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民宿門前看見和徐母熱情擁抱的高挑女人,穆禮愣了好久,才明白徐景元昨晚說的朋友竟然是柳青禾。

“天哪,小穆!”柳青禾和徐母一個性子,見着熟人更不得了了,張開手臂跑過來也抱住了穆禮,“一年多沒見了,你還好嗎?”

穆禮讷讷地說好,叫了她一聲柳老師:“好久不見。”

柳青禾在電影裏飾演他的舞蹈老師,拍攝過程中也耐心給了他很多指導。

當年那些事發生之後,柳青禾給他打過好幾次電話,想開解開解他。但他當時去意已決,清空微信和通訊錄的時候把柳青禾也删了,可能柳青禾也忙,兩人就沒再聯系過。

午飯是穆禮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飯廳門口豎着暫停接待的牌子,就他們四個人坐裏邊,安安靜靜不受打擾地一起吃頓飯。

徐景元說得對,有徐母和他在,桌上不會有冷場的時候。

饒是穆禮再不擅交際,被兩位熱情的長輩你一言我一語地抛話頭,也很難再裝啞巴,慢慢放松下來,也交代了自己離開北京回到家鄉後的經歷。

“那确實挺好。”柳青禾點點頭,“自己開了民宿,老家還有牧場,不愁錢。我還想着拿高薪跟你談,看來是行不通啊。”

穆禮一愣:“老師的工作室要招人?”

“不是招,是簽。”柳青禾說,“你現在還是自由身,沒簽公司,也沒再參加演出。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繼續跳舞。”

穆禮看了徐景元一眼,不太确定地問:“簽約是指進娛樂圈當明星?”

“不不不,你誤會了。”柳青禾笑,“我的工作室運營模式雖然和娛樂公司相似,但培養新人的模式不一樣,主要是為我自己創作的舞劇和出品的電影服務,外加一些商業演出,其餘的比如綜藝節目、應酬飯局之類,工作室不會替你安排,也不強制要求你參加。”

穆禮沉默着在想,徐母就接了句話:“這樣工作室能賺到錢嗎?”

“賺得少,靠商演補貼。”柳青禾說,“所以簽進來的人都是固定薪酬,出演的舞劇或電影如果賣座會有額外的獎金,但不會像明星一樣,賺了錢再和公司按比例分成。”

徐母說:“人氣高的可以接廣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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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賺的錢歸工作室,只增加額外的獎金。”

說到這裏,柳青禾也有些無奈,攤了攤手:“沒辦法啊,誰剛進工作室不是小蘿蔔頭,肯定得有一兩個拔尖的帶帶收益,先吃飽飯嘛。反正首約都是三年,培養不起來的工作室就不留了,有些想自己出去賺多點的,付得起違約金或者約滿不再續的,工作室也會放人。”

席間只講了這些,穆禮說要想想,柳青禾就體貼地換了話題。

午飯後徐景元去收拾碗盤,徐母回房間休息,柳青禾讓穆禮帶她四處逛逛,難得來一趟草原,時間緊迫去不了太遠的地方,至少也要和夕陽牛羊拍拍照。

“真美啊,席地幕天。”柳青禾拉着穆禮躺在草原上,忍不住感慨,“待在這種環境裏,再多煩惱也都是雲煙而已。難怪你不願意走。”

穆禮也望着廣闊的天空,算是默認了這句話。

“可惜太忙,最近又有新項目要排。知道你在這裏,也只抽得出一天空來看。”

“什麽項目?”穆禮偏頭看她,“舞劇還是電影?”

“舞劇。一個跟草原有關的故事,目前還在選角階段。”柳青禾也偏頭,沖他挑眉道,“感興趣嗎?”

穆禮的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

“可我很久沒跳舞了。”他說。

“是沒跳舞,還是沒跳給別人看過?”柳青禾笑,“你這基本功有沒有落下,老師還是能看出來的。”

穆禮轉回頭去,咬了咬下唇。

“而且只是邀請你去試角,如果最後沒選上,老師也不會讓你走後門進來的。”柳青禾拍拍他的手,“小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人總歸是要往前看的。你要先踏出第一步,才知道這條路能不能走。”

穆禮抿着唇,很輕地嗯了一聲。

柳青禾工作忙,訂了當天來回的機票,晚上就要回北京。

穆禮騎摩托送她去機場,進安檢之前柳青禾拉着他的手告別,很親昵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好好考慮一下啊,小穆。”她說,“老師等你的答複。”

徐景元和徐母還要再留一晚,明天中午的飛機回去。夜裏關了燈,徐景元又偷偷摸摸伸手上來,探進被子裏握住穆禮的手。

穆禮說:“我沒做噩夢。”

“知道……”徐景元還握得更用力些,語氣有點委屈,“明天就走了,舍不得你。”

穆禮說:“舍不得,怎麽不勸我聽柳老師的?”

“你有你的想法,我不能因為喜歡你,就幹涉你的決定啊。”徐景元說,“你不去北京我也可以回這裏找你,沒關系的。”

穆禮說:“你家鄉在南方吧,畢業以後不回去?”

徐景元想了會兒:“北京工作機會比較多,而且大學幾年累積的人脈都在這邊,也可能讀博吧,反正大概率會留下。”

穆禮不說話,徐景元就順杆子往上爬,拉拉他的手說:“怎麽,是不是怕我走了,舍不得我?”

穆禮拿手指撓他手背,像貓兒撓人,但沒那麽兇,撓得徐景元心尖癢癢。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穆禮說。

“不貼,”徐景元坐起來湊到床頭邊,“貼個吻可以嗎?”

穆禮嫌他煩人,反手貼了個巴掌。

徐景元也不下去了,就半趴在床頭邊,眼很亮地看着穆禮。

“穆禮,”他聲音輕道,“你是不是,害怕那些人再罵你啊。”

穆禮轉頭看着他,很久才慢慢點頭。

“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罵你?”徐景元說,“他們就是生活不如意,才來網上發洩情緒,想通過污蔑和羞辱他人來告訴自己,原來還有比自己過得更不好的人。”

他坐近了點,握緊穆禮的手:“你越害怕他們,他們越高興,這種人是不會消失的。你要克服恐懼,繼續做自己的事業,堅持自己的夢想。等到有好作品出來,喜歡你的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即便這些人再罵,也不會被你知道了。”

“要是又看到怎麽辦。”穆禮垂下眼,“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會覺得渾身發冷。他們……”

“穆禮,你有我呢。”徐景元說,“我會陪着你,幫你捂住眼睛和耳朵,不讓你知道他們的。我微博粉絲也很多,我可以讓他們幫忙,或者買水軍也行,統統幫你罵回去。”

“你微博才十多萬粉很多嗎,別連累自己也被……”

穆禮話說一半,對上徐景元的目光,忽然閉了嘴。

“哦——”徐景元眯着眼,“原來你知道我微博啊?偷偷關注我多久了,還每條微博都評論對不對?”

穆禮說:“我沒……”

徐景元打斷道:“發視頻就說祝福,發給你唱的歌就裝看不見,嗯?”

穆禮說:“不是……”

徐景元咄咄逼人:“明明就很在意,還說不是喜歡我?”

穆禮說不出話了。

因為徐景元說的全是事實,是他藏在屏幕後不敢表露的喜歡。

徐景元得寸進尺,撲上來一口吻住穆禮,吻得人暈乎乎軟綿綿的才松開,抵着額頭低聲問他:“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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