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逃命
關澤予回過神,他在受到劇烈震撼搖晃後,當即解開安全帶,暈沉沉的,他說,“還不快爬出去?”
晁宏熙醒過來,他說,“我沒死。”
關澤予踹了人家一腳,他們一起爬出車內,好在是敞篷車,找活路并不困難。
晁宏熙游出了水面,他說,“感謝我吧,要不是敞篷車……”
關澤予抹了一把臉,他沒來得及思考,這發生得太突然,就一剎那,什麽都來不及想,他就想起了藍政庭的面孔,他就想起那個人,然後,然後車子就跳水裏了,他們沉下水中。
兩人游向湖邊,水岸護欄太高,爬不上去,只能摸牆找低處。
晁宏熙問,“關總,你冷不?”
關澤予看一眼直打哆嗦的人,昏黃的燈光,照映着湖面,夜裏沉寂,寒風四起。
關澤予不是很冷,他常常在冬天裏游泳,這一刻沒那麽苦不堪言,而晁宏熙過慣了驕奢淫逸,他冷得直打顫,嘴唇都發紫了,零下溫度,站在岸邊已經夠冷了,更何況是在水裏,而且是夜裏的水中。
關澤予拽住要沉入水底裏的人,他說,“再堅持一會,很快就到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地方可以上岸,這游了很長一段,護欄還是那麽高,而且這湖水,傳出一陣陣惡臭,四處漂浮着枯葉塑料袋垃圾,關澤予忍着強烈的嘔吐感,他幾時落得這般狼狽,為了斯瞳,也算是拼命了,這就是江湖中要講的義氣,為了一個義字,連命都不要,何能顧得了面子。
藍政庭說,“試着把一些人當成一輩子的朋友,不要總是拒絕別人的好意。”
關澤予不知道該怎麽做,他就想斯瞳好歹也跟自己關系這麽好,那這樣為他亡命奔逃,算不算朋友?夠不夠仗義?
不懂愛,不懂如何交朋友,不懂處理人際關系,就憑着威望和智慧,打下了一座江山,那該如何守,這經的是人脈。
關澤予把晁宏熙推上岸,晁宏熙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他問,“關澤予,你上得來嗎?要不要我拉一把?”
關澤予拍掉肩上的垃圾,他輕巧的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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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宏熙艱難的爬起來,他席地而坐,不停的打哆嗦,他說,“太冷了。”
關澤予脫開身上的外套,他催,“起來,我們去找酒店洗澡。”
晁宏熙縮起脖子,他牙子互相打架,“還去酒店。”
“那你想去哪裏,回湖裏?”
關澤予這回不選高檔的地方住,他們走了一路,見到湖邊的小賓館,走進去,把随身攜帶的卡放在前臺上,“開房。”
值班的服務員看着兩個全身上下濕漉漉的男人,都長得英俊非常,而且身材倍兒棒,是情侶?半夜殉情?
服務員接過晁宏熙的身份證,三十左右的男人,唉……她問,“兩位先生是要雙人床還是……”
關澤予看向晁宏熙,他說,“各開兩間房。”
關澤予拿出卡刷了大把,他的錢包和各種證件寄存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存在保險櫃裏。
身上就帶了一張卡,為消費用,晁宏熙收起身份證,他說,“也給我買一套衣服。”
兩人給服務員一千塊小費,她連連點頭說一定辦好。
關澤予進了自己房間,他抖了抖那白色的浴巾浴衣,只能硬着頭皮披上,它們相對身上的衣服好多了。
早上十點鐘,兩個人一同出門,關澤予又是一身西裝革履,晁宏熙還是牛仔褲配一件青藍色抓絨衣,他說,“現在怎麽辦,沒車子了。”
關澤予吃着早餐,想起藍政庭的叮囑,他四處尋找,為了吃上一份合理的早餐。
“我們先去取錢,再去取相機,然後直奔警察局。”
晁宏熙身上的手機丢了,關澤予明智,他手機放在拉扣鏈的衣袋裏,跳進水裏時,手機沒有沉下底,他拿出來,去換了電池,急忙查看藍政庭的短信。
他翻了很久,微信也翻了,藍政庭居然沒有任何的短信來電,關澤予不安,他打電話問烏魯石,烏魯石不好撒謊,“他買機票去巷城找你了。”
關澤予想殺了這辦事不利的黑老大,“你怎麽不阻止他。”
烏魯石很淡定,“關澤予,我有本事阻止藍政庭嗎,我動他一根汗毛,你要找我算賬,他要去找你,你也找我算賬,我這都躺平了就等你來呢。”
關澤予把手機塞回口袋裏,晁宏熙又跑到遠處去買煙,他邊抽邊跑回來。
關澤予攔了一輛的士,他們去取證據,下午兩點,出了購物大樓,兩人走入人海裏。
晁宏熙說,“現在去是不是太早了?這個時候去找人,唯有進局裏找,而且還不一定能見到。”
“你不是有一大幫豬朋狗友嗎,他們能不能幫忙?”
關澤予想想夜裏的遭遇,心裏有點陰郁,晁宏熙這人,他就是在故意整人,就憑他晁大爺的關系,他會這麽落魄?
晁宏熙笑嘻嘻走在旁邊,他們不遠處,就是刑警隊大樓,巷城最有氣派的政俯大樓。
關澤予說,“進去啊,愣着做什麽?”
晁宏熙撓撓頭,“那你去啊,我剛才打電話問了,郝揚威出去辦案了,不在。”
“那你還下車。”
“不是你催嗎?”
“晁宏熙,你存心是吧,信不信我馬上走人。”
“喂,斯瞳不是跟你關系挺好的嗎,你想那小子以後走不出烏老大的保護範圍嗎。你要知道,烏魯石不可能長久護着自己的老弟,要是哪天斯瞳又想去旅游,說不準他就意外死了。”
關澤予反複的撥打着藍政庭的電話,他在想着,晁宏熙一個人也能解決,不就是把證據上交嗎,為什麽非要拖着自己,他不知道,郝揚威每次見到晁宏熙,都會拿出亮晶晶的手铐。
晁宏熙很怕郝揚威,他說,“那家夥認定我幹不法勾當,可我是良好公民。”
關澤予坐在車裏,聽着晁大爺說起和郝隊長的恩怨,他說,“那你還能坐在這裏,實屬不易。”
有人給晁宏熙送來了一輛路虎,關澤予說,“昨天為什麽不叫那些人出來。”
晁宏熙又取出煙,“你想多了,這種事,能不影響兄弟就不要影響,免得事情鬧大,到時不僅僅解決不幹淨,反而讓人回頭算賬,這賬,一旦追究到底,就不是死幾個人的事。”
晁宏熙不希望事情鬧大,既然有郝揚威當替罪羔羊,那就拖出人家來擔待,本來這事就該交給警察處理,雖然說,有的警察會不了了之,可如今還有郝揚威啊,再不整死坎老龍這地頭,那麽死的将是他們這些小地主。
關澤予推開車門,他說,“原來,你是找人來當墊背了。”而且是找了警察,這晁宏熙膽兒也夠肥,要是處理不好,不說他們遭殃,連帶那可憐的警官都會死不足惜。
晁宏熙點了煙,他說,“趨利避害嘛,既然有證據能震住坎老龍,我們當然要抓住機會盡快除掉他,以免他繼續危害社會。”
“哼,別說得那麽偉大,你是為了自己的地盤和利益,坎老龍一出問題,你們就能當地頭蛇。”
關澤予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要坎老龍進了監獄,那麽外面的這些人,會想盡辦法沖擊坎老龍的勢力,然後致使其集團化解,最後各人坐收漁翁之利。
關澤予知道這道上的黑暗和混亂,只是無法想象,它竟是這麽的混亂黑暗,稍有不慎,別說發橫財,就連小命都随時奉上。
他慶幸自己沒有淪落至此,也慶幸當初沒有誤入歧途,能走光明的大路,誰又想去走布滿荊棘的黑暗小路?為生存,很多人為惡,他們犯下可不饒恕的罪行,而理由說是為了生活所迫。
關澤予問,“晁宏熙,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麽?”
晁宏熙正吸着煙,他吐出煙霧,關澤予皺眉,他說,“下車去抽。”
晁宏熙笑,“外面冷。”
關澤予五官扭曲,他下車。
晁宏熙坐在裏面抽煙,他抽完了,探出腦袋看着刑警大隊大樓上的徽章,關澤予問,“你真正身份是什麽?”
晁宏熙想了想,他覺得自己就是一不好不壞的公民,從此一身輕,做什麽都可以為所欲為,只要不出格,掙脫了枷鎖和束縛,過得雖然是很不正經,但到底是自由自在。
關澤予站在窗外很久,為了散盡車裏的煙味,他把所有車門都打開,這下午三四點鐘,他居然這麽安分的陪着一個神經病守在警察的家門口,他正想問,“郝揚威什麽時候回來,你倒是問個時間啊?”
相機和內存卡就在他們身上,要是被那些人追上,他們估計只能把東西給人家,然後繼續逃命。
晁宏熙說,“關澤予,你上車吧,車裏沒有煙味了。”
關澤予靠在車門旁,當看到對面的馬路,從的士上走下一個熟悉的人影,他驚了。
政庭!
關澤予想躲開,他想掩藏自己,可藍政庭下車,望一眼刑警大隊的門口,他正想過馬路,不想,他看到了對面站在路虎車旁的關總裁。
晁宏熙站在車上,他沒有發現藍政庭的出現,可他發現了那些追了一路的人,又來了,幾輛車子,圍堵上來,他們打算在警察門口搶劫!
晁宏熙叫關澤予快上車,關澤予一時沒有反應,晁宏熙大喊,“那些人來了。”
關澤予轉頭,他也看到了那幾輛車子,他們橫沖過來,關澤予一驚,想到不能連累藍政庭來,他迅速上車,連兩個後位的車門也不關了,晁宏熙啓動了車子,他直往前沖。
關澤予通過後視鏡,觀察着後面跟上來的幾輛車,他說,“這後車門沒關。”
“那還不是因為你,誰叫你打開車門。”
兩個人大開着車門,大肆橫行在馬路上,身邊擦身過去的警車見之,立馬調頭追上來。
晁宏熙加大馬力,他忘了前一刻開車沖入水裏的遭遇。
關澤予說,“你就不能轉道?”
晁宏熙老實說,“轉道彎道,我把握得不夠靈活,沒辦法。”
關澤予叫減緩車速,他怕再出事,晁宏熙也怕出事,他真減了,然後,後面的車就撞上來了……
晁宏熙一臉無語,他問,“為什麽聽你的也要死,不聽你的也要死?”
藍政庭坐在的士上,他也跟着追上來,不過,出租車師傅遵守交通規則,他說,“先生,超速駕駛是要罰款的。”更何況他的還是出租車公司。
晁宏熙想加速,然而他手不好使,又慢了一分,接着,跟上來的車子,再撞!
關澤予回頭望一眼,他無視那兩個敞開的後車門,也無視追上來的幾輛車子,最後面的的士,藍政庭說,你停下車,你們這樣開會出車禍的。
關澤予沒辦法回話,人家的車子一撞上來,他被震了,這簡直比車震還要刺激,手機掉落腳下,他說,“晁宏熙,加速。”
晁宏熙忙得淩亂,他說,“一會兒讓我減速,一會兒又讓我加速,關總,你想怎樣?”
關澤予想捶了神經病的人一拳,“我不跟你開玩笑。”
晁宏熙加速了,他加大了馬力,他的車子,他可憐的新車,又要壞掉一輛,那奔放的紅色跑車死的餘溫還沒褪盡呢。
後面的車子,追上來兩輛,左右各一邊,他們夾上來,碰一下,撞一下,東倒西歪的車子沿着公路扭曲前行。
晁宏熙大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聽到後面的警車了嗎,越來越多了,我們棄車逃吧。”
關澤予想撿起掉角落裏的手機,他試了幾次,撿不起來,每每碰到手機,那跟上來要人命的幾輛車就開撞,晁宏熙受不了,他覺得方向盤都要被自己拔起來了。
關澤予放棄了撿拾手機,他們要麽被人抓了,要麽坐在車上,等那些人來弄死。
晁宏熙說,“後面的警察也追上來了,你說,我們這到了荒郊野外,哪裏有躲避的地方?”
他們前面,是平闊的旱地,好像留置了幾年,無人打理,雜草瘋長,晁宏熙分不清哪條路跟哪條路,他見到有路就往前開,誰知道會開上這麽空曠的地方,這要是有顆大樹還能躲一躲,可這闊野平平的哪裏能藏人,要是那些人身上有槍,他們肯定死慘,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關澤予突然湊過去摸了摸晁宏熙的胸,晁宏熙一驚,他說,“你想幹嘛,大铯狼。”
關澤予摸了好久,終于摸到人家的口袋,他說,“我把內存卡放你身上,相機我拿着,有備無患,要是你死了,我這裏還有一條線索。”
關澤予說,“必須棄車,這車子漏油了。”
一路上,被撞擊着,而且猛開了這麽久,這到了坑坑窪窪地方,還在壓過怪石嶙峋的路上向前,他們已經脫軌,關澤予對這裏不熟,晁宏熙開得暈了,他說,“怎麽棄車,他們還在跟上來?”這麽平的地方,要真跑,跑不掉啊。
關澤予作勢要推開車門,晁宏熙也準備棄車,車子漏油,加上天氣幹燥,摩擦起火後,很快,這車子要是沒有誰熄火,只能爆。
關澤予說,“棄車。”
晁宏熙狠心握緊方向盤,他一咬牙,也開了車門,他松開手,再通過車窗拔了車鑰匙,讓車子定時自動駕駛,兩人跑離車子,然後,那輛在無人駕駛的車子繼續往前奔的時候,在火勢蔓延下,突然爆炸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