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宴

xxxx-xx-xx(除夕)星期x 晴

轉眼便是除夕。

我猜阿爹突然對我展顏一笑得歸功于我—雲家八代單傳獨子,已從萬惡的男男基情路上浪子回頭,重新踏上男歡女愛的天途正道;而公主嫡母忽然對我關愛有加興許是見我與二殿下友好往來,故而纡尊降貴開始做些與“母親”這一稱謂有關的事。

本以為要共聚天倫,領豐厚紅包,阿爹卻叫我隆重收拾一下衣着外貌,畢了便往皇宮進發。虧得本少出身豪門,面對着富麗堂皇的皇宮,倒沒像劉姥姥一般如此失态,卻也總免不了左觀右望、欲窮內裏一番。雕欄畫棟,瓊樓玉宇,其宏偉精致不亞于故宮。一路跟着阿爹阿母進入瓊液殿,雖是夜晚,排排紅蠟将整個空間耀亮如晝,又添喜氣。上首置一桌,并排坐着二人,左右兩邊是數張長桌長椅挨個排放。右邊坐着數人,二殿下依然十分醒目地坐在上首第二位。左邊坐了數人,為首的居然是許變态,見我望來,對我一笑,輕浮無比,看得我汗毛豎起疙瘩立突;另有兩麗人—林潇潇與“楚楚”姑娘坐長排中間位置。我亦步亦趨地學着父母對上位者作揖,聽得父母道:“吾皇有禮,君夫人有禮。”原來這皇帝老兒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會命人喊“萬歲”。“君夫人”的稱謂卻是不好,難不成後宮三千佳麗都喊“君夫人”?“忠國公免禮。”偷眼望去,雖已至中年,卻不難看出年輕時定是一對璧人,怪不得能生出二殿下這樣的禍害。“揚兒上前些讓朕細瞧。”皇帝溫和地說,這稱呼讓我愣了愣,便走上去做了回藝術品供貴人觀摩。

“回想去年,揚兒面容尤稚嫩可愛,比女孩兒還粉雕玉琢,一年未見,竟越發英俊了。恭喜你,忠國公。”敢情您是皇帝,就可以如此直言揭人短處,叫我情何以堪。于是我仿佛聽到了微我竊笑聲。

“謝吾皇贊賞。雲飛揚前些日子病了一場,昏睡幾日醒後記憶全失,性情大變,竟将最令人憂心的毛病改了,讓臣老懷大慰。”老爹神情激動,與皇帝老兒談心說暗語。那“最令人憂心的毛病”除了指(前一個)雲飛揚好男風,還會有什麽?這小子真丢人,不僅好男風,看許玫那副狐貍樣,他應該還準備當被壓的那個。

“因此‘禍福相伴’,此言非虛。不知令郎身體是否無恙,需要傳喚太醫嗎?”“君夫人”的聲音平和溫柔。

“嫂嫂有心,飛揚身體已無礙。”總覺得公主老媽的語氣硬邦邦的。

随後又向右首三位皇子作揖,老大清俊的臉上帶着傲慢,老二很禮貌地對我們點點頭,老三還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天真爛漫。完禮後正要跟着老爹奔向神仙妹妹那邊入座,二殿下卻說:“飛揚,來這邊。”我腳步定住,遺憾地轉身走上前,二殿下輕聲對旁邊的小屁孩說:“三弟乖,給表哥讓個位。”

“是不是我讓位了,二哥就會與我下圍棋?” 小屁孩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問。尊敬的三皇子殿下,您就不能提個高要求難住您二哥,好讓我重新奔回神仙妹妹和“楚楚”姑娘的身邊嗎?

“嗯,沒問題。”這一個無比爽朗地答應。

小屁孩屁颠颠地坐到旁邊,與一個小小屁孩耍去了。我無奈入席。他神色和悅地與我斟酒,如淡墨般的袖尾間繡着墨綠竹葉,拿壺的手飄過我的眼前時一股玉蘭清香撲入鼻間,勾起我前世的回憶。

“飛揚,怎麽了?”前些時日得殿下幾次援手,我對其表達感激涕零之情,他卻揮揮手說了句“既為同窗,又是姻親,這等瑣事飛揚不必言謝。”從此我們的友誼進入了暖春期。

我回過神來,轉頭正要答,見二殿下專注地望着我,神情關切。我心下感動,說:“沒什麽,就是殿下身上的玉蘭花香勾起了我的一些回憶。”

他神色微異,問:“哦,什麽回憶,可否傾談?”

“我并非完全失憶,尤記得以往喜歡玉蘭樹下讀書,當時恰逢六月,炙陽如火,樹下石桌卻因樹蔭而清涼舒适,偶爾書面又有玉蘭飄落,清香襲人,花身嬌細,花色淡黃雅潤,令人愛不釋手。”我半真半假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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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後深深地看我一眼,說:“此等回憶,确實不應忘卻。”

我笑了笑,舉杯敬酒,他也拿起杯子,與我碰杯後慢悠悠地喝。我酒量不好,只能抿一小口。未料這一小口酒也把我的臉燙得熱熱的。

有佳肴美酒,卻無舞姬助興。我心內有點納悶。正想着,音樂鄒然響起,一排婀娜曼妙的女子從偏門魚貫而入,翩然起舞。欣賞着面前醉神的舞蹈,心情頓時悠然。忽感對面有許多目光投來,包括許變态和兩位我認識的美女。隔得遠,依稀辨別出二位妹妹都是目含幽怨。我悠然的心情頓時悵然,如此境況實在無法上前去表明我的心跡:如若二位在怨我沒坐你們身旁,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如若二位在怨我與二殿下如此親密,我可以發誓,我們絕對是純潔的友誼。眼前突然出現一張娃娃臉,原來是小屁孩,“表哥,二哥在喚你。”偏頭又看到那張絕美的臉,我說:“剛在欣賞舞蹈,一時走神。”

“不對,我剛看過了,表哥你應該是在對對面的潇姐姐和敏姐姐暗送秋波。”小屁孩居然會用“暗送秋波”,居然中肯得讓我尴尬。

我正欲辯解(雖然不知自己為何要辯解),二殿下面無表情,說:“無礙。食色性也,人之常情。”頓了頓又說,“三弟,你眼尖,看看你潇姐姐和敏姐姐到底在看誰?我看不大清楚。”

“在看二哥你啊。不過偶然會看一下表哥,只是一下而已。”不必強調,我的夢已碎。

“唉!‘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太白借酒消愁,我借酒借詩消消愁。

“這是你的詩嗎?有意思。”二殿下贊賞。

“這不是我的詩。”我不敢撒謊,怕之琳兄來找我算帳,手壓着太陽穴道,頭又暈又疼,早知就不借酒消愁了。

“這與詩風牛馬不相及,哪能叫詩?”老大似乎不甘寂寞了,說的話和老夫子一樣朽不堪言,臭不可當。

“不對不對,少了個人。二哥在看表哥,表哥在看對面的姐姐們,對面的姐姐們在看二哥,剛那詩得再加一個人才妥當。”小屁孩又胡言亂語,聽得我越發頭暈腦脹。

“不舒服嗎?我扶你去休息。”二殿下扶起我,我實在難以支撐,遂将大部份重量都倚在他身上,迷蒙中聽見他向他爹娘及我爹娘解釋着什麽,慢慢昏睡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屁孩蹬蹬跑上來說:“太奇怪了!二哥扶表哥去休息的時候,好幾雙眼睛或怒或怨地盯着他們,許狀元居然也在看他們,不過他是面無表情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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