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起頭,調整了一個還算有風度的笑容,走到往前,主動向忍足伸出手,“是我輸了,忍足君,你果然很厲害。”
忍足報以友好的微笑,眼角的餘光卻悄悄的溜到場地一側,“嗯,你知道我的這一招,靈感從哪裏來嗎?”
“咦?這也需要靈感嗎?”觀月不解,自己是體力不如他而已,并不存在“這一招”啊?
“當然!”忍足笑的有點兒得意,鏡片背後的眼波愈加溫柔,“靈感就來自小景。”
“小景?啊,你是說,跡部君?”
“沒錯,他可是持久戰的專家呢!”
“呵……你說的對。”
的确,只要是對抗性的運動,在所擁有的衆多武器中,準确的選擇“體力”這一項,永遠都不會錯!
和忍足一樣,觀月情不自禁的望向那個人——華麗張狂,絕招疊出的跡部景吾,他的網球,其實有着所有運動共同的樸實精髓!
10各追各的男人
“獲得決賽權的,是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下一次活動,将決出誰是冰帝網球部新任部長。”越智月光簡短的交待完畢,就宣布,“現在解散!”
他剛走回來,毛利壽三郎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去,殷勤的替他拿了挎包,“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現在我們就可以走了吧,越前前輩。”
越智接了挎包背上,似乎對他有些無語,“你到底是來看比賽的,還是來……”
毛利興沖沖的,吊着他跟自己腦袋齊高的肩膀,一個勁的拍打,“都有,都有!哈哈,好長時間沒見,可真把我給想死了呢!”
不會吧……聽這話的意思,難道毛利前輩對越智前輩……
幸村伸着脖子,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他雖然感到有點匪夷所思,但同時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Advertisement
看不出平時日吊兒郎當,忒沒志向的毛利前輩,在大庭廣衆之下,竟然能夠毫不掩飾對越智前輩的……的情意,果然是真正的男子漢啊,相比起來,自己對景景的态度,還真不如他坦蕩,真不如他熱烈!
想到這裏,幸村連忙追了上去,“毛利前輩,你這是要去哪兒?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毛利這才想起,他還帶了個小尾巴來,便堆起嚴肅臉,說:“呃,我和越智前輩要讨論關于新人賽的事項,這是監督和部長間的磋商,你不适合參加。”
盡管額發遮了眼,看不清越智的表情,但略略下撇的嘴角,已經暴露了他對毛利這番鬼話的态度。
唉喲,前輩,各忙各的事,各追各的男人,我可正求之不得呢!
毛利這話正中幸村的下懷,當然他才不會說出來呢,所以他只認認真真,恭恭敬敬的說:“那是當然,這是天大的正事,部長您只管去忙吧,就算明天的部活不能參加也沒關系。”
毛利不知道幸村肚子裏的鬼蜮,只當他十分乖巧懂事,又把搭着越智的巴掌,挪到了幸村的肩上,“放心吧,我有分寸,一定不會耽擱了大家的訓練!”
“那,回頭見了?”
“回頭見!”
送走了越智和毛利,幸村克制住歡呼的沖動,又回過頭來尋找他的“情意”,只見跡部正在場邊,和那個叫忍足侑士的家夥說話。
一直以來,幸村都習慣于從球隊的大局把握,會特別關注的,只是堪和自己比肩的寥寥幾個對手,而忍足能闖入他的視野,并不是作為一名網球手,而是“情敵”。
這家夥的行跡太明顯了,連弦一郎那麽遲鈍的人,都能看出他對景景的居心。有本事和景景并肩闖入部長争奪賽,他應該是有些實力的,再加上常有機會和景景近距離接觸,對于自己的愛情而言,弄不好就是最大的威脅啊。
站在這裏看過去,景景的神情相當認真,那家夥也不時的點頭,嘿,瞧着還真是很有默契的樣子。
盡管百般不順眼,幸村也不急着上前打擾他們,而是耐心的等待。他十分清楚,在獲得跡部的好感之前,有一點格外重要,拿就是絕對不能遭到他的反感。
景景的喜歡和反感,都是很鮮明,很強烈的,萬一不小心先被他讨厭上了,那愛情就永遠不會到來了!
好容易等他們說完了,看樣子是打算到活動室收拾東西,幸村适時跑上齊前,親親熱熱的叫了聲,“景景!”
看見幸村,跡部先是感到奇怪,“啊嗯,你怎麽還在?你們的部長不是都走了?”
哎,明顯不被景景惦記着,真是有點兒挫傷啊。
藏起內心的些許失望,幸村表面仍溫和、懇切的說:“我在等景景呢,現在有空嗎?”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知道了幸村喜歡自己,跡部就有意無意的,避免和他單獨相處,這點兒小尴尬,對于同樣喜歡自己的真田和忍足,卻不會有。
不過此刻幸村的态度是如此“光明磊落”,倒讓不好直接拒絕了,“怎麽,有事?”
“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是想和景景聊聊,畢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呢……”
幸村仿佛一朵安靜綻放的百合,沒有一絲灰塵,沒有一絲火氣,更看不出有任何“邪念”,或者“攻擊”的意味。
而且在u-17集訓臨近結束時,隊醫診斷他的身體狀況,不适合參加海外征戰,所以雖然獲得了日本代表隊的資格,幸村還是留在了國內,的的确确的,和自己是有近兩月不見了……
跡部不覺心頭一軟,考慮了一會,給了忍足一個眼神,示意他先走,又招呼幸村,“好吧,跟我到學生會辦公室坐坐……”
忍足很警覺的端詳了幸村一番,似乎真的看不出有什麽“歹意”,而且學生會辦公室的話,來往耳目衆多,諒他也弄不出花樣來吧……
同樣不想因為黏糊羅唣,而招致跡部反感,忍足只好貌似灑脫的一點頭,“好吧,那明天見了,小景。”
幸村先是乖乖的跟着跡部走了一段,還很規矩,很有禮貌的落後他半個肩膀,然而忍足的背影剛剛消失,他就一個虎撲,整個胸膛貼上了跡部的後背,胳膊更是靈蛇似的,纏上了他的脖頸,暖暖的口氣噴上了他的耳根,“嗚,這麽久不見景景,真是想死我了!”
果然毛利學長的這句大白話,是最最适合用來表達這樣不能朝夕相處,強烈而無奈愛情啊!
跡部吓了一大跳,差點兒就沒條件反射的給他來個過肩摔,好在他掙了幾下,幸村就識時務的松手了,只是那紅撲撲的臉蛋,笑眯眯的表情,加上溫柔濕潤的能掐出水來的眼神,終于讓跡部覺悟過來——這才是真正的幸村精市!
“閉,閉嘴!”跡部羞惱的四下張望,幸好,并沒有旁人經過。
“怎麽,景景就一點兒也不想我?”幸村委委屈屈的,好像他才是“受傷”的一方。
“你要是沒什麽正經話要說,就請吧,本大爺沒空陪你胡扯!”跡部發覺自己的臉蛋,又很不争氣的熱起來了……
“誰說的,我當然有很多話想和景景說,只不過,我們換個地方成麽?”
“換個地方?”
換哪裏?教學樓的牆角?小灌木叢的背後?又或者是那片因為要翻修,而暫時圍起來,人跡罕至的池塘邊?
喂喂,跡部景吾,你到底在想什麽!跡部越發懊惱的發現,自己的思維受到幸村的誤導,也盡往這些“隐秘”的地方上拐……
呀,景吾臉紅了,他的眼神也在躲閃,這就說明他在害羞麽?真是太可愛了!
幸村說不出的快樂得意,但這還遠遠沒有達到他的預期,趁熱打鐵是必須的,“學生會辦公室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也太不華麗了,怎麽适合用來……用來敘舊呢?”
誰想跟你敘舊?本大爺跟你才沒舊可敘!再說了,鬼才會相信你只是想敘舊啊!
見跡部半晌不說話,只是抿着唇,挑着眉,臉上紅紅白白的愈加可愛,幸村按捺住心猿意馬,又幽幽了嘆了口氣,“這一次海外比賽沒能參加,就算是高中生的聯賽,我也不知道能打多久,或許今後見到景景的機會,就越來越少,甚至……”
他故意流露出一絲黯然之色,不再往下說了。
他當然不能往下說,因為寒假裏複診的結果,醫生說他的身體狀況非常良好,完全可以正常打網球!
親愛的景景,我可沒有對你說謊話哦,任何時候,我都對你一片真心!
在幸村“一片真心”的誤導下,跡部卻是胸口一寒,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不會吧?你的病還沒有痊愈嗎?不可能真的不能打網球了?”
“呵呵,今後的事,誰知道呢,現在我只想能不能哪怕再有一次,和景景愉快的相處……”
曾經胸懷大志,叱咤風雲,所向無敵的少年,此刻在自己面前,如此感傷的說着不确定的未來,就連他微紅的秀美臉龐,也仿佛随時要凋零的花瓣。
令跡部的心一點一點的軟化,如同浸泡在一點點涼了的溫水之中。
也有那麽一瞬間,跡部猜度着,這家夥會不會又在搗什麽鬼?但是,也只有一瞬而已……
觀月初從用來裝飾的石頭背後閃出來,揉了揉酸痛的膝蓋,望着消失了二人背影的校園小徑,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啊,我只是忘了東西在活動室……”
寵物店的裏頭,毛利壽三郎從這個籠子前,蹦到那個籠子前,一會兒伸手進去,跟這只狗狗握手,一會兒又抓了一把青菜,給那只兔兔喂食,還無限溫情的跟它們對話,“一段時間不見,你們還認識我嗎?哎,八雲你倒是更會吃了,可惜輝夜姬已經被賣掉了……”
這會子正是營業的高峰期,來往光顧的客人,都忍不住往這個接近190公分的大男孩身上,很是多瞅了幾眼,越智月光只能壓了嗓門,一個勁的催促,“看完了沒有?看完了就趕緊走!”
他的父親,寵物店的經營者越智老板從櫃臺那邊探出頭來,熱心的問:“不早了,壽三郎留下來吃飯吧?”
“好啊,多謝叔叔了!櫻木花道,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咯?”毛利用蘆葦逗弄着頭上有一撮紅毛的白鹦鹉。
“不要,爸爸,他馬上就回去了!”越智焦急的朝店門外看,天色已開始微微變暗,毛利這家夥還真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留他吃飯當然沒問題,問題是越智怎樣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能有個如此幼稚的朋友!
咦,那個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匆忙一閃而過的高大身影,倏忽闖入越智的視線,“喂,毛利,我好像看到了你們立海大的真田?他也一起跟來了嗎?”
“哈哈,越智前輩,說謊不是你的強項啊,我們的副部長還在學校組織訓練,他可是很負責的好孩子,就像你哦,八雲!”
11真像做夢一樣呀
冰帝高中網球場,還有十幾名新生在忙碌,拆除球網,收拾網球,打掃場地。
忽然,這樣忙碌而平穩的節奏,被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跟着聽見入口的鐵門和網牆嘩啦啦的亂響,大家愕然望去,只見一個高大黝黑的少年,站在門口掃視全場,好像在尋找着什麽。
“小島君,你看那個人……”新生中馬上有人認出了他,“是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啊!”
“哎呀,真的是他!他來做什麽?”不速之客在新生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騷動。
真田喘了幾大口氣,調整了表情和姿态,還算沉穩的走進網球場,找了個新生詢問:“對不起,請問,你們的部活是結束了嗎?”
“是的,已經結束十幾分鐘了。”
“那,我們網球部的毛利部長,還有幸村,他們來過麽?”
“來過了,但是都走了呀。”
“走了?”
“是的,毛利部長是和越智監督走的,幸村君則是和跡部君一起!”
“啊!”
果然就是預料中,最糟糕的結果!
真田的低聲驚呼,變了臉色,又把那名新生給吓到了,趕緊跑開一旁,低頭掃地,偶爾的朝這邊偷觑。
真田張了張嘴巴,待要再問,卻又覺得喉嚨口沉甸甸的,不知道該問些什麽,每一個被他目光掃到的新生,都乖覺的脖子一縮,溜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去。
這會子幸村能把跡部拐帶到哪裏去呢?雖然猜不到具體,但無非是情調浪漫,适合談情說愛,甚至為非作歹的地方……
一想到這裏,真田本來就因為奔跑,而熱乎乎的身體,更加血液沸騰,郁悶的幾乎要炸胸了,他洩憤似的把拳頭握的咔咔響,再見也忘了說,徑直掉頭跑出了網球場。
盡管他一路飛趕,但遇上東京繁忙的傍晚高峰期,到底還是差了一步,真田拖着沉重的腳步,捱到冰帝高中校門口的公車站,因為來的匆忙,手機也擱在活動室沒有帶在身邊,其實就算帶來了也沒用,打給幸村,他肯定不會坦白,打給跡部,只會招惹他的不快。
真田別無選擇,只能選定先回橫濱了,還不知道仁王那一頭,究竟會不會穿幫?
哎,這恐怕是自己十五年以來,做過的最荒唐的事了,和精市相比,真田弦一郎你或許真的不擅長戀愛……
戀愛中的得失,顯然要比球場上的勝敗,更能挫敗他那顆原本堅硬的少男心。
前方車來車往,人流穿梭,都市的燈火開始逐一亮起來,模糊了真田的視線和心情,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嗨,你是……立海大的真田君?”
“咦,你是?”
真田回頭,看見身後站着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年,他身穿冰帝高中的校服,長的挺秀氣,微卷額發下的眉眼笑吟吟的,透着和氣和靈動。
再看一眼,真田就認出了他,“觀月君?”
觀月呵呵笑着,“幸好,還有那麽點存在感,沒有被真田君徹底忘掉。”
真田默了一霎,的确在參加u-17集訓的隊員裏,這位的存在感并不高,但沖着他身上的冰帝校服,真田沒來由,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原來觀月君畢業後,去了冰帝?”
“是啊,在集訓的時候,很佩服跡部君的個人實力和領導能力呢,或許跟着他,我也能踏上全國的征程,這份心情,常勝的立海大和真田君,或許很難理解吧?。”
觀月烏溜溜的眼珠子,在真田的臉上轉了一圈,敏銳的捕捉到,當自己說出“跡部”時,那雙深邃淵沉的眼中,瞬間出現的淪漪。
“呵呵,冰帝,還有,跡部君……的确是很強的。”
不僅是眼神,連表情也有點不自然哦真田君!
比照剛才無意中獲得的勁爆資料,觀月的興味更濃了,不着痕跡的繼續試探,“真田君來冰帝,也是觀看我們部長争奪賽了麽?”
“嗯,啊?是,是的……”
“怎麽不跟越智前輩,還有幸村君一起呢?”
“因為我還有別的事,所以,來晚了些……”
“呀,那可真是可惜啊。”觀月故意遺憾的聳了聳肩,繼而又奇怪的問,“真田君也是要去‘silver spoon’嗎?那不該在這裏等車啊?”
“s—silver…… ”觀月古怪的問話,加上這個陌生的英文名詞,令真田的舌頭一時半會轉不過來。
“咦,跡部君不是帶了幸村君,去silver spoon用晚餐嗎,難道真田君不是一起?哎呀——”
他好像意識到什麽,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睛瞪的更大了,“莫,莫非真田君不知道?糟糕糟糕,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真田聽出了話裏的玄機,不顧一切的捉住觀月的肩膀,迫不及待的追問:“觀月君,請告訴我,那個餐廳要怎麽走?”
觀月的肩膀掙了一下,沒能擺脫真田,暗罵了一句好大的勁道,急成這樣沒問題才怪呢,表面上仍愁眉苦臉的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要是告訴你,跡部知道了,會把我罵死的。”
“不會,我絕對不說出去,是觀月君告訴我的,請你務必幫忙!”
放手啊,肩膀都要被捏碎了,真田弦一郎你這個莽夫!跟你那又聰明,又溫柔的隊友比起來,真是差太遠了!
當然這番腹诽觀月沒敢表現在臉上,他現在對立海大這二位,和自家未來部長之間的糾纏,越發感興趣了。
所謂研究對手,不只是他的網球技藝,還包括他的性格特點、生活習慣,甚至是傳聞八卦,這些都很有可能成為最終制勝的寶貴資料!
因此,觀月很仔細的指點了真田,去“silver spoon”要乘坐哪趟車,走哪些路,最後再鄭重其事的交待一句,“我幫了真田君這個忙,你可千萬不能出賣我呀?”
“一定的,請放心,我用名譽保證!”這句話沒說完,真田已經沖到馬路對面去了。
“啧,還真是比另一位好對付多了……”目送真田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觀月露出一個同情的,微諷的笑容。
侍者捧上一個玫瑰花枝纏繞的琉璃盤子,中間立了一支潔白的蠟燭,放在桌子中央,點燃了燭火,退開兩步,微笑着躬身等候跡部點餐。
整個過程,幸村都用快樂而癡迷的眼神,凝視着燭火搖曳下,跡部漂亮迷離的臉龐,這個氣氛真是太好了,景吾帶自己來這裏,果然就是約會的意思麽,真像做夢一樣呀!
侍者恭敬的道了聲“請稍等”之後離開了,跡部轉過頭,發現幸村如癡似醉的表情,立馬給他了清醒的一瞪,壓低了嗓子說:“你別會錯意了,本大爺帶你來這裏,可沒其他的意思,就為了少點兒閑雜人等!”
到了這會兒,跡部差不多已經琢磨過味來了,就算幸村不是百分百的哄騙自己,這裏頭也絕對少不了不盡不實,居心叵測。
之所以選擇這個會所式的餐廳,除了确實要比學生會辦公室,符合自己的美學之外,就為了不希望被第三雙眼睛,看見自己在和幸村“約會”!
算了,來都來了,沒道理為了生氣破壞胃口,況且跡部是真的關心幸村的病情。
“喂!”
“啊,景景?”
跡部一聲輕叱,總算讓幸村稍稍醒轉,無限惬意的嘆息,“能跟景景共進燭光晚餐,真像做夢一樣呢……”
“少廢話,說,你的體檢結果到底怎樣?”
“醫生說了,身體方面是沒有大問題,還要繼續複建和科學的訓練,以及……嘻嘻,健康愉快的心情。”
幸村盯着跡部擱在面桌上的手,同樣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精致有力,情不自禁的探出手指,一點一點的接近,搭上他的手背,溫暖、細致的觸感,令幸村心情大樂,“所以,景景的愛和關懷,就是我最重要的精神動力呀!”
自從幸村“表白”之後,還是頭一回,有如此大膽的舉動,如此肉麻的話語,他在那裏陶醉自在,卻把跡部惹的面紅耳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反手一扭,化掌為拳,啪的把幸村的手掌牢牢地釘在桌面上,咬牙切齒的警告:“我警告你,這種話不準再随便亂說!”
“當然啦,我只在和景景單獨相處的時候說。”面對炸毛邊緣的跡部,幸村依然柔情似水,肉麻升級,“景景有沒有想過,我們都已經十五歲了,如果還沒有品嘗戀愛的話,真是,嘻嘻,太不華麗了?”
“你——”
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瞅着,而且四周的氛圍是如此神秘而浪漫,跡部還真發不出脾氣來。而且真的有那麽一剎那,起了個詭異的念頭,只有戀愛過了,才算是真正的男子漢吧?
跡部目光閃爍,心思飄搖,宛如面前溫柔不定的燭火,幸村心滿意足的欣賞着,舍不得去打擾他。
偏偏這時,餐廳門口的位置,傳來一陣不和諧的噪雜聲。
12那就一起吃吧
寬敞幽靜的餐廳裏,聽不見客人的交談,只有一縷悠揚的薩克斯旋律,在柔和而神秘的燈光和燭火間穿行,跡部他們又靠窗而坐,所以大門那邊發生的小小争執,還是聽的很清楚。
“先生,我們這是會所式的餐廳,請問您有會員卡嗎?”職業化的客氣禮貌,這是餐廳門童的聲音。
“沒有。”另一個聲音低沉、有力,簡介而執着。
“那非常抱歉,我們不接待外客的。”
“我找人,我有……朋友在裏面!”
“咦,那請問他的尊姓和桌號?我先幫您詢問一下?”
幸村正好喝了一口紅茶,聽見這個聲音,立馬鼓着腮幫子愣住,好像發生了什麽恐怖的事情,連眼神都直了。
跡部的表情和動作也都僵了一下,從幸村的反應中,證實了自己的判斷沒錯,只好略機械的側過身,打了一記響指,招呼侍者過來。
不一會兒,幸村就看見真田氣宇軒昂的朝這邊走來,他一口紅茶還沒吞下去,險些不華麗的順着嘴角流下來,趕緊抓起毛巾擦拭不疊。
真田在跡部面前站立片刻,有些赧然的一低首,繼而坦然的擡頭問:“嗯,好久不見,還好嗎?”
跡部往椅背上一靠,無奈的翻了下眼皮,“哪有好久,不過一個多月而已。”
真田腦袋略略一偏,像是在思索回顧,“是嗎?我怎麽覺得很久似的……”
他說的自然而然,發自內心,聽在幸村的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滋味。
弦一郎啊弦一郎,你也學會玩文藝了?是想表達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麽?覺不覺的很矯情,很肉麻呀?
這原本是一張四人桌,真田不客氣的往幸村身邊一杵,板着臉,“對不起,讓讓!”
幸村不得不擡起屁股往裏挪,讓出了和跡部正面對的位置,否則又能怎樣呢?真田人高馬大,自己站起來,讓他硬擠進去,既失禮又難看,還顯得刻意,萬一他坐到跡部那邊去,就更糟糕了!
吃醋不爽是一回事,幸村也有自己的美學,那就是絕對不能在跡部面前,丢掉了風度。
侍者動作麻利的送來了茶水和毛巾,并詢問真田是否需要點餐。
事已至此,跡部索性大方的說:“你吃過晚飯了嗎?如果沒有,本大爺請了。”
燭火重新燃起,紅彤彤的映在跡部臉上,光亮的、柔軟的、變幻的,宛如美玉,此情此景此人,莫說肚子真是餓了,就算是撐死,真田也一定要吃!
不過那一溜兒完全看不懂的菜單,又讓真田懵在當場,讷讷的有些尴尬。
跡部只得讓侍者拿過來,嘴裏譏笑着,“你那貧乏單調的口味,本大爺可是記的很清楚呢。”
好端端的二人世界,燭光晚餐,被真田的突然出現給攪和了,加上跡部對他的寬容和周到,幸村貌似友好的按住真田的肩膀,卻暗中使力,強令他的臉轉向自己,微眯的眼睛盛滿了懷疑,“你怎麽會來?”
在其他方面,真田對幸村都頗能忍讓,就只有愛情的世界,那是寸土必争,何況還當着跡部的面,哪能有丁點的示弱,當下毫不客氣的反問:“那你又什麽來?”
“我是和部長來看冰帝的部長争奪賽的呀?”
“那我也是來看比賽的!”
“這——比賽明明結束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既然結束了,那你幹嘛還坐在這裏?”
“我是毛利部長準了假的,你不是要負責組織訓練嗎?”
“我也是把訓練都安排妥當了,才來的!”
真田那微揚的下巴,倔強的眼神,加上應答如流的“口才”,又讓幸村一時語塞,匪夷所思的瞪着真田。
沒錯啊,的确是這張過度早熟的黑臉蛋,的确是自己厮混了十年的青梅竹馬,怎麽突然就能變的如此伶俐起來?莫非這,這就是被愛情激發的潛力?
幸村突然覺悟了,作為“情敵”,這位“老實”的發小,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好對付!
“喂,統統閉嘴,丢臉死了!”跡部巴掌撐着額頭,恨恨的咬了牙關,不讓罵聲洩漏出來。
幸村:“啊,對不起,景景……”
真田:“哼……”
在跡部的鎮壓之下,氣氛總算稍稍緩和,侍者也将晚餐送了上來。
幸村打開餐巾,熟練的将餐具按照禮儀,以及自己的習慣擺放後,瞟了一眼手腳笨拙的真田,托起甜酒杯子,往跡部面前一亮,熱情的說:“明天的比賽,景景你肯定也是旗開得勝,我先預祝你成為冰帝高中網球部部長!”
“這種事毫無懸念,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盡管說的滿不在乎,跡部還是捧了被子,和幸村輕輕一碰,在脆響的餘韻中,爽快的将櫻桃色的甜酒一飲而盡。
“對了,景景你會參加新人賽吧?”幸村同樣不無得意的說:“毛利部長說了,只要我新人賽打出成績,就是下一任的部長!”
“嘿嘿,你倒是挺有信心嘛。”
“那當然啦,我有這個自信,永遠都是和景景同一高度,實力相當的對手!”幸村說的豪情萬千,繼而聲音一轉,變的溫柔而多情,“所以才說,我和景景才是最……”
尾音細不可聞,消失在他兩眼蕩漾的柔波中,更加意味悠長的令人遐想連篇。
跡部給瞧的沒意思,只好低頭吃飯,那邊真田又硬又冷的悶哼,又灌進了耳膜,“那可未必!”
跟着是“當”的一聲,是真田氣呼呼的把叉子往盤中的牛肉,用力一戳。
跡部原本就窩火的低頭進餐,不睬他們的身姿又僵了一霎,這兩個家夥,還敢不敢再幼稚、再無聊一點呀?
和他們單獨相處的話,多少都有點兒可取之處,可湊到一塊,就只有叫跡部跳太陽穴的份了。
本大爺絕對受不了,跟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戀愛!
跡部被攪的大倒胃口,就想草草結束晚餐,趁早把這兩只打發回神奈川了事!
這時,那一縷在迷離光線中悠悠飄蕩,似花間雨絲,葉底蟲鳴,又像是情人絮語的薩克斯,忽然靠近了,清晰了,而且旋律陡然上揚,變的活潑歡快起來。
跡部和真田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又不約而同的擡頭,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詫異的神色。
這個旋律是……唐懷瑟序曲?!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色西服,褐發卷曲的少年,閑雅的靠在餐廳中央琴臺上,懷抱薩克斯,惬意陶然的吹奏着,溫柔帶笑的眼神,興味悠長的向這邊瞟過來。
跡部胸口一凜,腦部神經因為陡然覺察到了危險,而一下子繃緊了。
在遇見過的所有對手中,只有一人,能夠令他産生如此不快的感受,那就是入江奏多!
“景景!”幸村緊張的低呼,而真田直接霍的站起來。
在u-17集訓時,入江對陣跡部的那場比賽,對手同時用他高明的實力和演技,一路戲耍和折磨跡部,盡管後者也憑着卓絕的意志力,苦戰兩個多小時,最終獲得平局的結果,但過程的慘烈程度,給了幸村和真田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們第一眼看到入江,立刻就産生一個意念——他會不會再傷害跡部?
入江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戲谑,依然悠悠的吹着他的薩克斯,細碎而流暢的探戈舞曲,在餐廳裏活躍的流淌,令這寧靜典雅的空間,多了一股奔放的味道。
表面上跡部很快恢複了常态,暗自卻仍有些惱火,雖說那場比賽自己并沒有輸,卻也談不上什麽光彩華麗,對面兩個家夥的過度反應,分明就一個意思:他們也認為,自己在球場上,被入江奏多給完虐了!
跡部無聲的冷笑,優雅的用毛巾将一根根手指,仔細的擦幹淨,端了餐後的飲品,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臉上悠然回味的表情,仿佛在享受奶茶的醇香,又好像是在欣賞入江的演奏。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幸村也放松下來,若無其事的繼續進餐,不時說笑幾句,誇贊這家餐廳的美食和跡部的品位。
就算各種意外,各種不如意,好歹這也是和景景在共進燭光晚餐呀!
無法鎮靜下來的,只有真田。
盡管他坐了回去,但內心的激動卻久久不能平息,纏繞在耳邊的舞曲,再次勾起了他熱烈的回憶。
邁向破滅的探戈,自己和跡部唯一的一次雙打,比賽的最後階段,兩人心意相通,彼此信賴,體驗着來自對方的靈感和激勵,那種感覺真是太美好了,讓他終于确認,且堅定了對跡部的愛戀。
可惜,和諧的雙人舞在比賽之後,就突然謝幕。他為了愛情的勃發而激動無比,更覺得生活的充實和網球的快樂,但是……
跡部還是那個跡部,被衆人簇擁、贊美、仰視,擁有多姿多彩的生活和衆多的傾慕者,并不因為一場雙打比賽,而認為“真田弦一郎”在自己的生命中有何不同。
甚至,他最關注的,依舊是手冢國光和他的青學……
各種滋味在真田的內心翻騰不已,卻要克制着不讓跡部看出來,那邊入江已一曲終了,将薩克斯擱在鋼琴上,風度翩翩的朝跡部走來。
“嗨,跡部君,我們又見面了。”入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