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火

餘飛飛對顧臣,算的上一秒淪陷!

大三下學期,學校組織春游采藝式競賽課題之跋山涉水的巴黎。

學生多,課題項目多,所以找了專業的校企合作策劃了活動。

那次去了內蒙。

所有法語系的小尼姑們,住了一個月的蒙古包。

合作校企強大,有車有用,安排的停停當當。

叫榮正教育。

隸屬于顧氏集團旗下。

那次顧臣也剛好去了蒙古調研,費楊怕他住不慣當地潮濕的蒙古包,特意打聽到了自己單位的教育産業鏈,剛巧一支正在安排一批學生做競賽課題,得在當地安營紮寨一個月,于是交代多備了一個蒙古包,他跟顧臣就住在那裏。

當時一行人還有個內勤,他們白出晚歸,也是足足待了有一個月。

顧臣記得當時費楊可是開心的要命,整天美滋滋的,清晨起早能看到一群外大的女學生擦粉塗脂,到了晚上又能偷聽她們小女兒般的挂肚牽腸。

而餘飛飛,就是那個時候知道顧臣的。

法語系幾乎清一色的小仙女,突然多出來幾個異性尤為惹眼,而且看上去還一個比一個體面。

大晚上的人家從外邊做事回來,總會有那麽幾個貼過去裝偶遇。

起初她也只是聽她們回來後暗戳戳的激動,說哪個哪個就是誰誰誰,有顏值有家世卻偏要拼實力的清大學長。

她沒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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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個晚上,她飯後拿着手機去尋人,經過一個蒙古包的時候,照着手機自帶手電筒過去,一穿深色襯衫的男人垂頸伏案在一盞臺燈下,寫着什麽。因為同行的男同胞少,外大也是經常見不到一個男的,她不由得就多看了兩眼。

人始終沒擡頭。

蒙古包外蟲鳴陣陣,淡淡的光線鋪到門外,他骨節幹淨分明,松散握着筆,畫着什麽。

側臉映着燈影氤氲淡漠,整個輪廓像一塑活版的文藝複興體。

太具象了。

她腳下踩到一截樹枝,嘎嘣響了一下,人轉過了頭。

她不由心下一動。

頓時詞窮,她只想到兩個字:好看!

這男的真好看!

顧臣看了眼人,外面光線暗,他看不清,很快又回神去伏案畫他的東西了。

而餘飛飛不行。

“你好,請問,你也是校企派過來給我們助修課題的老師嗎?”

人還沒應聲,她就被迎面而來的周添給拉走了。

罵她:“你可真能裝,咱們系那幾只花蝴蝶叽叽喳喳幾天了,別給我說你不知道這個人!”

“真不知道。”餘飛飛被扯的不甘願,她還沒跟人搭上話。

“那我說個名字。”

“說!”

“顧臣!”

“......”

餘飛飛表情呆滞,最近她一直忙課件,雖然錯過不少話題,但是這個名字她是知道的。

“他麽?”

表情難以置信。

周添猛女點頭。

原來大家的口味都好一致,餘飛飛想。原來旁人喜歡的,她也喜歡。

那段時間,她接近周添口中的花蝴蝶接近的小心翼翼,揣着小心思謹小慎微,因為怕人知道,怕人看穿。最後不知道幫人弄了多少個課件,趕了多少天工,方才弄到了顧臣的一個游戲賬號。

暗戳戳以組隊的名義,加了他好友。

而那個游戲賬號,自此成為了同他唯一的銜接。

只是,他不認識她。

那時候她也慫。

更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行動。

分別時候的聯誼晚會,她唯一一次大着膽子,在大家面前唱了首歌。

可惜的是,他周邊圍了太多的女孩子,而他,若無其事的一直垂眸接電話。

畢業後餘飛飛同閨蜜周添商量着合租了一個兩居室,六十多平方,不算大,但是五髒俱全。

周添是親戚介紹的在一個外貿平臺工作。而她去了中興地産,也是之後她才知道,中興地産原來也是隸屬顧氏集團。

周添這個女的她都懶得去說,懶,忘性大,東西随手丢,廁所一進,就是半天不出來。

餘飛飛大清早等着上班,确切說,今天才能算得上她第一天正式上班。正式的,獨立的。

昨天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交接工作了。

她此刻弓腰捂着肚子想踹門。

“周大爺,你昨天白嫖了幾個?屎都拉不出來了?”

渾渾噩噩從裏面像是用力之餘、憋出來的聲音。

“......馬上......馬上。”

“你昨天去南禪怎麽沒上柱香,求佛爺順順你的腸道?”

“......求你大爺,佛爺還管你拉的出屎拉不出屎啊!”

接着是一道沖水的聲音。

周添開開門,出來了。

“我建議你等一下再進。”

“......”

餘飛飛這次不是想踹門,是想踹人。

但她不能等了,肚子疼的厲害。

将人拉了一把拽出來後反手就關了廁所門,然後就被熏得差點湧出了兩行淚,她無語凝噎的從周添輩兒起,向上捋了她十八代。

她跟周添這閨蜜當的,也算的上相愛相殺了。

叮叮當當一番後,終于出了門。

她在小區門口買了個簡單的飯團,然後走到站牌邊等公交車。

她們小區門口的這家飯團,餘飛飛自認在松阜找不到更好吃的。

軟軟糯糯,松香宜人。

咬一口,啧啧!

簡直了。

餘飛飛上了公交車,邊吃邊翻微博來打發時間。

剛打開網頁就進來一條微信,周添又說她已經到公司了。餘飛飛差點噎着,懷疑那女的今天上班是坐飛機過去的。

不過她也不會遲到。

餘飛飛是看着時間出的門。

她不屑的回了個嗯。

原本懶得跟她扯皮,但基于好閨蜜那堅貞不催的友誼,然後又加了一句:放心,姐今天不會遲到。

今天小李是不會出現了,辦公桌都收拾的幹幹淨淨。餘飛飛的位置就在她的對面,原本是兩個人的辦公室,現在就只剩了餘飛飛自己。

安靜至極。

頭頂右上方是一塊仿古的鐘,來回擺着啪嗒啪嗒響。

餘飛飛側臉向上看了一眼,九點,擡手對了下自己手腕上運動手表時間,指針慢了将近三分鐘。

窗簾拉的太嚴,雖然是白天,還是大晴天,襯得屋裏光線也是很暗。餘飛飛過去将簾子拉開了半邊,不至于暗,也不至于曬。

左隔壁是顧臣的辦公室,右隔壁是一個辦公大通間,裏面坐了十來個人,昨天聽梁經理說是工程上的人。時不時的會有幾聲說笑從裏面傳出來,襯托的她這邊格外孤寂。

“......放心,注意打不到你——”

一個女腔,略顯尖銳,從底處門的縫隙裏跑出來部分。

餘飛飛坐在那裏用濕巾擦着桌子,剛被分了點神,就被門外另一聲捏着陳腔的男音給拉了回來。

“顧臣——,顧臣?”

來人前面一聲拖的平,後面一聲提了調。

“南禪的荷花開了,去晚了可就不好看了。”

隔壁工程部的門開了。

“陳少,顧總監都出差走了一個多月了,您這消息可是不太行啊!”

“出差了?”

聲音在前面引着,順着聲音一個身影從餘飛飛辦公室門前走了過去。

個子高高的,樣子沒看真切。

接着,人就被迎進了隔壁屋。

隐隐的聲音,就又只能從門底的縫隙往外擠了。

可雖然樣子看了個大概,但是這人餘飛飛卻是認得。

陳砦。

比較出名。

陳氏地産的二世祖,網上花邊新聞一堆。商圈、娛樂圈、網紅圈都挺吃得開。

身邊女人來來回回,為他吃個醋都能沖個熱搜。

如果沒聽錯。

剛剛他喊的是......顧臣?

也是,陳砦祖上地産行業,似乎他們認識,也并不能算是一件奇事。

他的圈子是這樣的......

雖然常年拿獎拿到手軟的他,原本就已經很難讓人企及——

她是憑借層層選拔,披荊斬棘殺進了這裏得到offer之後,因為偶爾一次上網翻論壇上的帖子,然後在學校論壇法語系開的一個貼子裏看到的有人說顧臣在這裏供職。

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

為此,讓她那根隐藏在心底角落裏的某根神經難眠了好多天。

餘飛飛手中的濕巾被她揉的又髒又皺,丢進了垃圾桶。

聽到人喊顧臣的大名,她突然想到今天有一項很要緊的工作要做。

喂魚。

一天喂兩次。

早晚各一次。

雖然想起來了,但她想着等一等,因為這個陳砦還沒走。她想等他走了,怕他等下從隔壁工程部出來轉身再進顧臣的辦公室一探究竟。

這人面相就透着狡猾,雖然是二世祖,卻也不是那種人傻錢多任人坑的那種。

若自己剛好在那裏,少不了要打個照面,她對這裏還不熟,不想打這個照面。

好吧,她選擇性社恐。

先拿過旁邊的一份資料來看,是一份接下來需要她翻譯的,不多,簡短的幾頁。

抽了一支筆,斂目垂眸,耳畔拂過一陣從後窗縫隙裏刮過來的清風。

隐約聽見了隔壁的電話響。

是小李昨天提過的那部座機。

餘飛飛皺了皺眉,陳砦還沒出來。

電話一直響到停,接着又響。

她坐不住的終于起身過去。

推開顧臣辦公室門的同時,也好巧不巧的聽到後面門被推開,陳砦的聲音凸顯刺耳。

“得了,走了,這南禪的荷花看來顧臣是沒眼福看了。”

餘飛飛聽的真切,挺着脊背,門也沒關,直直的往那個鈴聲大作的座機方向去。

可惜她耳朵太靈了。

摻着電話鈴聲依然能夠聽到陳砦的腳步聲,背對着門,她甚至能感覺出那腳步在路過門口的時候停了一下,多半還往裏面探身看了眼。

腦中畫面都有了。

“喂,您好,找哪位?”

餘飛飛接起了電話。

“顧總監在嗎?”

“顧總出差了。有什麽事可以給我說,回來我再給他講。”

“是這樣的,我們是東潤裝飾,清和項目的樣板間策劃圖稿已經發貴司郵箱一個月了,請問能盡快安排審核一下是否通過嗎?”

“這個,顧總還要幾天才回公司,等他回來,您看行嗎?”

“不行啊,時間太趕了。樣板間開放不是下個月中旬嗎?來不及的,已經耽擱了。顧總手機能透露一下嗎?”

“不好意思啊......”

對方咄咄逼人,餘飛飛有點詞窮。

她也真不知道人手機號多少,雖然她也很想知道。

“我說,你們這麽大個集團,辦事也太不負責任了吧?你一個坐辦公室的,自己領導電話會不知道?”

“......不好——”意、思、⊙.⊙!

啪!

對方把電話挂了。

餘飛飛:“......”

可眼睛剛轉向旁邊的魚缸,電話又響了。

餘飛飛沖那一缸子的祖宗深深嘆出一口氣,無奈轉而又拿起了電話。

“先生,不好意思,我剛剛已經說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顧總電話。咄咄逼人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降低我們彼此雙方的好感度。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比您都還想知道顧總的電話——”說到最後,反倒像是自言自語。

話筒裏先是傳出一聲氣音的笑,接着懶懶的尾音與剛剛完全不同。

“我是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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