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好聚好散
和許嘉輝吃完飯,林喬回辦公室上班。一走進他們團隊的辦公區,就看到Jennifer辦公桌上顯眼的堆了兩個紙箱,裏面整整齊齊的碼着幾十個黑色活頁文件夾。
見他的視線落在紙箱上,Jennifer站起來,抽出第一本遞給他,“雲銳科技的文件都在這裏,已經裝訂好了。”
林喬接過文件夾,翻開看了下目錄,第一份文件,就是終止律師合同的通知書。
順手在Jennifer桌上拿起一支黑色水筆,林喬在通知書上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合上文件夾,他關照道:“找人幫忙送上去吧,交給李繼就行。”
等他剛在辦公室坐下沒多久,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
“林律師,我在雲銳科技。”Jennifer的語氣有些猶豫,“李先生好像不知道這件事……他說,今天謝先生不在,他沒法做主代表公司簽交接清單……”
“讓他等謝銳來了再簽,你把文件留下,回來吧。”林喬說完,就挂了電話。
七月中旬的上海,已是盛夏光景。午後,陸家嘴的路面上熱氣蒸騰,在附近上班的白領外出吃完午飯,紛紛躲進辦公室避暑。
這個時候,事務所裏也有很多律師正在小憩,辦公區裏安安靜靜,只能聽見偶爾的鍵盤敲擊聲和中央空調發出的輕微嘶嘶聲。
“謝先生,好久沒見啦!”
看見謝銳一身一絲不茍的正裝打扮出現在面前,正昏昏欲睡的秘書小姐,不禁精神一振。
“最近去北京出了趟差,”謝銳對她笑笑,他朝林喬辦公室的方向點了點下巴,“他在嗎?”
“在,我去敲門。”似乎是怕打破靜谧的氣氛,她說話也是輕聲輕氣。
“林律師,”秘書小姐輕輕敲了敲門,“謝先生來找您。”
幾秒後,辦公室裏傳來林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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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不在。”
周圍實在太安靜,林喬的話,清清楚楚的傳到門外兩人耳中。
秘書小姐一下子愣在當場,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尴尬的望着謝銳。謝銳卻不在意的笑笑,徑自走到辦公室門口,毫不猶豫的轉動把手,推門而入。
“謝先生!”
秘書小姐下意識的跟在他後面,朝辦公室裏踏了一步。
聽到門口的動靜,林喬從電腦前擡起頭,望向不速之客。
謝銳朝林喬走近幾步,視線筆直的對上他的眼睛。秘書小姐不安的站在謝銳身後,手足無措。
避開他的視線,林喬稍稍偏頭,越過謝銳說了一聲,“你先出去吧。”
秘書小姐如蒙大赦般的轉身走了,出去之前還不忘幫他們帶上門。
辦公室裏再也沒有第三者在場,林喬瞥了謝銳一眼,仿佛站在那裏的只是空氣,仍然專心致志的敲着鍵盤。
謝銳輕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辦公桌前的座位坐下。
“都一個星期了,你還在生氣嗎?”
林喬頭也不回的繼續打字。
“好好說話不行嗎?”謝銳把手裏的終止合同通知書輕輕放到他辦公桌上,“你這樣,讓下面的人怎麽想?”
林喬聞言,停下手裏的動作,把桌上的通知書往他面前推了推,“我想說的話,上面都說的很清楚了,中英文雙語,相信你看的明白。”
“別這樣,Joe,”謝銳凝視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需要你幫我。”
聽到這話,林喬自嘲的笑笑,豎起自己的右手食指,在謝銳眼前搖了搖,“Ray,別再對我用這招。”
然後又順手指了指門外,“外面律師一大把,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缺不了誰。”
見他這幅樣子,謝銳抿緊了嘴角,不再作聲。
林喬看他不吭聲,轉過頭去繼續寫郵件,不再理睬他。
單調的鍵盤敲擊聲回響在兩人之間,一陣沉默之後,謝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根本不知道對我來說,你意味着什麽——這個世界上,我對很多東西都無所謂,唯獨不能缺了你。”
林喬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卻仍是盯着電腦屏幕,沒有看他。
“Joe,你沒法想象,你回上海後,我一個人呆在芝加哥是什麽感覺。說實在的,要是我能忍,就不會跑來打擾你的生活——再這樣來一次,我真的受不了。”
謝銳說着,拉過他放在鍵盤上的左手,緊緊握住,“你告訴我,要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
任由他拉住自己的手,林喬并沒有掙開。沉默半晌後,他輕嘆了口氣,轉過身面對謝銳。
“Ray,我們是去年十月認識的,現在,已經是七月了。”
林喬說的很慢,語氣也相當平靜,“這些日子裏,發生了很多事情。有好的,也有壞的。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能回到認識你的那個晚上,我是不是還會跟你回家。”
“這幾天,我考慮了很久,其實我們之間,應該是我對你說聲抱歉——因為我,你離開了熟悉的地方,也是我,把你本來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甚至我相信,對我做這樣的事情,你自己心裏也不好受。”
“今天我想告訴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即使發生了最後這樣的事,我也沒在生氣了,”林喬輕輕把自己的右手覆到謝銳手上,擡頭凝視他,“只是,通過這件事情,我發現我們兩個人的生長環境、價值觀實在太不一樣,沒有辦法生活在一起。”
說着,林喬朝他輕輕舉起桌上的通知書,“不必再談誰原諒誰了,我們好聚好散,行嗎?”
現代化的辦公樓裏,冷氣盡責的工作着,吹得辦公室角落裏,一棵綠蘿的葉片微微顫動。
林喬說完這些話後,謝銳坐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的看了他很久。
兩人的對視中,他慢慢松開林喬的手,接過他手裏的文件,仔細對折了一下。
“我不接受。”
謝銳站起來,把手裏的終止通知書,一點一點的,撕成碎片。
一松手,他手裏的紙片紛紛揚揚的飄落到地上。
“就算我們不是情人,你還是我的律師。”
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喬,謝銳語氣冰冷,“雲銳想收購一家法國公司,你陪我去法國出差。”
“你這樣有什麽意思?”林喬也擡頭看他,“我不會跟你去的。”
“我們的合同還在有效期,林律師,你想違約嗎?”
林喬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按合同辦事?”
“你回去讓李繼好好看看合同,合同是和事務所簽的,你不接受終止合同的話,我會把你們公司的事情轉到別的團隊。”
“我只要你,如果你把我轉給別人,我會跟事務所投訴。”謝銳冷冰冰的說。
“投訴?”
林喬撕下一張便簽紙,又取過自己的手機,照着裏面的通訊錄,在便簽紙上抄下兩個號碼。
“上面那個是事務所管理合夥人的手機,下面是律師協會的投訴電話。”把便簽遞給謝銳,林喬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律協周五下午經常全體政治學習,你別挑周五下午打電話。”
謝銳看着他,并沒有接過來。
見他不接,林喬冷笑一聲,随手把便簽紙粘在桌上,“Ray,別說你要投訴,就算你現在手上拿着我和你做|愛的照片,我也無所謂。”
“做|愛的照片?”謝銳笑了,“我倒是想要——你哭着射出來的表情,真的很性感。”
沒理會林喬難看的臉色,他順手掂起桌上的便簽,“Joe,你覺得,我是不是能打個電話給管理合夥人,投訴一下你的手下,比如Jennifer……偶爾辦事不力,對客戶态度不夠好?”
“對了,她也是持牌律師吧?律師協會應該也接受投訴?”
死靜死靜的辦公室裏,林喬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忽然,他一手抄起桌上的金屬筆筒,朝謝銳狠狠砸過去。
謝銳一偏頭,筆筒“嘭”的一聲撞到辦公室門上,裏面的東西稀裏嘩啦的撒了一地。
“滾出去。”
謝銳折起手裏的便簽紙,朝他點點頭,“你什麽時候辦好簽證,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打開門走出去的時候,謝銳掃視了一下外面的辦公區,林喬團隊所有的姑娘們趕緊轉過身去,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樣,注視着自己的電腦。
正了正領帶,他走到秘書小姐桌邊,“林律師要跟我去法國出差,你記得幫他辦簽證,辦好後跟Wendy說一下,她會去買機票。”
秘書小姐惶恐的點頭。
……
謝銳離開後,林喬的辦公室裏一直靜的可怕。
不管着急的,不着急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去找林喬說事。
熬到下班前,秘書小姐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
從謝銳走後,辦公室的門就一直虛掩着。這會兒,透過門縫,可以看到林喬正在面無表情的敲打着鍵盤。
秘書小姐戰戰兢兢的敲了門,林喬頭也沒回,冷冷的說了聲“進來”。
門被推開的時候,正好擦到了躺在地上的筆筒,發出一下輕微的碰撞聲。而辦公室的地上,碎紙屑、圓珠筆、水筆、拆信刀、固體膠,再加上仍在地上滾動不休的筆筒,一片狼藉。
踩着高跟鞋,秘書小姐小心翼翼的跨過地上的各種障礙,“林,林律師,謝先生要我幫你辦法國簽證,要,要辦嗎?”
林喬仍是盯着電腦,像是沒聽見她說話。
就在秘書小姐實在受不了這壓力,準備悄悄躲出去的時候,她聽到了拉開抽屜的聲音。
“啪”的一聲,一本棗紅色的護照扔到了她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好糾結的一章,寫完躺倒,任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