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錦已是面色沉痛,卻仍不放棄:“不要說得這麽絕對,行一……”
“你應該知道,你的出現對我而言是種痛苦。”
“可是如果我說,我現在,可以做到那時候的約定了呢?”
言行一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微微一笑:
“你肯,我不肯了。”
周錦閉上眼睛,眉宇間盡是苦澀。再張開眼睛的時候,言行一知道他已經做了決定。
周錦看着眼前的人,他依然如兩年前一般,目光明亮,信念堅定——堅定地與自己劃清了界限。
“我懂了,我不會再來了。”
他情不自禁地撫上言行一的肩頭,感覺到對方的身體有一絲僵硬,便稍稍用力地将他摟在懷中。
“為什麽,我們會走到這一步……”
充滿痛苦的喃喃低語,讓言行一默許了他的擁抱。
你嘗到這個滋味了,是嗎?
我已經變成滿腹怨恨的小人了,不會因為你的痛苦而有一絲心軟,周錦,你的難過如此真實,才讓我更加歡喜。
你更痛苦一些啊!
周錦并不知道言行一的想法,他因為這個擁抱而鮮明地想起了兩人曾經親密無間的時光。這個人的體溫、聲音、氣息,都那麽熟悉,熟悉得就像從來不曾分別一樣。
他幾乎是無意識地,蹭過言行一的臉頰,自然而然地想去吻他的嘴唇。
“周錦!”言行一大驚,然而還沒等伸手去推他,周錦就從他面前飛快地遠離。
肖之遠抓着周錦的衣領将他掼在地上,毫不留情地砸下拳頭。
言行一在肖之遠臉上看到了無法言語的兇狠。
雖然這個孩子總是不高興,臉上經常寫着“我在生氣”,但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用一種令人恐懼的憤怒,銳利到仿佛可以将人刺穿的冷酷眼神來面對別人。
這樣的肖之遠讓言行一剛才的憤怒顯得微不足道,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該做的是趕緊讓這個孩子冷靜下來。
“之遠之遠!不要打了!”
被拳頭和身體的疼痛從短暫的幻夢被喚醒的周錦,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麽,身體本能地開始反擊。
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發展的言行一,拼命地将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冒着受到拳腳波及的危險将身體當成肉盾攔在兩人中間。
所幸的是周錦和肖之遠都怕傷到言行一而給了他機會,雖然不曉得被誰的肘部蹭了一下臉頰,言行一終于成功地制止了兩個男人之間在他看來根本毫無意義的肉搏戰。
“夠了夠了!都給我住手吧!”言行一背靠着肖之遠的胸膛,雙臂伸直了抵住對面的周錦——此刻他真恨自己不是長臂猿。
“別做不該做的事——”言行一瞪着周錦,雖然他也很想瞪肖之遠,無奈後腦勺沒多長雙眼睛。
周錦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他想大概肖之遠對自己揮拳相向也是相同的理由。
如果說剛才他不信,現在卻信了。
“我……”
“走!”
周錦雙頰的肌肉因為咬緊牙關而不斷繃緊。最終卻只能吐出長而沉重的嘆息,目光沉痛地看着言行一,仿佛要把他印在視網膜上一般,幾乎是一步一倒退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直到周錦的身影消失,言行一才松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面對肖之遠。剛問了句“怎麽回事”,就被肖之遠吼了一句。
“他親你啊!”
(21)
言行一感覺無比尴尬,到底還是被他看見了。
肖之遠目光灼灼,“他為什麽親你!”
剛想說“我也不知道”,還沒張嘴又被肖之遠嗆了一句:“你幹嗎讓他親!?”
“我沒啊!他沒親上啊!”
“那你不躲!”
“我不是剛要躲嗎……”
“你還讓他抱?!”
“……”
不知道怎麽解釋了,言行一又不想讓肖之遠知曉自己當時內心的黑暗:“就……好聚好散嘛。”
“這種時候了還好聚好散?我要不出手他還要得寸進尺!”
言行一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連連說道:“是是是,沒下次了!絕沒下次了!”
肖之遠仍是餘怒未消,自己站那兒生了好一會的氣。又悶悶地問了句,“剛才沒傷着你吧?”
“沒有沒有,倒是你——”言行一看着他的臉,周錦跟肖母可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所幸的是先出手的是肖之遠,沒給周錦占到什麽便宜。即使如此,嘴角和眼角也都青青紫紫的了。
“真是個不得了的生日。”
言行一拿出醫藥箱來給肖之遠上藥:“怎麽從認識我以後就開始挨揍?”
肖之遠還在賭着氣不說話。
知道原因都在自己身上,言行一也不敢再多嘴,仔仔細細地幫他把傷口處理好。
“你跟他說了什麽?”
正把小藥箱整理好,言行一聽到肖之遠問了這麽一句。
“還能是什麽,告訴他不要再來了啊。”
“真的麽?”
言行一失笑,“不然呢,叫他有時間多來走動嗎?”
肖之遠又不做聲,依舊垂着眼簾,頓了一會兒說道:“要是有下次,連話都不要跟他說。”
“是,明白。”
“我會直接揍他。”
“是,我幫你把門。”
聽到他這麽說,肖之遠終于擡頭看了言行一一眼。
“我沒開玩笑。”
言行一抱着手臂,點頭:“我也沒。”
肖之遠看了他幾秒鐘,抿着嘴角算是露出一個笑容。
言行一拍了下手,“好了達成共識了,肖大人可以原諒小的了嗎?”
“勉強。”
“那小的可以把晚飯提前,去幫您準備牛排了嗎?”
“嗯。”
言行一點頭哈腰地走向廚房,半路折回來一巴掌拍向肖之遠後腦勺:“反了你了!”
折騰了将近兩三個小時,倆人終于像模像樣地端坐在桌前吃起了牛排,喝起了據說價值不菲的紅酒。
“生日快樂。”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言行一笑眯眯對肖之遠說,“二十歲了,在古代是要行冠禮表示成人了呢。”
肖之遠只是淡淡地笑着,害羞地說謝謝,但言行一看得出來他其實開心得不得了——眼眶已經微紅而不敢看他了。
“來來來喝一口先!”言行一可不想就這樣傷感起來,趕緊提杯又跟肖之遠碰了一下,“嘗嘗這什麽什麽酒來着!”
言行一本身對酒并沒有什麽興趣,酒瓶上的外文他也不認得,朋友當時告訴他的名字轉身就給忘了,不過反正不管什麽酒都是拿來喝的就對了。
兩人各自喝了一口,放下酒杯一本正經地回味了一下。
肖之遠拿眼睛看言行一,言行一皺着眉頭咋巴咋巴嘴,“嗯……你覺得如何?”
“挺特別的吧。”
“哎呀你就直說真他媽難喝就得了!”言行一吐舌頭,“搞不懂怎麽那麽多人都喜歡喝。”
“還好,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那這一瓶都給你忍了。別忘了正事,趕緊吃。”
在言行一的催促下,肖之遠切開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裏。
“嗯,也挺特別的。”
言行一要掀桌子。
肖之遠低頭樂個沒完,一邊笑一邊說,“騙你的,好吃,真的!”
言行一“切”了一聲,“那必須的,我做這個簡直天下第一。”說完自己也吃了一口,眯着眼睛陶醉半天:“我真是個天才。”
其實他也就只會煎個牛排而已。肖之遠問他為什麽單單只會做牛排?言行一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洋氣”。
由于表情實在太理所當然了,以至于肖之遠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駁。
“多吃幾塊,你現在需要補充肉類。”
雖然言行一這麽說,肖之遠也努力地吃,可是純肉也實在裝不進胃裏太多。最後完全消滅掉的,竟然是那瓶“真他媽難喝”的酒。
早上暈乎乎醒來的言行一,第一眼看到的是肖之遠的睡臉。
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做夢,言行一彈簧一樣坐起來,掀開被子看自己穿沒穿褲子。
還好,不但褲子穿着,連上衣都齊全。再看看肖之遠也是如此,言行一撫着胸口安撫自己那停了好幾拍的小心髒,靠在床邊軟軟地塌下來。
這要是來一出酒後亂性,他就真不用活了。
“早……”
肖之遠揉着眼睛,帶着剛睡醒的沙啞跟他打招呼。
早你個頭啊。
“你還難受嗎?”
我?言行一指指自己。
“嗯,你喝多了。”
幾杯紅酒就多了嗎?
“你還喝了好多罐啤酒。”
诶?!
“攔不住。”
我沒幹什麽蠢事吧?
“你親了我。”
言行一身體像蝦米一樣彈起來往後縮,後腦勺磕在牆上,眼睛瞪得跟牛一樣。
“一邊唱着生日歌一邊親,”肖之遠指指額頭和臉頰,“這兒和這兒。”
為什麽不阻止我啊——言行一雙手拼命扯自己的頭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