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給肖之遠發了過去。

等了沒幾分鐘,肖之遠說“這樣就沒問題了,多謝,晚安。”

“嗯,好,你也辛苦了。”

肖之遠只發了個笑臉過來。

言行一想起安小元說的,你倆說話客套得像演戲——而且還是演技不好的那種。

曾經的言行一和肖之遠,是最親密無間的戀人,是在對方面前可以毫無顧忌撒嬌的對象。而現在卻只能比陌生人還不如的方式交換着毫無營養的對話。

這就是你期望的,所以沒有什麽不好,也不要後悔。現在的他愛上別人,與你也沒有關系。就像你聽到周錦結婚那樣,什麽感覺都沒有。

所以這樣最好。

以前曾經戲言,自己結婚要給周錦一張請帖,結果現在竟然被對方搶了先,還成了自己的新東家。雖然周錦不大可能厚着臉皮邀請自己去婚禮,卻無意中讓言行一的玩笑反開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肖之遠還記得,不曉得會怎麽想。

而言行一也無奈地發現,自己無論想什麽,最後還是會繞到肖之遠身上去。

在家足足停留了有一周,為了哄父母開心,言行一不知道說了多少謊話。什麽“我過一陣就去看看房子”,什麽“您放心有合适的我就馬上處個對象”,他要是比諾曹,鼻子就要長得突破天際了。

就連跟肖之遠合作這事也拿出來吹噓了一番,聽得母親心花怒放。

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讓母親認為自己沒有因為以往的事情有任何的影響,而且現在很好,非常好,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好。

看着母親的笑臉、父親放松下來的面容,他甚至覺得,幹脆就照這樣活下去吧?買個小小的房子,找個靠譜的姑娘,生個如小隽明一樣可愛的孩子,就這樣過完自己的一輩子。

多好啊,這才是沒有污點的一生啊。

再次站在肖之遠面前,言行一恍惚地想,是的,這個人的人生中沒有我,也将會是沒有污點的一生。

“言作家?”

看出他在發愣,肖之遠叫了他一聲。

“啊啊,不好意思,有點睡眠不足。”

言行一離開之前,剛好是第二次确認畫稿的時間,于是他手裏捏着晚上的車票來到肖之遠的工作室。

肖之遠說:“要注意身體啊。”

言行一點點頭,繼續去看他的畫稿。

肖之遠開始工作的時候,會把工作臺稍微整理一下,為繪畫留出足夠的空間,然後把顏料、工具都放在順手的地方。這點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過。

他的成稿最棒的地方,就是質感和光影的營造。即使現在這張半成品,那陰天也能讓言行一這種外行感受到畫中仿佛要浸透紙面的濕寒和冷雨。

他的作品,從來都讓言行一說不出不好。

“如果沒問題,那就等完成看成稿,然後再确認幾卷的內容。”肖之遠說,“免得還要勞煩你大老遠跑來。”

“沒事,工作嘛。”

肖之遠聽了突然笑一笑:“是啊,工作嘛。”

言行一敏感地察覺到他話裏有話。

“——喜帖的事情,我還沒感謝你呢。”

喜帖?

周錦的喜帖?安小元跟他說了?

言行一面色複雜,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個感謝。肖之遠又從抽屜裏翻出一張名片,慢慢推到他面前,讓他看到正面“周錦”兩個字。

“非常感謝你—推—薦—我。”

肖之遠一字一句,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将恨意放在唇齒間嚼碎了一般緩緩說道:

“言行一,我早就知道你狠,沒想到你遠比我想象得更狠。”

(42)

看到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言行一終于知道被肖之遠憎恨是什麽感覺了。

在很久之前,他也曾想到過,肖之遠一定恨着自己。如果有機會再見面,他會用什麽眼神看着自己?

他想不出來——肖之遠對他太好太好,他根本想象不出肖之遠還會有愛意以外的目光。

現在他終于知道了。

面對這露骨又深刻的恨意,好像任何一句辯解都蒼白而無力。言行一抑制住全身的顫抖,“我沒有”這三個字還沒到唇邊就消失了。

肖之遠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的解釋。

可是言行一放棄了。

也許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渣到骨子裏的人,那麽你就這樣想吧。對我而言,多這一條實在沒什麽區別。繼續恨,看你最後會恨我到什麽地步。

“說完了,我能回去了嗎?”

言行一淡淡地說。

肖之遠眼中閃過兇狠的光,那一瞬間,言行一差點以為他要撲上來把自己掐死。

肖之遠當然沒有,他已經學會僞裝自己的情緒,立刻就恢複成那個溫和有禮的肖畫家,下樓招呼高陵把言行一送到車站。

可能是察覺到他情緒不對,高陵一路上沒敢開口。言行一沉默着上了大巴回家,沉默着坐了整整一夜。

“我早就知道你狠,沒想到你遠比我想像得更狠。”

肖之遠這句話,和他那冰冷的眼神,牢牢占據着言行一的大腦。

雖然早就有了被憎恨的準備,可當現實來臨,卻打擊得他潰不成軍。他沒有想到竟然這麽的痛苦,用盡全部的理智才從肖之遠面前面不改色地離開。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言行一蜷在沙發上,雙臂抱着自己的肩膀——明明是炎熱的夏夜,他卻冷得牙齒打戰。

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幾天,他一個字都寫不下去。坐在電腦前面腦子一片空白不說,幾乎連字都不會打了。

他想工作,可是一想到工作就想到肖之遠,想到肖之遠就會自動把那天的對話重新播放一遍——言行一陷入了極度的煩躁和焦慮。

他要找資料,翻遍了架子上所有的書,卻不知道自己要找哪一本。抽出一本來翻幾頁就丢開,再拿一本再丢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書堆裏。

“媽的!”他把額頭往書架上磕,磕得腦門都紅了:“給我清醒一點啊言行一!”

“Darling~Darling~My Darling~”

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傳來安小元最喜歡的女神的歌曲,那是安小元的專屬鈴聲,不久之前強迫言行一設定的。

言行一半天沒找到手機在哪兒,幸好安小元锲而不舍打個沒完,終于讓他在被雜志和垃圾淹沒的茶幾上翻出來。

“我說你啊,趕緊搬回來住吧!”

沒想到安小元第一句話居然也是這句,口氣還跟方思一模一樣的。

“啊?”

“啊什麽啊,我又得通知你進城來了隐士,你說你住那麽遠是有多不方便!”

最近進城的次數比以往七年加起來還多了。言行一揉揉眉心,幾乎沒做抵抗地問道:“又什麽事。”

“你聽了可做好心理準備。”

“你說吧,你絕症了還是我小說被封了?”

“滾你。”安小元難得連粗口都爆得這麽嚴肅。“我說話實在是沒份量,人家上頭問具體內情我也不知道,這事我沒攔住。”

言行一隐隐察覺到“這事”大概是指什麽了。

安小元跟上司把周錦和肖之遠有過節這事稍微提了下,上頭當然得問因為什麽啊?安小元也不能随便編,就說畢竟涉及到個人隐私,君酒也不好直說,他也沒法問。

越是這麽隐晦,越覺得很嚴重,于是主編還真就把這事擱下了。

正當安小元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新東家不知從哪兒知道了雜志社有君酒這麽個作者,就問君酒是不是叫言行一?

主編戰戰兢兢說是啊,心想這不是要翻舊賬?

結果從新東家嘴裏說出來的就不是一回事了,說自己跟言行一多麽多麽好、多麽多麽親近,自己出國以後就好多年沒見了,怪想他的,能不能幫他安排個機會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主編一聽也不像假的,但是要問“君酒說跟您關系不太好”這也太沒腦子了,于是說“那沒問題”,然後把話題轉移到言行一身上。說君酒老師最近可忙呢,小說要再版啦,負責插畫的還是那位鼎鼎有名的肖畫家呢。

試探着說了肖之遠的名字,可是新東家半點反應都沒有。主編又說肖畫家跟君酒老師也認識,聽說也挺熟的。周錦聽了哈哈大笑,說我們言行一就這麽厲害,交游廣闊,別說畫畫的了,他大學還演過舞臺劇你們知道嗎?差點就進了娛樂圈了!

從“老同學”就變成“我們言行一”了。

主編覺得蹊跷,怎麽看也不覺得周錦像裝的。于是進一步又問您不認識肖畫家啊?我們還以為你們三個都是朋友呢。

周錦使勁想了想,邊想邊說,我還真不認識畫畫的。主編又把肖之遠的情況介紹一番,周錦一拍手說這種人物咱們得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