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星火

餘飛飛被問的愣了數秒,清淡的薰衣草香尾調霸道又迫人,一股局促的悶脹感充斥胸口,害她不能呼吸也不知該怎麽回複。

緊急關頭,是陳砦解救了她!

陳砦像只能聞得到腥味兒的貓,顧臣這邊事情剛忙的消停,就大大咧咧、吆五喝六的來尋人。

架勢同上次一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顧臣顧臣,在門外走廊裏挨着不停的喊。

整層樓的人都能聽見。

隔壁工程部的幾個小姑娘從門沿探着頭八卦笑着往外看。

其中只有一個陳可微,是餘飛飛比較熟的。

她笑着沖人打趣兒:“陳少,您來的總是這麽不巧,昨兒顧總監還在的,今兒我們都還沒見着人。”

沒見到人?

餘飛飛疑惑的又看了眼顧臣,這才注意到了他眉梢的倦意。

顧臣豎起食指沖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說:“我昨晚睡這裏的。”

“......”

所以他是一直沒走?

那早餐......是不是也沒吃?

“不在?”陳砦聲音挑的老高,“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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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推開了顧臣的門,原本只是打算探頭看一下就準備走的,可瞄了一眼身子回了半截就停住了,卧槽了一聲。然後轉身擡手沖工程部探頭出來的幾個人指責似的點了點。

陰陽怪氣的說:“行啊你們,會給你們領導放風了。”

說完徑直進了屋。

工程部不明究竟的幾個人都是一臉疑惑,裏面有個膽大的悄咪咪的往前沖了沖探身過去,瞪大眼連忙轉身推着一群人進了屋。口型說着顧總在吶!

是!誰!說!的!他!不!在!

這邊陳砦看了看餘飛飛、又看了看顧臣。

往近處說,這不是前幾日在飲水歡包間門口,端着小蛋糕往嘴裏抿的那小姑娘嗎?

往遠處了說,這、這、這他媽的不是眼前這家夥當初看了不止一眼的那位嗎?

敢情人上班就是在這裏啊。

一張臉變化萬千,千變萬化,從吃驚到無語,直接投給顧臣一個“你真行”的眼神。

然後伸出一只手杵到餘飛飛跟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砦,顧臣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就是不知道嫂子貴姓?”

嫂、嫂、嫂子?

餘飛飛顫巍巍的伸出小手輕捏了下他伸過來的指尖,連忙解釋說:“我不是那個什麽——”說着她看了眼顧臣,嘴裏的話不知道該怎麽往外說:“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語無倫次的。

“關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話就被顧臣給打斷了,問陳砦:“有話快說。”

餘飛飛疑問的眼神看過去,他為什麽不解釋?

雖然她愛胡思亂想,可有件事情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就是......橫在他們之間的距離——

陳砦是什麽人?松阜出了名的二世祖,家裏有礦,祖上有基業,長住微博風雲榜。他對顧臣卻又唯唯諾諾......

所以顧臣,哪裏會只是個總監的身份這麽簡單。

她是喜歡他,可想他會喜歡上自己,怕是有點難吧——

起初周添還說她成績好,長得還說的過去,幹什麽那麽沒有自信,變着花樣的鼓勵她。可她就是沒有自信,甚至算的上自卑。如今接觸到人,了解到一些事,多多少少,原本的自卑心發芽長枝,更重了。

“找你去南禪賞荷花啊~”陳砦說着眼睛看了眼餘飛飛,“還有就是,可以多帶點人,熱鬧。”

陳砦是什麽人,猴精猴精的,餘飛飛話雖沒說完,可意思他領會到了,兩人竟然還沒成事兒呢!

顧臣這小子把人千方百計搞到了身邊,居然還沒成事兒?

他得幫幫他!

他不知道這工作是餘飛飛自己找過來的,所以就以為是顧臣将人弄過來的。

“行,那你來安排好了,我們十五樓的都去。”顧臣沒客氣,意思既然你請客,那我們都去。

陳砦靠了一聲,咬牙切齒的點頭,“行!我來安排就我來安排,有什麽,保準安排的你們舒舒坦坦。”

天邊的雲影就只剩了些殘角,天色已晚,月升中空。

餘飛飛睡不着了。

前些天周添在朋友圈洋洋自得的曬朋友圈,說去南禪壇還願,她承認自己當時有點酸。想着自己成天都忙的什麽,同在松阜,怎麽就沒能得機會過去?

好了,如今她也有機會去了。

還是和顧臣一起。

翻着朋友圈一個個的曬吃的、曬随拍、曬風景、憂郁的、開心的、感慨的。她也想來一個。

可深夜發這種矯情的東西讓顧臣看見,好像不太好。

沒見過世面似的。

餘飛飛想了想,那就......先屏蔽了?

然後過一天再将人放出來?

餘飛飛:“......”

咳咳!

好像主意不錯。

她咬着指尖思索。

[聽說南禪的荷花很好看,有點迫不及待......]

[圖片/]

配的是圖文,上面四個字:明早出發!

很快迎來了第一條評論,周添那夜貓子也沒睡。

小甜甜:[聽說南禪的姻緣簽也很靈~]

一早的太陽光就已經是耀眼,預示是個大晴天。

他們一行人隊伍頗為龐大,陳砦帶了幾個公子哥,跟公司裏的幾個小姑娘打成了一片。好似之前就熟識。

餘飛飛不是那種自來熟的人,又是新來的,顯得頗為冷清些。

隊伍龐大,山爬的也零散。

陳砦帶着幾位走在前面,旁邊另一男的扛了抗他的肩,眼睛往後瞄了眼問:“後面那位是顧臣那裏新來的?看着有點眼生啊?”

陳砦順着他目光往後撇了眼,然後擡手遮着嘴角,湊到他耳邊煞有介事的說了句悄悄話。直到說的那人眉毛挑的老高,眼睛睜得老大。

一臉難以置信。

“真的假的?”

不由得轉身又将人多看了兩眼,“像剛畢業的學生。”

“眼還挺毒!”可不就是剛畢業的學生。陳砦嗤的一笑,招呼着人往深處走。

時間越拉越長,太陽也跟着越來越毒。

餘飛飛感嘆着在還沒感受到荷花的仙美,姻緣簽的靈驗之前,沒想到需要攀爬這麽高的山頭。

拾階而上。

而且那長長的臺階,一眼望不到頭。

所以,她此刻只知道,照在石階上的太陽很大,南禪壇的臺階很長很多。她恨沒多擦點防曬油,灼烈的日頭火舌似的黏在脊背。累的她一步都不想往多了走。

整個公司,她跟陳可微最熟,所以前半段路程是兩人一起走的,而且剛過來那會兒興致足,氣盛,邊聊天邊走,一口氣攢足猛爬了一會兒并不覺得累。

可現在不行。

像只被曬癟的茄子。

勉勉強強的拿着一張宣傳頁遮在眉梢,用來擋點兒太陽光。

想着其實可以拽上陳可微扶一把,兩人幫扶着,可又想起剛剛她人被陳砦喊走了,沒了影兒。

這麽大的地兒,找都不好找。

人走的七零八落的,她累的停下腳往後看了眼,就看到拿着一把傘,拾階而上的顧臣。

是旁邊有賣傘的地方嗎?

餘飛飛打眼掃了下附近,除了一個背着竹簍賣桃木劍的老太太,和一個賣糖葫蘆的大叔,沒看見有賣傘的。

他穿着休閑樣式的薄料淺色襯衫,高高的個子往近了走會讓人有十足的壓迫感。身後是無盡的長階,而他像救世的神佛一樣。太陽光透不過折傘,在他腳下形成一片涼蔭。

那片涼蔭晃晃而栖的誘人。

他走到低她幾個臺階的地方。

對上他褐色眼睛時,她能聽見心也被什麽給猛烈的撞了一下。

“是不是很曬?過來遮一下吧。”

顧臣大大方方的。

有句話怎麽說的?大大方方的是友情。

她不能矯情。不然那點小心思很容易被人看穿。

那點心心念念,她自認迄今捂得很好。

她平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男人,這麽的有好感。

“真的,挺熱的......”

她扯着嘴角故作的去自然。

但又怕痕跡太明顯。

立在那裏乖巧的等。

顧臣兩步上來,将傘往她跟前移了移。

“再挪過來點。”

淡淡清雅的薰衣草香撲面,她小心又小心的挪過步子靠近,手肘依然還是碰到了他的衣料。

心跳的更快了。

滋味并沒有剛剛曬着好受。

這種感覺就是,刺激又美妙,跟做夢似的,腳下像踩着一團棉花。

不真實。

“你是在外大上的學?”

顧臣開口問,聲音鍍染着些陳乏。

說起外大,她忍不住失笑,“是啊,出名的尼姑庵。”目光不由得同人看過來的目光相接。

但男人盯着她的目光清冽,不露情緒。距離又近,像是一汪深潭,能把人吸進去似的。害她勾起的嘴角不由得都放了下來。眼神也恍恍的往別處移,露了怯。

老天,她說這個做什麽?

“這稱呼還是當時學校論壇被頂火的一個帖子帶起來的,題目好像是什麽‘一入外大悔四年,尼姑庵裏書聲一片。’下邊跟帖的人很多,火了好長時間呢。”

她目光向前,話是沒看人說的。試圖圓剛剛的話。

“所以你在後悔?”

頭頂的聲音沉沉糯糯,說的比較随意。

“哪有?我可一點都不後悔。我是在明知道它是羅剎鬼門的情況下非要去的。”說到最後她甚至捎帶自豪的帶了笑音,外加臺階上的多了,還有些喘。“你說我這算不算是愛受虐體質?”

顧臣鼻息輕嗤,難得的淡笑着應:“有點兒。”

他笑的聲音頗近,餘飛飛忍不住撩起眼皮向上看了眼。可這一眼沒看到頭,腳就累的突然想罷工似的被階梯給絆了一下,她诶了一聲身子傾着往前——

然後手腕就被旁側伸過來的一只手給撐住,掌腹粗粝捎帶點薄繭,灼貼、燙惹着她的皮肉。

待她立穩後,就又松開,拿回了另一只手裏原本該舉的那把傘柄。

餘飛飛失神到連道謝都忘了,站穩後就只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人一眼。

剛剛的喋喋不休,也瞬間沒了影兒。

兩人都沒了話。

她拼命想着制造話題來打破這靜默的尴尬。

可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來。

傘面遮下打在石階上的那片涼蔭随着步伐晃動,彎折的影子被扭做一團。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長長的階梯又上了幾十階,眼看前面的廟宇終于頗給面子的漏了點頭。

餘飛飛張了張嘴像是想要問些什麽。

但是卻被顧臣搶在前面率先打破寧靜開了口:

“我一年多以前一次出差內蒙調研,跟一批外大出來做課題的學生待過一段時間。”

接着他看過餘飛飛,對上她因仔細聆聽看過來的目光又說:“女生的确不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專業的?”

她幹咽了下喉嚨,唾液腺此刻分泌旺盛,實則喉尖依然有點失水,心虛的開口:“哦,是、是麽......”

她怎麽能說呢?

那就是她們系呀!

顧臣擡手摸了下鼻梢,看穿一切的揶揄她:“你挺喜歡喊我名字?”

“那個,你要是介意的話——”

“不介意。”顧臣看着她說,“陳砦他們也這樣喊我。”

“可——你們是朋友關系......”餘飛飛想,她怎麽會一樣呢,在顧臣那裏,她也不過是剛入職幾天的員工。

顧臣垂下眼角,聲音平地起波:

“哦,我們不算是嗎?”

餘飛飛一愣,接着反應迅速,堅定的說:“算的!”

是朋友,像陳砦那樣的朋友。

她心頭翻上來一點酸澀。

畢竟網友也算是吧。

接下來沒再說話。

片刻後還是顧臣提醒了她:“你剛剛想問我什麽?”

她一時忘了,被顧臣這麽一提又臨時胡鄒了個由頭,“哦,我是想問你之前是不是經常來南禪壇?”

“是來過,陪母親過來還過幾次願。”

但具體還的什麽願,他只字未說。

話音剛落旁邊過去了兩個男人,兩人各自背着一個背包,樣子像是騎着鐵驢長途跋涉窮游至此的登山客:

“南禪壇什麽最出名?東邊山湖賞青荷,西邊菩薩姻緣簽。”

“姻緣簽?”

“對啊!求姻緣的,聽說可準了。”

兩人同餘飛飛之間隔着顧臣,她循着聲音去看的時候,顧臣偏過頭看的卻是她。他記得她前幾日說這裏姻緣簽靈來着。

他目光氤氲,勾着嘴角,沖人說話的語氣像是在調侃:“看來我們飛飛魚的消息還挺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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