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遠的工作室見面。
“真是抱歉,我會盡量減少需要見面确認的次數,在網絡上完成必要的溝通。”肖之遠充滿歉意地說。
“沒關系,應該的,我知道肖先生的工作态度一向非常認真。”
一來一回的客套話說得言行一都煩了,幸好有安小元時不時地插科打诨調節氣氛。
“肖老師您甭跟他客氣,讓他學學什麽叫做敬業!”
“是,你多敬業啊,把作者都敬業成媳婦兒了。”
這麽多年安小元也就這麽一個事兒能讓言行一擠兌。
他那還沒結婚的女朋友,是數年前跟言行一一組的作者,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可萌可萌的軟妹子。雜志年會上第一次亮相就引來衆多男作者的垂涎,就連挑剔的安小元也在這衆男之列。于是利用職務之便私下裏老跟人家假正經地聊天,一來二去的居然就力壓群雄,跟妹子發展成戀愛關系并且一戀就是穩穩當當的三、四年,近期也有了結婚的打算。
唯一讓安小元抱怨的就是:自從跟了他以後,媳婦兒就再也沒在這本雜志上寫過一個字。
“她說讓老公每天站在身後催稿,總有一天她會因為憤起殺夫而上報紙頭條。”
可是在別人的眼裏,安小元這樣的牢騷壓根就是在放閃光彈。
“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個屁。”安小元壓根不在乎這種程度的擠兌,“有能耐你也發展一個我看看。”
無心的反擊卻造成意料之外的效果。
言行一不知道屏幕對面的肖之遠是什麽表情,只知道自己的臉是已經僵了。
安小元當然不知道他和肖之遠曾經的關系,就連言行一跟男人戀愛的事情也不知道。言行一和他雖然私交甚篤,什麽渾話都說得來,可是對于自己過去的事情安小元并沒有問過,當然他也什麽都沒有透露。倒也不是言行一刻意隐瞞,他甚至可以肯定安小元也不是會對他的性向戴有色眼鏡的人,而是沒有什麽機會能談到這個話題。
安小元是可以跟別人炫耀自己媳婦兒廚藝多麽多麽好就是不喜歡刷碗等等這些生活瑣事的人,但卻并不會過于關心別人的私生活。他跟言行一一樣,會等到別人想要跟自己坦誠相待的時候。
只是通常這種時候,都是遇到煩惱和挫折而想要從別人那裏得到幫助的時候。
而能夠讓言行一煩惱的對象,都早早的被他自己趕走了。
唯一一次安小元問過他怎麽不談戀愛,言行一考慮了一下說:“長得太帥,怕對不起別的姑娘”。安小元說“扯你的淡去,你帥得過老子嗎?”于是談話就轉向了自誇并在羞辱對方長相中結束。
言行一沒想到,讓他煩惱的對象如同曾經的周錦一樣又回來了。
當年他有肖之遠可以依靠可以傾訴,而當這個對象變成肖之遠本身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可以扛過去。就算要經歷一些不太開心的過程,總是會有過去的一天。
他會像一個蝸牛一樣,在自己堅硬的外殼裏活一輩子。
比跟肖之遠約定的日期早一天,言行一到了城裏。先到玩具店裏買了一部豪華遙控車,然後抱着箱子去找方思。
在方思說過打算要孩子之後一年多才有了身孕,第二年春天生下了一個健康可愛的男孩,言行一正式升級成為叔叔。
“你又給他買這麽貴的東西,別給他慣壞了。”看到那幾乎占了整個車後座的東西就猜到是什麽,方思忍不住數落他。“他那車都能開個店了。”
小侄子言隽明今年四歲半,大概是男孩的天性,他對車的喜好遠遠超過其他。今年生日的時候言行一花四位數送他一部大型電動玩具車,被方思狠狠教訓了一頓,卻成功在小隽明心中樹立起無與倫比的高大形象。
“孩兒他爸我是搞不定了,那必須得要讓我寶貝侄子跟孩兒他媽一樣跟我站在統一戰線。”不管方思說他幾次,言行一總是有理由。
“你再這麽買我就跟你劃清界限搞對立了。”方思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抱怨,副駕上的言行一笑嘻嘻地當聽不見,只催她“趕緊接我侄子去,我侄子要餓壞了”。
言行一早幾天就跟方思約好了今天來看隽明請他吃好吃的,把小侄子樂得直蹦高,吵吵着要叔叔帶他去吃披薩,所以三人從幼兒園出來就直奔披薩店。
小孩子的降生,給言家增加了不少的活力,也是最好的潤滑劑。言行一打心底裏疼愛着這個孩子,加上他這幾年老老實實的半隐居狀态,因此他和家裏的關系也算有所緩和。偶爾也曾經回家吃個飯,雖然父親還是一聲不吭,卻也沒再甩過黑臉給他看。
“你啊,也該搬回來了。”方思看着言行一給兒子擦掉嘴上的番茄醬,說道:“這都多少年了,虧你一直住得下去。”
言行一笑笑沒說話。
“我們這個小區就挺好,周邊什麽都有,房價也不高。你自己一個人住個小戶型,首付也不貴。實在不夠的我先幫你墊上。”
“再說吧,那邊都住習慣了。”
其實言行一真是動過要搬回來的念頭,他攢的錢付個首期也是夠的。前一陣還托朋友稍微打聽了下新開的樓盤,考慮就在這一兩年內能住進去。
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離家人能更近一點。
可是現在他又猶豫了——因為肖之遠。
能不見面是最好的,做不到就盡量減少見面的機會,最好連偶遇的機會也不要有。
“我大哥又加班呢?”言行一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嗯。”
“你看,我就不能搬回來,你說我多來幾趟他是不是得加班加死啊?”言行一低頭問侄子“你爸爸呢”,侄子嘴裏塞着炸鱿魚圈拉長了聲音回答“加班~~~”。
方思噗哧哧地樂:“別扯淡,可不是因為你。”
“那還能因為誰啊?”
“真就是加班呢,你別想那麽多。他和爸最近對你也不像以前了,你也不是感覺不到。”
“那倒是,我要是再結個婚生個孩子就更好了。”
“這事情不用強迫,順其自然吧。”方思低頭攪拌着自己的飲料杯,“孩子也不是萬能的。”
言行一看着方思,想問她什麽,卻還是忍住了沒問出口。
吃完了飯,方思把他送到旅店,臨走時免不了又埋怨他不去住家裏。言行一打哈哈說“下次,下次回家住”,然後囑咐她小心開車,目送着她離開。
小侄子在後窗跟他揮手,他也面帶微笑地揮手直到方思的車轉彎看不到。
他放下手,臉上的微笑漸漸帶上了疑惑。
方思和大哥之間,貌似出了問題。
他有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在這一年,而是在更早以前。只是曾經随着隽明的誕生而淡化甚至消失不見。可是她言語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嘆息,讓言行一忍不住追問過好幾次,可方思一直都說他想太多。
方思不是遇到難關就哀嘆連連四處訴苦的女人,她會自己想辦法默默地扛過。這種外柔內剛的性格是言行一非常欣賞并敬佩的,也是如今言行一所擔心的。
真出了什麽事,方思如果打定主意不說,那言行一是死活都沒辦法能問出來,此刻也就只好祈禱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言行一不再想,轉身走進旅店打算早早睡覺——他還得做好準備明天去面對自己的煩惱根源。
(38)
下午兩點,言行一接到小秘書打來的電話,“君酒老師,我來接您啦!您在哪兒呢?”話筒裏傳來一位爽朗男性的聲音。
原本言行一說自己直接去到工作室,不過肖之遠執意要小秘書去車站接他。所以言行一晚上先給小秘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在市區住下了,也是第一次知道聊天愛打波浪線發表情的小秘書原來是個男的。
出了旅店,正是每天最熱的時候,言行一用手遮擋着耀眼的陽光,尋找着小秘書的車。
“老師你是不是戴着眼鏡?哎呀我看到你了!我在你右前方右前方!”
言行一看到一輛藍色标致打開了車門,短發的青年爬到副駕上拼命向他揮手。
“真是麻煩你,這麽熱的天還要來接我。”一進入車裏,涼爽的空氣撲面而來,言行一趕緊關上車門,把熱氣隔絕在外。
“哎呀您跟我客氣什麽!我這人就愛東跑西跑,不然怎麽做外聯呢?”小秘書一邊看後方一邊慢慢發動車子,嘴巴沒停下一秒鐘:“對了,我叫高陵,高山的高,山陵的陵,您叫我大陵就行~”
還沒等言行一說完個“好”,高陵下一句馬上就接上了:“您跟我想象得可太不一樣了!”
小秘書的語速堪比罵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