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卿卿

洛輕舟的呼吸在一剎那停滞了一下, 轉而變得更加濃重,喘着粗氣,冰涼如玉的手握住了懷裏小妖精作祟的手, 聲音中滿是克制與沙啞,“瀾瀾……”

此時,電影上的光打在他淡漠的臉上, 也染上了幾分情.欲。

可懷裏的人兒并沒有停止的舉動, 反而更加大膽地用腳勾了勾他的腿。

洛輕舟無奈,直接把人抱在了懷裏, 站起身來, 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令則, 雲小姐, 實在抱歉,我們有點事, 先離開了。”

陸令則目光微微掃視了好友臉上一圈, 似笑非笑道:“好。”

兩人幾乎在眨眼間身影就消失在了包廂裏。

雲卿有些目瞪口呆, 顯然是沒反應過來,“陸先生……他們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怎麽看起來這麽急。”

包廂裏的光很暗,她剛才沒怎麽注意孟瀾他們。

成年人已經開始上車, 某只小姑娘還在這瑪卡巴卡。

陸令則沒忍住低聲笑了下,眼眸裏蕩漾着溫柔, 在看到她好奇清澈的眼神下, 莫名的,想要逗一逗她。

“輕舟他們……去做一些夫妻間該做的事了。”

夫……夫妻間的事。

嘭的一下, 雲卿的臉瞬間爆紅。

就連眼神都四處亂飄, 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只能尴尬地扯唇笑了笑, “這……這樣啊。”

陸令則低聲“嗯”了句,“還想再看嗎?還是——回家?”

黑漆漆的氛圍裏,大半夜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有種怪異的感覺。

雲卿想也沒想道:“我們回去吧。”

馬路上燈光璀璨,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包廂,林瀚已經在車裏等待了。

剛一上車,還沒來得及說話,雲卿的肚子卻突然不争氣地叫了一聲。

她簡直羞憤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傍晚沒怎麽吃飯,肚子是有些餓。

可眼下也不好意思說什麽。

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她右邊的陸令則,似是閉着眼睛假寐,應該……沒有聽到她肚子叫吧?

她暗暗放下心來,只是鼻間卻時不時傳來陸令則身上淡淡的冷香,以及摻雜的酒味。

讓她不禁呼吸一窒。

剛才她沒來得及制止,他就已經把三杯酒都喝完了。

看出她的尴尬和無措,不動聲色地替她化解。

卻什麽也不說,以朋友的名義,讓她心安。

雲卿心頭有些怪怪的,看着他緊閉的雙眼,不禁摻雜着幾分心疼。

陸先生的胃病……難道是喝酒才有的。

生意場上,酒是必備的東西。

她心頭隐隐約約有個猜測。

卻更加心疼敬佩他了。

夜晚幽靜而綿長,星光洋洋灑灑點滿了人間,皎潔的月光如清晖般傾瀉而下。

車在別墅的院子門口停了下來,陸令則這時候也睜開了眼睛,剛一下車,零點的鐘聲響起,空中有人在放煙花,五顏六色地,卻分外好看。

“陸先生,元旦快樂呀。”雲卿純淨清靈的臉上滿是笑容,眼神真摯。

陸令則眉梢微揚,緋色的薄唇似是被這暗夜增添了一抹誘惑,“雲卿,元旦快樂。”

兩人靜靜地,在院子裏擡眼看着空中的煙花,笑得單純,澄澈。

忽而,一陣涼風吹來,雲卿冷不伶仃地打了個噴嚏。

陸令則轉移開目光,笑得溫雅,“我有些餓了,去做些飯當夜宵,雲小姐還吃東西麽?”

雲卿不經意地揉了揉餓得扁扁的肚子,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像是一直等待投喂的小貓咪,聲音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嬌憨,“吃。”

念卿居有一個大廚房和一個小廚房,陸令則轉身去了大廚房做飯,雲卿則偷跑去了小廚房,百度了一下醒酒湯的做法。

開始用小鍋偷偷地煮了起來。

雖然她的廚藝基本難登大雅之堂,可當初為了戚寒,還是練過一陣,基本的一些操作還是沒有問題。

養胃的醒酒湯。

希望能對陸先生的身體有一些幫助。

她順着小廚房裏的窗戶,看向夜空中的星星和煙花,不免閉着眼睛,在心裏默念:

〔願陸先生永遠平安順遂,一世無憂。〕

他這麽好的人,一定一定也會長命百歲的。

她目光溫柔地看着正在煮的醒酒湯,臉頰兩側露出小酒窩,笑得溫婉。

醒酒湯還要再煮一會兒,雲卿從小廚房走了出來,剛一出門,就迎面撞上了端着碗出來的陸令則,兩人對視了一眼。

最後還是雲卿硬着頭皮,胡亂解釋道:“那個,我剛才随便逛了一下。”

她剛說完,就聽着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

“半夜吃太多不好,我做了點蛋羹。”

深夜,氣氛格外寧靜,兩人坐在桌旁,低頭吃着蛋羹。

陸令則的目光卻時而落在她的身上,深邃而克制。

幾乎是同時放下勺子,陸令則看了眼手表,體貼道:“雲卿,晚安。”

語罷,就要回房間,怕一直待在這裏她不自在,或者強迫自己忍着困意不願回去。

“等等——”

“陸先生!”

雲卿一緊張,慌裏慌張地直接拽住了他的衣服,卻腳底一滑,猛得一拉,陸令則一個措不及防,就被她壓倒在了沙發上。

女上男下的姿勢。

雲卿整個人怔愣住了。

幾乎是近距離貼在一起,她甚至都能數清楚他的睫毛有幾根。

不得不說,他的皮膚是真的好啊。

雲卿不得不佩服自己,這個時候還在胡思亂想。

男人炙熱的呼吸不停地噴灑,甚至還帶着些許酒的清香,雲卿不免有些暈暈乎乎的,清澈的眼眸也開始變得有些迷離。

甚至與他相貼的部位,整個人渾身開始發燙。

她呆呆地看着陸令則的雙眸,燈光下泛着細碎的光芒,從灼灼的桃花眼中看到了她自己,慢慢地,淪陷進去。

室內的溫度不斷上升,兩人的呼吸彼此交錯着,無端增添了些許暧昧旖旎的氛圍,讓人不忍心打破。

最終還是陸令則輕咳了兩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讓思想保持清明,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雲……雲卿。”

雲卿這才吓得回過神來,立刻慌裏慌張地爬了起來,不停地對着陸令則鞠躬,“對……對不起,陸先生。”

“我對您真的沒有非分之想。”

她顫抖着唇,表情簡直欲哭無淚,又急匆匆地磕磕絆絆的解釋,就怕陸令則誤會她是什麽色魔。

陸令則眼尾泛着些許紅,直勾勾地盯着小姑娘低垂的腦袋,像是做錯了事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氣,“沒事。”

“你等一下。”

雲卿小跑了幾步去了小廚房,跑三步回頭看兩眼,生怕他先走了。

沒多久兒,她端出來一碗湯,神情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陸……陸先生,您喝了酒晚上對胃不好。”

“我……我是第一次煮,不知道好不好喝。”

她急着跑出來,也沒先嘗一下怎麽樣,距離上次自己主動做飯還是高考完的那個暑假。

雲卿突然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萬一太難喝了……

她正胡思亂想着,卻不小心一擡眼,看到陸令則直接端了起來,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雲卿征征地看着他,還有幾滴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流了下來,被他不經意地用手指輕輕擦了擦。

“很好喝,謝謝你。”男人低磁醇厚的嗓音響起,眼眸中滿是暖意和感激。

雖然……口味是有些怪,甚至難以下咽。

可只要是她做的,哪怕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饴。

雲卿不知道是什麽心情回房間的,洗完澡後整個人倒頭就睡。

一晚上發生太多事了,讓人有些招架不來,她已經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了。

或者說,她跟陸先生之間,是不是已經超過的朋友的界限?

她不知道,只覺得心思有些雜亂,最後看了一眼床頭的紅太狼玩偶挂件,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自那天起,兩人又恢複了正常的相處模式,只是,一些東西無形之中還是有些變了。

譬如,她之前可以清心寡欲地以正常心情對待陸先生,可現在,有時候莫名地看着他的臉,心跳也會微微地加快跳幾分。

只不過,這些變化極為微小,幾乎讓人忽略不計。

元旦過後,雲卿學校的事也開始忙了,舒倫大學向來注重學生的全面發展,每年大三的學生都會有個為期一周的小實習,來鍛煉人的社會能力。

學校給的限定範圍是孤兒院,養老院等一些社會福利機構,去做義工,志願者。

雲卿回到別墅時,想了一下把課題選定了孤兒院。

聽說E國很多人崇尚華國文化,或許她可以教孩子們漢語。

風清雲秀的上午,雲卿打車來到離學校不遠的一家慈鑫孤兒院,不似她想象的那樣破舊,反而像是蓋起來的小平房一樣,雖然簡陋,卻帶着莫名的溫馨。

她猶豫了一下,敲門進去。

卻瞬間愣在了原地。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熟悉的背影,正蹲在地上,陪着小朋友玩耍,甚至身上沾染了些許泥土,硬生生的,破壞了幾分美感,卻并不介意。

身着一件棕色大衣,神情溫柔,桃花眼裏氤氲着點點光芒。

“陸——陸先生。”

“您怎麽在這?”

雲卿極為詫異,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

他不應該在工作談生意嗎?

怎麽會在孤兒院?

一開始,她甚至沒敢認他。

陸令則眸子裏也閃過一絲驚詫,随即站起身來,淺淺勾唇笑了笑,“我偶爾會過來看一看。”

“有時候工作壓力太大,或者想要體驗一下自然,童真,以及生活時,就會來這裏。”

甚至每年他會在孤兒院裏投入很多資金,孩子們永遠都是最純真的。

他話音剛落,院長爺爺就走了過來,頭發花白,滿臉褶子卻依舊帶着笑容,“小陸這孩子向來心善。”

若是讓商場上曾經被他的威名震懾的人,聽到這句話,怕不是整個人都能震驚地從棺材板裏跳出來。

陸閻王心善?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可能。

但雲卿接觸的他,一直是溫柔和善的,對此便也沒有什麽疑惑,反而重重地點了點頭。

“院長爺爺您好,我是舒倫大學的學生,想來幫忙做義工。”

陸令則眸子裏劃過一絲了然,笑意從眼底漾開來。

兩人陪着孩子們一同玩耍了一會兒。

突然跑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看到陸令則後立刻驚喜地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陸哥哥!”

“這位姐姐好漂亮呀。”

陸令則含笑點頭:“是呀。”

“一會兒漂亮姐姐給你們上課好不好呀?”

一群孩子們都圍了過來,充滿着對未知的好奇。

由于每年都有資金投入,偶爾院長也會給他們講一些基礎知識,或者每年也會有志願者來陪孩子們玩,最大的也不過八歲。

雲卿找到一塊黑色的小木板,是之前被用過的黑板,旁邊還有一盒粉筆,她長得本就清純可愛,更容易讨人歡喜,性子也溫婉。

一群孩子們很快就興致滿滿地坐了下來,睜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她。

而陸令則,也搬了一個小板凳,跟着坐在了小朋友之間,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潋滟的眸子看向她。

雲卿努力忽視自己不去看他,開始認真地給這些孩子講起了一些基礎的漢語知識,甚至還包括一些兒歌。

孤兒院裏,少女纖細的身影站在簡陋的黑板前,笑靥如花,一群孩子們努力學着唱着不太标準的漢語歌。

這一幕,被陸令則拍了下來。

一直到結束時,兩人坐在車裏一同回別墅時,陸令則把照片發給了雲卿,聲音坦然,眼底含笑:“畫面太美,沒忍住拍了下來。”

雲卿點開後,看到照片中的她,笑得有幾分嬌憨,卻很甜,讓人不自覺地唇角微揚。

“謝謝你,陸先生。”

她已經不記得跟他說過多少次謝謝了。

三生有幸,才得以遇見陸先生。

讓她從那段無疾而終的少女初戀中走出來,無聲無息的,像一陣暖風,溫柔又矜貴,恰到好處的為人處世。

越了解,越讓人感嘆,世界上怎麽會有他這樣完美的人。

實習周過去後,舒倫大學幾乎沒有什麽任務了,基本全是自學,學校的圖書館可以盡情使用,甚至不懂的問題也可以去問專業老師。

完全的自由學習模式。

只是陸先生卻比之前更忙了些,雲卿見到他的時間也少了很多。

她已經可以抽出時間,忙國內大學的畢業論文,甚至偶爾會接一些翻譯的工作,也得到了一筆不小的兼職收入。

鐘叔依舊每天都來,偶爾打掃衛生,或者照顧一下院子裏的花花草草。

雲卿抱着一本《夜莺與玫瑰》出來的時候,鐘叔立刻停止了動作,看了一眼雲卿。

兩秒鐘後,又看了她一眼。

雲卿忍俊不禁,“鐘叔,您是有什麽事嗎?”

鐘叔這才清了清嗓子,眨了眨眼睛,醞釀了幾秒情緒,一副凄凄涼涼的模樣,感嘆道:“我們先生啊——”

“怎麽了?”

“真是可憐——”

他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每年的生日,也沒個人記得,孤苦伶仃這麽多年,我這心裏啊……難受。”

本來只是打算背着先生故意告訴雲小姐,給先生一個驚喜的。

可說着說着,他的眼圈真的紅了起來,甚至還有淚水流淌而出。

九年前他就跟着先生,從未見他真心實意地笑過,身邊沒有父母家人,還未跟沈先生他們認識時,就像個行屍走肉的機器人一樣。

沒有感情,從來不會哭,不會大笑。

每天不要命地工作,逼迫自己加速成長,在別人家的孩子還在無憂無慮的上大學時,他已經開始創業,建立自己的公司。

一單一單的談生意,有什麽為了一筆訂單,酒也不要命地喝,把自己喝吐,甚至去洗過胃。

他幾乎是把先生當成自家孩子一般對待,每次看到他這樣,心裏就泛着酸澀。

好在,雲小姐來的這幾個月,先生臉上的笑容多了。

他會主動貼心又溫柔地關心一個人了。

不再是冷冰冰的,把自己封閉在黑白世界裏,沒有光,也沒有絲毫彩色。

雲卿立刻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鐘叔,您先擦擦眼淚。”

“陸……先生的生日,是在什麽時候啊?”

鐘叔這才停止了回憶和感觸,立刻開口,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會走了似的,“一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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