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火
餘飛飛原本側着頭盯着手裏提的魚看,聞言疑惑的看過顧臣,“什麽?”
接着回過來味兒臉色一紅,想到了什麽,說:“哦,對,我網名——叫‘一只會飛的魚’。”他一定是在說她的網名,餘飛飛想。
說起來這個,她所有的網名倒很一致,全部都是一只會飛的魚。包括他們一同玩的游戲昵稱。
顧臣笑:“我看,倒不如叫飛飛魚。”
“???”她覺得有點莫名,大着膽子問:“為什麽?”
顧臣斜過目光看了她一眼說:“你的同伴都是三個字的名字,你多出三個字,會不合群的。”
“......”他是在講冷笑話麽?可她又不是真的魚。
後來想想,她當時太蠢,根本沒聽懂他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以至于之後悟出,多多少少帶了點遺憾的辜負。
那天的火燒雲連成片,暈紅了整片西邊的天空。青荇街路邊草叢裏的蟲鳴起聲早,天還沒黑,就叽咕叽咕的唱起了歌。
具體幾點到的家,她忘了。只知道半路堵了一會兒車,下車的時候,街邊的路燈剛剛亮起。
顧臣讓她幫忙挑魚,就真的只是挑了魚。
沒提工作,沒提任何別的。
可能那天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好,她跟他的接觸由淺入深,也變得沒再那麽拘謹。
挑的魚也太過漂亮讨喜,它們歡快的游,她的心情似乎能夠随着一起放飛似的。
總之,陰郁的心情,驀然間就散去了不少。
周添正常上班,怕有人寄刀片,還安排了“同事”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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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後就丢給餘飛飛一些她帶回來吃剩的東西。
她覺得周添那架勢像喂狗一樣。
雖然那真不是她吃剩下的。餘飛飛那些個話,也都是玩笑話。
記得那天提溜着兩條魚快到天黑回了家,迎頭就被周添劈頭蓋臉陰陽怪氣的問:
“你這不是取快遞而是去送快遞吧?”
“喲,臉怎麽還紅了?”
“遇到什麽開心事兒了?”
“舍得笑了?”
餘飛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後從背後拿出提溜的兩條魚放到了門口的鞋櫃上。意思是她是真的取東西去了。
“喲!這魚哪條是顧臣啊?嘶~我看那條黑的更像,小樣兒帥氣禁欲還一本正經的——”
餘飛飛直接被氣笑,敢情她是早上都看到了,此刻只想拾起鞋底子去呼她欠揍的臉。
她能不能不要什麽都知道?
接着她挑了挑眉繼續賤兮兮的挑釁:“诶!你們約會~就買個魚嗎?那你們抓魚的時候,有沒有摸到手?”
餘飛飛切了一聲不甘示弱,換好鞋子提溜着兩條魚去找玻璃器皿,邊找邊學着周添的陰陽怪氣說:“豈止是摸手啊,嘶~他好像還摟了我的腰~”
餘飛飛嘟着嘴,表情造作扭捏。
說完剛巧走到一原來養水培的玻璃方形器皿旁,想着用來裝魚剛剛好。
“......”周添眼睛一轉猛女發言:“卧槽!那你們進度可真夠快的,下次怕不是要接吻,再下次......上——?”周添單口型沒發音的說出一個床字。
接着餘飛飛順手拿過旁邊的靠枕便摔到了她的臉上。
這女的真的是——
越說越離譜。
不知不覺的幾日過去,突然的一天,人肉和辱罵她的那些鍵盤俠仿佛一夜間消失了。取而代之占據各大熱搜榜單的是一條藝人曾數次出軌嫖.娼的黑歷史大雜燴。有圖有真相那種。震碎人三觀那種。嘔吐像被喂了屎那種。
餘飛飛禁不住內心啧了一口,這是碰上了好人吧~
舍身救人于水火的好人。
莫名想發好人卡給他。
關于她與公司的那件事情,仿佛上個世紀發生的。
很快被更博眼球的事情所淹沒。
像是從未在網絡上發酵一樣。
她不清楚這些聲音是誰壓下去的,但心裏隐隐有着斷想。當初含在嘴邊想要提醒顧臣會不會有內鬼的話,到底是一直沒能有機會說出來。畢竟剛進公司幾天,她不想用心變成添亂。
雖然停職在家,她也并沒有只是吃吃睡睡,網上帶頭黑公司的一些大V號,倒也并非完全無跡可尋,只是有待深挖确認,挑挑揀揀,她最後簡單整理出了一份名單。
聲音被壓下去的當晚,她便主動給顧臣發了一條信息:
一只會飛的魚:[顧臣,我發現網絡上的聲音少了很多,我們是已經把官司打贏了嗎?]
随後加了一個雀躍不已的乖表情。
過了大概有十幾分鐘,對方回複了:[對簿公堂的事情,不會那麽快,不過找人壓了壓輿論,轉移了下視線。]
所以真相立馬大白,真的是他!
緊接着他又追了一條:[所以,後天你可以正常上班了。]
餘飛飛愈發雀躍,像一只剛剛被宣布解除封印的小妖精,[真的嗎?]
似乎對方隔過屏幕,能窺探到她翹起的嘴角。
顧臣:[真的。]
顧臣:[歡迎你回來!]
深夜的晚風吹打在玻璃窗外,啪啪的響。
顧臣指腹壓着上唇,盯着這行字上面的那行字表情清淡,看不出在想什麽。
餘飛飛盯着最後的一行字,不知道該怎麽回,臉蛋灼燒的熱辣辣的,也不清楚一句話哪兒來的那麽大的後勁兒。
一夜沒睡好覺。
餘飛飛懷疑老媽崔銀花上輩子是算命的,算準了她封印解除,第二天一大早就電話打的像連番轟炸機似的。
她上着廁所忘帶了手機,就聽着那鈴聲一遍挨一遍的在客廳餐桌上響。連帶着震動嗡嗡嗡的震,她生怕出來的遲了,就會聽到砰的一下手機撞地球的破碎聲。
怪她放的太靠桌邊了。
孤寡青年的日子可真不好過。
短短幾天周添個沒良心的就每天晚上回來在她跟前秀恩愛,電話你侬我侬的說個沒完。就差一句爾康與紫薇的“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來了表忠心了。
周添談戀愛了。
不虛僞的說,她也想。
十分鐘後,餘飛飛終于從衛生間裏鑽了出來,拿過手機果然不出所料的顯示崔銀花未接來電十個。
她之所以料的那麽準,是因為平生也只有崔銀花那麽對待過她。
手機剛拿到手裏,電話又來了。
餘飛飛接通,音筒裏喂的一聲差點震碎她的耳膜。
她閉了閉眼,“媽~,我沒聾。”
崔銀花說了些什麽沒聾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之類的話,叽裏呱啦訓斥了一通,方才說正事。
餘飛飛習慣了,懶得去解釋。
直接問她正事。
然後崔銀花就說自己已經在松阜了,跟餘陽一起。
“媽——,都要放暑假了,您能不能讓他在家折騰?帶來這裏做什麽?”
她不想帶孩子。
“我給他找了個補習班,管吃管住,礙不了你多少事,抽空過去看看他就行。”
一句話說的她倒是心有點虛了。也不是嫌他,就是她這個弟弟,太能鬧騰了。
在學校裏就是恨不得把學校給拆了的那種。
“我尋思着一來讓他适應适應,松阜高中我聯系好了,下學期開始,就過來這裏讀,二來就是多多少少上個補習班也能學點東西。”
崔銀花絮絮叨叨。
她一邊聽着一邊換衣服出了門。
雖然不大情願,可幾天沒下樓的她依舊像是腳踩祥雲一樣輕快。
天氣越來越熱,剛畢業的她窮的像條狗,工作做了沒多少天,工資還沒熬下來發,剛巧崔女士過來了可以敲她一筆,畢竟她大學四年的獎學金都在她那裏被美其名曰的代為保管着。
半路崔銀花又給她打了電話,餘飛飛讓他們打車過去福瑞堂,借詞就是好不容易過來松阜一趟,總不能白來,要逛逛。
女人都受不了這個誘惑,再說的誠懇真心一點,對方能恨不得立馬紮着翅膀飛過來。
沒誇張的說。
“哎呀,整天聽你那姨媽叨叨叨叨叨叨,一會兒說在福瑞堂買了個包,一會兒又說買了個表,什麽限量的,多金貴多好。我當是什麽神仙修行才能來的地兒,這不,也就這樣麽!”
可不就是?
餘飛飛點頭應承着她老媽的酸裏酸氣,拉着人直接去了女裝區。
她的好弟弟餘陽,兩手抄兜,裝逼又陰陽怪氣的哎呀哎呀的跟在後面不耐煩。
他不想逛街。
倒是崔銀花直接上去踢了人一腳,“哎呀什麽呀哎呀!你媽逛個街都把你不耐成這樣,老了還不得被你給嫌棄死。”
餘陽木着一張臉,不吭聲,多說多錯。
學習不好的孩子沒有發言權~
姐姐的地位開始如日中天~
周添魔音繞耳般的将顏色思想在她耳邊吹噓了幾天之後,再見顧臣的時候她腦袋裏突然蹦出來的那點旖旎,把自己都吓到了。
真的是近墨者黑。
殺周添的心都有了。
她鬼使神差的目光在顧臣的唇角瞄了一眼。
接着沒忍住試圖不着痕跡的又瞄了過去。
他唇形線條優美,講話的時候微微張開,弧度優雅又迷人,笑起來能讓人如沐春風。嚴肅時嘴角抿平,讓人不寒而栗。
顧臣連喊了她三聲方才回神。
餘飛飛臉倏地一紅,連忙心虛的将目光往旁邊偏了偏,接着又不得不回了點,頂着他那審視而來的強烈壓迫感尴尬的開口說:“......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我剛沒聽清......”
顧臣:“......”
“工作時間,”顧臣靠着辦公桌前面一手抄兜的立着,睨着人的眸色漸沉,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又像是沒笑,勾翹的眼尾垂着往下,目光放肆又漫不經心,“你一直盯着我——在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