不讓,他拉住要走開的人問,“想跟我做對到什麽時候,你不是這樣的人,澤予,我不問你了,我們來談一談方案,還有十多天,時間過得很快,方案要盡快定下……來!”他的尾音顫了,他猛握住冷漠的人的手腕,他急忙探他的額頭。

關澤予渾身發燙,他眼裏全是血絲。

“你發高燒了!”

藍政庭心上一沉,他扶住再站不住的人。

關澤予仰面望着怒瞪自己的人,藍政庭是在生氣,對,他很生氣。

“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關澤予,你到底想幹什麽?”

藍政庭抱住倒下的人,他把人扶到沙發裏放下,他手忙腳亂的想拿水,不是,想拿衣服,不是,想把人推出辦公室,“馬上去醫院。”

“不去。”

“你知道自己的體溫現在有多高嗎?”

“不知道。”

“關澤予,你!”

“我沒叫你管我。”

“你再說一遍。”

“藍總可以走了。”

關澤予躺在沙發裏,他躺直了。

他雙手發熱滾燙,他沒有力氣握緊,就連松開的力氣也沒有。

藍政庭站在旁邊,他握緊拳頭,又迅速松開,他轉身走開去;

關澤予閉上眼睛,眼裏很熱,就像火在裏面燒,心裏疼,不否認那種沉悶的鈍痛感在隐隐生發。

藍政庭走到辦公桌前,他叫雯秘書去買退燒藥。

關澤予睜開眼睛,他睜開熱得發燙的眼睛,對着天花板,藍政庭說,“來,喝點水。”

他把人扶起,坐在全身火燒火燎的人身後,讓對方靠着自己,半抱着,把水送到他唇邊。

關澤予低頭,碰到水杯,他全身心力氣被一把火燒得殆盡。

藍政庭不再說話,怕過分刺激到高燒的人,他把他放好,四處看了一眼,發現辦公室裏有獨間,休息室?他不經同意,自主走進去扭開玄關,在打開門看到裏面的卧室,他去把人扶起來。

“進去躺在床上,雯秘書買來了藥,吃了就睡上一覺。”

藍政庭把人安頓在床上,他拿了毛巾去沾濕,再疊起來,蓋在發熱的人的額頭上。

關澤予意識恍惚,他恍恍惚惚的想起了做過的夢,夢裏他給這個人敷冷濕巾,然後?兩個人就睡在一起了,再然後自己怎麽叫也叫不醒。

關澤予害怕那樣的夢,醒不來,叫不醒,再也沒有了,人就這麽消失了。

他拿住為自己蓋棉被的手,他握住了,迷迷糊糊的說,“會醒來的。”

藍政庭掖好棉被,他不許昏沉的人睡,“澤予,先忍忍,吃藥了再睡,好嗎。”

雯秘書在外面敲門,她買了一大袋的退燒藥,“藍總,我不知道關總習慣吃哪一種退燒藥,好像也沒見他生病,我多買了幾盒,開藥的護士說只要用一種就可以了,還有,我買了一份粥和兩份飯,藍總,麻煩您了。”

雯秘書把藥放好,再三交代不能同時吃兩種藥,她帶上門出去,藍政庭選了三盒,他進卧室。

關澤予靠在床頭坐着,被強逼着不能睡,喝了很多水,他扔下濕巾,想踢掉棉被,藍政庭趕緊把藥和飯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

“關澤予,你還想鬧脾氣。”

他把棉被捂到發脾氣的人的身上去,再把濕巾撿起來,去洗了洗,回收利用。

關澤予躺下,他堅持不住,渾身乏力。

“來,先把飯吃了。”

藍政庭測了測高熱的額頭,體溫還很高,又不能強行把人扛去醫院,無可奈何的只能讓他吃藥睡覺。

關澤予被逼着坐起來,他盯着那邊擱着的粥。

藍政庭哭笑不得,他懂,去把飯換成粥,“那把粥喝完,然後把藥吃了。”

藍政庭盡力的順着叫板的人,顯然是把一個二十七歲的成熟男人當成了小孩,他在哄着他吃飯,吃藥,然後安撫他睡覺。

“你自己來,還是我喂你?”

藍政庭假裝看不到人家眼裏的火,關澤予隐忍着某人把自己當成三歲小孩對待,他奪了碗,把臉埋進碗裏就喝起來,藍政庭詫愕的看着,這喝粥的方式……

關澤予喝完了一碗白粥,他把裏邊的配菜留在碗底,藍政庭笑,“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這樣喝粥?”

關澤予不回答,喝粥又是吃人,有必要追究嗎?

他把碗塞到坐床邊的人手上,藍政庭将勺羹放到碗裏,他為靠着床頭的人擦了擦嘴角。

關澤予舉手想握住那亂來的手,但晚了一步,手已經碰到嘴角。

“我……”藍政庭讪讪的縮回手,他把藥拿過來,加上一杯溫熱适中的水,“來,把藥吃了。”

關澤予一動不動,看樣子,不想吃。

他生病從不吃藥,小時候生病,媽媽在一旁端水送藥,他在她轉身剎那,當即把藥丢出窗外,然後仰頭喝白開水,裝出送藥的樣子。

藍政庭不懂這人的惡劣,“澤予,你想讓我喂你?”

藍政庭威逼了,他對付人的手段有很多種,明的暗的陰的正的無數辦法……

關澤予讨厭這自來熟的總裁步步緊逼,他不得不拾起藥,丢進嘴裏,再含一口水,一下子吃了三粒,他有種危險的意識感,那是……想吐……

藥味難聞,藥料更苦不堪言,而藥粒,經過喉嚨,雖然在半杯水的沖刷下進了胃裏,可他感覺那藥還卡在喉嚨裏,第三粒藥,送水的動作緩慢,藥味滿溢在口腔裏,他一陣反胃,迅速推開坐在床邊的人,他下床跑向洗手間。

噼裏啪啦的撞翻了杯子和碗筷,藍政庭挽救不及,所有東西被打翻,連帶兩盒飯。

關澤予幹咳,他想把藥吐出來,藍政庭不許,他把人抱住,盡力的安撫,拍了拍後背,他說,“你不喜歡吃藥?”

關澤予抓住抱住自己的手,苦澀的藥味還在嘴裏,他不舒服,“藍政庭,你買的是什麽藥?”

藍政庭想了想,“退燒藥啊。”

“我說的是哪一種退燒藥?”

“嗯,好像是泰諾。”

“好像……”

居然是好像!

關澤予恨不得把抱住的人勒死在懷裏。

藍政庭任由氣憤的人肆虐,關澤予指着找打的總裁,“你存心想害死我。”

藍政庭笑,他摸了摸要又咬牙切齒的總裁的頭發,果然是吃藥見效快,打針什麽的不管用,他把人扶回床上,關澤予嘴裏還殘留藥味,他感覺不舒服。

藍政庭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他身上竟帶着小孩子吃的糖,關澤予明俊正氣的五官扭曲,臭。

藍政庭委婉的解釋,“這糖本來是買給孩子的,剛好還剩一粒,把它送給你。”

關澤予恨不得給床邊的人一拳,他喝了一碗粥,有的力氣揍人。

藍政庭渾然不覺,坐下床邊,他攤開手心,一粒薄荷糖躺在手上。

關澤予心裏郁郁,一個大男人,手長得那麽白淨,還……

“澤予不想吃?”

“……”

“藥味很難聞,我知道。”

“……”

“把它含在嘴裏,會好很多。”

關澤予:“……”

他想要,又不要?

藍政庭把糖的外裝抛開,薄荷糖,香甜清涼滋味,剛好能去除藥味。

他剝掉外包裝,将它送至憋着火的人的嘴邊,關澤予低頭看着修長優美的手指,他咬牙,為了緩解嘴裏的苦澀,他張嘴,含住。

“你先躺下,睡上一覺,要是高溫不退,必須去醫院。”

藍政庭探了探高熱的額頭,關澤予眼睛發熱,他抓了旁邊的濕巾蓋到眼睛上,藍政庭卻拿走,他說,“我拿它去洗洗。”

關澤予把嘴裏的糖咬得啪啦作響,藍總這麽會照顧病人,“專業的?”

藍政庭不想跟脾氣執拗的人争持,他說,“我想,換做是你也會這麽做。”

關澤予不置可否,他只會整死人,絕不會照顧人,總之誰跟他誰倒黴。

喝了一杯水,他轉頭睡覺,發燒和感冒一樣讓人難受,感冒鼻塞,發燒人會變傻,可能被燒糊塗了,關澤予強橫的抓住守在床邊的人的手,他說,“陪我說說話。”

藍政庭百依百順,“好,我陪着你。”

關澤予握緊了手心有些微涼的手,是這種感覺,明明是同樣的感覺,卻無法證明,也聞不出氣息,那時,陌生的青年說,我陪着你。

關澤予埋住心裏的渴望,他以為自己是石頭、鐵塊、木頭,他無法感知愛情、友情、親情。

愛,這是愛嗎?那是什麽樣的愛,是心裏慌亂,想要一個人來安撫?

他覺得自己可笑,可笑的去做一件傻事,然後可笑的去祈求憐憫,他和卓嘯沒什麽不同,同樣是在祈求,同樣是卑微的藏着那一點捅破了會要人命的事實。

他睜開燥熱的眼睛,精神迷茫,視線模糊。

看着坐在床邊的人,中午十二點,正是休息時間,藍政庭應該有午休的習慣,他坐着也能睡着,而且很怕冷,他沒有經過同意,自顧披上了一件黑色大衣。

風衣不是很厚,他穿着西裝,再披着一件外衣,顯得過分隆重。

十月份的海市,氣溫一天比一天低,今天天氣多雲陰雨,關澤予轉頭望一眼窗外,窗簾漏出縫隙,陰蒙蒙的天,潮氣漂浮。

他放開抓着的手,起來,把人抱到床上。

關澤予覺得全身力氣被燒沒了,就那麽點動作,他喘不過氣,當雙手撐在躺着的人的兩邊,他大口喘氣,待要起開,藍政庭醒了。

“澤予。”他條件發射的探了探身上人的額頭,體溫沒有前刻鐘那麽高了,高熱漸退,餘熱布滿在人的眼睛裏,深邃得不見底。

藍政庭松了一口氣,他适才發現哪裏不對,關澤予騎在身上……

“我……”

關澤予翻到另一邊躺下。

“你睡着了。”

“嗯。”

“現在是午休時間。”

“嗯。”

關澤予轉頭,瞪,能別嗯了嗎,說句人話。

藍政庭笑出來,“你又對我有意見。”

“不是,這是意見嗎?”

“哦,不是嗎?”

關澤予抓狂,藍政庭你存心找茬!

“身體感覺怎麽樣?”

藍政庭看不到人家已經抓狂,他把棉被蓋過去,“還覺得難受?要不再睡一會?”

關澤予搖頭,他心裏咆哮:藍政庭,別把我當小孩來對待,你個虛僞的總裁,沒事到處顯擺柔情。

關澤予憤然坐起,他沒法再待下去了。

藍政庭目送又鬧脾氣的人出門,這又哪裏得罪他了?關心也不行,針對也不行,順了還不行,那要怎樣?

關澤予在辦公室裏煩躁的走來走去,他想要不要把藍總從六十七樓扔下去,這人不識好歹,到處留情,活該被嫌棄。

藍政庭安心的躺在床上睡午覺,晚上睡不好,只能白天補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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