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穆禮說不出否認的話。

他在黑暗中望着徐景元,睜大的雙眼很久都沒有眨,緩緩蓄起了濕意。

“一個月以後是一周,下次又是多少天?”

穆禮說得很慢,嗓音有點啞。

“我走不出草原,你也不可能留下。喜不喜歡、在不在一起,有那麽重要?我們就各過各的不行嗎?”

他沒有哭,只是直直地望着徐景元,用一雙盛滿淚的濕漉漉的眼,望到徐景元問不出來話。

“對不起。”徐景元埋下頭抱住穆禮,“……你別趕我走。”

穆禮沒有動作,半晌轉過臉埋進枕頭的時候,眼淚還是滑了出來。

兩人就着這個別扭的姿勢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雖然已經變成側躺了,但穆禮還是感覺渾身酸痛,腰也麻,要起床還被徐景元一把摟了回去,迷迷糊糊問他去哪兒。

“去死。”穆禮摁着徐景元的臉,再加一腳踹了他下床。

民宿提供的早飯比較單調,每天都是奶豆腐、燒麥、牛肉包子和奶茶,吃多吃少都按人頭算,吃剩或打包的額外加錢。

東西都是昨晚備好的,今天熱一熱就能上桌。徐景元洗漱完就進了廚房幹活,熱好的放方籃裏,一大盤一大盤地擺到外邊的橫桌上,任大家自助取餐。

徐母起得也早,換了身不同顏色的波西米亞長裙,墨鏡草帽大披肩,風情萬種地走到兒子身邊,挨着他說悄悄話:“圓圓,昨晚睡得怎麽樣啊?”

“就那樣,”徐景元給她拿餐,“腰酸背痛的。”

徐母驚訝地眨眨眼:“你……你是這個?”

徐景元剛想問哪個,看徐母比了個“0”的手勢,頓時一臉黑線:“我不是!老媽,能不能想點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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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吓死媽媽啦。”徐母拍了拍胸口,“那你繼續加油,抓緊機會好好表現吧。媽媽今天也跟小宋他們出去玩,晚飯後回。”

徐景元哦了一聲,讓她自己注意安全。

等穆禮下樓的時候,徐母一行人已經出門了,徐景元取了餐過來,和穆禮一起坐着吃。

昨晚那事讓兩人變親密了些,像是回到了一個月前那種狀态,穆禮少了客套,徐景元也不再拘謹,又開始厚着臉皮跟前跟後地圍着穆禮轉。

上午有兩房客人辦了退房,穆禮嫌徐景元煩,打發人去打掃房間,自己在前臺電腦上算這幾天的開支和進賬。

算差不多了被人叫了聲“老板”,穆禮擡頭,看見昨天搭讪徐景元的兩個女生走過來,問她們什麽事。

“樓上打掃那帥哥,是老板你朋友?”小姐姐壓低聲音,“真有女朋友啦?”

看樣子是還不死心。

穆禮點頭,沒什麽表情地說:“不是女朋友,他好像喜歡男的。”

兩個女生相視一眼,掩着嘴嘀咕了幾句“不像啊”、“沒想到是同”,最後滿臉失望地走了。

穆禮收回目光,繼續把賬算完,然後上樓檢查徐景元的打掃情況。

大少爺在家鮮少幹家務,打掃過的房間只能勉強稱得上整潔,穆禮邊換床被單和枕套邊指揮徐景元又清理了一遍,忙到十一點多才下樓管快遞的事。

從民宿騎摩托到驿站二十分鐘左右,東西有點多,兜袋裝不下的穆禮用繩子捆了綁在後座椅背上,讓徐景元自己反手扶着。

扶一會兒就算了,二十來分鐘着實夠嗆,徐景元合理懷疑穆禮是在報複昨晚被他害得沒睡好,到驿站下來手都酸得有點擡不動了,只好讓穆禮幫他寫寄件信息。

“北京離這兒近,三天就到了。”穆禮掃過那行地址,“你明天回學校?”

“不啊。”徐景元說,“舍友都在,讓他們幫忙拿。”

穆禮擱下筆,把單子遞給工作人員:“你們研究生時間這麽自由。”

“不一定,有課的時候也忙,沒課就看導師安排。”徐景元說,“把導師交代的事做完就可以請假走,不過沒有固定寒暑假,導師有項目下來了一叫又得回。”

穆禮問:“那暑假也要在學校?”

徐景元點頭:“差不多,想回家可以,但一般就半個月。所以不用擔心異地戀,我過來找你很快的。”

“……随口問而已,”穆禮說,“誰要你來了。”

徐景元看工作人員裝完箱,一走出驿站就勾住穆禮的肩:“你說你不能離開草原,那就我來嘛。”

穆禮推他的手:“你別來。”

徐景元又笑嘻嘻地搭回去,坐上摩托也不用扶東西了,等車子啓動後,耍賴一樣抱住穆禮的腰不放。

穆禮在開車呢,騰不出空徐景元,而且心裏有點亂,怕徐景元再往下問為什麽不能離開,就由着他了,沒拍掉腰間那兩條礙事的手臂。

兩人在民宿相安無事待了一天,傍晚徐母和小宋夫妻提早回來了,拎着幾大袋生鮮下車,說打算在草原燒烤,問小穆老板有沒有工具。

草原氣候日夜溫差大,夏夜吹着冷風吃燒烤喝酒是很惬意的享受,穆禮說有,和徐景元一起去車庫把烤爐和大平臺搬上來,幫他們做燒烤前的準備。

小宋夫妻也撸起袖子幹活,把買回來的食材洗幹淨,腌制了一些肉類。

徐母不擅烹饪,東晃晃西看看,又晃到了兒子的身邊,逗兩個小輩閑聊,成功說服穆禮加入今晚的燒烤聚餐。

除了徐景元和穆禮,其他人都不過認識兩天,但有酒有肉,還有徐母這個負責活躍氣氛的社交女王,很快大家就熟絡起來,你一杯我一串地敬酒吃肉,聊天也随意了許多。

穆禮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坐在徐景元身旁安靜地烤肉,給衆人分吃。

徐母偏喜歡逗悶葫蘆,笑着給穆禮遞話頭,一口一句小穆老板,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叫得穆禮都不好意思,于是一罐接一罐地喝徐母敬他的啤酒。喝到後來徐景元都看不下去了,替穆禮喝掉最後剩下的半罐,讓他別光喝,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穆禮嗯了一聲,可能是有點醉了,徐景元拿着竹簽遞過來什麽他就吃什麽,吃飽了腦袋一歪,靠在徐景元肩上犯迷糊。

“哎,圓圓。”徐母也坐過來,挨着兒子另一邊胳膊,“我總覺得小穆老板很眼熟,像以前在哪裏見過。”

徐景元說:“不可能吧。”

徐母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結婚後也一直生活在南方,而穆禮又只在北京和內蒙待過,碰面的幾率微乎其微。

“不是……好像是什麽電影裏,見過的。”

“電影?”徐景元不太信,“是明星嗎?”

徐母搖頭:“不算吧,就見過一次。”

她沒帶包出來,借了徐景元的手機用,幾分鐘後說查到了,遞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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