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為什麽,你又沒惡意。”
這不是惡意不惡意的問題啊。
“我很開心啊。”
為什麽被男人親你會開心啊?!
“沒人給我唱過生日歌,也沒人親過我。”
言行一擡頭看肖之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短發。
雖然如此,但是我還要鄭重聲明我絕對,絕對,沒有要借機對你行不軌之事的企圖,絕對沒有!
完全沒有!
一點也沒有!
肖之遠看着他驚惶的表情,“哈哈哈哈”地差點笑到床底下去。
“我知道啊,我又沒誤會。”
那就好,那就好。
“你眼界高嘛,怎麽會看上我。”
方向完全錯了好嗎?!?!
然而肖之遠沒再給他解釋的機會,起身下床,一邊穿鞋一邊問他“早飯要吃什麽”。
(22)
言行一捂着半邊臉,滿面愁苦地窩在沙發裏嘆氣。
“還疼嗎?”肖之遠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水。
言行一點點頭。
勸架的時候不知道被誰的胳膊肘蹭了下臉頰,被牙齒磕破了口腔內壁,一晚上的酒肉灌溉,第二天終于潰瘍了。
“張嘴我看看。”
言行一看着肖之遠手裏裝着黑色藥粉的小瓶,腦袋搖得都要掉下來了。
“趕緊的。”肖之遠面無表情地掐起了他的下巴,“別逼我動粗。”
言行一沒辦法,仰頭張大了嘴巴,讓肖之遠把沾了藥粉的棉棒探進嘴裏。苦澀刺鼻的藥味一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接觸到潰瘍面的那一剎那,火辣辣的痛感讓他一下子哀嚎出來。
肖之遠冷酷無情地無視了他的痛苦,堅持把整個傷口都用藥粉覆蓋住才放開他。
言行一簡直想倒在地上打滾撒潑。
嘴裏全是難聞的藥味,染得牙齒都黑了,臉頰上疼得好像神經在一鼓一鼓地跳舞。他趴在扶手上直哼哼,任肖之遠跟他說什麽都不搭理。
“堅持幾天就好了。”
言行一“嘶哈嘶哈”地吸氣,言語不清地說道:“疼的不是你,混蛋!”
“誰叫你要攔住我。”
“你還有理了!”
“我會負責的。”
“滾蛋!”
進入深秋,溫度開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下降,雖然還沒下雪,可天氣卻已經冷得讓人牙齒打顫。此時距離農歷新年,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肖之遠來的時候,言行一正目光渙散,頭發糟亂地裹着被子縮在沙發裏看電視,腳邊放着電暖器轟轟轟地響着。
“嗚啊……!冷!”
跟着肖之遠進門的一股涼氣,讓言行一把露在外面的腳趾都蜷起來縮進被子裏去。肖之遠趕緊關好門,放下東西去生爐子。
言行一不會生火,肖之遠問他去年怎麽過的,他指指電暖器,又指指床。
肖之遠說怎麽不凍死你呢。
他家裏面積挺大,每個房間都不算小,一個小小的電暖器壓根起不了什麽作用。雖然裝了暖氣片,但是這種需要自己生爐子采暖的土暖氣,他這個城裏來的大少爺根本不會用。
“應該裝個門簾子擋風。”肖之遠生好了爐子,走過來把電暖器拉開了一些,“別放太近,會燙着。”
言行一吸了一下鼻子,把棉被又裹緊了一些。
“吃啥?”肖之遠問。
“熱乎乎的,啥都行——只要不是大便。”
肖之遠自動無視了後半句,把買的熱豆漿倒了一杯,加點糖給他塞到手裏。言行一小口小口地啜飲,并因為熱飲下肚而舒服地眯起眼睛來。
沒過幾分鐘,從廚房飄來炒蛋的香氣,還有食物在熱油上翻滾而發出滋滋地響聲。
言行一的胃部被喚醒了。
“在哪兒吃?”
肖之遠在背後問道。
“這兒、這兒。”打死言行一也不想離開這個剛暖和起來位置。
“茶幾收拾一下。”
“哦。”言行一答應得快,幹得也快——把茶幾上的雜物統統推到另一邊就算收拾了,反正眼前是幹淨的。
肖之遠也已經習慣了他的懶惰,二話不說把早餐擺上來——沾了蛋液的煎饅頭片,炒蛋,還有農家自制豬肉香腸,談不上多豐盛,但保證美味。
倆人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你過年怎麽辦?”言行一問道。
“在這邊呗。”肖之遠頭也不擡地說。“這樣更好”。
最近幾個月,肖之遠的媽媽已經完全沒有住在這邊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地看他一眼,留下點錢就走人。若是趕上他不在,也知道是去了言行一那裏,就直接放了錢在桌子上或者幹脆由司機代勞。對于即将把肖之遠獨自留在這裏迎接新年的事,雖然委婉地表達了些許歉意,卻絲毫沒有要接他回城一起過年的意思。
對此肖之遠并沒有怨言。
從小對新年就沒有過期待,一年一度合家歡樂的日子對他而言只是更加寂寞的場合罷了。越是人多熱鬧的場合越能突顯出自己被孤立和漠視,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更好。
言行一想想也是,“沒事,我兩天就回來了。”
“過年你還不多待幾天?”
言行一笑道:“你想想我回家能比你舒服多少?”
肖之遠沉默一會兒,說:“我還想我能多歇幾天呢。”
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經變成了言行一的全職保姆,從早到晚偶爾還得二十四小時兼顧,做飯打掃房間一樣不落全變成了他的活。
言行一臉皮多厚啊,就算肖之遠幫他把洗臉刷牙都包辦了他也不帶不好意思的。
所以聽到肖之遠這麽說,他也能腆着臉“哎嘿嘿嘿”地笑着回答“放你兩天假就感恩吧。”
吃過了飯,暖氣也讓屋子稍微暖和起來,言行一又開始昏昏欲睡。肖之遠坐在他身邊正為新插畫的人物畫草圖。他的工作進行得挺順利,雖然稿酬很少,但無論作者還是雜志方面都對他的工作很滿意。并且他不像言行一,稿子總是拖到最後期限才能交。肖之遠總是早早就開始準備,各種構圖都嘗試一遍,力求做到最好并且從來不拖稿。
言行一看着看着眼皮就合上了,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肖之遠的腿上,原本裹在身上的棉被好好地蓋在身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言行一的視線上方仍然是肖之遠速寫本的封底。他伸出一只手去拽那個本子,“給我看看……”
肖之遠被他吓了一跳,本子挪開對上他的眼睛,“你想吓死我?”
“給我看看那個本。”
“不給。”
“為啥啊……你最近都不給我看了。”
肖之遠把本子拿走放在一邊,“你把《迷途》完稿了我就給你看。”
說到《迷途》兩個字的時候言行一就開始用被子蒙住腦袋哇哇大叫,“你能更讨厭一點嗎?!”
隔着被子,他聽到肖之遠的輕笑聲。
又被他蒙混過去了。
肖之遠不知道的是——其實,他早看過了。
自從某一天肖之遠躲閃着拒絕讓他看自己的速寫本開始,他就産生了好奇。機會總是有的,趁着有一次肖之遠外出忘記的時候,言行一翻開了那個速寫本。
翻過幾頁空白,他看到了自己,很多個自己。
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單手支着頭打瞌睡的;靠着椅背睡得脖子都歪了的——許許多多的睡姿,看得他都要不認識自己了。他知道這不是肖之遠有畫睡顏的奇怪興趣,而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就只能趁着他睡覺偷偷畫。
暴露了沉悶少年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情感的,是一個小小的桃心,被标注在不知道做了什麽好夢微微笑起來的言行一睡臉旁。
那是屬于肖之遠僅有的,小小的浪漫。
言行一看完了,原封不動地擺好,回到沙發上繼續裝睡。
之遠,你讓我怎麽辦,你讓我看到不能看到的破綻。
都是你不好。
(23)
言行一是在除夕前三天回家的。
今年過年算是比較早,除夕就在一月份。而在這種鄉下小地方,過年的味道尤其濃厚,從十二月初就開始準備,元旦的時候外出打工的年輕人紛紛回家,小村子登時就熱鬧得鞭炮聲響個不停。
提着滿滿一包農産品,言行一垂頭喪氣地登上了回家的車。肖之遠說沒見過誰回家過年這副表情的。言行一說換你試試,我寧肯沒人搭理我,也不要一回家所有人都“搭理”我。我媽看到我就哭,生怕我死在外頭;我爸看到我就想揍我,生怕我沒死在外頭。
肖之遠笑,說回家和截稿日哪個難熬?
言行一一咬牙一跺腳,說你就氣我吧,于是頭也不回地上車了。
倒車鏡裏,他能看到肖之遠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車子轉彎看不見——他掩蓋不住的寂寞和失落,都被言行一看在眼裏。
你在期待什麽呢,你希望我怎麽做?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