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早就應該告訴你,我根本沒辦法和女人相處,這麽多年我……
你給我停。
媽,這真的……
俊佚,你忘了你爸當年為什麽死的了?
我沒有……
他拼了自己的命不要救你出來就為了讓你變成今天這樣?
媽,你不要這樣……
你要讓你死去的爸爸和我都成為別人閑談的笑話?
……
如果是這樣,那我寧願當時死的是你。
……
回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
……
我死都不會同意。
我坐起來,汗濕滿身。
那些尖刀利刃一樣的話,充滿唾棄與失望的目光,卻都來自于我的母親。
我本以為感情是不該有對錯之分的,愛就是愛。我想要撇開一切世俗的成見,我不畏懼不在乎,那些其他的是是非非。但是面對她我不能,這個生我養我的人,最終給了我感情上最沉重的打擊。
一輩子過別人眼中應該有的正常生活,真的那麽重要嗎?
房裏的紗燈已滅,四周一片壓抑的灰暗。
我掀開被子,走出卧房。
主屋前的小花園裏異常安靜,風吹得很輕,力氣比早春時候差得多了,現在似乎連那些枝上的葉子也撥弄不動了。
微風薄弱,可涼意卻依然侵襲皮膚和肺腑,冷到深處。
沒有月亮的夜晚黑得格外沉默。
我穿着單衣披散着頭發,一個人站在這黑漆漆園子裏。
心裏突然有一種難言的寂寞。
我獨自出現在這個毫無道理的地方,這個妖神怪誕層出不窮的地方,我不停的想要找到答案,得到的結果卻只是在這裏越陷越深,越來越真假難辨。
人都是這樣,時間一久,對什麽都會妥協,對什麽都會認輸。
尤其是命。
我來到這裏是命嗎?是命運使然?突然之間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曾經有過的一切,毫無道理。
難道我應該認命的呆在這裏,認認真真去做這個鐘家的老爺嗎?
忽然那個雨後山中清新的味道襲進了我的鼻腔。
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
我連忙握住那雙手,像救命的稻草一般。
“石金湖。”
我轉過身看着他。
“我不是鐘俊佚!”
“我的确叫鐘俊佚,但我不是這個鐘家的鐘俊佚!我不該出現在這裏,我不屬于這個世界!!你明白嗎?”我用力握他的手,想要他明白我說的話。
石金湖也安靜的看着我,目光裏回映着我。
“我的記憶裏、夢裏,總是有你的身影出現,但是我記不起來!那些記憶裏究竟是什麽?你一定知道些什麽??你能不能告訴我??”
微微的沉默。
“算了。”我放開他的手,有些洩氣。
我知道他也不會對我說什麽。
因為他一直如此。
石金湖輕輕的撫了撫我的頭發,道,“本來沒有所謂的世界,我們不過是在鬥轉星移的歲月裏。”
什麽意思?
“如果我告訴你百年前我們早已相識,千年萬年後依然如此,”石金湖淺淺的笑了笑,“你信麽?”
什麽百年千年?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們以前就認識是不是?”
“當然。”
“在這裏?還是別的什麽地方?你也不是這裏的人嗎?我們是怎麽認識的?是怎麽樣的?”
“一同度過了歲月。”
“一同度過了歲月?”我被石金湖說的暈頭轉向,急着又抓住他的手臂,“什麽意思?你倒是說說清楚啊!!”
“凡事都有因。”
“……?”
“有些能夠知道,有些大概永遠也無法知道,或是不能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也許有一日你會變成山川樹木,不再神韻靈動,”石金湖望着我,雙眸如星輝,“那時我仍會再尋到你,甘願化作風露。”
“老爺,老爺?”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阿直那張囧臉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說。”
“您該起了,這都要到晌午了,您早飯就沒吃了。”
“你是老爺我是老爺??”
“您是老爺……”阿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滾蛋!”我轉過身繼續睡覺。
“老爺……”
“我數三下給我消失!”
“一。”
阿直一邊向門外跑去一邊叫到,“魚伯說邵公子在鐘瀾齋等您!!……”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鐘瀾齋。
我之前和邵易提了憐妩的事情,他只說先看看情況,倒也沒說死。
二樓雅間,邵易還是一身白衣勝雪。
我趕忙笑道,“邵公子久等了吧!!”
邵易對着我禮貌的微笑,道,“剛到不久。”
大致掃了一眼桌面,看來魚伯很上道,這回明顯從糕點的數量和器具茶品上就突顯了對邵易不一樣的待遇。
我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笑道,“邵公子什麽事還要親自趕來?”
邵易拿出一個信封,在桌子上滑給我,道,“鐘先生上次提到的事情,一切都按照鐘先生的意思打點妥當了。”
辦好了??
我也趕忙拿出出門前備好的五千兩,原本想的是如果他若肯辦,這銀子是要先給他的。
“這是贖身的……”
我話沒說完,邵易就把我的手推了回去。
“邵公子這是?”
邵易笑了笑,道,“鐘先生開口請我辦事,走的是情誼怎麽是銀子?”
“這不行!邵公子肯替我出這個面已經是很大的情誼了,我不能讓邵公子出這筆銀子,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五千兩又不是個小數目,開玩笑,一千萬的人情,這麽容易給的嗎?
邵易依然笑着把我的手推了回來,道,“鐘先生若心裏過意不去,權當是欠了邵易一個人情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他心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