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因為都是剛出來的畢業生和在讀的研究生, 還沒有真正的實現經濟自由,連預定的餐廳等級也是他們所能夠消費得起的。

上菜的速度有些慢, 倒是酒水下單沒幾分鐘就上來了。

喝的是大衆品牌的啤酒, 顧白也是好久都沒有喝過啤酒,誰讓家裏都是楚澤深私藏酒,大幾十萬的酒喝多了, 嘴都給他養刁了。

林力是宿舍裏年紀最小的,他主動起身給大家倒酒。

給其他兩人倒得都是滿滿的, 給顧白倒卻只倒了大半杯。

別的不說, 他也擔心顧白喝醉了, 他不知道顧白的酒量如何, 但陳木雙的酒量非常好,他怕陳木雙把顧白灌醉。

陳木雙眼睛尖得很, 看到顧白面前那半杯酒直喊着:“倒滿倒滿,林力你也怎麽回事?”

林力無奈之下只好把顧白酒杯給倒滿:“又不是只喝一杯,用不着這麽計較。”

“那可不行,說好的不醉不歸。”陳木雙笑着看顧白, “顧白,你的酒量不好嗎?”

顧白看着玻璃杯上滿得冒起的泡泡,淡淡道:“還行。”

一般說還行的就是不行,點酒前他聽到文哥提了一下顧白,看樣子酒量還真是不行,只是這兩人又是什麽時候約在一起吃飯。

“文哥,你怎麽知道顧白的酒量不行?”

在他印象裏他們除了大一剛開學那會在食堂吃了個飯, 之後顧白就搬出去了, 大學四年根本就沒有約出來吃過飯。

張文真朝幫他倒酒的林力說了一聲謝謝才回答陳木雙的話:“我拿到保研名額的那天晚上, 晚上在校外遇到了顧白, 我們兩個一起吃頓晚飯。”

保研名額出來都快一年前的事了,陳木雙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記得第二天你請我們吃了飯,啊,原來你第一個請的人是顧白。”

顧白聽到這裏想到了之前林力和他說過張文真得知保研名額上有他的時候高興地請了全宿舍吃飯,因為他當時不在學校所以不知道。

其實張文真當天就請過原主吃飯。

林力聽到這話也懵了一下,上一次聚會的時候他還和顧白解釋了一番,原來文哥早就請他吃過飯,當時他為什麽沒有說呢?

顧白似乎看出了林力在想什麽,他說:“是麽,時間太久我有忘了。”

張文真笑了笑沒有說話。

林力還看不出這兩人的不對他就是傻,可他就是傻,因為看不出這兩人因為什麽不對付,明明還沒見面之前都好好的。

在這個尴尬的時候服務員終于上菜了,一時的熱鬧打破了這份詭異。

林力怎麽說也算是在S市的東道主,他再一次起身說:“歡迎木雙和文哥到S市旅游,希望這個假期能玩得開心,我先自薦一下,我可以當你們的導游。”

陳木雙笑哈哈地起身碰杯,顧白舉起酒杯碰了一下林力,而對面的張文真準确無誤地碰了顧白的酒杯。

張文真自然地提起:“你來S市這半年有好好地逛過嗎?”

加上實習的時間和正式入職,林力到S市已經大半年時間,一直都在為工作奔波,就算周末放假了能躺在家裏就躺在家裏,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游玩。

林力不好意思地撓頭:“還真沒有。”

陳木雙笑了起來:“那你算哪門子導游,哪有導游一點都不熟悉S市的。”

張文真笑笑:“顧白是S市人,應該很了解這座城市。”

顧白雖然不知道張文真什麽目的,但應付這種小伎倆手到擒來。

“我是常駐民不是導游,我可以幫你們雇一個七天導游。”

聽到有人出錢帶他們玩,陳木雙立即應下:“好……”

張文真打斷了他的話:“出來玩有外人在場不太自在,我們自己玩吧。”

陳木雙一下就轉變了口風:“文哥說的對,有外人在我們玩得不自在,還是自己人一起玩比較好。”

林力一口氣把杯子裏的酒幹了:“菜上齊了大家坐下來聊,我先幹了,你們随意。”

林力幹了,他們怎麽也不能養魚。

陳木雙也跟着喝了起來,一口悶完酒杯還往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張文真喝得斯斯文文,也把酒杯裏酒喝完了。

顧白喝酒從來就沒有說一杯酒一口氣喝完,以前都是別人來他這敬酒,別人喝完他随意,現在是有人陪着他喝酒,坐下來兩人一口一口地品酒。

顧白喝了一口酒,不怎麽好喝,小麥的味道幾乎沒有,勉強能入口,但他不喜歡。

他拿着大半杯酒坐了下來。

桌上所有人的酒杯都是空的,只有顧白還是滿的。

“顧白,養魚呢,還養了條大魚。”陳木雙看着那一杯酒,“大家都幹了。”

顧白沒有拿起酒杯反倒拿起了筷子:“我就酒量不好,請見諒。”

陳木雙不依不饒,剛步入社會就把酒桌應酬那套給了個透徹。

“放在平時不喝也沒關系,今天我們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過了這個假期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見面,大家興致都很高,剛開頭就要來個滿堂喝彩,幹了,接下來随你。”

第一杯幹了,後面就會一直幹下去,永遠的最後一杯。

顧白不喜歡這個勸酒,他自顧自夾了一塊雞肉:“幹不了。”

陳木雙問:“為什麽?”

顧白擡眸看他,嘴角上揚:“因為我随意。”

陳木雙被這一眼給挑釁了,不痛不癢地掃在他身上,他卻感受到了來自上位者的壓迫。

林力笑哈哈地出來:“一開始不是說了麽,顧白的酒量不好,頂天了就一杯的量,你就別為難他了。”

張文真說:“邊吃邊喝,不是沒有時間。”

陳木雙似乎被這一句話給拉了回神:“是我魯莽了,随意就好。”

用餐期間陳木雙一直借機給顧白敬酒,可是顧白油鹽不進,為所欲為,但又不能說他什麽。

林力是個缺條筋的,看不出這一桌裏的暗流湧動。

“你們打算在這裏玩多久,直到國慶假期結束嗎?”

陳木雙說:“來都來了,肯定要玩夠了才回去,所以就打算問一下你們國慶的安排,有沒有興趣來一場遲來的畢業旅行。”

林力對這個提議還挺感興趣的:“這個國慶我不回老家,我可以啊。”

張文真問:“顧白你呢?”

顧白八月份已經來了一場真正的畢業旅行,總的下來玩得不錯,同行的人也都是認識的,相處得很好。

“我就不去了。”

陳木雙不追問,這一次輪到張文真追問了:“為什麽?你不是說過畢業想去旅游嗎?”

顧白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我又說過這種話了?

原主和張文真的關系是不是有些親近了,明明之前一點聯系都沒有。

顧白只好說:“我八月份的時候和家人朋友一起去了海島玩,算是畢業旅游,這一次國慶假期想在家陪家人。”

又是家人,都這麽大的人哪還會這麽黏家,況且顧白還是本市人,住也是和家人一起住,什麽時候不是陪,非得國慶假期陪。

陳木雙心裏唾棄了一番,他一直都知道顧白看不起他們,也不願意和他們交往,好一個高高在上,有什麽了不起的。

張文真意味不明地說:“在你看來和家人旅游的性質和我出游的性質一樣。”

顧白明确地告訴他:“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在張文真眼裏看到了期待。

太荒唐了。

“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裏?”

顧白輕輕嘆了一口氣:“家人是陪伴我一輩子的人,你們只是我萍水相逢的室友,如你所說,聚少離多,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面,你又怎麽能和我的家人相提并論。”

如果不是為了維護原主的形象,他又怎麽會出來和他們出來聚會吃飯浪費時間。

摩卡還在家裏等着他呢。

唯一能勸服他的一點是他們是和原主有過接觸的人,甚至是大學四年有過往來的人。

但只限于在大學這個階段,原主已經大學畢業了,而他穿到了這個世界,沒有必要浪費精力去維護這段松散的關系。

無用更是累人。

林力皺了一下眉問:“顧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白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林力不知道為什麽在心裏松了一口氣,萍水相逢這個詞來形容顧白和他們關系非常準确。

他很興慶這頓飯已經到了結尾階段,他們已經酒足飯飽,接下來怎麽聊也不會影響這頓晚飯。

“所以你沒拿我們當朋友?”陳木雙問。

顧白笑了一下:“這話你可以反問你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了,沒必要玩這些彎彎繞繞。”

一開始玩這些并不是他,他只是陪着他們玩而已,只是現在他累了不想陪玩了。

陳木雙像是被人看穿了一樣,支支吾吾帶着點心虛:“我們當然當你是朋友,不然怎麽會提議一起出游。”

他們開始聯系的始端是填了那份畢業生調查問卷之後。

顧白說:“你們該不會是看到我填的那份畢業生調查問卷才來找我的吧。”

他看着張文真說這話,他們裏面只有他是在校學生,只有他可能會接觸到他們班的畢業生資料。

衆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慌張。

顧白基本上已經得到了答案。

楚澤深填調查問卷的時候他并沒有參與,也不知道楚澤深幫他填了什麽,只是一個調查問卷而已顧白沒有放在心上。

很顯然他沒有放在心上的東西有人放在心上了,甚至還借機來套他口風。

顧白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你們該不會信了吧,我在調查問卷上填寫的資料。”

陳木雙皺眉,忽然認真:“什麽意思?你填的調查問卷是假的?”

顧白挑眉:“果然是調查問卷。”

陳木雙不打自招,本就慌亂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顧白本來也不想管是不是為了調查問卷才和他聯系,他只想好好吃完這一頓飯好聚好散,只是他們似乎不是這樣想,接下來還要拿着所謂的情誼繼續道德綁架。

他并不想和他們做這些事。

“抱歉,是我告訴他們調查問卷的事,我在輔導員辦公室不小心看到了。”張文真出來道歉。

顧白一臉無所謂地樣子:“沒關系,反正調查問卷又不是真。”

張文真繼續說:“是我讓林力聯系你,因為我知道你在S市,而林力也在S市,想找個人陪着你……”

顧白聽着這話覺得不對勁,開口:“我在S市有家人,你找人來陪着我?你以什麽身份說這樣的話?”

張文真怔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顧白。

陳木雙說:“大家好歹是一場舍友,你在楚氏當上了高層,大家互相照應不是應該的嗎?文哥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才找林力聯系你,多個人說話不好麽?”

他在楚氏工作?還當上了高層?楚澤深幫他填的調查問卷似乎有些離譜。

他一直以為楚澤深填的只是一個小員工的職位。

“你們過于看得起我,我一個文學專業的人能在楚氏當管理層?”顧白說,“我只是為了應付就業問卷随便填上去,我,無業游民一個。”

最後一句話林力聽出了顧白的驕傲,無業游民很驕傲嗎?

“你……”顧白這麽坦白承認,陳木雙有些無言以對。

顧白手邊的手機響了一聲,楚澤深發來信息。

【楚澤深:還有一個路口到餐廳。】

吃飯吃到後半程他們提議繼續下半場,顧白拒絕了,并且給楚澤深發了信息。

顧白收起手機起身:“我先走了,你們繼續。”

顧白離開包廂後,張文真跟了上去。

包廂裏只留下陳木雙和林力。

陳木雙給自己灌了一杯酒:“你相信顧白說的話嗎?他無業游民?無業游民能開得起那樣的高檔車?我就說顧白的眼界太高,一點都看不起我們,你們不信,有錢人就是這樣。”

被顧白拆穿後林力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他一點都不想帶着目的性和顧白接觸,有錢人又怎麽樣,楚氏高層又怎麽樣,這些都是人家的,難不成和他來往他的錢財還能有你一份?

“不是他的眼界太高看不起我們,而是我們一點都沒有想過與他真心往來,人是有眼睛的,盡管看不出我們的目的,心裏也感受到,忽然聯系,又忽然約出來,那我們大學四年怎麽就不約顧白出來,這些他都會感受得到。”

陳木雙忿忿地又喝了一口酒。

顧白氣定神閑地從包廂裏出來,還是青澀的大學生啊,被他這一唬連話都不會說了。

也不怪他這麽欺負人,原主的年齡和他們差不多,只不過加上他心理年齡更成熟而已。

看在今晚點的飯菜都不錯的份上,權當給這群小年輕上一堂課吧。

至于結果怎麽樣就輪不到他管了,畢竟今晚的酒算不上好喝,怎麽理解就是他們的事了。

“顧白。”

就在他想到這裏的時候,張文真小跑到他的身邊并且拽住了的手。

“我們聊一聊吧。”

顧白下意識地把手從張文真手上抽回去,剛剛一桌子的糟心事都沒能讓他放在心上,就現在這人一言不合就拽着他的手讓他很糟心。

被抽回手的那一刻,張文真眼眸裏透露着痛楚。

顧白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如果我說不想呢?”

張文真說:“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顧白沉默沒有說話,他想繼續聽張文真說下去。

張文真看到顧白沉默當他默認了,繼續說:“你在我準備考研的那段時間表白,那時候我為了準備考研焦頭爛額,而你已經拿到了保研的名額,你放棄保研的時候我很震驚,那時候我想過你是不是為了我放棄,但也許是我的自作多情,當時我問了你,你說不是。”

顧白沉默了,這一次真的是沉默,心情難以言表。

“那時候我并沒有察覺到自己喜歡你,對于你的告白我也只好拒絕,畢業之後大家東奔西走,你不在我的身邊我才慢慢的察覺到我喜歡你。”

“顧白,我喜歡你。”

猝不及防被表白,顧白有一瞬間是懵的,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很快他就恢複平靜了。

顧白很快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時間線,原主在準備考研階段向張文真告白了,但張文真拒絕了,原主拿到了保研名額,但最後放棄了。

這麽一想,很大可能是原主為了張文真而放棄。

因為原主在原書上只是一個炮灰角色,并沒有太多的描寫,他并不清楚原主是一個怎樣的性格的人。

連顧睿林都以為自己的弟弟的性取向是可愛的甜妹,看來原主的性格在家和外面還是有很大區別。

應該說并沒有人認真的去關心過原主。

顧白這麽一想,覺得原主挺可憐的。

“是你自作多情了,我放棄考研名額并不是因為你。”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承認放棄考研名額是為了一個男人,那樣太失敗了。

張文真似乎沒有想到顧白會這麽明确的告訴他,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是研究生,而顧白喜歡的人是他。

張文真忽然笑了起來,再一次牽起顧白的手認真地說:“我想和你一起去旅游……”

話還沒說完顧白掙脫了他的手,他阻止了張文真繼續說下去:“你好像誤會了什麽,一,我的保研名額不是為了你放棄,二,你也說了,你拒絕了我,難道你還以為我會一個人繼續喜歡下去?”

張文真不解地看着顧白,眼神裏帶着不相信,當初表白得這麽深情的人又怎麽會這麽輕易說不喜歡呢。

“我知道,這一次輪到我追你。”張文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松了一口氣,“知道你工作忙,學校放假的時候我到S市找你,不用你連續轉軸,以後我也會到S市工作,我們都喜歡文學,擁有共同的興趣愛好,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顧白笑了一下,張文真見狀上前了一步。

“你說畢業之後我離開了B市才發現自己喜歡我,可是期間好幾個月我們沒有聯系過,畢業後第一次聯系是你看到了我的就業調查問卷,大家約着出來見面,而見面過後你也沒有單獨聯系我,你的喜歡挺特立獨行的。”

張文真慌亂解釋:“那段時間研究生剛開學,我在學校忙不過來,我以為你會諒解我,我保證下一次無論多忙都會聯系你。”

顧白不想聊下去了,這人嘴上的喜歡有點太過于廉價,他是沒有喜歡過誰,但他知道喜歡并不是這樣。

“不用,我們沒有必要再聯系了。”顧白說,“你也別當我像以前這麽單純好騙,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你叩心自問是不是真的喜歡,不過你的喜歡也與我無關,我并不接受你所謂的喜歡。”

顧白說完後轉身就走,張文真還想和顧白說,追上去後擡手想拉住顧白。

忽然有人緊緊地拽住了張文真的手,力量有些大拽得他生疼。

顧白是聽到身後的驚呼才往後看。

“你怎麽上來了?”

楚澤深緊皺眉頭把張文真的手甩到了一邊,他走到顧白身邊。

“給你發了信息你沒回,就上來找你。”

顧白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眼,因為剛剛和張文真談話沒聽到來了信息。

張文真見顧白停了下來,連忙追上去:“顧白你聽我解釋。”

楚澤深側身擋在了顧白面前,問:“他是?”

明明在樓下的時候才見過。

顧白搖頭:“無關緊要的人,我們回家吧。”

楚澤深帶着顧白往電梯方向走。

張文真忽然朝顧白喊:“顧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楚澤深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張文真:“給你一次什麽機會?”

“給我一次你喜歡你的機會。”張文真急切地說,“你是顧白的哥哥吧,這是我和顧白有誤會,你能不能讓我和他單獨聊一聊。”

楚澤深聽到喜歡這兩個字眼神徹底冷了下來,聽到後面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眼前的人變為灰燼。

“我是顧白的哥哥?”楚澤深面無表情牽上了顧白的手,“你需不需要聽聽我愛人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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