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愛為名（一） ...
第一節
一進入十一月份，天氣的素冷就彰顯無遺。
世事無常，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接連的變故讓原本的打算都錯了位。
本打算收拾好物件，遞上辭呈就悄然離開。只是，多巧呀，發生了那件事。
最先見端倪的邵柯悄悄把她的辭職信還給了她，不，應該說，當着她的面，扔進了垃圾桶。沒有太多不可以離開的冠冕理由，只是以保守秘密為代價，一招即中。
而且，程衍勳也從研發設計部直接升任總裁一職。在公司裏，他和她就此基本沒了接觸的機會。
于是，又一次得過且過，留下，繼續工作。
秘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呀。
只可惜，她的腿疾隐晦都非她所願地讓阿雅和邵柯知道了。
所以，他們倆一下陡增的關切讓她有點難以招架。說實話，有點苦惱。
下班了，躲過阿雅的陪護，簡媛一個人悄悄溜出了公司。
雖然天色漸黑，但感覺，一下子雲淡風也輕。
突然間，想要對自己好一點。
那麽，先從逛街開始吧，為自己換置一套新行當！
商場裏的人不多也不少。卻喜歡極了這種鬧嚷的地方。
沒有相熟的人，也不用顧忌他人的心情。只是随了自己的性子走走看看，偶爾還可以發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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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劇《冬日戀歌》的主題曲娓娓流瀉着，難得她的心思又飄忽到了那些有些久遠的日子。
心下笑一笑，難得的平靜。
逛了挺長時間，買了一件淺桔色的長衫，穿在身上，露出膝蓋下纖細的腿。不同于平日的職業套裝，少了分刻板和瘦弱，多了一點随意和圓潤感。
呵呵，女為悅己者容啊。
所以，從商場出來，吃了點飯。時間不早了，可是還不想回去。
那就，換個發型吧！
“再問一遍，想好了？”美發師手裏拘着她細滑沒有雜色的頭發，再一次問。
“嗯，放心剪吧，不後悔！”
簡媛從鏡子裏看着美發師，笑開。難得，還有人疼惜她的三千煩惱絲。
手起刀落，然後，過肩的長發就只剩下了及耳的短發。
鏡子裏的自己有點陌生，不似長發繞肩時一種依賴，一點柔順的感覺，而是随意的錯落着，一點點短俏，一點點無所拘束。這種感覺很好。
然後呢，然後再做些什麽好呢？
輕輕踱步在人丁漸漸冷落的街頭，各色霓虹閃爍。
要不，去看場午夜電影吧。
興之所起，拔腿就向電影院走去。
買大桶爆米花，外加一盒冰淇淋。坐在座位上，旁邊稀稀落落的相擁或相攜耳語的情侶，只顧大聲嚼着爆米花，然後吃一口冰淇淋，遇到好笑的地方，肆意笑出聲來，遇到悲情的時刻，陪着角色一起掉眼淚。
電影就是有它獨到的魅力，可以這樣輕易左右人的情緒。
擦掉不知是笑出來還是哭出來的眼淚，随着人群退出電影院。
已是夜半。
回家，倒頭即睡。
但願，每一天都像這樣無所拘束，任性而為。即使有點冷清又算得了什麽呢？
第二節
第二天醒來，習慣性的把手探向腦後，想要把長發挽起去洗漱。手下一空，才想起來，昨天已經把它們咔嚓掉啦！
呵呵，一時的心血來潮，後悔是來不及啦。索性連昨天新買的有點紮眼的淺橘色連衣裙也穿上了。
好極。既然生活給她太多波折，這是她無從選擇的。但是，她可以自選擇自己的心情，郁悶還是開心，能左右時，何不一試呢？
不過，一進公司大廳，看到同事們不亞于看到外星人的表情，簡媛還是有一點後悔了。
“呀，簡助理換頭型喽！很清爽呀！”
前臺的小丁眼尖嘴快，一聲叫嚷，引得路過的同事紛紛側目。
“哈哈，是呀，剪頭了。”
簡媛幹笑一下，想趕快走進電梯，躲開衆人的目光。
“哇，簡助理今天還穿了裙子！——呃，我是說，不是平常穿的職業裝。看起來蠻——”旁邊的小吳不甘于人後，馬上接嘴。
“呵呵，是不是很怪？”
簡媛自嘲似的讪笑一下。真是奇了怪了，怎麽放在別人身上那麽簡單平常的事，到她這裏就像國家元首接見似的——這麽引人注意呀！
帶着渾身的不自在，簡媛三步并作兩步幾乎小跑步地沖進電梯，按下數字7，然後手指伸向關閉鍵——
一擡頭，見不遠處一個身影向這邊走來，本能的，飛速按下，然後見電梯門緩慢而堅定地合上——
砰砰，心裏不自覺一陣亂跳。
剛才是程衍勳！
應該沒有看出來是她！
再說了，這是員工電梯，他應該乘坐的是總裁專屬電梯。所以……
電梯裏的整衣鏡中，淺橘色的連衣裙似乎很是紮眼，還有那頭發……換種心情是她的初衷，卻不想成了引人側目的源頭……心裏一點點懊惱……
“叮——”電梯提示音一響，電梯門應聲而開，簡媛欲邁步出來，卻不料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證好整以暇地站在電梯外——
認命地嘆口氣，一絲閃念——再按一下關閉鍵！不過，也只是一閃念而已。沒有走出電梯，實在不想在辦公室門口和他牽扯。
一絲僥幸，電梯門就這樣關上吧……
很不幸，在她祈禱時，上帝總是在睡覺。他似乎沒有耐性等太久，直接跨步進來，然後，按下最上面的那個數字，不久，電梯門合上。
保持跨步進來的姿勢，和她面對面，程衍勳便不再挪動絲毫。
簡媛不自覺地向後退了退，他卻上前又一步，直到抵到她的身前。
有點意外他有些痞性的行為，嘆口氣，頭微微歪向一側——如果是來質問她為什麽不等他上來而關上電梯門的話，會不會很幼稚？所以，她拒絕開口……
很遺憾，不想開口的不止她一人。眼前 這位程某人今天也深谙此術。只不過，他看起來更悠然自得一些，不像她，身高差距使然，本就狹小的空間，再加上一堵人牆，很快，就有點呼吸受阻……
“好吧，我道歉，剛才不應該關上電梯門不讓你進來的。”
簡媛開口，然後等着他讓開——
但是，某人不為所動……
“程總，這是員工電梯，此時是上班高峰期，您就不怕員工們上不了電梯而不能給您工作，為您賺錢了嗎？”
“不怕，就是一天不工作，我也不會損失多少！”
言下之意，在電梯裏一天于他也不會有什麽！
簡媛無語了……
第三節
“程衍勳，不帶這樣耍賴的！”
忍無可忍，簡媛擡起頭，帶些憤憤然，帶些無可奈何，看向程衍勳——
頭頂那張臉上卻是一副悠哉模樣。像是聽到她說了多麽可笑的話，嘴角一絲不加掩飾的笑意，眼神在她面上掃過，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眼神閃爍。
簡媛慌忙別開臉，面上卻忍不住一熱。
是呀，這樣仰頭看他的樣子，多麽別扭，就像是在——索吻！
容不得她有絲毫躲避，他再靠近，一只手輕輕卻霸道地扳過她的臉，支起她的下颌，讓她的眼睛和自己對視。
面面相顧，太多說不清的情愫在彼此波光中流轉……
他的眼神太過深炫，簡媛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呼吸一點點加速……
毫無防備下，再次見到他，就只剩下惶惑。是呵，他是如此輕易就能将她遁于無形……
他憑什麽這樣一次次招惹她。他可以一邊放不下青梅竹馬的斐兒，一邊來逗弄她。但是自己呢，又是為什麽這樣輕易心動于他的一招一式，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呢？
而且，這一切，都發生在她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去争取的條件下！
有點委屈，有點懊惱，簡媛就忍不住紅了眼睛。
倔強地別過自己的臉，感到有涼涼的液體從眼眶溢出，滑過臉頰。想要忍，卻越發不可收拾……
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拽進胸膛，頭被按進他的肩窩。
一聲嘆息，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簡媛索性什麽也不去顧及，放聲地哭起來。隔了他堅厚的肩臂，聲音是那樣的委屈和壓抑……
良久，哭聲漸止。埋在臉颌下面的頭顱終于漸漸平複，懷中的身體也停止了顫動。
再嘆一口氣——她是如此壓抑呵，盡管一切的一切不是他的初衷，但事實是，她的委屈和壓抑皆拜他所賜。
可是他又能怎樣安慰呢？
沒有答案，只好輕輕将她放開，還她自由！
“簡媛。”
“嗯？”
見她回答，難得的順從，程衍勳不自覺放柔了聲音，“怎麽把頭發剪了？”
“想剪就剪了。”
她的回答不像是賭氣，卻也讓他不甚滿意。伸手揉攏過她的發，蹙了蹙眉頭。
“怎麽，醜就醜點呗，又不是為了讓你看！”
撥拉下他的手，嘟囔一句。話出口就有點後悔，剛才那語氣，怎麽像是和他貧嘴讨喜……然後，噤聲。
“不醜。”
他又伸攏進她的發中，輕輕，帶了點摩挲，接着說道，“而且很漂亮！長發襯出你的優雅，還有妩媚，短發則顯得——”擡起她的臉，像是很認真的端磨，“清靈，而且——我見猶憐！”
“……”
“叮鈴——”
電梯在上下了n次後，終于打開 了。
簡媛和程衍勳皆一震。還好，電梯外沒有人。
他的話有點怪，他的眼神有點怪，他的整個人都有點怪！手上使力，把他向外推搡，簡媛趁勢往外走去——
還好，他沒有阻攔——
腳步急切的險些一個踉跄——
“簡媛！——”
他也走出電梯。
她聞言一驚。
還好，他沒有跟上來。
就在她暗自松口氣時——
“簡媛——”他的聲音又傳來——
“走光了！”
“嘎？！！”
簡媛頓住，回頭看他——
“我是說領口——”
程衍勳指指自己的領口，眼睛瞟向她的胸前——
低頭，臉上一下騰地爆紅！
Oh ，god ！簡媛驚呼一聲，雙手慌忙捂住領口，轉身蹭蹭蹭跑下樓去——
聽他張狂的笑聲甩在身後，不用看也能猜到他的表情……
可惡，程衍勳，他一定是早就看到了！這時候才告訴她！
還有，不會裝作沒看到嗎？
可惡！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去什麽心血來潮換形象啦！尤其是不能買低領連衣裙！
第四節
很意外，下班後走出公司，邵柯的車停在樓旁，他倚車而立，見到她，咧嘴而笑，一邊邁步向她走來。
還真是會拉風！簡媛笑笑，以為是找程衍勳的，想告訴他，他應該還沒下班。于是，走上前，“程總應該還在樓上！”
“程總？”邵柯玩味地挑眉，“你是說衍勳？”
“難道你不是找他嗎？”簡媛一頓。
“我找他幹嘛！我是來接你的，走吧，吃飯去！”
一只手像是自然地欲牽過她的手，簡媛不自在地躲開。邵柯也不在意，返身走到車前開了車門，示意她坐進去。
簡媛停下腳步，沒有跟上。
“為什麽要跟你一起去吃飯呀？”發覺有點兒不對，忙補充，“哈哈，我是說，我家裏已經準備好了菜，今晚要回去炒菜吃的。”
“好了，簡單吃頓飯。是有事要找你幫忙的！”
邵柯笑笑，不等她再找理由拒絕，跨步上來拽住她的胳膊帶到車上，然後，關車門。自己繞到另一側上車。
“有什麽事？”
車已經開出挺長時間了，就見邵柯只顧開了音樂，一邊自得地開着車，偶爾轉頭看她兩眼。
“噓！我在開車，小心說話分神，是要出事的！”
他開口，顯然顧左右而避其他。
簡媛看他一眼，頗無奈。
邵柯看來心情不錯，神采飛揚。
“怎麽把長發剪掉了！”
“啊？哦，想換個心情。”簡媛收不自覺地拂拂額前發梢，回答。
忘了這回事了，今天第n次回答這個問題，她都成條件反射了，見到熟人就像捂住頭發。好在，那件惹事兒的連衣裙被她一進辦公室就換下來了。否則，依他那張嘴還不知道能說出什麽話來。
“哼，可真夠失策的！還是長發飄飄的好看，有味道！”
不知道是為了打擊她，還是事實，簡媛聽了邵柯的話，竟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怎麽，生氣了？”
“沒有，這有什麽氣可生的？無所謂，就是換個頭型而已，怎麽都這麽關心我呀！”簡媛有點沒好氣的說，不由地又想到早上……
“都？難道程衍勳也看見了？”
邵柯一挑眉，問道。
“啊？！”簡媛一愣，他怎麽會想到？“喂，是誰說的開車時不要講話會有危險的！”
邵柯不置可否，也不再追問。果真閉上了嘴巴。
簡媛側臉看他一眼，他兩眼直視前方，好像很認真地在開車，但總覺得他像在想着什麽……
大約半個小時，車駛進了一條相較清淨的街上，在一家粥店停下。
雖說是粥店，看起來的确不是什麽奢華之所。只是大費周折開了半個小時才找到的，也不會“簡單”到哪裏去吧。
簡媛跟着邵柯走進店裏。不大的店 面，客人卻不少。
“你好，上午定的包間，我姓邵。”
見邵柯熟車熟路地詢問服務員。簡媛心下了然，看來确實早打算好了。不太明白到底有什麽事，八成就是請她吃頓飯而已，只是這樣周折，倒真難為他了。
“這裏的芥菜茴香粥很有特色的，你的口味好像清淡了，正好适合你！所以，今天帶你來嘗嘗。”
“呵呵，是嗎？不過，邵柯，我有點受寵若驚啊。”簡媛笑笑。的确，不是很适應這種待遇，雖然他對她的誤會已經解除，他也獲悉了她的秘密，不過，如此被邀請這樣兩個人一起吃飯，還是有點隔隙。邵柯和她，做朋友，發生了太多事兒，有點難，何況像這樣如此親密的共吃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