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場外的熙熙攘攘沒有影響到兩人的對決,一炷香的時間極快,不過轉瞬便過去。

符修早已完成繪符,他直起身子,将破裂符捏在手中,對宗政蔓道:“時間已到,姑娘繪好符咒了嗎?”

宗政蔓将紙筆放在一旁,從地上站起,她随手拍去身上灰塵,撿起地面上的符咒,“好了。”

“不知道友,想怎麽比試這兩枚符咒的效果?”

符修見她腳下的朱砂水,越發确定這宗政蔓對繪符一竅不通。

朱砂水驅鬼避邪,往往都是降服妖魔而用,破裂符只是普通的破除障礙的符咒,用靈墨繪制效果更好。

這劍修用朱砂繪制破裂符,屬實是連繪符的基本常識都沒有掌握。

符修心中暗道,果然這女子的第一名是少掌門的補償之禮。

聽見對方話語,他指着一線天門外的兩座裝飾性假山,直接道:“一左一右兩座假山,我們分別貼上自己繪制的符咒,看看破裂符效果。”

那兩座假山重達千斤,乃是先前掌門教授他們符咒時特意用來演示的産物。掌門一手符技出神入化,可以憑空造物,先用制物符變出假山,再用複制符變出了完全一致另一座。

兩座假山毫無差別,也稱得上是公平競争。

“那我便先開始了。”符修抱拳沖宗政蔓行禮,随即将手中那枚破裂符貼于左側的假山上。

符咒上的墨色紋路越發濃烈,靈墨從符紙洇入假山山體,一幅正在發揮威力的模樣。

伴随着墨色擴展的範圍越廣,那假山逐漸被深黑色包裹,宛如披上了一層黑色薄膜一般。

薄膜越收越緊,‘咔嚓’一聲,那山體上顯現出無數裂紋,蛛網般布滿假山,只要再來個人來輕輕一碰,這假山就要四分五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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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厲害!”

“這符咒威力好生大啊!”

“這才是我們符修的水準。”

圍觀弟子紛紛鼓掌慶賀,破裂符雖然是相對基礎的符咒,但威力因人而異,不同人繪出來效果差距甚遠。

差的弟子能用其破開小石塊就不錯了,這符修居然能将千斤巨石弄成這幅模樣,看來對于符咒的造詣頗深,也難怪敢當面挑釁榜首。

就連在水月鏡前的流雲門掌門也微微驚訝。

看到這弟子将自己造出的假山石毀壞,掌門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欣慰地點了點頭,“倒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他向旁邊的周洵詢問,“這弟子不錯,是你哪位師叔手下的?”

周洵答:“是三師叔門下弟子。”

“不錯。”流雲門掌門笑着道。

他這三師弟最為離經叛道,平日最愛搞符咒創新不說,門下弟子也個個是性情中人,難怪這弟子如此坦率,當面挑戰榜首不說,還用他的假山當實驗品。

知曉這弟子身份後,流雲門掌門繼續将視線轉移回水月鏡中,此刻已經輪到宗政蔓的展示時間了。

“這位姑娘,”符修撣撣衣袍,擺出邀請的姿勢,“到你了。”

宗政蔓先是很給面子地為符修鼓了鼓掌,“好。”

她兩三步走近那假山,毫不遲疑地将朱砂繪成的破裂符貼在假山上。

剛剛貼到假山表面,那符咒上的紅色紋路就如同流出的血液一般紅豔至極,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那紅光越閃越烈,像個□□般,簡直要亮瞎衆人雙眼。

本來準備看宗政蔓笑話的符修,見到這符咒上詭異的光芒,心中逐漸湧生出些不好的預感。

眼見那紅光越盛,他心中的猜想也漸漸證實,符修瞪大雙目,不可置信地朝右方看去。

只見那邊的宗政蔓默默退開幾步,走到安全距離。

她面無表情地抱臂看着那紅光閃爍,心中默默倒計時。

5,4,3……

紅光過于刺眼,以至于靠的近的圍觀群衆,只能用衣袖遮面來保護雙眼,正當他們內心感嘆劍修就是愛搞這些花裏胡哨的花樣時——

‘轟’——

一聲巨響發出。

伴随着滾滾煙塵而起,前排群衆只覺得自己口鼻中都被塞滿了灰塵碎末,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炸成渣渣了一樣。

“咳、咳。”有人掩住口鼻,揮手大力地扇去面前的煙塵。

他們眯起眼睛,才看清面前現狀——剛才還伫立不倒,堅毅地當守門石的假山,此刻早已不見了蹤影,只留地面和空氣中飄散着的灰色碎末,還彰顯着他們曾經留存的痕跡。

“這,剛才那枚符咒是直接将假山震碎了不成?”一人呆呆地指着剛才假山的位置,不可置信道。

她旁邊那人也有些愣怔,“好、好像是吧。”

不過有一個人比這些圍觀群衆反應更快。

剛才還對宗政蔓不屑一顧的符修,現如今親眼見證了她親手繪出的符咒的威力,立馬激動地跑來拉着宗政蔓的手,清脆的喊道:“師姐!”

在見到這女子符咒之前,他并不相信一個劍修能在繪符上取得如此大的成果,何況剛才的朱砂水,傳統符修确實不會選擇用它來繪制破裂符。

可剛才親眼看到那符修效果之後,他便了解這女子為何會奪得魁首了。

用朱砂繪制破裂符,雖然筆觸鈍澀,但效果比靈墨增強了一倍不止。這女子明顯對繪符極其熟練,就算用朱砂也如用靈墨般絲滑,筆墨均勻,一揮而就,可以說是把破裂符的效用發揮到了極致。

在師父的熏陶之下,符修也對符咒創新頗感興趣,不過一直苦于沒有可以共同鑽研的良師益友。

但以剛才來看,這女子必然也對符咒創新很感興趣。

符修牢牢地攥住宗政蔓的衣袖,“師姐!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師姐吧!”

“……”

看着符修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宗政蔓頓時無言以對。

哥,你擱抗-戰時期肯定是個當漢-奸的苗子。

還是宿荼上前強行掰開了那符修的手,才救她于水火之間。

宿荼雙眼不帶一絲溫度,“松開。”他一把把宗政蔓拉回來,那符修被他氣勢所駭,當即乖乖松手。

宗政蔓跟着宿荼回了休息的別院之中。

她本以為此事告一段落,誰料第二日房中便來了位不速之客。

她剛剛推開房門,便見到一身粉衣的沈晚晚坐在她塌邊,看見她進來後,對方露出笑容,兩顆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現,“大師姐回來啦。”

這樣不加掩飾地坐在她房中,看來對方是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宗政蔓關好房門,坐到沈晚晚對面,裝作不知情道:“師妹這是何意?”

“大師姐應該早知道我身份了吧,沒必要僞裝。”沈晚晚愉悅地晃着腿。

自從上次跟對方一路出行後,她便察覺出宗政蔓對自己有了戒心,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知曉自己身份的,不過倒是也沒有多大影響罷了。

想到本次繪符比試的結果,沈晚晚稱贊道:“沒想到大師姐在繪符一事上也如此有天賦,真是讓師妹我大開眼界。”

既然對方直說,她也就懶得裝了,宗政蔓問:“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師妹沒必要跟我繞彎子。”

“就知道大師姐性格爽利。”沈晚晚笑了,“我是來替師父傳話的。”

“聽說大師姐自從來了千山宗後,便對師父的話置若罔聞了?”沈晚晚起身,走到她身後,将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之上。

沈晚晚長相甜美,聲音清甜,但她此刻搭在宗政蔓肩上的手,仿佛是毒蛇纏上了她脖頸一般,她輕聲道:“我是奉命來給大師姐傳話的。”

“師父聽說大師姐跟周洵關系親密,又在這次繪符比試中拔得頭籌,便叫我來提醒師姐幾句,叫師姐莫要忘了任務在身,有些時候為了任務,放棄些小情小愛是在所難免的。”

這話是什麽意思?

宗政蔓壓下心中疑問,輕描淡寫地點點頭表示知道,“嗯。”

沈晚晚嬌俏地行了個禮,“既然如此,那師妹便先行告退啦。”

宗政蔓禮貌道:“我送師妹一程。”

她送沈晚晚出門時,正巧碰上來找自己的周洵。

見到周洵,沈晚晚眼神流轉,她笑着拍拍宗政蔓的手,一幅剛跟師姐談完心的小姑娘模樣,打趣道:“既然周公子來找師姐,我便不在此當電燈泡啦。”

說完她便一溜煙兒地走了,徒留在原地的兩人面面相觑。

周洵有些尴尬地咳了兩聲,道:“宗政姑娘,我來找你是有些事……”

宗政蔓疑惑擡眼:“?”

“嗯……”不知是為了什麽事,讓一向淡然的周洵此刻欲言又止,他支吾了半天才道:“是有關聚靈符的事。”

周洵臉頰越發紅了,憋了許久道:“姑娘跟我來吧,此事還是讓掌門跟你直說的好。”

“噢噢,好的。”聽到事關聚靈符,宗政蔓來了興趣。

雖然她一直勸自己不要奢望能憑繪符比試得到聚靈符,但既然流雲門掌門都敢讓她作為榜首,她心中也就不免的有了些期待。

她興致勃勃地跟着褚寧到了流雲門的一處議事廳。

誰料,流雲門掌門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拍在她臉上。

“什麽?!”

“您的意思,是讓我跟周洵結親?”宗政蔓紅唇微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聽到了什麽。

“是這個理。”流雲門掌門笑的格外和藹,他意有所指道:“你也知道這聚靈符是我門派絕學,所以若是想學習它,就必須成為我流雲谷的人。”

他此番話是經過思量的,據他最近觀察來看,這宗政蔓确實是難得的繪符苗子,自家兒子也對她頗有好感。

不過,若是對方想學習這聚靈符,就必須斬斷跟其他門派的聯系,成為流雲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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