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衆人皆醉
出乎林喬的意料，從水鄉回來的那天晚上，自己竟是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他起床洗漱完了就往事務所趕，到了辦公室卻發現空無一人。
于是，磨磨蹭蹭的，他在樓下的咖啡店裏尋了個好位置，坐着邊看風景，邊吃早飯。
眼看着離上班時間越來越近，進來買咖啡買早飯的人也是越來越急躁。
八點五十五的時候，一個眼熟的身影蹬着高跟鞋沖了進來，不耐煩的排在隊尾……
“Jennifer。”林喬對着那個身影喊了一聲。
“林律師？”見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Jennifer先是下意識的擡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後頗為尴尬看着他。
林喬對她笑笑，“我只是想跟你說，不急。”
等Jennifer冷汗涔涔的買完早飯，林喬起身，跟她一起上樓。
辦公室門口，林喬對她說，“吃完了過來一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吃慢點，別噎到了。”
十分鐘後，Jennifer對着自己的小鏡子，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嘴角的面包屑，又端正了下儀表，這才舉手敲了林喬辦公室的門。
“進來。”
推門而入，看着面前一切正常的老板，不知為何，她心裏有點發毛。
林喬一邊看着自己的電腦，一邊問她，“雲銳科技現在有多少事情在我們手上？”
“‘簡單日歷’的項目在跟進，暫時沒出什麽岔子。其他都是常年法律顧問的事情，他們公司幾乎所有的合同、公司制度都在我們這裏留檔，還有商标、軟件著作權的申請也是我們在弄。”
“加起來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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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你不看開出去的賬單嗎？Jennifer腹诽道。
林喬朝她點點頭，“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來得及整理嗎？”
沒反應過來，Jennifer不解的看着他，想了想問道，“他們要上市嗎？做盡職調查？”
“不是，”林喬扯了一下嘴角，“他們法務部會接手所有的法律事務，我們要把所有文件歸檔裝訂，再做個交接清單，和李繼交接。”
“啊？”這是大客戶要抛棄他們來節省成本？可看謝銳的做派，實在是不像啊。
沒理會Jennifer的驚訝，林喬繼續說：“你把律師合同找出來，照着裏面的條款，草拟個終止合同的通知發給我。”
定了定神，Jennifer應道：“好的，林律師。那我去安排了？”
林喬點點頭，卻在她轉身正要出門時，又出聲叫住了她：
“你知道最近的移動營業廳在哪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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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手上那枚驚鴻一現的戒指，還未留下戒痕，就變成了坊間傳說。一周快要過去，無論是未及露面的老板娘，還是和謝老板的基情，所有一切關于林喬的緋聞，竟是突然之間都銷聲匿跡了。
“喂？”接近午飯時間，林喬一邊回郵件，一邊順手接起桌上的手機。
“在幹嘛？”對方的語氣相當熟撚。
“你是誰？”
“我靠！小喬，你瘋啦？問我是誰？”
“啊，嘉輝。”林喬揉了揉額角，“我換了個手機，通訊錄同步有點問題，掉了很多人的電話。”
“你這家夥……”許嘉輝頓了一頓，“今天有空午飯嗎？我有事要問你。”
午飯照例是嘉輝選地方，這次，他帶林喬去了一個外面看上去平淡無奇的茶餐廳。
餐廳的裝修就和TVB港劇裏的茶餐廳一樣，火車椅、白衣服務員、壓着餐牌的玻璃臺面，甚至連頭頂播着新聞的大屁股電視機都絲毫不差。
“這又算什麽地方？”林喬一邊看玻璃下壓着的餐牌，一邊問他。
“懷舊嘛，”許嘉輝接過服務員倒的茶水，放到他面前，“據說這裏冰奶茶裏用的冰塊都是用奶茶做的。”
“嗯。”沒對這句拗口的話表示多大興趣，林喬繼續仔細看餐牌，“這有什麽稀奇的，從開張那天起，光陰的冰咖啡裏，加的就是用咖啡做的冰塊。”
聽他提起光陰，許嘉輝接口道，“說到光陰，你……”
“服務員。”林喬擡手叫人過來點單，“生炒糯米飯、玫瑰豉油雞例份、白灼芥蘭、冰奶茶、例湯大份。”
然後又擡頭問嘉輝，“你吃什麽？”
等嘉輝點完單，林喬默默喝了口茶，看了眼對面欲言又止的某人，淡淡開腔，“有什麽事要問？”
許嘉輝掩飾的咳了一下，說道：“二子和老婆去杭州玩，住在光陰，韓钊說他要把旅館賣掉，正在找買家。”
注意着林喬的臉色，嘉輝小心翼翼的向他求證，“他這算是，回上海和你團聚？”
林喬聽了，沒有答話，只是低頭喝茶。
許久以後，他輕輕搖頭，“不是——我們分手了。”
“啊？”聽到這個答案，許嘉輝很驚訝，然後又脫口而出，“現在你和謝銳好了？”
林喬聞言，擡頭看了他一會兒，苦笑着搖頭，“怪不得他會這樣猜忌我和謝銳。”
兩人的飲料上桌，招牌冰奶茶果然是奶香濃郁，茶味十足。
林喬呷了一口奶茶，說道：“與謝銳無關——是我們自己的原因。”
“切，是他又出軌了吧？”嘉輝不屑的說，“謝銳對你再好，你也不會背着韓钊和他上床。”
林喬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嘉輝，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比我自己還了解我。”
“你是一根腸子到底的人呀，”許嘉輝招手叫人拿來兩個小碗，幫他盛了碗湯，“韓钊傻了麽？猜忌你。”
林喬笑笑，拿起湯勺慢慢攪着碗裏的湯，“不能全怪他，我也有錯。”
“你就幫他說話吧。”
菜上的很快，兩人吃了一會兒，許嘉輝忽然說：“我沒想明白——你們分手，他賣旅館幹嘛？賣了以後他準備做什麽？留杭州？回上海？打工？開店？”
“不知道。”林喬低聲說，“總之，與我無關了。”
許嘉輝嘆了口氣，舉起了手裏的茶杯，“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一下？終于解脫了？”
林喬幹笑一聲，沒接他的茬，只是低下頭去喝湯。
見他這樣子，嘉輝只得放下杯子，陪他默默吃菜。
然而，話唠的他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
“那……你和謝銳呢？”
林喬又是搖頭。
嘉輝卻笑了，“你是準備讓他再多追你一陣嗎？适可而止啊。”
“不是，”林喬苦笑，“我們不可能了。”
“啊？他不是願意為了你留在上海嗎？怎麽又不可能了？”許嘉輝奇道。
“唔，湯不錯，”沒理會他的問題，林喬一動不動的盯着挂在餐廳上方的電視機。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和他，價值觀不同。”
許嘉輝看看他，張了張嘴，卻沒繼續問下去。
餐廳的東西味道很好，兩人吃的卻是極其沉默。
還好茶餐廳這種地方，從來就不缺聲音，除了客人們的交談聲，頭頂的電視機也喋喋不休的播着時事新聞。
“數百人聚集在白宮門口，聲援斯諾登，抗議美國政府實施的‘棱鏡’計劃，要求政府停止對公民進行監聽活動。各國外交部也紛紛發表聲明……”
聽到這條新聞，林喬忽然問道，“你怎麽看？”
“什麽？”許嘉輝的頻道沒跟着轉過來。
“美國政府監聽公民電話，聽說還向谷歌等大公司施壓，要求提供隐私文件。”
“這事麽……沒什麽稀奇，國家安全嘛。”許嘉輝不以為意，“要是打仗的時候，不會有人在意。只不過現在是和平時期，才會這麽多人吃飽了飯去抗議。”
“你這樣想嗎？”林喬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那要是監聽你的電話，你也不介意嗎？”
“這麽說吧，”許嘉輝想了想，問他，“看過駭客帝國吧？”
“嗯。”林喬點頭。
“你願意做幸福的生活在虛拟世界裏的人，還是做那個知道了真相，發現自己是被一根管子接在機器上的人？”
思考許久，林喬說：“不知道的時候就算了，如果被我知道，我寧願痛并清醒着。”
“唉，”許嘉輝看看他，嘆了口氣，“你帶煙了嗎？”
林喬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翻出一盒煙給他。
“打火機？”
不明就裏的，林喬又遞上打火機。
只見許嘉輝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湊在唇邊點燃了。
然後，他把這支煙豎起來，過濾嘴朝下，插|進煙缸邊緣的小孔中。
“你幹嘛？”林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舉動。
“我給謝銳點支蠟燭，”許嘉輝說，“他馬上就要見識到，當你面前不是韓钊的時候，能有多狠心。”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