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火

中午在景區一家看上去還算幹淨的餐廳吃了點簡餐,然後一群人掉頭去了苑庭河。

有句詩剛好能應眼前的景: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苑庭河蜿蜒數十裏,眼前的景觀尤為壯闊。

綿綿延延的,十裏荷塘。

名不虛傳。

餘飛飛發了個朋友圈,配了一張圖。

他們一行十幾個人分坐了三艘船,穿淌在苑庭河裏。

頂配的客舟。

陳砦出了名的會享受。

不過這次出游沒帶網紅,帶了幾個爺們,倒叫人頗為刮目。以為他性轉了。

分開行舟的另一艘,幾個小姑娘八卦,有知情的說陳老最近威嚴,媒體跟前揚言要清理門戶,肅清門風。所以這陳砦才消停了不少。

餘飛飛聽着,看了眼陳砦顧臣那艘船的方位。

顧臣正從船艙裏拾東西,遠遠的往河裏丢。

她下意識搓了腳船板,踢出來了塊小石頭。

荷葉荷花長的旺盛,越往裏走,視線越遮得全,漸漸地,除了眼前的荷花,什麽都看不見。

有人問了劃船的師傅一嘴:“師傅,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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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工作人員回,“過去這一段路就行,這裏枝葉密。再往前就稀疏了,就能看見你們同事了。”

餘飛飛坐在船尾,順手拽了根小荷葉在手裏玩弄。

其實她想摘朵花,但是工作人員說了,這裏的花不讓随意折。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擰了支小荷葉。

手機響,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來用另一只手護着,生怕掉進水裏。

是老崔打來的,她摁下接聽鍵,一聲敞亮的喂就穿透了她的鼓膜。

“媽——,怎麽了?”

“你不是在南禪壇玩嗎?剛鄰居劉嬸說南禪的風濕膏藥效果特別好,她腰老疼,讓你給捎帶幾貼,回家了給帶過來。聽話,媽應承人家了,你就給帶幾貼,耽誤不了多少事兒。別的也沒事,你就該玩玩,閑了也去看看你弟弟,啊?”

“......”

餘飛飛後悔發朋友圈沒屏蔽崔銀花了。不用猜就知道她翻到自己剛發的朋友圈給那劉嬸炫耀來着,這來回才幾分鐘,就給她攬了一項差事。

再說她一路上來,哪裏有看見什麽賣風濕膏藥的?TAT

“诶你聽見沒?”

餘飛飛半晌梗着嗓子不想應,但也不想此時同她理論,旁邊都是同事。只能硬着頭皮應了聲知道了。

随後崔銀花就挂斷了電話。

她皺着眉頭,低頭摳着手裏圓圓的小荷葉。

叢叢的荷花荷葉沾身過,由密到疏。

這麽好的景致,她滿腦子裝成了風濕膏藥。

視野開闊,想膏藥正想的出神的她,不經意的視線就落到了顧臣身上。

他在另一艘船上。

除了中間幾片荷葉的遮擋,他們離得很近。

餘飛飛側坐着。他沒有。

所以一開始顧臣是沒看到餘飛飛的。

但可能感覺使然,在餘飛飛撩起眸子看過去的那一瞬,他就向那一側偏了頭。

船行的不太快,荷葉荷花眼前過,映着對面的人。

她心漏了一拍,像是偷看被抓了包。

下意識連忙偏過了頭。

回程的時候天都黑了。

從高處往低處的城裏瞧,霓虹煙火在眼裏晃重了影。

餘飛飛到底是得了點空跟旁人打聽了下給弄來了幾貼膏藥。

下次出來玩再發朋友圈,她決定先把崔銀花給屏蔽了。

他們來時的車輛就停在山下。

工程部的幾個擠進了一輛車,陳砦拉着他帶的幾個哥們擠了一輛車。

餘飛飛原本也要去跟陳可微她們擠,腳都已經踏了上去,卻被人給喊住了。

顧臣降下車窗問她要東西。

她心頭一跳,恍然哦了一聲,擡起的腳重新落地沖顧臣的車子走了過去。

從包裏摸出來了個秀字的平安符香囊。

天雖然黑但山下路邊有路燈,熒光的黃色打在秀着“臣”字的金線上盈盈發亮。

陳砦車子前面就是陳可微她們的那輛車,他狠狠的摁了幾聲喇叭催促之後,兩輛車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鐘內先後走了。

只留下了顧臣開的那輛SUV。

“走吧,我送你。”

顧臣開口說。

一绺頭發被風吹得堪堪挂在他眉梢,遮住了眼,害人想伸手過去幫他縷一縷。

餘飛飛上了顧臣的車。

剛剛他接過去的香囊被随手挂在了後視鏡的側方。二十塊錢的平安符,瞬間提升了好幾個逼格。

雖然溫度降下來了,但白天的天氣熱,曬得車廂裏有點悶。

顧臣開了點空調風。

餘飛飛在山上玩到半晌,熱的不行,就着苑庭河的水洗了把臉。

早晨來時畫的精致淡妝沒了影兒,此刻素面朝天的。

累了一天,嘴唇泛着蒼白。

她皮膚原本就白,糯糯軟軟的樣子,輕碰一下怕不是會立馬紅。

顧臣瞧了眼後視鏡裏的人,轟一下油門,駛下了坡。

餘飛飛腦袋轉的慢,車內空間逼仄,同他在一起總能透着一股無言的緊迫。在不知道同人說什麽的時候,找的話題卻是哪壺不開提了哪壺。

“顧臣,那件雜志上文章抄襲的事情,對公司損失大麽?”

光線晦暗,他好似專注的在開車,默了一會兒方才出聲:“損失肯定是有,最可惜的是VT的那個設計獎。”因為官司結果一時半會不會有定論,VT獎項審核最多一個月,公司身陷混沌,勢必要錯過去。

餘飛飛對VT不太懂,但聽的出來他的可惜。

“不過沒事,一個獎而已,還有下一次。而且這件事,不怪你。”

他偏過臉不着情緒的看了眼人,反倒過來安撫了她。

餘飛飛手下縷着安全帶,看着黑漆漆的窗外,鴉羽的睫毛不時輕掃下眼睑,城市的霓虹距離他們愈來愈近。

她覺得雖然這件事她受到了連累和波及,但損失最大的,應該是他吧。去談項目,剛回程了惹了場官司。餘飛飛想着如果她晚入職一個月,這件事會不會就不會有?

雖然也排除不了依然會有別的問題的發生。

“你餓嗎?我請你吃魚丸粉絲湯吧,就在我家樓下,生意挺好的,要不要吃一點再回去?”

餘飛飛也不清楚自己怎麽就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說完尴尬起來,連忙找補說:“就是我有點餓了,不知道你餓不餓?”

“有點。”

顧臣神情淡淡,看不出到底是情願,抑或只是不好推脫。

餘飛飛心思九曲百轉,對這一唐突的邀請,追悔莫及。

車子停在了玉華府前面的那條街,兩人下了車。

熙熙攘攘的街頭小店,位置都是難找的。

餘飛飛徹底的,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好的是,有人要走起身,老板招呼客人也足夠熱情,很快被安排了位置。

餘飛飛要了一大一小份的,雖然這個時間平時來說一大份都不見得能滿足她的胃口。

大概等了十來分鐘,服務生端了過來。

餘飛飛從旁抽了筷子,然後用紙巾擦拭了下,遞給他。

“我來就好。”顧臣微微笑。

“好吃嗎?”

她咬了一口丸子,可是太燙,她着急的一撒口,它就又掉進了碗裏。

顧臣看了眼周邊,的确是生意好,他們都被擠進了角落位置。

喝了一口湯,應了她一聲:“還不錯。”

飯也吃了,餘飛飛在挂斷周添的第三通電話之前,也終于将顧臣的人漸漸目送至遠。

餘飛飛接起周添的電話,喊了聲喂,“我在小區前面的這條街上呢,十分鐘後到家。”

周添罵她什麽時候變得也這麽沒有分寸,說以後家裏要設門禁,不然就上報,讓家長來進行家庭思想教育。

她心裏切切,[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這明明才第一次,那家夥都幾次了?還好意思說。況且,也真的沒多晚。

不過周添去過她家,還有老崔的微信。但她沒有周添媽媽的,所以,有被威脅到。

因為崔銀花發起火來,也是真的吓人。

兩人又啰嗦了幾句,周添讓她給帶一份關東煮将功補過,于是餘飛飛憤憤的帶着關東煮回去了。

周添手裏拿着平板,看着電視劇,悠長的後宮宮廷劇的主旋律綿延悠長。

餘飛飛推門進去,跟穿越了似的,外音放的真大!

“你們今天都玩什麽了?騎駱駝照相沒?”

周添接過她手裏的關東煮問。

餘飛飛莫名咦了一聲。她都多大了?還要騎駱駝照相?

“我們先是去了普提寺,又去了苑庭河看荷花。”

她累的往沙發裏一癱不想動,但不忘摸索着掏出了手機。

周添穿着睡衣,呲着頭發,平板往茶幾上一放,腳一擡,吃起了關東煮。

“菩提寺?卧槽!你們集體去求姻緣簽啦?”還邊吃邊冒髒話。

餘飛飛鼻音哼出一聲嗯。

她剛剛拿手機,包鏈條沒拉,裏面紅丢丢的香囊露出半截,周添眼尖的一扯,拽出來一串,“這是什麽?有我的嗎?”

餘飛飛心下一沉,壞了,把她給忘了。腦袋短路,沒過大腦就說了句:“我就拿了一百塊現金,然後剛好夠用。下次給你帶哈,關東煮請你了。”最後不忘安撫人。

“多少錢一個?”周添揪着東西看。

“二十。”

周添閉了閉眼,“二十不是可以買五個嗎?你買了四個?”

餘飛飛回過了神,“不、不是,我買了五個,當時顧臣在跟前,順帶送了人一個。”

“操!都開始送定情信物了!那今天滾草叢接吻沒?”

“......”餘飛飛懶得理她。

“說說說說,接吻沒?”她好奇心重的很,“他吻技怎麽樣?”

“......”餘飛飛抓狂,這個人吧!心一橫,咬牙切齒胡鄒了句:“他吻技好的很!”然後踢着拖鞋去洗澡。

出來的時候周添已經去睡了,她也上了床,此刻拿起手機,方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過來幾條微信。

她觸屏點開,竟是一個多小時以前發的了,是顧臣,連着三條信息。

第一條問她:到家沒?

像是給後面事情刻意鋪墊的寒暄。

第二條,是一張照片。餘飛飛将手機拿近了看,新款的阿瑪尼,很眼熟。

第三條,顧臣問她:這支口紅,是你的嗎?

“......”她心頭一跳,腦中突然嘣開了一道驚雷,連忙推開卧室門,跑去客廳去翻包,沒有。真的是她的,怎麽、能掉他車上呢?

一股難言的晦澀在她心頭翻湧,他會不會以為是自己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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