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生氣,不生氣。偶然在別的男人那裏歇一晚罷了,男人嘛,誰沒有個圖新鮮的時候?
蘇鸾托着手腕,專心致致地畫自己花鳥圖。
在這府裏,比的不是誰笑得最大聲,是誰笑得最長久。他就不相信那個成天上蹿上跳、誰都不放在眼裏的賤男人能紅得比他久!
蘇鸾蘸蘸墨,臉上露出一個冷笑,心滿意足地在一株牡丹上添了幾筆。
他蘇鸾是誰?是這府裏資格最老,承寵多久的人,這府裏來來去去的人多了去了,他總不能是個男人就吃醋吧?那些突然進府又突然受寵的,都是些只開一季的花,哪裏比得上他這棵勁松萬年長青啊?所以盡管蘇大相公在葉重言踢了塊鐵板,但他的心态卻放得很平,反正等楊靖對他沒興趣了,自己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對了,忘記說了,別看蘇相公柔柔弱弱的風一吹就倒,他“辣手摧菊”的名頭可是響徹楊府的!男/寵男/寵,就是要得寵嘛,連最起碼的寵也得不到還來吃碗飯?這種随便的态度簡直就是對這一神聖職業的亵渎!秉着“不受寵就去死的”理念,敬業的蘇相公最拿手的就是把那些過氣了的男/寵陰到死。
“砰”地一聲,就在蘇鸾心滿意足地給雀兒點上一對眼睛的時候,楊靖一腳踹進門來。
蘇鸾吓了一跳,手上的筆“啪”地掉在花鳥圖上,濺了上面的牡丹一臉墨。蘇鸾顧不得疼惜自己這一晚上的心血,驚喜地迎上去:“爺,你怎麽來了?”
剛剛還說什麽來着?看來那葉重言也不怎麽樣嘛,連楊靖一晚上也留不住。蘇鸾心下得意,正要開口說話卻發現楊靖的神情不太對。
“阿靖……你……”
楊靖的表情相當猙獰!就是蘇鸾見了也不由得想後退。
楊靖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來。他一聲不吭,抓起蘇鸾就往床上拖。
“靖,你今天是怎麽了?”楊靖這個樣子讓蘇鸾有些害怕,同時又有些驚喜。他與楊靖在一起這麽些年,還從來都不知道這個男人有這樣的一面。
楊靖好像是打算悶聲到底似的,任蘇鸾怎麽問都不開口,直接把人拖到床上,按住,扒光。
“疼。”蘇鸾嘴裏這樣叫着,手卻綿綿的,像藤蔓一樣糾纏上楊靖,風情無限地勾住他的脖子,“你不是跟你那心肝寶貝在一起麽?怎麽?他不讓你碰?把你趕出來了?哼,我就知道,你不到這個時候不找我。”
蘇鸾口氣微酸,明明是醋意橫生的話,但在從他嘴裏說出來,不只沒有妒意,反而有一種直率,端的是惹人憐愛。此舉不在于拿架子,而在于撒嬌邀寵。特麽蘇相公這種黑芯子的貨才不會把自己髒亂醜的一面揭給別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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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以前的劇本,聽他說完這些,楊靖就該摟着他的腰各種安撫:“怎麽會呢?雖然我府中這麽多人,但只有你才是我心中那抹無限美好的白月光啊。”
但是這次沒有!這次楊靖不但沒有說這些柔情似水的話,反而是毫不留情地狠狠突入:“閉嘴。”
閉嘴!他讓他閉嘴?蘇鸾的臉當時就黑了一半,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淚汪汪地看他。
按着以前的劇本,只要他在楊靖面前露出這種小鹿受傷般的眼神,楊靖就是有再大的氣也該撲上來撫着他的背安慰了吧?
但是這次依舊沒有。在他這樣的目光下,楊靖只是一皺眉:“轉過臉去,你那臉跟月亮一樣,晃得我心煩。”
“……”
蘇鸾委委屈屈地咬着牙,老老實實地趴在褥子上本分地呻/吟。
楊靖閉上眼,劇烈地動作起來。
“嗯!阿靖!哈嗯……輕……輕點……”楊靖一動作起來蘇鸾就吃不住了。他吃力地伏在褥子上,眼角全是淚。楊靖雖然在戰場上兇狠了些,但對他們哪個時候不是輕聲細語的?何曾做得這麽瘋過?
這麽兇狠的攻勢,蘇鸾一開始還有些吃不消。但到了後來,觸電一般的感覺一波接一波地蔓遍全身,他的眸子都亮了起來。這是楊靖,他的楊靖,他能感覺到楊靖是全身心地想要自己 ,他對自己和對別人是不同的,至少那些賤人們沒有受到過這樣待遇。
随着一次又一次不知節制的索取,楊靖在蘇鸾的身體上留下一個個鮮明的吻痕與抓痕。有點疼,但感覺着楊靖瘋狂地想與自己融為一體欲/望,蘇鸾突然覺得身體上的種種痛苦也是可以忍受的。到了最後,他的矜持與節操碎了一地,蘇鸾連腦子都渾了,索性什麽都不管不顧了,纏着楊靖大聲浪叫:“重一點……再重一點……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不要停……幹死我……嗯……啊!”
楊靖刺激得連眼睛都紅了。他狠狠擰住蘇鸾的腰,重重一個挺身,同時狠狠咬住了他的肩。
“唔……阿靖……”蘇鸾緊緊地抱住身上的人。
楊靖把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肩上,不住地親吻他的鎖骨,最後嘶啞着喉嚨吐出兩個字:“三兒。”
“……”
楊靖說話的聲音不重,但落在蘇鸾耳朵裏卻跟晴天霹靂一般。瞬間,他從頭一直涼到指尖。
不是……不是自己嗎?呵呵……
蘇鸾突然覺得肚子很難受,不對,不是肚子,是左邊第十根肋骨的右側,那裏難受得厲害。
楊靖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但他一個字也聽不明白,當然也許是他沒有心思去聽。後來楊靖還做了很久,而蘇鸾卻只是木然地躺在床上任他擺布,興致全無。不過好在楊靖并不關心他的反應,也沒有因為他的不配合而受到絲毫影響。
來來回回折騰了不知多少次,楊靖總算消停了,伏在他身上,就着進入的姿勢睡了過去。蘇鸾睡不着,手指繞着楊靖的頭發,兩眼無神地盯着外邊的月光發呆。
蘇鸾,蘇鸾。蘇鸾在心裏叫着自己的名字。從勾欄院出來,已經有五年吧?一開始他并不怎麽喜歡楊靖,對他也是利用的心理居多,但是在楊府的這幾年,他是真心地喜歡上了這個看似粗暴卻內裏溫柔的男人。
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麽好過。身為一個男/寵,他本來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個最低賤不過的位置上,畢竟那些男/寵的下場如何他又不是沒有見識過,楊府可能連要仰人鼻息的勾欄院都不如。他本來以為自己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落到另一個火坑而已。
誰知道,楊靖對自己比任何都好。
一般越有錢的人越小氣,但楊靖卻完全不是,他外面斂財斂得狠,對家裏人卻一點不做要求,家裏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土豪級別來的,蘇鸾有一陣子喜歡亂花錢,他不但不教訓,反而巴不得他花得更狠一點才好。蘇鸾曾經問過楊靖,幹嘛對自己這麽好。楊靖說,自己小時候苦怕了,那時候就發了誓,要是以後娶了媳婦,一定要把金銀珠寶跟小山一樣堆在他的腳下,讓他踩着玩兒。看着楊靖這個樣子,蘇鸾反而替他心疼起來。最後他嫌蘇鸾天天念叨着要節儉,居然想都沒想就把金庫鑰匙給了他。
“是要花還是要省,你自己拿主意。”楊靖說這話的時候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蘇鸾當時又是驚喜又是感動。楊靖人長得好看,對自己大方,又會體貼人,還是個戰功赫赫的将軍。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喜歡拈花惹草了,不過男人嘛,花心點也是正常的,以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娶二十個小妾也不過分。蘇鸾怎麽想都覺得楊靖是個再好不過的選擇。慢慢的,他就把自己的心給弄丢了。
喜歡一個人,就是再大方的人也斷斷容不下對方身邊有別人。府裏的男人越來越多,一開始蘇鸾還妒嫉得發狂,但後來他慢慢發現,楊靖帶回來的人雖然多,但對他們的興趣卻都不長久,這種不斷找男人的行為,與其說是在花心,倒不如說是在找慰藉。楊靖,他是在透過這些形形色色的男人看另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呢?蘇鸾不知道。愛一個人愛得那麽深,總會在這府裏留下那人的一點痕跡吧?蘇鸾這樣想,但在這府裏他卻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後來蘇鸾也不糾結了,只要那些鬧得在楊靖那裏失了寵的男人,有一個蘇鸾趕一個,有兩個蘇鸾趕一雙。慢慢的,這府裏就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是他蘇鸾,另一個是羽。所以,聽說無論他怎麽設計也無法令楊靖失去興趣的羽死在昆侖的時候,特麽他都要笑死了。連老天爺也站在自己這邊,他還怕什麽?自己才是唯一能與楊靖白頭到老的人。他謝謝那個兇手全家!
可是葉重言!!
蘇鸾恨恨地咬着自己的指甲。是他輕敵了。他早該想到的,葉重言殺了羽,那可是楊靖的心頭肉啊!但葉重言呢?不但哄得楊靖既往不咎,還成功代替了羽的位置!這人的手段自然不低啊。
蘇鸾恨了葉重言一宿,琢磨了一宿,想了好幾種折騰葉重言的方案,一直到天亮雞都叫了都沒有合眼。
“鸾鸾?”楊靖醒了。
蘇鸾收起一身的毒刺,幽怨地看了楊靖一眼,扭過頭去不說話。
楊靖愧疚地看着他一身的傷:“對不起,昨天我玩瘋了。哪裏疼,我給你揉揉?”
蘇鸾抱着被子,淡淡地道:“心疼。”
楊靖拱進他懷裏:“掏出來我親親就不疼了。”
蘇鸾笑了。
吃早飯的時候,楊靖突然問了蘇鸾一句:“金庫的鑰匙是在你這裏吧?”
蘇鸾喝湯的手當時就抖了一下,神色當時就不好了:“是啊,怎麽,你有用?”
楊靖悶頭喝了會兒湯,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麽來,只是草草敷衍:“沒有。”
怎麽會沒有事?蘇鸾在心裏冷笑,楊靖這一顆心還真特麽是給葉重言這只狗吃了,這時只怕什麽好東西都巴巴地想送到人跟前去吧?只是自己這些年兢兢業業,沒有犯什麽大錯,楊靖拉不來這個臉來。
蘇鸾“啪”地把鑰匙掏出來扔在桌上。楊靖吓了一跳,擡頭看他。
“鑰匙你想要就要回去,反正橫豎是你自己的東西。”蘇鸾該吃的吃,該喝的喝,看都不看鑰匙一眼。
楊靖嘆了口氣,親手又把鑰匙給他挂回脖子上去:“你多心了,送了人的東西哪裏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話是這麽說,蘇鸾卻一直到飯吃完也沒有吱聲。
楊靖是想把自己的全副身家交給葉重言的,可是想了想又做罷了。一來是同樣的招他不稀罕用兩次,你追人家,不管對誰都用同一招,就是自己想也磕碜。二來葉家“有錢花”、“随便花”這兩朵花名震天下,葉重言未必就把自己這點身家看在眼裏。這三嘛……特麽葉重言現在還別扭期,鬧得太奔放了!想到昨晚那事他現在還火着呢。
這欠日的小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