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火
餘飛飛下班回到住處就看見周添盯着手機笑的一臉傻兮兮的。
她将一包零食往桌上一放,嫌棄的咦了一聲,“你是不是在網戀?”
周添搖了搖頭,目光就沒離開手機,“網什麽戀?老子平生都不會網戀。公司剛入職個小孩兒,可有趣了。”
接着反問了句:“敢情你網戀了?”
餘飛飛眼睛一眯沒搭理她,一副我戀的是誰你是真不知道?的表情。
“诶,今晚帶你去個好地方,我公司一個同事的生日趴,讓喊親友一起,人多熱鬧,去不去?”
說話間周添已經撈過餘飛飛的薯片,撕開了口。
不得不說,餘飛飛心動了。
自從上了個外大,出格的地方鮮少去。有了機會也都跟過年一樣。
她将身上的背包往沙發上一丢,忍不住揚起嘴角說:“想去!”她躁動的一顆心砰砰砰的,總想着出去了,會不會就跟誰會有所奇遇。
“那就......打扮打扮?”
周添手機撂到一邊,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坐起,走到客廳那個唯一能照到全身的鏡子跟前,扯了扯衣角問:“你說,我穿什麽好看?”
沒人應。
回過頭看,人都沒了影兒。
餘飛飛卧室門開着,她走過去,看到人正蹲在衣櫥裏翻衣服,床上還丢了好幾件。
周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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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到了點兒,兩人肚子差不多空了半截去的。水都沒舍得怎麽喝,怕占多了肚子,塞不下東西。
周添穿了件自認最時尚的破洞褲,她審美一直這樣,打扮偏中性風格,跟性格貼的挺近。
餘飛飛穿了件藍色條紋裙子。
自認......還不錯。
出門前手下扯着裙邊,向上挑着,出格的捏着嗓子問了周添一句:“親愛的小甜心,我穿這樣......夠女人嗎?”
“夠夠夠夠夠!”說完盯着人還誇張的抹了一把嘴,“你看我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餘飛飛笑罵說人變态。
兩人打了個車,按照周添同事發的位置一路過去,停在了飲水歡。
飲、水、歡、
松阜有名的酒吧。
臻茶獵酒,魚與水歡。
八個大字,像廣告詞一樣在高處晃。
霓虹跑馬燈恨不能将人眼閃瞎,兩人立在夏日的夜風裏,立在門前蕭索。
周添看了眼餘飛飛,打氣撐場面,“沒事,裏面都我同事。”
餘飛飛切了一聲,嘴角向上一勾,恐讓人給看扁了,“我又沒說什麽。”
兩人暗戳戳各自壓制着內心燥郁的、明明無比想進卻又摻了點膽怯的小心思,小激動,進了門。
“您好小姐,幾位?”
服務生已經湊上前招呼。
周添淡定着表情,故作老僧常入定的架勢,沖人擺了擺手,“你忙吧,我跟朋友一起的,裏面定的包房。”
然後偏過臉沖餘飛飛彈舌挑了挑眉,額角一縷短發被發膠黏的結成了團。任她表情何等生動,都動搖不了根本。
那稀有的幾根毛,也不知道是抹了多少發膠在上面。
餘飛飛撩了把頭發別到耳後,朝她比了個拇指。
手動點了個贊。
舞池裏人腰肢婉轉,音樂聲鼓動着耳膜,兩人都還沒過足眼瘾,裏面一包廂就探出個人,然後沖她們招手讓進去。
周添認識,是她一個同事劉卓。
周添的這些同事,看上去就老道的很,跟她們倆剛畢業的學生不一樣。說直白點就是,帶着社會氣。不是說不好,而是恰恰相反的讓她們多少有點欣羨的那種游刃有餘。
“不介紹介紹?”
劉卓相貌幹淨,三十歲左右,擡手戳了戳餘飛飛方向。
“我好朋友,餘飛飛。”周添心不在焉的,向周邊使不完的眼。
場子很大,莺歌燕舞的交織着。空氣裏彌漫着不知是香水氣還是酒氣,混着,倒也不難聞。
周添這位過生日的同事叫王萌,是個美女,她男朋友幫忙組的局。
高高摞起了香槟酒杯塔,兩人進去的時候,周邊一群人正起哄的看着王萌從最高處将香槟一點一點往下淋。
反正是來蹭個熱鬧蹭個吃喝的,餘飛飛很識相的沒往裏面擠,畢竟人也都不認識,就旁邊的蛋糕塔拿了一塊,占住了嘴,讓自己有事幹。
穿着裙子,立在包房的門邊,端着一盤小點心,小叉子往嘴裏時不時的抿上一口,時不時的還會好奇的往門外的熱鬧起哄處看。
陳砦就是這個時候注意到她的,不為別的,因為眼熟。
再一個特別的原因就是顧臣當時坐在二樓吃飯,盯着人看了不止一次。
顧臣這個人,他可真是太了解了,那次可真是破天荒。
不然他也不會瞎操心。
陳砦将手裏的酒喝了個幹淨,拿過旁邊的手機,越過人群,遠遠的,拍了個照。
照片裏,餘飛飛在層層亂舞的人最後面,靜靜的靠着門框吃蛋糕。
明明同處一處,卻仿佛相隔異世。
拍完照片就彈進了他同顧臣的微信對話框。
這照片,原本就是拍給他看的。
然後附上一句調侃:
[你覺不覺得這小姑娘有點眼熟?]
彼時的顧臣跟費楊在一起,下午兩三點的時候費楊火急火燎的打電話過來讓他過去給合作項目的高層見個面。
于是,費楊同他被一起邀請到了一個酒會上。
酒過三巡,此刻都還沒散場。
眉梢的倦意漸濃。
聽到手機響,下意識的點開去看。
然後就是這樣毫無預料看見那張照片的。
他自動模糊了周邊所有,将最後面那個小身板看的一清二楚。
顧臣:[你在飲水歡?]
陳砦:[沒事,我剛剛上衛生間路過了她的那個包間,裏面估計是她一朋友過生日呢。況且我在這兒呢,誰要是動你的人一根手指頭,我砍他手。]
顧臣說了五個字,陳砦巴拉巴拉了一堆。
他不禁失笑。
費楊喜歡亂,怎麽他也是這樣?
旁邊一穿禮服的女人端着酒杯過來搭讪,他擺了擺手,禮貌的将人回絕了。
費楊碰了下他的肩,“你知道你剛剛冷落的是誰嗎?”
顧臣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婀娜背影,問了句她是誰?
“陳氏控股的掌上明珠,陳喬巧。”
顧臣輕點了點頭,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喝了剩餘的酒。轉而拍了拍費楊的肩,“那你有福了。”
顧臣推門出去清淨。
費楊嗤笑一聲,沒管人,轉身又沒入裙間酒巷的觥籌交錯裏了。
顧臣靠着門外的牆,微信裏陳砦沒完沒了,一條一條的語音:
[我看這姑娘多半畢業了,這來聚會的不像是她的同學,倒像是同事。]
他嘶了一聲,覺得奇怪,[她應該是剛去上班,看上去不怎麽合群啊!]
[也不知道學什麽的,在哪裏上班,诶,需不需要我給你打聽打聽?]
顧臣難得清閑又耐心的将他的語音一條一條的聽完,然後反問了句:
[梁思說你過去公司找過我去賞南禪的荷花,有沒有這回事?]
陳砦似乎這刻很閑,雖然顧臣回的遲了些許分鐘,但他秒回:
[有啊!當時我不知道你還沒回來,我以為你早回來了,都他媽這麽久了。]
[那現在我回來了——]
顧臣依舊靠着牆,擡手松了下領結。
這最後一句話是打的字。
沒用語音。
陳砦擡眼看了眼遠處,擡手準備去拍第二張照片給顧臣看,可剛剛靠門的倩影消失,換了一女的,背對着。
禁不住啧了一聲。
餘飛飛同周添回來的早,沒敢玩到深夜。
剛踏進房門,餘飛飛就接到了崔銀花、親愛的母上大人的一通電話,問長問短,還說受了餘陽的氣,說她這個弟弟不好好學習,老師又喊她去開會,這個月已經是第三回 了。
還說想給他換個高中讀,提到了松阜一高,說是離她近,閑下來了她可以輔導功課。
被她一口回絕了。
然後餘飛飛在崔銀花發作之前,掐斷了電話。
其實餘飛飛心有餘悸的是,幸虧回來的早。
她在家裏可是貼着學霸、好學生的标簽。
混夜店這種事情,不可提。
至于周添,生日趴回來後,窩在沙發裏像着了魔怔,也不說收拾收拾上床睡覺。
抱着手機傻笑。
餘飛飛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敢拿人頭擔保,這女的絕對在網戀!
洗漱完畢,上床之前,餘飛飛路過沙發的時候,終于沒忍住問了她一句:“添添,你變這麽憨,你媽知道嗎?”
周添像個聾子。
她撇撇嘴。
進了卧室。
算了,女大不中留!
而多半睡前的這個時間段,她則是在打游戲。就像她此刻又躺在床上,吃飽喝足,打開了游戲。
顧臣的頭像是暗的,不在線。
然後覺察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真的好忙。
下午時候她鼓了好大的勇氣去敲了他的門,想問問他的那些魚都是在哪兒買的的時候,卻發現人根本沒在。
所以,他都在忙什麽呢?
比如,此刻,現在。
将近淩晨一點鐘,顧臣的電腦屏幕依然亮着,應酬後的酒意微醺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此刻的專注。
他在精修一個設計稿。
一年一度的VT國際建築設計甄選賽,就在這幾日,他一直在忙這個獎,他要拿。
這不失為接下來要做的這個項目很好的一個增分項。
一個項目,一個獎項,回溯到這将近三個月下來的時間裏,不算白消磨。
其實,他原本可以晚兩天的。
但是又想心無旁骛的,不去錯過南禪荷花最好的時候。
陳砦從酒會拍了那麽一張照片後,就跟他沒完沒了。
那家夥多半是喝醉了。
手機裏躺着他發來的一連串的語音,後面大都帶着紅色的圓點标記,顧臣沒聽。
叮的一聲,手機又響了,顧臣終于忍不住的劃開手機,在準備關機的時候,手滑點開了他的一條消息。
隔着屏幕,他甚至都能聞到酒氣。
[顧臣~大半夜的,你睡了吧?放心,你的姑娘安全的離開了,快誇誇我~]
顧臣閉了閉稍顯酸澀的眼皮,然後拾起手機大恩大德的給他發語音:[我沒你那麽清閑,我還在辦公室加班,還有,謝謝你。]
對方閑的蛋疼,覺得他的那個“謝謝你”,說的最傳神,信息秒回:[咦?]一個很傳神的尾調上揚,[我說、你這麽優秀了還這麽努力,讓我們情以何堪?]
顧臣無奈的笑了笑:[還不是想着趕趕工,好跟你一起去賞個荷花的末景兒。]
陳砦喲了一聲,醉了也不忘埋汰了他一句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這些個小情調,他也不過是提了提,其實往年的花季,他不錯過有十,也有□□了。
怎麽趕着今年就積極了。
顧臣沒再搭理他。
目光再放向電腦屏幕,看到梁思發過來了一封郵件。
這麽晚了,除非有急事。
不出所料,接着她電話就打了過來。
梁思說顧氏地産被告了,剛剛發他郵箱的是對方的一封律師函。
一紙狀書直接遞到了波爾多法庭。
告企業侵權。
起因源于一篇翻譯稿,落款寫着顧氏地産:餘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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