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孤鷹

卓嘯是活該,而關澤予只能說無辜。

關澤予想用錢去化解一個人的仇恨,他想用錢把頹廢的卓嘯拉到正途上,他想讓人家找到一片光走向闊野,他沒有讓他走向無底深谷,更不是暗無天日的地獄,偏偏卓總不領情。

關澤予說,“我就為了英傑的安全着想,我天天忙自己的事,沒時間盯着孩子,而他父母,一個在牢裏,一個忙着公司事務,大嫂哪裏有心留意暗地裏的黑手。”

烏魯石說,“關澤予當時為了這些事,讓我特意去查了一件不相幹的事故,那是他媽媽出車禍的真相。”

“可我查到的真相是關澤啓所為,而另一個人查到的是關澤啓的媽媽所為,關澤予最後不再問結果。”

“他似乎另有打算,我曾問他,即便關澤啓兒子出事,和你沒多大關系,他關澤啓不認你這個弟弟,你自己說了不是關家人,那你又何必去管他們的死活,說真的,有時候我覺得你這人同情心泛濫。”

烏魯石當時常嘲諷,他說,“關澤予你純屬沒事找事,嫌活不耐煩。”

然而現在,烏魯石有些明白關澤予為何同情心泛濫了,也許他簡單就為關英傑的一聲叔叔,或者簡單的就為關英傑的媽媽,也或者,他真的沒有親人了,哪個對他好,他就對別人好,事情就這麽簡單,這哪有可解的理由。

烏魯石吃飽喝足,他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斯瞳嘟哝,真難聽,他被敲腦袋。

“藍總,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藍政庭放下手中的刀叉,他說,“澤予二十三歲,還是二十四歲,他被傷了,那件事,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的重點在于這個,用一只烤全羊,收集最重要的信息,他認為值得。

烏魯石看着映輝總裁好久,他真心說,“藍總也夠厲害,這事你也翻得出來。”

藍政庭笑,“事情驚動一時,我能不知道嗎。”

“好吧,我就跟你說了吧,那是關澤予第一次跟我合作,我和他聯手拿下政俯的一起項目,我說要是這項目做成,未來必賺大發,可項目越大,觊觎的人越多,黑道白道,只要鼻子稍微靈一點的人,他們都參與競标争奪,我那時有人,有錢,就是沒有人才,我盯上了剛冒出頭的關澤予。”

“關澤予當時是新起之秀,名氣響亮,為人低調,那些說關總目中無人高傲冷峻的人,他們沒見過關澤予也曾為了一個項目,為了簽署一份合同,陪一些籌謀在商場多年的老油條周旋,我再見到他是在一次酒會上,那些圍着桌子坐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其中有政界的有商業大佬的還有各圈子的人,關澤予是那一桌年紀最小的孩子,他才二十二歲,我以為當年蟻居在窄小單間裏的小鬼死了,我怎麽也想不到他已經傲立在冠鷹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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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成為冠鷹的副總裁,二十二歲,開始接觸冠鷹的管理層,執行決策,雖然大部分權力,仍被父親和其他股東架空,然而鋒芒,已隐隐展露。

“我當時還挺想潛他的。”烏魯石說到這話,臉上全是得意,歐陽硯一道寒光殺過去,烏魯石從夢中驚醒。

“不過,就是想想而已,他就是一頭獅子,沒人敢捋他的毛,二十二歲的青年,他是很多人眼中的可造之材。”

藍政庭喝了一口酒,這可造之材,可不是褒義詞,說白了,就是被許多獵手當成獵物,個個虎視眈眈,都想餓狼撲食,他們當然不知道,關澤予就算是一只羊,那也是一只能要人命的羊。

烏魯石記得那時在宴桌上,關澤予能喝能拒,舉手投足,從容鎮定,睿智而冷靜,沒有人能想象,這是一個二十二歲的青年該有的沉穩端重。

羅又父當時沒在場,說起來,這位老人眼光獨到,他就願意相信關澤予。

“關澤予幸運和不幸,其實一路都在伴随他,就比如,我給他一筆錢,讓他站到冠鷹的峰頂,而他為此也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

“藍總該知道,我給他錢,主要是讓他為我辦事,我要求拿下項目,而他,要想拿下這個項目,可能會把自己送出去,即是成為人家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烏魯石說話變得沉重,許是想起了二十二歲青年那明淨清澈的眼神。

藍政庭眸光一縮,他打斷,“後來……”

烏魯石一愣,他還沒說完,故事要有頭有尾,後來,還沒到呢。

“其實一想就知道,關澤予不會任人宰割,他全身刺,誰敢宰他。”

“再後來,他為了談項目,被人教訓,那是在一場聚會中,有人認為,只要弄殘了他,局勢就可逆轉。”

“他們有人知道背後是我在操縱,關澤予不知這其中的詭詐,他說他知道,我也沒跟他多說,當有人想弄死他,他們決定在那場聚會中動手,那時的刀光,很兇殘,我以為關澤予會被砍死,可想不到,他一人翹倒十七個,剩下一大批螞蟻,他一個一個應付,我倒忽略了,他懂得怎麽爬到頂峰,當然也懂鍛煉手腳,以便防身。”

“他身手不錯,年紀輕輕,能有那般王者魄力,我看到了他的未來,即使風霜雨雪,他也能走出一片專屬自己的豔陽天。”

“我讓身邊的人幫他,關澤予卻不幹,他把垃圾丢下,自顧走了。我驚愕的叫住他,為此派人去教訓他,反而被他算回來,他說,我救過你一命,你命值多少錢,現在算賬。”

“你們見不到他嚣張的樣子,簡直讓人想弄死他,小毛孩盛氣淩人,我後來給了他八千萬,那是他救我命的錢,他說,你命真不值錢,我不和他鬥嘴,他這個人,嘴巴特別厲害,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要人命。”

藍政庭輕輕淺酌杯中的酒,他承認,關澤予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估計能磕死一幫人。

“為了那個項目,他賺了多少錢?”

藍政庭再次打斷說事的人,烏魯石立起一根手指頭,“初期一個多億。”項目最後落成,“就是今天繁華的東區。”

“這還是沒說到他受傷的事。”

“這就是他受傷的根源。”

關澤予用了一年時間,純利潤,賺了兩個億,那是他個人掙來,大家就看到他荷包滿滿,他們見不到他為此付出的血和汗。

“後來,但凡是他看中的項目,大批人跟着搶,而我給他開價,要是能給我找到塊大肥肉,我就付他三個億,讓他穩坐冠鷹的總裁寶座。”

“我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膽,沒想到他答應了,居然敢去跟黑道搶項目,我并沒有告訴他,他的對手不是白道上的人,他問了,我說謊,他跟我說,還不想拿命去賺錢,可以付出汗和血,但命絕對不行。”

“我問他,你不用命去拼,怎麽能縱橫出世,他反駁我,縱橫就算了,能立足再說,出世更不需要,我已經在世上了。”

“他答應我的要求,去談下項目,我讓他去赴約,我并不知,那是一場鴻門宴,當我得知,趕去救人,他為此險些喪命,我也為此欠了他人情,那是還不起的人情,因為确實是我騙了他。”

“那晚死了幾個人,傷的更不計其數,聚會中的騷亂,血流成河在所難免,海市這種地方,龍和蝦一起混,誰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龍是蝦?”

“警察趕來清場的時候,我找不到他,我就是看到他帶着傷逃了,在場的人,大部分被叫去問話,做筆錄,獨他沒有,我那時真以為他死了,直到一個星期後,他打電話來說,“你騙了我。”

“我聽出他的憤怒,那是我第一次害怕一個無辜的生命為了我的黑暗而隕落,我說,答應你的數目一分不少全部打給你。”

“我想,能從那樣的修羅場逃出來,沒有留下任何把柄和痕跡的人,他也有過人之處,至少,他懂得給自己留退路,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

烏魯石忍不住嘆息,他從不為別人感慨,獨獨關澤予,這個年輕人,他想與對方交朋友,關澤予卻說不需要。

他很直接的說,“我不會跟任何黑道白道上的人交朋友,尤其是從利益出發才結識的朋友。”

烏魯石送藍政庭上車,他說,“藍總,你要真只為關藍項目的合作,我勸你,和他談妥了方案後,聰明的遠離他,他說得沒錯,他不需要愛,跟卓嘯同事般互助也有四年了吧,他抽身幹脆狠絕,你也看到了,卓嘯動心,他關澤予無動于衷,或許,不是他無情,而是靠近他的人,自作多情。這本來就不是兩廂情願的依靠,如此難求得兩廂情願的結果。”

藍政庭說,謝謝忠告。

他開車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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