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二·續·折六
我極其嚴肅認真的對安安說，“安安，你這樣不行。你的游戲攻略應該是腐女路線而不是瑪麗蘇路線。若是因為你，我的帝攻相受西皮游戲最終BE，我一定饒不了你!”
“麻蛋！這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發生這種事呢我也不想的。我單以為那天皇帝是精蟲上腦，沒想到他就是精蟲上腦！我的貞潔TAT……”
我伸手在她手背上猛的一拍，“你貞潔16歲時就沒了，它要我告訴你不用挂念。”
安安迅速收起快落下的眼淚，盯着我，然後同樣極其嚴肅認真的對我說，“阿白，你這樣‘嚴肅認真’讓我有種我們記錯了游戲攻略的錯覺！”
卧槽！
我一臉驚悚，“親，你不要吓我！第一至三折還好好的BL、GL線，第四折是尋死線，就第五折是你的瑪麗蘇亂入……根據游戲攻略只要在這一折掰過去就還能HE的！”
“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相信耽美大神吧！”
“可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按說那天晚上白揚書不應該精蟲上腦的啊，他都有顧丞相了。我現在有些擔心耽美大神打瞌睡然後被瑪麗蘇之神插足了……”安安抖了抖身子，挂起“被坑爹”的表情。
我撫額，嘆道，“安安，你要知道，這世上除了同性戀和異性戀之外還有雙性戀這種人設；你要知道這世上大凡成功人士都是表面異性戀內心同性戀的雙性戀；你還要知道這世上大凡相親相愛或者相愛相殺的帝王将相西皮身後都有一個or N個異性伴侶。”
安安眼神茫然：“怎麽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啊。”
“你看多了1V1的耽美小說了！”我翻個白眼，續道，“早跟你說要涉獵廣泛，不要死盯着傻白溫馨甜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這類的。NP、觸手、j□j、高H十字母之類的啪啪啪啪文才是現實向王道啊。想一想你家那位後宮多少？”
她瞪着眼睛望着我，仿佛不知我原來是這樣的重口！她認認真真的算了下，然後回答，“後宮在冊的13個，受寵的有2個；民間我記得的大約有12個。”
“嗯，那你說他和丞相怎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啊！連我家那位也還有個雲陽公主！！”
安安的西皮之魂有些受打擊！我嘆口氣，“所以啊，對待西皮要現實。你看我從來不擔心他們是否HE，結果不重要，過♂程才重要！”我摸摸她耷拉下來的腦袋，“別喪氣，想想你家那位，縱使後宮開了無數，我家那位仍然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此生不變啊。”
“……我恨一夫一妻多妾的萬惡的封建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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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後我便一直在糾結：白揚書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來臨幸我的呢？
——心有愧疚還是精蟲上腦還是一時情動？
越糾結越覺得自己進了死胡同。滿心的情感像一團打結的棉線，思緒随之停滞不前，站在黑暗幽深的角落裏，我看到四周的牆壁上寫滿了字，一筆一劃，入木三分，全是“無憂”。
父親是先帝朝的重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哥是軍中猛将，橫槍立馬征戰四方，威望甚高；四哥喜詩書，與清流名士相從過密，在文人裏頗有影響；我則是先帝欽選的太子妃。及至太子登基，我家的權勢已然熏天，縱是新帝上朝親政也需先瞧瞧我父親的臉色。
物極必反，盛極則衰。滿招損，謙受益。這自古便沒什麽常盛之法。
先帝朝時陛下将陳家捧上了天，等到了新帝朝，我家就是新帝立威的好目标。所以阿白以丞相夫人的身份，帶着父親的口信進宮來看我時，我就知道一直以來懼怕的那天還是到了。
阿白說，姑父每日拿藥當水喝身體仍不見好，朝堂之上倒還罷了，回了府只是哀聲嘆氣，将自己鎖在房裏不出來。
阿白說，軍中突發嘩變，大哥被奪了兵權。
阿白說，七弟又出去胡鬧了，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在街市上調戲了張侍郎家千金。那張侍郎家千金下個月就要成親了，被七弟那樣當着衆人面羞辱，回家便懸梁自盡了。
阿白說，四娘和四哥的一個文友跑了，連帶着才五個月大的九弟一并失蹤了。
……
阿白最後說，“姑父說，傾巢之下，安有完卵？為你取名“安安”即希望你得一世平安，可到了頭做父親的只給了你十年無憂，這往後的悠長歲月該怎麽過呢？”
我迄今都記得阿白臉上的表情：除了比平日裏更加蒼白的臉色，似乎也無多大的變化。但她那張臉逆了光卻分明是厲鬼的模樣，扭曲猙獰，含着無盡的怨恨和悲憤。
阿白微微偏過臉去，聲音飄渺好似從香爐裏袅袅升起的青煙，淡而輕柔。“這往後的悠長歲月啊……”她嘆，“這往後的悠長歲月，我只有你了，安安。”
陳家被抄前我最後一次看到的太陽緩緩的落下了，暗沉的天空中唯有西方一點殘紅稀落又微弱的與黑夜掙紮。可到底是被吞沒了。夏末的晚風吹進空曠的宮殿，風中已攜了初秋的清冷，在我耳邊哀號幾聲，便走了。
阿白走後，夜裏開始下雨，且是不停的下。雨勢浩大，全然看不清宮景，連往日裏巍峨的城樓，金碧的宮瓦都隐沒在雨幕中。我無處可去只在宮裏沉睡，腦子裏亂成一鍋粥，渾渾噩噩間也不知是在夢裏還是人間。隐約的有聽說良妃流産了，罪魁禍首卻是我身邊服侍多年的秋痕；又聽說懸梁自盡的千金的父親聯合朝中正三品以下近百名官員一齊彈劾陳老将軍擅勢專權，飛揚跋扈；還聽說陳家私藏兵械，意欲逼宮謀反……
之後的事情我模模糊糊只知大概。白揚書下了廢後诏書，我的品級由此一降再降，到最後只有栖身冷宮，生死由天。然後知道了我父親被陛下以平亂為由送上了戰場，與他同去的不過兩人！未隔幾日便是父親的死訊，按正常時間計算，他彼時根本未到戰場！朝堂上開始肆無忌憚的研究父親的功過問題，研究的最終結果是陳家上下一百四十七口，十四歲以下的男子皆流放北地，容顏嬌好的女子都充了官妓，餘下的全挂在鬧市口旁的刑柱上。
梓桃有一回和我吵架，說不過我，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你算什麽東西！當年若不是陛下開恩，你的腦袋也挂在柱子上被烏鴉啄食！不過是茍且偷生的一廢妃，憑什麽指派我！”
我由是知道我自小熟悉的那些家人大都屍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所幸，阿白還活着。
——我只剩下她了。
————————我是回憶結束分界線——————————
阿白說，“……你的游戲攻略應該是腐女路線而不是瑪麗蘇路線。……”
我恍然大悟。
——什麽心有愧疚！什麽一時情動！！什麽精蟲上腦！！！
這樣久的時間，我怎還如此天真！依白揚書的“尿性”，必是找到我的一點剩餘價值，所以特意跑了一趟冷宮做戲給別人看吧。
我撇撇嘴，“瑪麗蘇你妹！這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的。”我又悄悄轉過頭去看阿白，雲鬓蓬松，低眉斂目，雙頰凹陷，下巴尖巧。被廣袖遮住的腕骨将衣服撐出個棱角來，森然嶙峋，全不見昔日的豐腴細潤。
我喉嚨裏像是哽了一塊東西，鼻頭有些酸澀，勉強忍了下來，調笑道，“哎哎，我說阿白，最近減肥計劃成功呀，真成衣服架子了，穿什麽都好看！改天我找幾件漂亮的，你穿給你家丞相看？”
她微微一愣，然後放大笑容，“真的真的？真瘦了？我就說嘛，再不瘦就沒天理了。嘿嘿，總算不用對着一肚子肉發愁了。”
“嗯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繼續保持哈~”我歡快的點頭，“對了，三餐要保證，別為減肥傷了胃。”
“放心，姐現在不是物理性的減肥，乃是心靈上的減肥！純天然無污然，綠色環保成本低，速度快療效好！”
我忍住糊她一臉“心靈減肥”的沖動，“得了吧，別為了胃疼在我面前哭嚎就行！記住了，三餐要保證！我會時刻監督你滴。”
她笑着點頭。
我臨回宮前突然轉身抱住了她，她身上凸起骨頭真心硌的人疼的慌。
我在她耳邊，把她的那句話還給了她，“阿白，你還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純煽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