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等到徐景元睡着,穆禮才終于得以脫身離開房間,去廚房準備晚飯。

早上因為還在氣頭上,穆禮沒給徐景元留早飯,午飯自然更不可能做,心想讓他好好回味上一周吃到吐的醬油拌面和糊煎蛋。

結果打開冰箱發現,裏面所有東西都沒動過,廚具和垃圾桶也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一點烹饪的痕跡。

“……”

所以徐景元真的餓了一整天,他還當這人是為了點菜,故意裝可憐才說的。

好吧。穆禮想。

那就給這個可憐蛋煮點粥吧。

當然海鮮燕窩是不可能有的,米的話本地人也少吃,穆禮翻遍櫥櫃沒找到一粒米,只好開車到附近的民俗酒店買了點回來,加上雞胸肉和青菜切末一起煮。

什麽味道好不好吃穆禮不清楚,反正感冒的人也嘗不出來,營養管夠量管飽就行。

煮了一小時多,穆禮看米都煮爛了,關火舀出來放涼,開始做自己的晚飯。不用給阿爸送他就做得比較敷衍,一葷一素下水燙一燙,熟了撈起鋪在面條上,加兩勺拌面醬就能對付一頓。

吃完晚飯,粥也涼得差不多了,穆禮端着去敲徐景元的門,沒人應,就直接開門進去,放在床頭邊喊徐景元起來吃。

徐景元還迷糊着,嗯嗯應了兩聲,沒睜開眼。

臉頰的紅暈褪了一些,塞在嘴巴的毛巾被他自己放回額頭上,也沒疊整齊,胡亂一堆團在那兒。

穆禮拿下來探他額頭,還是燙的,測過體溫也只是降了零點幾度,飯後得再吃頓藥。

“不是說餓?”穆禮拍拍徐景元的臉,“粥做好了,起來吃。”

徐景元動也不動,嘴倒是張開“啊”了一聲。

穆禮冷着臉把他的下巴按回去:“別吃,餓死算了。”

徐景元又在那兒“唔唔”叫,最後還是自己坐起來了,靠在床頭端着粥一口口吃,嘗不出味道,問穆禮是什麽粥。

穆禮說:“海鮮燕窩粥。”

徐景元咽下一口,感動得有點想哭:“你真好。”

“……”穆禮竭力壓了壓嘴角,“不用謝。”

吃完一碗徐景元的手機響了,穆禮掃了眼屏幕,備注“老媽”,然後從漏音嚴重的聽筒聽見了對方喊徐景元的小名。

“媽媽給你打視頻怎麽不接呢?”中年女聲帶着點嗔怪的語氣關切道,“剛才打電話問你們學校導員,說你要請假到暑假之後,已經離校了,怎麽也沒回家呢?”

徐景元叫了聲“媽”,拖着長長的尾音:“我去旅游散心了。”

本來還想瞞着家裏的,才兩周不到就穿幫了。

“怎麽啦圓圓,”徐母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徐景元說:“沒有……就是想旅游,很久沒出來過了。”

徐母又問他課業安排好沒有,徐景元應答了幾句,說研二下學期沒課,課題項目也已經結束了,讓她放心。

“聲音有點啞哦,是不是感冒了?”徐母說,“你開視頻,媽媽要看一下你。”

徐景元很沒辦法地說好,挂掉電話後,對上了穆禮微微揶揄的目光:“離家出走?”

“……才不是。”徐景元尴尬地咳了兩聲,“真是旅游而已。”

他用微信準備給徐母打視頻,列表的紅點太多,還沒來得及一一點開,徐母就先打過來了,登登登登地響。

“還要麽。”穆禮有意回避,看徐景元點點頭,就拿起他的碗離開了房間。

半分鐘後回來,徐景元剛打完視頻,在聊天框回複徐母發來的信息,回完把手機遞給穆禮,接過了粥碗,讓穆禮幫忙拿去充會兒電。

手機沒有鎖屏。

穆禮拿着走到書桌前,在屏幕上微信列表的一排紅點裏找到自己的頭像,點進聊天框。

最下面一條是昨晚發送的語音,白色長條右側的小紅點還在。

徐景元沒聽?

那他為什麽删微博了?

穆禮怔愣,盯着對話框裏沒有回複的信息看了很久,最後趕在自動鎖屏前删掉了那條語音,找到書桌上的充電線插進手機。

吃完粥徐景元坐了會兒,腦袋還是昏沉,不過看起來精神了些,穆禮喂他吃藥還哼哼唧唧地嫌苦,說想要奶豆腐。

穆禮兜裏備着有,塞了一塊給徐景元吃,嘲道:“不騎馬去醫院了?”

徐景元臉皮很厚:“不了。”

有小老板照顧就挺好,還去什麽醫院。

穆禮看他強裝正經,又似笑非笑地叫:“圓圓?”

剛才退出微信時不小心點到上邊的聊天框,看見了徐母三句不離的徐景元的小名。

“啊——”徐景元本來臉就紅,這下連着耳根也紅了,受不了地求饒,“……別這樣叫我。”

“怎麽,你不也叫過我。”穆禮抱着手臂輕哼,“為什麽是圓不是元?”

徐景元起先不肯說,被穆禮坐在床邊好整以暇看着,臉上的熱度就一直降不下來,最後只好認輸,自暴自棄地用手背壓着臉坦白:“因為小時候胖,名字裏又有元字,家裏人就都管我叫圓圓……哎,你別笑了!”

穆禮哦了一聲:“原來是圓滾滾,不挺可愛麽。”

現在倒完全看不出來胖過,五官深邃明朗,下颔線清晰,偶爾的肢體接觸也能感覺出這人不光個子長得高,還渾身都是結實的腱子肉,硬邦邦的,力氣也大得離譜。

前一刻還在為小名暴露而尴尬,拉高被子蒙着臉,穆禮扯也扯不開;下一刻聽見穆禮開門起身要走,徐景元立馬又抓住他的手腕問去哪裏。

“洗澡睡覺啊,”穆禮說,“幾點了,你也睡吧。”

這話當然是搪塞,還不到八點,誰睡得着。

“哦。”徐景元手松了松,但還拉着沒放,“晚上又難受的話,能不能給你打電話?”

穆禮回頭看了徐景元一會兒,心想有雙眼尾下垂的狗狗眼的人,是不是都比較擅長裝可憐。

“我怕溫度又燒起來。”徐景元怕被拒絕,找補似的又說,“可以嗎?”

可能生病會讓人變得害怕孤單,也更容易讓人心軟一些。

穆禮點了頭:“打吧,不一定接。”

徐景元說沒事,松開他手的時候指頭滑過手背,好像很不舍的樣子。

“半夜我要是醒了會來看你。”穆禮關燈前說,“睡吧,睡醒就退燒了。”

房門被關上,徐景元聽話地閉着眼,在漆黑中摩挲着有些燙的掌心。

穆禮的手腕好涼,手也是。

如果能握着他的手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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