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站在石金湖門前,暗自深呼吸。

叩叩叩。

也許只是等待了幾秒鐘的時間,可我卻好像等了很久一樣。

忽然門開了。

我心底緊張了一下。

石金湖看着我,表情沒有起伏,眼中卻是溫和的。

“我……”我開口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再編不出其他的話來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說什麽,我來找他也不是為了說什麽而來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來,來做什麽。

“進來吧。”

房間裏依然是沒有意外的一塵不染。

我和石金湖隔桌而坐,一個向來話都不是很多,一個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于是兩人都沉默着。

我在心底思索着該如何打破這個該死的沉默。

我把玩着手裏的茶杯,低聲道,“我又見到了上次那個妖怪。”

“狐貍。”石金湖糾正道。

“嗯,就是那只狐貍精!”我點點頭,又想起今天的經歷,有些郁悶,“陰魂不散的又來找我了……”

石金湖似笑非笑的動了動嘴角,面容溫和。

“我今天被它整了。”我撇了撇嘴道。

“上次本想拉它一把,但是命數已定,誰也動不了。”

“什麽意思?”我想了想又問石金湖道,“上次你是要救它?那個妖怪?”

石金湖點了點頭,淡然的道,“它是尾箕山的棕狐,難得修行了幾百年,不過現在也命數将近了。”

我連問道,“它要死了?為什麽?天劫?雷劫?”

好像那些修行百年千年的動物精怪都要渡劫什麽的,渡過去的就功力大增,渡不過去的就要被天雷劈死。

“它自己的命數而已。”

聽石金湖這麽說,我心裏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一想到那只狐貍精要死了,好像我也沒有多大的開心,雖然她把我吓得夠嗆。

“我原來一直都不信鬼神這些,”我自己哼着笑了笑,又道,“現在親眼見過了,算是不得不信了。”

“水蟲蜉蝣朝生而暮死,窮其生世難知日月星辰人魚鳥獸為何物,偶然見到者則欣喜異常,但它永遠不會明白他物的存在與煩惱。”

“你罵我是小蟲子?”我怒目而視。

石金湖垂了垂眼,嘴角有淺淺的笑意,道,“也許你我都是。”

我拿着茶杯一下一下的點着桌子,假意的蹙着眉頭看他,其實心裏是高興的。

看着石金湖那凝神如金的漂亮眉眼就那麽低垂下去,安靜如畫,心裏一種說不上來的,融融的感覺。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石金湖忽然開口,聲音沉緩悅耳道,“但我見到你人來到時,仍是高興的。”

“……”

“很多事沒有說,是因為時機不到。我無意隐瞞你任何事,只是不願你負擔太多,”石金湖看着我,道,“超出了應有的範疇,什麽都會變得難去面對。”

“嗯……”我低着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世間的人,能有一份灑脫的閑心,是最難的。”

“閑心?”灑脫的閑心……

石金湖輕輕的按了按我的手臂,溫和道,“我想你能一直如此,不為世事所困。”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麽接話,于是趕忙轉移話題,問道,“那你明天和我同車吧?”

轉天,馬車上。

魚伯和那位蘿莉侍女都被換去了石金湖之前乘坐的馬車,而我的馬車裏此時就只有我和石金湖兩個人悠閑的坐着。

石金湖又重新出現在我的身邊,這讓我感覺很好,說不上來的輕松自在,以及一種我必須要承認的踏實。有大師在左右保護,我再也不怕滿俏那個老妖怪了。

說到滿俏,我又想到了石金湖說它命數将近的話。

“石金湖。”

“嗯。”石金湖一邊翻看着車中的書籍,一邊随意的應着。

“那個狐貍怪,滿俏,真的要死了嗎?”

“你關心它?”

“也不是,”我咂咂嘴,“就是有些好奇吧……”

“嚴格來說也不是死。”

“什麽叫也不是死?”

“精怪本是靈氣,心死而靈不聚,雖生猶死。”

那到底是死了還是怎麽樣?

還是半死不活?

我湊近他,又道,“不過我看它和那個成子風的關系可不太一般。”

“哦?”

“她都三百多歲了還被那個成子風喝來喝去的,我就叫它一句‘俏俏’,它都氣得直跳腳,一副要把我扒皮抽筋的長輩姿态。”

石金湖只是看着手中的書,也沒擡眼,道,“她的确是那個歲數。”

三百多歲的老妖怪……

“那你呢?你也幾百歲了?”

石金湖依然在看書,淡淡的道,“早忘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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