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動,到達心口位置,輕輕的貼上他的胸膛,聲音輕柔、舒緩,仿佛遙遠天際傳來的倫音回向,“比肉眼的力量,更快,更透徹的,就是‘心眼’的力量啊!”

“心眼”嗎?心靈的,精神的眼力?

精神力7的入江奏多,這一項超越了u-17所有的成員,這就是他無法戰勝的終極秘訣嗎?

52帶我去見見世面吧

跡部慢慢低了頭,視線從前方的笑臉,轉移至胸口的手背。

入江奏多的手掌貼在那裏,但只是微微碰觸,可以覺察到他傳過來的溫度,但卻沒有施壓,不會讓人感覺到失禮。

“最優秀的理解者”,似乎在力求用最容易被理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誠意。

“心眼”是什麽,目前仍無法透徹理解,但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精神力與技術能力都淩駕在自己之上,甚至高于德川和也的人。

他已經用事實證明了,還有“跡部王國”所達不到的領域,是否意味着,在他指引的方向,的确存在一個全新的,更高的境界?

曾經跡部非常反感“被引領”的說法,因為“本大爺引領一切”,然而經過一個又一個的對手,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一次又一次的進化,他早已領悟到,自尊與驕傲只能是動力,而不能是阻力!

假如結果是,有一天本大爺可以打敗他,打敗所有曾經站的比我更高的對手,那麽讓他引領一次又何妨?

跡部頭顱昂起,又将紅布條結結實實的蒙住了眼睛,“那就開始吧,網球的話,還是用打的更好理解!”

“好,跡部君需要喝水嗎?”入江遞過一瓶未開的運動飲料,語氣仍很柔和,眼底已是一片熱烈,跳蕩着振奮與贊賞。

約莫一個小時最後,入江止住了又要開局的跡部,“哎,跡部君,今天就到這裏吧?快到結束營業的時間了,如果不抓緊時間沖涼換衣,就來不及了。”

“啊嗯,這麽快?”跡部擡頭望牆上的挂鐘,果然已經指向九點半。

不知不覺打的這麽久了,竟然還不覺得很疲勞,是精神上太興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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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君不愧是擅長打持久戰的高手,我的手都快擡不起來了呢。”入江又适時的奉上贊美。

入江本想讨跡部的歡喜,沒想卻,觸動了他的另一根神經。

手擡不起來了,這句話真是耳熟啊,難道是他的習慣性臺詞嗎?現在看起來,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前輩,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呀,這麽認真?聽起來有點兒吓人,是什麽事呢?”

跡部說的異常客氣,可唇邊的一點冷笑,讓萬事皆有把握的入江,笑容反而不自然起來了。

“u-17集訓的時候,我們的那場比賽,最後你真的是無法再打了嗎?”

“這個麽……”入江眨了眨眼睛,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門外,“這家健身館內,有一處很不錯的小餐廳,如果跡部君有興趣,回頭我們一起宵夜,再慢慢聊?”

“不用了!”跡部從挎包中抽出毛巾,甩在肩上,“既然前輩不肯爽快說,我也不勉強,本大爺會有自己的方式來證明的!”

說着大步走向設置在球場背後的淋浴房,把入江一個人撇在身後。

“哎呀,又被拒絕了嗎?”目送跡部的背影消失,入江的嘴唇向下彎了彎,似乎是在苦笑,卻分明帶了頑皮的意味,“那好吧,目标就暫停為——和跡部君一起吃飯,嘻嘻!”

訓練快要完結的時候,觀月興沖沖的跑到跡部跟前,“跡部,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行嗎?”

才收拾好東西,本打算跟觀月幹同一件事的忍足,聽了這話,只好先原地停下,拉長了耳朵,聽跡部那邊的反應。

“啊嗯,只不過是抽簽儀式而已,你也有興趣?”

“是啊,聖魯道夫從來沒有突破都大會,我還真沒參加過關東大賽的抽簽儀式呢!”觀月眼瞳發亮,纏弄額發的食指,繞圈速度也加快了,“而且,我很想得到第一手資料啊,怎麽樣,帶我去見見世面吧?”

“那好吧,明天上午9點,帝大附中校門口見。”

“是,部長!”

明天是周六,本屆關東大賽的抽簽儀式,将在上屆冠軍的帝大附中校內舉行。

終于要開始了嗎?觀月五指插/入頭發,向後撩起,罕見的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突破關東,登上全國的舞臺——等待多年,并一直為之努力不懈的夢想,頭一回離自己這樣近啊!

“嗨,觀月,你真是很不夠意思啊。”

肩膀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觀月轉頭,看見忍足的平光鏡片,遮住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不好意思,侑士,我真是很想去感受一下,滿眼望去盡是豪強的氣氛啊。”觀月給了忍足一個歉意的眼神,同時又擠了擠眼角,“其實我去的話,對你也是有好處的喲!”

“咦,什麽好處?”

“正常情況,明天那兩位至少會來一位吧?有些場面,省的你看了不高興,哈哈。”

忍足登時一窒,無奈的沖着觀月一歪頭,“這算什麽,八卦精神與資料同在嗎?”

“說對了,侑士。”觀月也反手按上忍足的肩膀,“明天天氣晴朗,攝氏23到31度之間,無風,最适合戶外運動,所以我特別替你安排了一場練習。”

“特別安排的練習?在哪裏,和誰?”

“聖魯道夫學院網球場,和不二裕太。”

“喂,觀月……”忍足真是無語了。

這個觀月,搶走了自己和小景單獨相處的機會不說,現在還把調/教晚輩的差事推給自己。

“呀,別拿這樣的眼神看人啊,好像我做了什麽壞事一樣。”觀月笑嘻嘻的說,“裕太也是很厲害的,你休想輕松贏他呢!再說了,這還不是唯一好處……”

觀月笑的神秘而誘惑,的确受過他“好處”的忍足,心裏又開始癢癢了,“還有什麽好處?”

“這個嘛,等我回來再說,有點兒懸念的話,你會打的更努力哦!”

觀月說完,就把球袋拽上肩,不給忍足纏問的時間,一溜煙的跑掉了。

當跡部和觀月并肩跨入會場,已經有不下二十人在座,而他們一眼就看見那個全場的焦點,坐在側邊靠後位置上的德川和也。

他的位子并不醒目,略低了頭,雙手交握擱在桌面上,是個比較收斂的姿勢,也不跟旁人打招呼,但幾乎所有的眼睛都在看他,為了“日本第一”的炫目光環!

不過,随着冰帝二人組出現,這種情況稍稍改變,也有人悄悄的指着跡部議論:

“那個就是跡部景吾,他是去年u-17選拔隊,初中生的領軍人物吧?”

“是啊,我以為他一定會出國打球,沒想到還留在冰帝?”

“哎呀,真不想跟他們抽到一組……”

參加抽簽儀式的高中生們,都有意無意的繞開德川和也,為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冽又強大的氣場。

跡部站在臺階最高處,巡望會場一周,偏偏就朝他那邊走去,在德川同排外側的座位坐下,舒适的架起了二郎腿。

“好久不見啊,前輩,整整一個月都在看別人熱鬧,很無聊吧?”

跡部的氣派不小,聲音也不小,語意中還帶了點挑釁的意味,會場內至少一大半人聽見了,都替他暗捏了一把汗。

沒想到對誰都一副冷臉的德川,竟然馬上就理他了,“哼,但願接下來不那麽無聊。”

“哈哈!”跡部仰頭一笑,又是響徹全場,“在前輩眼裏,關東大賽也只是打發無聊麽?這話本大爺聽了,可不太舒服啊。”

“跡部君,觀月君?”身後傳來一個熱情的聲音。

“咦,千石君,你也來啦?”觀月驚訝的回頭,見千石清純拎了兩瓶礦泉水,站在自己後方,馬上省悟過來,歉意的就要站起來,“對不起,我們占了你的位置了。”

“啊,不不,沒關系的,我也只是陪前輩來見識一下而已。”千石趕緊按住觀月,把一瓶水放在德川面前,小心翼翼的問,“前輩,我就坐在後面?”

德川只是略一點頭,連口都懶得開,引來跡部的一聲冷嗤。

盡管德川對待自家晚輩,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讓一向對喽啰們愛護有加的跡部,相當的不順眼,但同時千石的出現,卻大出他的意料。

德川和也并非帝大附屬的部長,派他來參加抽簽儀式,固然有震攝對手的意思,但素來不太合群的他,居然也會帶了千石一同前來?

這是否表明,王者的帝大附中也在為明年做準備,讓後輩中的傑出人才,有更多見世面和鍛煉的機會?

嘿嘿,德川前輩,看來你也有點兒人情味嘛。

跡部故意盯着德川冷漠的側臉,好像饒有興味的琢磨着什麽,看的他不太坐得住了,擰開礦泉水瓶蓋,猛喝了一大口。

觀月覺得好笑,這些賽場上叱咤風雲的高手,各霸一方的豪強,其實骨子裏都挺孩子氣的嘛。

他開始仔細而不失禮的觀察周圍的其他人。

青學大和佑大和大石秀一郎,坐在和他們平行的另一側,這二位明顯很有人緣,見誰都熱情的打招呼,隔了十幾個座位,那頭可真比自己這邊溫暖多了呀。

咦,那個是……赤澤?

觀月眼睛一亮,看到了熟人,正是他在聖魯道夫時的隊友,赤澤吉朗!

他在坐在一個高瘦少年的身旁,也正沖着觀月微笑颔首。

觀月的腦子裏,立刻調出了相關資料,赤澤畢業以後,升入千葉縣的櫻谷高中。作為高中聯賽的獨立選拔區,千葉也有一個參加關東大賽的名額。

赤澤身邊的少年觀月也不陌生,櫻谷高中到的部長菅原亘,同樣參加了u-17集訓的高中生。

觀月在心裏快速整理、更新資料,這時會場後方,又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喧嘩。

“快看,立海大的人啊,那個是幸村精市吧?”

“都說他才是‘日本第一”啊,幸村和德川,到底誰比較強呢?”

“別說這麽沒出息的話,我們也是來争第一的啊!”

幸村在衆人的矚目和議論中,春花映日,秀樹迎風一般,悠悠然走下臺階,方向正是自己這邊。

今天他只有一人,看來是成功的甩掉另一位競争者了。

觀月會心一笑,用手肘捅了捅跡部,“跡部,他來了哦。”

後者鼻尖聳了聳,連個哼聲都沒有,依然潇灑霸氣的巋然不動。

53這一場盛夏的雨

看見神采奕奕的幸村,跡部的第一反應,還是很高興的,“看上去挺有精神的嘛,對了,上次電話裏說,你完全康複了,再打網球也沒有關系了吧?”

“是啊,本來想第一個告訴景景好消息的,可惜被挂了電話……”

“喂,本大爺可沒有挂,只是手機沒電了而已!”

被跡部兩眼一瞪,幸村反而綻出燦爛的笑容,“呀,原來是手機沒電,我就說了,景景不可能不關心我的健康,因為我們是,哈哈,是最好的對手嘛!”

跡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上幸村當了,原本完全沒必要向他解釋!

這家夥,真是有夠無聊的,這麽熱血的場合,也只顧着跟自己套近乎。

跡部撇了撇嘴,把頭轉了回來,而幸村則锲而不舍的又給了千石一個笑臉,“我可以坐在這裏嗎,千石君?”

“啊?沒問題,沒問題,請坐!”

“謝謝啦!”

熱情的千石果然往裏頭挪了個位子,幸村一屁股坐下,正好就在跡部的背後。

跡部抱着胳膊,架了二郎腿,兩眼直視前方,完全沒有要跟幸村聊天的意思,但完全無損後者的好興致,依然笑眯眯的,仿佛只要确定了跡部的關心,哪怕盯着他的後腦勺,就足夠開心了。

這個場面觀月越瞅越有趣,主動跟幸村搭讪,“只有幸村君一人來麽,真田君呢?”

“他麽?今天是學校的檢查日,弦一郎身為風紀委員,也只好遺憾的缺席抽簽儀式了。”

幸村嘴裏說着“遺憾”,可那一臉的春風得意,哪有丁點兒“遺憾”的意思?

觀月看在眼裏,心中更是唏噓,這個幸村精市,外表夠帥,實力夠強,涵養夠深,臉皮夠厚,心眼夠黑,連青梅竹馬,左膀右臂的真田弦一郎,都可以毫不手軟的排除在外,就憑這道行,侑士要想跟他争,只怕好大的難度啊……

不一會兒,幾十支入圍球隊的代表都到齊了,抽簽儀式正式開始。

随着代表們一個一個上臺,越來越多的校名和編號,顯示在巨幅的投影幕上。

千石清純興奮的直搓手掌,嘴裏念念有詞,“怎麽還沒輪到我們呢?哎,不知道第一輪會碰到哪個學校?”

這時,主持人叫到“神奈川縣,立海大學附屬高中網球部”的名字,幸村響亮的應了聲“到”,起身潇灑輕快走上前去。

千石則捂住嘴,沖着他的背影,低聲的鼓勁,“幸村君,祝你好運哦!”

“千石。”

“啊,前輩,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被德川和也點名,千石以為是自己的“多管閑事”,惹了前輩不高興,趕緊道歉不疊。

“等會輪到我們,你去抽簽。”

“赫?我,我上去?”

德川點了一下頭,又恢複了淡定冷漠的态度。

這個意外的好差使,讓千石更加坐立不安了,“哎呀,糟糕,我今天出門的時候,忘記做幸運占蔔了,也沒有穿幸運色的衣服,千萬千萬的要抽到好簽啊!”

他正在這裏神神叨叨,臺上馬上就叫到“帝都大學附屬高中網球部”,千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德川先沉沉的應了聲“到”,然後飚過來冷銳的眼神,“到我們了!”

“啊,是是!”千石慌慌張張的上臺,站在簽箱前頭,還有模有樣的雙手合十,念也一句不知什麽咒語,才伸手去抽簽,臺下已是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就連因為幸村在身後,而故意端着架子的跡部,也不由哈的笑出聲,“這小子,還真是搞笑。”

“帝都大學附屬高中,6號。”主持人向臺下展示簽號,宣布完畢,投影幕上立刻顯示出來。

跟着上臺抽簽的是青學,他們抽到18號,分在了下半區。

投影幕上多了“青春學園”的字樣,臺下立刻哄聲四起,各種驚訝的興奮,抽簽儀式進行到現在,終于出現了一組近距離的強強碰撞。

剛才幸村抽到的簽號是24,也是分在下半區,并且和青學一樣,首戰對手都是相對無名的弱旅,不出意外的兩校均可順利勝出,并且在第二輪狹路相逢!

這一下,連跡部都“啊嗯”一聲,放下二郎腿坐直了,雖然沒回過頭去看幸村,但盯着投影幕的雙眼卻在放光。

立海大和青學,都是自己想碰的老對手,沒想到卻提前撞到一處了。

大和佑大始終是胸有成竹的微笑着,顯得既謙遜,又自信,但是卻逃不過跡部的眼光,在放下簽條的一瞬,他的眉頭有一個不太分明的淺蹙。

的确,沒有了手冢和那個小鬼,青學固然仍是強隊,但可以用來和立海大一博的資本,可以用“單薄”來形容了。

曾經可以稱之為“奇跡”的青學榮光,也只能閃耀一年而已麽?不知道在德國的那位,會做何感想?

哼哼,青學也好,立海大也好,都不能阻擋本大爺重塑冰帝的榮光!

跡部正在感慨與激昂之間,臺上的主持人已叫到“東京都冰帝高中網球部”,觀月連忙起身讓出通道,跡部連“到”也不應,便在衆人的注目和議論中闊步上臺。

透明的簽盒中已經所剩無幾,跡部毫不躊躇的拈起一支紙簽,打開來自己也不看,直接向臺下一亮。

在他看來,唯一不可動搖的,就是冰帝目标和鬥志,至于對手是誰,是強是弱,根本不必去心存僥幸。

然而,簽號一亮,臺下立時一片抽涼氣的聲音,動靜更勝于剛才青學碰立海大。

觀月和幸村,一前一後的兩張笑臉,也僵了一下。

所不同的是,觀月卷發下的眼神,變的凝重起來,而一秒鐘不到,幸村的唇角又向上彎起,笑的會心而快樂。

德川和也只有一個翻眼皮的動作,冷漠依舊,但千石清純的嘴吧,已張成了一個大o型。

跡部這才把紙簽翻過來,不覺也是一愣,12號?

很快的,跡部也露出和幸村類似的表情,只是更多了幾分驕傲。

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這樣正合本大爺的心意呢,省的拖泥帶水,德川前輩,早早來跟本大爺分個高下吧!

投影幕上打出12號,冰帝學園的名字,往上數四位,就是帝大附屬,也就是說,上半區也将上演激烈的雙雄會!

帝大、冰帝、青學、立海大四支勁旅中,有兩支注定第二輪就将出局,這樣一來,其他球隊也有機會走的更遠。

驚詫之餘,也有不少球隊代表額手相慶,更有一些幸災樂禍說怪話的。

“啧啧,冰帝一如既往的壞運當頭,去年就是關東大賽首輪被青學磕掉了,今天第二輪又碰上帝大,還真是叫人同情啊!”

“沒辦法,有些人就是除了架子大,什麽都不行呢,就連手氣也夠臭!”

臺上的工作人員在統計結果,跡部歪靠在椅子上,冷笑的看那群人表演,這幫家夥他是連鬥嘴的興致都沒有。

偏偏幸村在背後悠悠揚揚的說了一句,“哎喲,真是很差的運氣呀!”

不會吧,連幸村精市都說這話?觀月直接的反應是偷眼瞧跡部,後者八風不動,還是那副倨傲随意的态度,只除了嘴角微微下撇。

“幸村君……”千石在桌下扯了一把幸村的衣角,暗自替他着急。

幸村還沒說完,而且聲音還不小,至少足夠全場聽見,包括前排的德川。

“千石君,看來你今天的運氣是差了一點點,第二輪就遇上冰帝,極有可能,冠軍的王座就要易主啦!”

“喂喂,幸村君你怎麽能這樣說呢?”

幸村說的是不急不緩,彬彬有禮,就像尋常聊天,語意卻是鋒芒畢露,連素來好脾氣的千石,都有點兒生氣了。

此話一出,四下裏又是議論紛起,幸村的意思是,認定帝大附屬注定會敗給冰帝麽?

縱然在座的只怕大多不同意,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駁,畢竟他是幸村精市,是曾經的“日本第一”,即便曾經敗給青學,但輝煌的戰績,超卓的實力,令到無人敢質疑他說的話。

對于幸村的援手,跡部沒有絲毫感激的意思,仍是抱臂架腿,兩眼望天,只當這一片亂哄哄的議論,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觀月卻在肚子裏嘆息不已,面對敵手,他是百煉鋼,面對跡部,又變作繞指柔,知道什麽場合該不屈不撓,什麽情形該放低身段,侑士啊侑士,你的這位情敵君,可要比想象中難對付一百倍呢!

走出會場,大家才發現,剛才下了一場短時的雨,剛剛放了晴,盛夏的陽光與空氣都帶了清新的氣息,照在臉上,吸入肺腑,頓時感覺到渾身都充滿了蓬勃的力量,令人就想在這溫暖與濕潤中,盡情的奔跑,所有的夢想似乎都近在只要用力跳起來,就可以擁抱到的地方!

當幸村站在教學樓大門口,惬意的舒展胳膊,從頭到腳都沐浴在陽光下的時候,跡部和觀月已經走出十幾步遠。

幸村并不着急追上去,而是向着背影揮了揮手,目光熱烈,笑語卻輕柔,仿佛跟前就站着那個人,“很快就要再見啦,景景。”

在校園小徑的拐角處,跡部似乎有個朝這邊望過來的眼神,就在幸村揮

54就從這裏開始

入江奏多輕輕倚着白色的鋼琴,悠悠的吹奏懷中的薩克斯,優雅、專注、含蓄,微微迷離的神态,仿佛在思念記憶深處,久違的戀人。

縱然面對玫瑰和燭光,和戀人對面而坐的女孩,在向他望過來之際,眼神也不覺恍惚似醉。

而入江偶爾擡起的視線,卻始終看着前方一個靠窗的空座位。

真是一個晴朗的夏夜啊,最适合和心愛人的約會了。

不過,就算是涼爽的夜風,也無法讓那孩子滾燙的熱血冷卻吧?

還真是可愛,同樣是打網球,為什麽自己從來就沒有過,這樣傾情投入的感覺呢?

一曲終了,白衣白褲的少年微笑着,向四方賓客躬身致意,緩步走下琴臺,回到位于餐廳角落,被天花板垂落的仿真青藤遮蔽一半的枱子,坐下後舒展了他的長腿,靠近寬闊的椅子,馬上有侍者為他送上一杯玫瑰色的甜酒,說是此間老板請客。

入江端起光澤流蕩的玻璃杯,點頭算是致謝,待侍者走開,才淺淺啜了一小口。

口腔中彌散了淡淡的,微醺的酒意,但更多的是果汁的清香,呵呵,仍是未成年人啊,不能敞開了喝酒。

咦,要不要這樣聽話呢?

似乎身體中潛伏着一股蠢蠢欲動的力量,連外表的循規蹈矩,都不肯安伏了。

入江拿起桌上的手機,果然是五個來電未接,貼着杯口的嘴唇,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的會心而得意。

按下确認鍵,顯示出一排相同的名字:跡部景吾。

“又讓我猜中了哦,我可真是你最優秀的理解者啊……”

入江正想回撥,拇指撫過按鍵,又把手機放下,将杯中甜酒一飲而盡,仰頭閉目,笑意悠長,枕着椅背休息了一會,再度走上琴臺,捧起薩克斯,輕輕湊上嘴唇,一縷悠揚、舒緩的旋律,立刻飄蕩在這堂皇、雅致而帶了幾分神秘氣息的空間。

餐廳的大門推開,知客的侍者恭敬的迎進一個少年,他俊美、傲氣,卻穿了一身與周圍氣氛不太和諧的運動裝,背後還背了一只網球袋。

他顯得有些急切,大步越過侍者,邁進餐廳,一眼就鎖定了琴臺上的入江,眉心似乎一沉,徑直走上來,按住他懷裏的薩克斯,簡短、卻不容違逆的命令,“別吹了,跟本大爺走!”

他這一大膽突兀的舉動,立即引來餐廳衆多賓客的訝然關注,有侍者跑到琴臺邊,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制止。

“哎,跡部君,我這支曲子還沒有結束呢。”入江很為難的樣子。

“本大爺說的是馬上!”跡部把他的薩克斯往琴臺一擱,扣住入江的手腕,就往下拉。

“跡部君,跡部君,別這樣,讓人看了誤會……”入江故意壓着聲量,不想讓旁人聽見似的。

“誤會什麽?”跡部沖他一瞪眼,他完全聽得出入江無聊的潛臺詞。

入江嘴上、手上推脫拉扯,腳下倒爽快的跟着跡部,找了個稍僻靜的地方,嘻嘻一笑,“跡部君用這樣不華麗的方式找我,有什麽急事嗎?”

跡部也不計較他語意中的調侃,很幹脆的說:“練球!”

“練球,這個時候?”入江指了指了窗外川流不息,燈光閃爍的車河。

“沒錯,下周就是關東大賽了,本大爺現在一秒鐘也不想浪費!”

“可是,我還在工作呀?要到晚上九點半才能收工……”

“你在這裏得到多少報酬,本大爺十倍付給你,現在就陪我去練球!”

“呀,跡部君說真的嗎?”入江的眼睛一亮,好像快樂的心動了,“真的要給我報酬嗎?”

“當然,本大爺說出話的,從不反悔!”跡部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氣,“你想要什麽,就爽快說!”

他當然知道,入江奏多這樣殷勤的陪自己練球,目的絕對不是什麽報酬,也不僅僅是為了打敗德川和也什麽的,那家夥對網球的熱情,也只有在u-17集訓時候那麽多了。

入江側了腦袋,果然像是認真在考慮,過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算啦,我想到了,會告訴跡部君的,等我一下!”

不到五分鐘工夫,入江就回來了,換了身運動裝,身後被背了網球袋,利落清爽的站在跡部面前,“走吧,跡部君!”

跡部把入江從頭到腳掃描一遍,鼻翼一聳,露出一個冷笑,倒也沒說什麽。

被人事事料中的感覺真是很差勁啊,不過,暫時本大爺是無所謂了!

餐廳對面是一條深深的巷子,走到門口,一股略強勁的穿堂風迎面吹來,入江擡起臉,惬意的把頭發往後一掠,“好舒服的風啊,這裏離健身館很近了,不如我們跑着去吧,就當是熱身?”

“跑着去?”看着車水馬龍的大街,以及自己和入江身上淺色系的運動裝,跡部稍覺為難。

“怎麽,兩三公裏的路途,對跡部君來說,是不是太遠了?”

太明顯,太拙劣的激将法,可跡部偏偏就吃他這一套。

“笑話!還沒有人敢在本大爺面前炫耀體力!”

要不是為了一會兒還要入江陪自己練球,跡部連後半截話也不會打住:特別是你,這個體力值才2的家夥!

“那好吧,一二三,開始!”趁着跡部不備,入江突然拉起他的手,大步沖了出去。

跡部惱火的抽手,卻沒打算認輸,甩開闊步搶在他頭裏。

入江哈哈一笑,又提速追了上去。

就這樣,兩個分明看着俊朗,幹淨的少年,在喧嚣噪雜的街道上,你追我趕的一路飛跑。

到達健身館的時候,兩個人都出了薄薄一身汗,入江竟然還能談笑風生,連氣也不帶喘的,“跡部君很厲害啊,教練把你的體力值評為5,還真是一點都不過分!”

跡部喉頭一噎,難道自己剛才腹诽他,也被看出來麽?這家夥真的是鬼,能鑽到人的肚子裏去偷窺?

不過看他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和那低的可憐的體力值,怎麽看也不相符,不可能在教練面前,他也能大玩演技吧……

進入室內網球場,跡部二話不說,擱了球袋,取出球拍,走到入江面前,攤開手掌,“拿來。”

正在喝水的入江,笑嘻嘻的把一瓶礦泉水塞給跡部,卻被他一巴掌拍開,“夠了,本大爺沒空開玩笑!”

“咦,不是要水麽,那跡部君要什麽呢?”

“少廢話,當然是蒙眼睛的布條!”

入江一愣,随即格格的笑出聲來,好像聽到了太有趣的笑話,沖跡部連連擺手,“不,不是吧,跡部君也會這麽拘泥于形式?真可愛呀!”

被他這麽一說,跡部立時無語,沒錯,自己的要求的确是有點兒犯傻……

啧,看來本大爺是太心急了麽?

跡部有點兒惱火的一甩球拍,率先走上球場,兩腳分開,蹲低身位,擺出穩健的接發球姿勢,卻阖上了眼睛。

“來吧,今天讓你先發球!”

“那好,我不客氣了哦!”

入江也不回頭,将礦泉水瓶随手向後抛出,瓶子竟然穩當當的落入敞開的挎包,簡直就像一個空心灌籃!

入江望着對面閉目凝神的跡部,唇邊浮起一抹頑皮的笑容。

他将網球在拍面上停了一會,忽然“咻”的大力揮拍,卻沒有擊打到網球,而是快速的第二次揮拍,才将球高速送出。

面對他的二度幹擾,跡部不屑的一聲冷笑,未蔔先知似的,搶到這個沿長弧線行進的上旋發球後方,啪的将它打了回去。

“哎呀,沒有上當嗎?那再試試這個球!”

又是爆裂般的撞擊聲,可入江回的,卻是一個輕飄飄的網前短球。

跡部縱然看不見,也不禁心頭凜然,他揮拍的幅度,擊球的力量都不小,卻能打出這種球,如此驚人的控球能力,換了是自己,固然也可以做的到,但能做的一樣好嗎?

激烈而奇特的練習賽向前推進,兩人互有得失分,入江倒是打得一板一眼,見招拆招,伺機進攻,不再特別抖弄他引以為傲的“演技”。

說來也奇怪,入江沒有打出什麽十分刁鑽的球,力道也是平平,但那柔軟到極點的身體和關節,細膩到極點的處理球的方式,無不叫人産生不寒而栗的感覺。

面對着這樣一位對手,就好像無處不在的風、雨、游絲,毫無知覺的潛入對手知覺、內心,甚至是靈魂深處。

他所打出的每一球,不論是路線還是落點,總是最難以應接的,無法想象可以再精準哪怕只是一絲一毫!

和u-17集訓時,那場綜合了技能、毅力、體力,還包括演技的比賽不同,跡部前所未有的,體會到了什麽是精神力和技術合二為一後,所能到達的極致。

這就是技術性網球的最高境界嗎?或許真的可以稱之為完美?

然而,這世上根本不存在絕對的完美,即便完美如本大爺,也有過痛悔至今的失敗!

哪怕是最最難以洞悉的死角——技術的死角——它也一定是存在于某時、某處的!

入江前輩,多謝你的啓發,這一次我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你,也非要打敗你不可呀!

就從這裏開始!如果我不能在這裏突破你,就沒有資格站上更華麗的舞臺!

胸口在熱烈的沸騰,吶喊,在入江一個輕靈的撤步,魅影般的飄向後場的瞬間,跡部突然睜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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