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白雖然不懂文學, 但他知道原主應該是真的喜歡文學,從那一本本密密麻麻的筆記本裏可以看出, 奈何他這個理科生一點都沒有文學細胞, 看了兩眼就沒看下去。

“可能是真的喜歡吧,不然志願也不會報文學專業。”顧白平靜地說,“我們當時的高考成績都挺高的。”

林力再次愣了下, 從找實習到畢業正式工作的這段時間,他差不多把文學的喜愛消耗完畢, 也忘記了當年報考文學專業和看到被錄取時的高興, 更忘了四年大學他是學得多麽的愉快, 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被顧白這麽一提, 心裏的喜愛似乎又開始複燃了。

他笑了起來,由衷地說:“顧白, 我有點後悔大學四年沒有和你好好的交一次朋友。”

顧白挑眉:“你現在是在S市安定下來了嗎?”

林力點頭:“算是吧,S市是個發展性和融合性極強的城市,年輕人在這裏打拼發展的空間很大。”

“既然你在S市我也在S市,今天算是正式交個同城朋友。”顧白也不是一個扭捏的人, 既然別人主動示好,那他就接受好了。

“顧白,很高興認識你。”林力說。

林力和顧白交談甚歡,期間已經把張文真交給他的任務忘得一幹二淨。

起因是因為張文真在輔導員辦公室看到他們班的就業調查問卷,顧白竟然是楚氏集團的管理層,他們在楚氏集團官網上沒有查到顧白,但可以查到這個職位, 上面顯示在職但沒有寫名字, 上任時間正是他們畢業的時間。

顧白一畢業就出來當了大型集團的管理層, 所以他們都猜顧白的身份非富即貴, 甚至和楚氏有一定的關系。

既然他們同學中有這一條人脈,他們當然要好好處理好關系,說不定以後會用得着。

等到張文真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林力才後知後覺,他全然把任務給忘了。

“文哥他們打視頻來了。”林力甚至還有點慌張。

顧白看出來他臉上的細微表情:“你們之前不是還聊過天嗎?怎麽感覺你有點怕他。”

林力用力地搖頭否認:“沒有的事,可能是舍長的威嚴依存,大學四年都是他在管我們。”

顧白心裏雖然覺得奇怪但沒有多問什麽。

林力把視頻接通,下一秒就聽到對面的人說:“林力你幹嘛去了,怎麽這麽遲才接視頻。”

林力說:“剛拿起手機的時候把咖啡撒了,所以就遲了接。”

剛剛他确實是手抖了一下。

他們的位置在窗邊的角落,而且這個咖啡館還有舉辦團建的活動,他們視頻聊天也沒有吵到別人。

林力提前帶支架來,他和顧白坐在一起,支架放在桌子上,角度非常合适,這一個完美的視頻聊天。

“顧白好久不見。”

顧白看着屏幕裏出現的人,那人的長得文質彬彬戴着一副金絲框眼睛,頭發一絲不茍地往上撩,好一副文學教授的模樣。

這四個人裏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學文學的,其他三個就不太像,特別是顧白,一身全黑裝扮,手上還帶着皮手鏈,倒是像學藝術的。

“好久不見。”顧白不冷不淡地回。

陳木雙笑了起來:“哈哈哈,顧白還是那個帶着冷氣的帥哥。”

他們沒有近距離接觸顧白,加上機器傳遞過來的冰冷感,讓他們覺得顧白比以前更加難接觸了。

林力問:“小陳,難道沒有覺得顧白變了嗎?”

陳木從屏幕裏上下大量顧白,樣子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面無表情的模樣,帥是帥但是這種陰郁的清冷讓他不寒而栗。

“變帥了。”陳木雙只好找個不得罪人的回答。

因為陳木雙本來就和林力玩得來,兩人的外向性格也差不多,基本上都是這兩人在說話,張文真偶爾說一兩句,顧白則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顧白的手機震了一下,楚澤深給他發來了摩卡的照片。

看環境應該在楚澤深的辦公室,摩卡直直得坐在了辦公椅上,眼神帶着一絲不屑,宛如它才是高高在上的總裁。

顧白忍不住笑了一下回:今天是摩總裁的體驗卡。

【楚澤深:一進辦公室就坐上了那個位置,它應該是窺伺了我這個位置很久。】

顧白再一次打開照片看起來。

“怎麽笑得這麽開心?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麽喜事?”張文真看着顧白微微上揚的嘴角。

顧白把手機黑屏,收起笑容:“私事。”

“談戀愛了吧。”陳木雙說,“顧白這個條件肯定找得到好對象。”

林力開始幫顧白說話:“顧白本身就優秀,他還是我們這一屆的優秀畢業生,長得又高又帥,誰不喜歡啊。”

陳木雙搖了搖頭:“現在成年人的戀愛可不比校園戀愛來得純粹,大多數人看錢財工作比看外貌還要重,你單有外貌有什麽用,一個工資就這麽點養活自己都勉強,拿什麽來談戀愛。”

顧白終于說話了:“所以你覺得沒錢就談不了戀愛?”

“那倒不是。”陳木雙忽然轉變了風向,“像你這樣的,肯定能随便談戀愛。”

話裏話外都在說試探他的工作和身份,顧白可不是涉世未深剛畢業出來的大學生,這點小伎倆一眼就看出來了。

顧白說:“談戀愛你覺得是一件随便的事?希望你談戀愛的時候經過深思熟慮,不要随便談戀愛,不然會帶上渣男這兩個字。”

陳木雙以為被他刺激一下顧白會忍不住朝他們炫耀,畢竟炫耀是人之常情,沒想到卻得來了口頭的情感教育。

陳木雙上學的時候本來就看不慣顧白這個做派,獨來獨往一點都不合群,現在向他提出宿舍聚會是看在曾經同一個宿舍的份上,不然怎麽會有人邀請他,大學四年顧白一個朋友都沒有。

陳木雙剛想說話就被張文真拉住了。

“顧白說得對,對待感情可不能夠随便,要認認真真的。”

陳木雙到嘴的話最後還是咽下了,幹笑着說:“我知道了,以後對待感情肯定會認真。”

因為怕引起顧白的懷疑,他們再也沒有試探提及顧白身份的問題。

最後他們宿舍的聚會也沒有持續很久,因為陳木雙忽然有工作上的事臨時加班,所以他們互相說了一聲就結束了視頻聊天。

收起手機的時候林力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試探這種活真不适合他做,膽戰心驚的,他可不想好不容易交的朋友就沒了。

又回到兩人聊天時的放松,林力忽然說起:“之前還沒有問你為什麽放棄保研這個名額,保研那可是萬裏挑一,好不容易才得來。”

顧白愣了下,原主還是可以保研繼續讀書,不過至于為什麽不繼續讀研,原因他就不知道了,他剛穿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一點研究生的資料。

那就說這條線并不是他改變的,而是原主自己的決定。

“家裏有事。”顧白說。

林力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說道:“我聽說你放棄保研名額的時候很震驚,輔導員也找了你很多次你的态度一點都不帶改變,剩下的名額就由文哥補上去了,文哥早就準備開始考研的事宜,聽到保研的名額有他高興得請了我們去吃飯。”

他頓了一下想到了什麽,看向顧白:“當時你不在學校,所以沒有找到你。”

顧白理解地點頭,畢竟請客吃飯也不會請不熟的人。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他放棄保研的名額落在了張文真身上,可他明顯感覺到張文真對他并不是很友善,剛剛在視頻裏到處維護他那樣的态度可真太刻意了。

算了,兩個城市的人應該也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交集更不會多。

顧白和林力聊得還不錯,兩人一起吃了晚飯才結束今天的見面。

吃完晚飯已經八點多,林力看了眼時間說:“顧白你是住在郊區吧,我今天開了車來送你一趟吧,這個時間也不好打車。”

剛剛楚澤深詢問他什麽時候回來,顧白說了個大概時間,楚澤深回複了一個OK。

應該是讓司機來接他。

顧白說:“不用麻煩你了,還要繞一大段路,等會有人來接我。”

林力很熱情差點就讓顧白招架不住。

到了商場外面,林力說:“我的車就停在了對面,我送你吧。”

顧白順着看過去沒看到林力的車卻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對面。

副駕駛的車窗忽然探出一個鬼鬼祟祟的狗頭,到處張望不知道在尋找着什麽。

顧白忍着笑意說:“我和你一起過去吧。”

林力以為顧白應下來了:“好啊。”

兩人走過斑馬線到對面,林力帶着顧白走到自己車前,只是顧白還在往前走。

“顧白,我的車在這裏呢。”

顧白擺了擺手說:“來接我的車在前面,我先走了,你早點回家吧,拜拜。”

林力站在原地看着顧白上了一輛比他這輛小破車價值高不知多少倍的車,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顧白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他并沒有将這件事告訴其他兩人,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驅使,反正就是覺得不應該告訴其他人,因為顧白是他的朋友。

嗯,應該算是吧。

顧白從車後繞過前面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摩卡。”

摩卡在車上經過楚澤深的提醒早早地就發現了顧白,眼睛從看着車後一直跟着顧白移動到副駕駛,打開門的瞬間雙手攀到顧白的身上。

反倒顧白被吓了一跳,連忙抱住了摩卡,然後把狗趕到了後排。

顧白關上車門轉頭和楚澤深說:“我還以為司機來接我。”

楚澤深笑了一下:“有人想你了,想要來接你。”

“摩卡是吧,今天摩卡沒有搗亂吧。”顧白看向後排的摩卡,“你是不是第一時間就跳上車了。”

晚上楚澤深吃完飯收到顧白發來的信息,二話不說拿着車鑰匙就往門口走,誰知身後還跟着個偷偷摸摸的摩卡。

楚澤深停在了門口主動和摩卡談判:“我想一個人去接,你自己在家,現在給你一個凍幹小雞腿。”

摩卡的耳朵動了動似乎在思考這個買賣的可行性。

楚澤深又往家裏走從零食櫃裏拿出一根風幹小雞腿。

摩卡老實地叼着小雞腿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楚澤深生怕摩卡反悔加了籌碼:“回來後再加一整條的風幹大牛腿。”

摩卡的耳朵又動了一下,擡頭看着楚澤深,眼神可憐又無辜。

楚澤深以為摩卡答應下來了,楚總裁對這場談判非常滿意,彎腰摸了一下另一位談判者的頭。

就在楚澤深打開駕駛座車門的時候,摩卡叼着小雞腿以最快的速度沖上車,從副駕駛到後排。

楚澤深往車內看了一眼哭笑不得,摩卡悠閑自得地趴下并且雙手交疊,開始啃騙回來的小雞腿。

咔吱咔吱的聲音預示着這一次的談判以失敗告終。

到達目的地,後座連一丁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楚澤深系上安全帶:“嗯,它是第一個跳上車的。”

顧白說:“看着還行,今天挺老實的。”

楚澤深笑了一下:“它今天的運動量應該是達标了。”

顧白問:“嗯?你不是在上班嗎,怎麽帶着它去運動。”

“摩卡在公司太受女……歡迎,助理輪流帶着它逛了整棟樓,還有人給它叫了下午茶,多得連寵物包都裝不下。”楚澤深把車開出停車位,“所有人都知道它叫摩卡了。”

顧白聽得笑了起來:“我知道,它就喜歡和女孩子玩,每一次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壞習慣。”

摩卡忽然叫了一聲,似乎不認同顧白的話。

顧白壓低聲音說:“現在說它的不是也不能當面講。”

楚澤深失笑:“那我們私下偷偷講它的不是。”

顧白點了點頭沒說話,這小狗越來越聰明了,他懷疑他說的話摩卡都能聽懂。

“今天見同學順利嗎?”楚澤深問。

顧白懶洋洋地靠在靠背上:“挺順利的,他人很熱情。”

楚澤深側頭看了顧白一眼,他的神情并不似他所說的順利,眉眼裏帶着疲倦。

楚澤深收回眼神:“聽你說大一的時候就搬出去住,和大學的舍友的交流應該只剩下在課堂上,現在還和他們保持聯系說明這份友誼很純粹。”

顧白忽然想到了什麽,笑起來問:“是麽?”

楚澤深終于确定了顧白下午的舍友見面沒有這麽簡單。

“發生什麽事了。”

顧白以一個旁觀者敘述原主的大學生活。

“大學的時候經常一個人來往,沒有朋友,四個人的宿舍群只是用來通知消息,前幾天群裏發的信息比四年來發的信息還多,緊接着大家就約出來見面了。”

楚澤深聽完後皺眉:“他們四年來沒有和你說過一句話?”

有沒有說過話顧白就不知道了,但微信的聊天框裏的并沒有他們幾個的聊天框,原主并不是一個随意删聊天的人。

“微信上沒有。”

這樣想想沒有聯系的人忽然約見面确實是有些不對,楚澤深又問:“今天他們沒有什麽異樣吧。”

他擔心顧白受到傷害,更擔心是在心靈上,畢竟顧白以前并不是一個擅長社交的一個人。

顧白聽笑了:“能有什麽異樣?你想得太嚴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

就是因為成年人了,有時候做的事不比在校園裏小打小鬧。

楚澤深見顧白的神情放松了下來,心裏松了一口氣但還沒有完全放下來,他把這件事記在心裏了。

“李叔在家準備了糖水。”

顧白瞬間展眉:“好。”

回到家,顧白打開車門下車,剛準備到後排開車門就看到摩卡另辟新徑從後排跳上了駕駛座,跟着楚澤深身後下車。

有始有終,怎麽上車的就怎麽下車。

李叔早早就準備好糖水,一聽到車響就連忙從廚房裏那糖水出來。

兩人洗完手就坐在飯桌上吃飯後甜點。

摩卡可憐巴巴地看着李叔。

李叔被看得心軟但又因為下了死命令這段時間不能随便加餐。

“摩卡,你乖乖的,過幾天體檢完李爺爺就給做雞腿大餐。”

摩卡一年一度的體檢日子到了,顧白約了醫生給摩卡做全面的身體檢查,目前要嚴格的控制體重,零食和加餐都适量減少了。

聽完後摩卡更加委屈了,連忙躺在顧白的腳邊,它知道是誰下的死命令。

顧白感受到某只讨食的狗一直在蹭他的腳,這是它慣用的撒嬌伎倆。

顧白無動于衷甚至還問李叔:“李叔,沒有偷偷地給他零食吧。”

李叔非常堅定地說:“絕對沒有,雖然我不忍心,但體檢要重視,過了體檢時間你可就管不着了啊,你可別攔着我給它吃的。”

顧白:……傳統的應試教育居然運用到寵物身上了。

既然李叔說了沒有,那他就暫時放心了,雖然還沒有問楚澤深,但楚澤深應該沒有給,他還是相信楚澤深的。

不過他還是象征性地問一下吧。

“你沒有給吧。”

楚澤深愣了下,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顧白不可置信地問:“你給了?什麽時候?”

楚澤深輕咳了一下收回了情緒,像以往一樣平靜:“沒有給。”

“你剛剛那表情似乎在說你給了。”顧白依舊對楚澤深很放心,“從外面收回來的零食也要藏起來,不然摩卡會自己去拿。”

楚澤深應下:“我等會把寵物包裏的零食放回去。”

小雞腿好像只剩下一包,這有點明顯,不能讓顧白靠近零食箱。

顧白沒多說什麽話。

從坐下來到結束糖水時間摩卡在臺下锲而不舍地蹭着顧白。

顧白看着可憐巴巴地摩卡嘆了一口:“今晚允許你進房間睡覺。”

摩卡的尾巴忍不住搖了一下,但模樣依舊是那副委屈的樣子。

顧白嗤笑:“別裝了,你的演技不過關,尾巴都出賣你了。”

顧白和楚澤深同時上樓,摩卡叼着小窩站在樓梯等人。

顧白打開了房門讓摩卡進去,等了還一會兒也沒見摩卡的狗影。

他往樓梯一看,摩卡坐在原地盯着楚澤深看,而楚澤深有點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三人形成了一個密閉的圈,顧白看着摩卡,摩卡看着楚澤深,楚澤深看着顧白。

楚澤深率先開口:“房門開了,你進去。”

摩卡不為所動,依舊盯着楚澤深看。

顧白了然,今天晚上少了個煩人精。

其實他剛剛開口說允許摩卡進房間之後還挺後悔的,因為允許進房間就預示着明天他要被吵醒,然後看到六點半的太陽。

顧白走進了房間轉身和往常一樣對楚澤深說:“那摩卡就麻煩你了,晚安。”

楚澤深還想說什麽顧白就關上了房門,欲言又止垂眸和摩卡對視。

他邊開房門邊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零食我不會在給你。”

他頓了下,沉沉地看着摩卡:“你還從我手上騙走了一只雞腿。”

作為善于談判的楚總裁竟然敗在了一只狗身上,甚至還另加了籌碼,差點就損失了一只風幹大牛腿。

說出去誰會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堂堂的楚總敗了。

摩卡不在乎楚澤深說的話,自顧自地把它的小窩安定在楚澤深的床邊。

楚澤深關上房門看到摩卡這麽熟練的動作,嘆了一口氣,忽然感嘆起來:“幸好你不會說話。”

楚澤深見摩卡老實地趴在小窩,他就沒繼續管它,拿着換洗的衣服進浴室。

進去的時候他發現置物臺上的沐浴露空瓶了,走出來拿新的沐浴露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邊的摩卡。

楚澤深擡手扶額,喃喃:“我就說今晚你怎麽會願意跟着我進房間。”

此時的摩卡正在窩裏啃自己悄咪咪藏起來的零食——小半塊的脆骨頭。

它聽到動靜的時候下意識地心虛飛機耳,但看到楚澤深的時候心虛瞬間就不見了。

它的心虛只有在面對顧白的時候才會表現出害怕,可楚澤深剛剛偷偷給了它零食,甚至還想繼續賄賂它,所以這個人類就是共犯。

摩卡在潛意識裏認為楚澤深的房間是最安全的,它可以吃藏起來的零食。

楚澤深走了過去看着床墊上的碎渣渣說道:“吃幹淨點,別留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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