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惹
他什麽沒說, 卻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被一覽無餘是很令人心慌的。
他坐下吃早餐。
明明同樣的飯餐,餘飛飛曾羨慕他能輕而易舉的就能将它吃的奢侈又高級。
短短片刻,她突生出了不少的委屈和窘迫。
內心還像是被青荔枝染了汁, 酸酸澀澀的。
一個開誠布公的刑場。
先動手的是她自己。
也是, 是誰整天一門心思的變着花樣給人帶早餐的?
要說沒別的想法, 她自己都不會信。
怎麽辦?太難捱了!
顧臣喝了口豆漿,喉結微動,頓下動作, 瞥眼看過默不作聲僵坐在左手邊的人。
她視線沒有焦距的放在那份被她拾起的資料上, 安靜的要命。
眨着眼睛,像牽線的木偶一樣,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臣忽的湊近, 說話間噴灑在她後耳根的氣息撩的人從後勃頸一路麻到了脊椎骨。
“上班時間,又跑神——”他聲音低低的,就在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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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飛飛呼吸一滞, 擡起眼看了下人。他雖只碰到了自己的發絲,可她感覺像是被撫了半邊臉。熱熱的,從耳根蔓延灼燒。
“沒,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她胡亂的将剛剛的那份資料扶正,然後說:“在、在看資料。”深呼口氣, 那她也裝好了, 不然這同事, 這上下級, 還怎麽處?
可她縱然想裝, 依舊不夠坦然, 腦袋裏亂亂的。
他什麽都知道, 可現在這樣,分明是對你沒意思啊餘飛飛!她心裏酸澀難過又難堪的有點想哭。
顧臣看了眼人紅透的耳廓,和泛紅的眼尾,心潮微湧。
......
裝也是門技術活,各自內心分明,還要裝什麽都不知道,可真不容易。
在餘飛飛看來,他們從早晨,一直裝到了下午下班時間。
一起坐電梯,一起下電梯,一起出了産業大廈。
她在想着,這艱難的一天,終于裝到頭了的時候,準備擡腳去打車的時候,卻被人鬼使神差的給喊住了。
顧臣說了句在這兒等下,我去取車,她還真就言聽計從的待在了那兒。
他取了車回來,降下副駕駛位置的車窗,探頭沖她說:“上車!”
然後,她就上了車。
仿佛自然而然。
餘飛飛安靜的坐在車上,下意識不由得輕舔了下唇,幹咽了下喉嚨。表面安靜如雞,內心卻如百抓撓心似的不自在。
她內心有一百個疑問,但一個都問不出口。
比如,他什麽時候知道自己喜歡他的?他為什麽偏偏今天要送自己回去?他知道自己喜歡他,那這麽做,是不是他也......
再比如,早餐她要不要繼續帶?
但最後,這些都化為了一聲嗟嘆,被悶咽進了肚子裏。
車行駛的,像一個漫長的世紀。
她悶到最後,就只悶出來了一聲謝謝。
扳了下車門把手,是鎖着的,她不由得去看他。
顧臣食指敲了下方向盤,盯着她停了兩秒,方才摁解了鎖,淡笑踟躇說了句:“明天見。”
對啊,她們明天還能見,又不急于這一時。
可她心依然就像在火碳上炙烤一樣,讓人焦灼不得安逸。
晚上吃飯,喝了一碗白粥,周添煮的。
問她今天怎麽吃這麽少,裝什麽淑女。
她聽到懊喪的問她:“你意思是說,我不夠淑女。”
周添:“......”
周添追着問她:“你這是怎麽了?誰說你了還是怎麽了?”
她說沒有。
晚上睡覺,又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到最後,突然想到她下車時候顧臣是不是跟自己說了句話?
夜深人靜她方才想到,她走的太急,慌裏慌張的,所以他說的什麽都沒聽怎麽清。
只聽清了三個字:飛飛魚。前面兩個字沒聽清。
那是晚安飛飛魚,還是再見飛飛魚?可晚安跟再見,好像也錯不了多少。你咬文嚼字個什麽勁。
第二天,她照常給人帶了早餐。
是最起初那家的青團,和一包酸牛奶。
依舊是那個時間點來,但是這次顧臣更早,她剛立在門口,正準備去推門,門就從裏面被人給打開了。
顧臣少有的,帶了副金絲邊框眼鏡。
很斯文敗類的那種。襯衫開了兩顆扣,鎖骨稍顯,有着極致的誘惑力。她不着痕跡的多看了兩眼,真被誘惑到了。
他往裏很自然的偏了偏頭:
“進來!”
餘飛飛夢游似的,腳踩棉花,軟綿綿的,就這麽被誘惑着,進去了他的門。
思來想去,早餐還是要帶的。
出于私人報答抑或是工作,領導說想,總不能不給人帶吧。
她用一整晚的時間,輾轉反側,然後找出了無數種理由,順服了自己。
“今天是青團!”
她故作輕松坦然,将早餐高高拎起,俏皮的在人眼前晃着。讓自己盡量顯得如他剛剛那樣般自然。
顧臣一手插着褲袋,看人的眸光漸沉,眼角微微彎起,表情忍笑,她用力過猛,他也有被對方可愛到。
“那只手拎的什麽?”
餘飛飛眨了眨眼,突然想到,又将另一只手的袋子高高拎起,“哦,對,還有酸奶。”所以,她可真是個合格的知恩圖報的好青年,她心裏贊嘆!
顧臣從口袋抽出手,順勢握住在眼跟前晃動的手腕,将人往裏拽了拽,附身靠前,将她身後的門關上。
她手腕細,溫熱的掌心能夠輕而易舉完全裹縛。
棉質的襯衣料子刮蹭到了臉頰。
十幾秒的時間裏,他傾身由近及遠。
那股悠悠的雪松摻雜薰衣草尾調,也由濃變淡。
門關了,他還沒松手。
餘飛飛抽了下手腕,沒松動,心漏一拍,砰砰砰的跳,手腕間像是燙着團火一樣,不由得撩起眼皮往上看了眼,這次同上次不一樣,她看到了他略顯青色的下巴還有嘴巴。
順着下巴往下,方才看到了喉結。
“好看嗎?”
聲音如山泉水似的傾瀉而下。
餘飛飛一陣怔忡,尾調上揚,疑問的嗯了一聲。
顧臣将手松開,眼尾撇過人一眼,擡腳前,眼底漫上的那抹笑意忽而讓她反應過來,他剛剛問了她一句話。
餘飛飛原本就白,肌膚霎時從臉紅透到了耳後。
他是問她他這個人好不好看,這個意思嗎?
她剛剛眼神是不是太出格了?
可好不好看,還用說?
可不回答,好像也不禮貌吧?
人相距一段距離,已經差不多到了辦公桌位置的時候,她一手拎着早餐袋,立在那裏,方才咬了咬下唇,大着膽子,回了句:“好看!”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顧臣聽見。
他嚯的揚起嘴角笑了,停不下來的那種。
餘飛飛:“......”
“你笑什麽?”她手下扯着包裝袋,掀起眼皮游游弋弋的看他。
顧臣拿過青團,咬了一口,說:“沒,就是害怕,今天會不會沒早餐。”
餘飛飛:“......”
害怕還笑的出來?
等等,他為什麽會認為自己今天可能會沒早餐?
餘飛飛眸光輕閃,暗暗腹謗,他果然什麽都知道。
“你喜歡吃甜的?”顧臣又咬了一口,嘬了下酸奶。
“還好。”餘飛飛覺得他今天話有點多,還問的都是些跟工作不相幹的。
“要喝水麽?”接着顧臣推了一杯水給她。
她客氣的沖人道了聲謝。
早晨晴空萬裏,微風打着窗臺,吹着簾布。
辦公室裏安靜的很,他們面對面吃早餐。
早餐是簡單的青團和酸奶,今天老板生意好,長長的隊伍,她随他們一起排了半條巷。她買到的時候,就只剩了最後兩個,不多,吃完将将只能算得上不餓。
到下班的時候,她踟躇的在路邊走。
然後沒過多久,他的車子就又出現了。
當晚,他又送她回家。
“安全帶。”
“哦。”她着急麻慌的找安全帶,扣了幾下扣不上。
接着一只修長骨節幹淨分明的手伸過來,給她扣了上去。
溫熱的氣息離她太近,顧臣起身坐回位置的時候,她方才小心翼翼的去呼吸。
然後炙熱着臉,偷看了他一眼。
顧臣瞥眼從置物盒裏給人捏出兩顆糖,問:“要不要吃糖?”
她疑問似的嗯了一聲,接着連忙接過,說了聲謝謝。看了眼糖衣,是兩顆大白兔奶糖。她緊緊攥在手裏,心跳加速。
不錯!送了這麽久的早餐,換了倆大白兔奶糖,她竟還覺得挺有成就感。
不過她攥了一路也沒吃,回到住處将已經在手心裏汗濕的奶糖放到了化妝鏡跟前。
周添咦了一聲,“你哄小孩呢,從哪兒弄了倆糖,剛好我嘴有點苦。”說着就去捏。
被她一把拿走穿進了兜裏,說:“這個你別吃,下次給你買一袋。”
她切了一聲,随口說了句:“不會是顧臣給的吧?”
餘飛飛沒吭聲。
她拍了下腦門:“卧槽!”
幸好的是,她這次沒追問發展到了哪裏。
顧臣最近每天去的都很早,她到的時候,他好像早就到了。
吃完早餐,她去喂魚。
她手剛碰到櫃子門,顧臣便問了句:“你帶回去的兩條魚怎麽樣了?”
她偏過臉回他:“挺好的,我每天都有換水。”
接下來就沒了音兒,他像是突然想起了這麽一件事,然後随口問了她一句。
她喂完了魚。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從抽屜裏扒出來一個盒子,放到桌面,問她:“飛飛,要不要吃巧克力?”
她嗯了一聲,走近,他摳出一顆,剝開錫箔紙,遞給她。然後從旁邊拉過一個椅子,喊她坐下吃。
那天,她吃了一整盒的巧克力,回去後,晚飯都沒了胃口吃。
她覺得,他們之間好像不一樣了。
一天,她在快到玉華府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麽要每天開車送我回來?”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那次顧臣只記得停下車沒着急開門讓她下去,踟躇了下,拿過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放到了自己的嘴裏嚼。
吃完卷了下糖紙,放到一邊看過她問:“那你究竟為什麽要每天給我帶早餐吃?只因為知恩圖報嗎?”
一句話問的她梗在了那裏,逃也似的下車走了。
之後再也沒敢提。
小區門口偶爾過去一輛量級駕跑,不算什麽。
但經常同一輛車子,一連多日出現,就難免不會惹人注意。
一次甚至還被周添給剛巧撞上。
回去好一番的調侃她。
“那輛車好熟悉啊!”
她晃着二郎腿,抓着薯片往嘴裏塞的嘎嘣脆。聲音拉的老長,一股子的陰陽怪氣調侃她。
見餘飛飛沒搭理她,她嘶了一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知道你現在看上去像什麽嗎?像剛被□□過的小媳婦。”
說完自己咯咯笑個不停。
“......”
餘飛飛摸了一把臉,走進洗手間,照了眼鏡子。
鏡子裏的女的頭發是有點亂沒錯,那是因為下車後老天無端起了陣風,被吹的。
而且臉也明明沒有紅,心虛個什麽。
況且她也是真的......
哪裏有被□□過!哼!
手都還沒牽過......
有時候她很想敞開窗戶紙的問他:我喜歡你,那你有沒有喜歡我?
可是她慫,她不敢。
從衛生間走出去之後,周添依舊是看猴子似的看着她,笑的膈應人。
那表情讓她沒辦法選擇視而不見。
薅起沙發上一靠背就試圖持兇傷人。
周添被悶了一下。
餘飛飛之後便學精了,沒到小區門口,在剛過去紅綠燈通往她們家的十字路口時候就嚷着要下車。
顧臣都看在眼裏,但沒說什麽,她說要下車,他就将車停到了路邊,然後讓她下車。
每次都會說晚安,讓她到家了發信息給他。
她恍然就覺得,好不真實,一切跟做夢似的。
旁人玩的開的女的都興有個床伴什麽的,她這算什麽,車伴嗎? = =
松阜的夏天從起初單單的潮濕悶熱感,變得現在幾乎天天烈日當頭起來。
他們的早餐也幾乎不重樣的,從街頭,吃到了巷尾。
她錢包愈來愈癟......
一次她跟周添說起每天給顧臣帶早餐的事情,她豎起個拇指表示說:你牛逼!你可是能讓顧臣吃上軟飯的女人!
誰說不是呢,她好牛逼!
工程部門聚餐,喊了她跟顧臣一起。
因為不是上班時間,冠冕堂皇的去消遣,膽子都很大。
幾個女生跑到顧臣車子跟前特意說想趁他的車子去。
這是很自然的事,沒有人會不同意。
其中還有一個男同事,跟陳可微餘飛飛她們一起擠了顧臣的車子,剩下的人擠了另外一位男同事的車。
“飛飛,你家哪兒的?”
沒到地方,她們在車上閑聊。
“虞港。”
“那很近啊,坐車也沒多長時間吧?”
“沒多長時間,兩個多小時,城際公交。”
陳可微搭話:“飛飛松阜租的房子在玉華府,離我那積翠園可近了,不過我最近都沒怎麽見你等公交車,每次下班都跑那麽快,我們都沒一起走過。改天一起啊~”她挨着餘飛飛坐,說着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
餘飛飛尴尬的應了聲好啊,接着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顧臣方向瞧了眼。
另外一女生戳了下陳可微:“萬一人家有男朋友接呢,你不是電燈泡麽。”
“那飛飛也不見得一定重色輕友啊。”陳可微又戳了下餘飛飛的肩,問:“是不是飛飛?”
跟周添開玩笑開慣了,被這麽一問,腦袋跟不上嘴,直接玩笑似的來了一句:“不一定。”說着笑的誇張用手背去捂嘴,擡眼便看到後視鏡裏顧臣看過來的一雙眼睛。煞時熱了臉。
“傷心!”陳可微搖了搖頭。誇張的嘆了口氣,“真傷心!”
“我們吃過飯去哪兒唱歌啊?”有人問,“老劉把地方定下沒?”老劉是工程部的頭。
他在顧臣旁邊的副駕駛坐着,聽到聲音轉過頭說:“迎春街那邊的新世界KTV聽說不錯,今晚就那裏吧。”他請客,他說了算。
吃飯的地方是在一枝春吃火鍋。
到了地方一行人陸陸續續下了車。
顧臣去停車,回來的時候剛巧碰到從包間旁邊的洗手間出來的餘飛飛。
他偏過臉問她:“喜不喜歡吃火鍋?”
她說還好。
顧臣收起車鑰匙,像是随口問:“那想不想我請你吃點別的?”
“......”餘飛飛疑問的嗯了一聲。
“你說的,重色輕友。”他半開玩笑似的。
“......”她臉瞬間漲紅。
吃飯時候他們去的遲,只剩了挨着的兩張座椅。
老劉倒了一排酒,一排果汁,說今天不勸酒,大家愛喝什麽端什麽,自己動手。
酒和果汁離顧臣近,他伸手給餘飛飛端了一杯果汁,然後給自己也端了一杯果汁。
老劉疑惑,問了句:“顧總,今天不喝點兒?”
“我晚上還要當司機,不敢喝。”他一句話,逗得一桌子人哄的大笑,說顧總監真幽默,想當他司機的那豈不是太多,都想着他是在說笑。
只有餘飛飛聽到嗆了一口果汁,咳嗽了半天緩不過來勁兒。
顧臣抽紙巾給她遞紙,她接過說謝謝。
将嘴角,桌子邊沿,都擦了擦。
“飛飛今年剛畢業麽?看上去很小啊。”老劉問。
“嗯,二十一。”法定婚齡都過了,不小了。
說話間服務員過來上了幾樣菜,然後調了溫度,鍋底已經熱好,将幾樣該下的菜給幫忙下了。
一頓飯吃了将近兩個小時,将近晚上十點的時間,他們一起去了新世界KTV。
同事之間聚餐聊天,很簡單的局。
大家都說說笑笑,能唱歌的上去唱首歌,或者做個小游戲。
顧臣說他不喝酒,也沒人敢起哄勸酒。想喝的幾個湊一起打打牌,喝點啤的。
周添給餘飛飛打電話,問她怎麽還沒回去。
包間裏聒噪,她跑去衛生間打電話。
“我們公司聚餐,可能會晚點回去,你別管我了,我沒事。”
“哦~有顧臣對不對?”周添拉着大嗓門:“那你們今晚豈不是要一起喝酒酒,唱歌歌,喝醉醉,睡覺覺羅?”
餘飛飛擰着眉說:“閉嘴吧你!”
“哦,那挂了。”玩笑歸玩笑,周添識趣兒的很。
餘飛飛接過電話回去,推開門看見顧臣就想起了剛剛周添說的什麽喝醉醉,睡覺覺——
今晚肯定不會,因為人就沒打算喝酒。
她正盯着人看,腦子裏過着一堆亂七八糟,顧臣就這樣看了過來,将她抓個正着。每次都是這樣,餘飛飛你怎麽一點都不長記性的?她慌得偏過頭轉身,結果端果盤的服務生剛巧是跟着她後腳進來的,她撞到了服務生端的盤子上。擱在上面的水果刀,水果碎,撒了一地。
“小姐你沒事吧?不好意思啊?”服務生先道歉,“我們外邊服務臺有創可貼,消毒水,你看你傷到哪裏沒有,我們去處理一下吧?”小姐姐服務态度很好。
弄得餘飛飛都不好意思了,因為明明是自己的錯。
旁邊離她近的一個同事也湊過來問:“怎麽了?傷着沒有?”
餘飛飛搖搖頭說:“沒什麽事的。”
然後又對打掃地面的服務生說:“我沒事的,實在不好意思啊。”
服務生說她沒事就好,收拾完就又出去了。
顧臣離的遠,旁邊老劉一直拉着他在說話。
可服務生走後,餘飛飛方才覺察到手疼了,她翻過手背看了眼,還冒了血。蹭了一條血口,現在才冒血。大概是碰到服務生端的果盤裏的水果刀刃上了。
她距離門口近,轉身又出了門,想着去找他們服務臺要一個創可貼貼一下。
剛出門走出去沒兩步,就聽到身後有人也跟了出來,顧臣嘴裏咬了根煙,問了她一聲:“怎麽了?”
餘飛飛立在了那裏,顧臣走近了,她說:“沒事,手破了點皮,服務生說前臺有創可貼。”
顧臣深吸一口煙,說:“我看看。”然後去拉她的手。
剛碰到餘飛飛的手像觸電似的縮了回去,然後可能是怕對方覺得自己過激反常,又重新遞了過去,翻過手背讓他看了眼說:“沒事,就是劃了個口子。”
顧臣将煙掐滅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牽過她的手看。他身上的煙味兒混着點氣泡水的甜味兒,有點好聞。
餘飛飛手被他掌心貼到的皮膚酥麻,已經沒了知覺。
“沒事,我去貼片創可貼就好了。”她又重複說。心裏泛着點不知所措,因為一直被他拉着手。掌心貼着掌心,而他手掌心冰冰涼涼的,卻反而更讓她躁動。心都要跳出來了。
滲血變得有點多,顧臣拉着她過去前臺。
敲了下桌面,說:“創可貼。”
前臺的服務生剛開始是一懵,沒太懂。
“我手破了點皮,需要一枚創可貼。”餘飛飛補充了下,“剛剛你們服務生說這邊有創可貼可以用。”
服務員聽懂了,拿了一瓶消毒酒精和棉簽說:“你得先給你女朋友消下毒的。消過毒再貼創可貼。接着她又拿出來一貼創可貼。”
“好,謝謝。”
兩人為這一聲“女朋友”,都沒有做辯解。餘飛飛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垂眸拿了棉簽,去蘸了點消毒藥水,然後往她傷口上擦。
“我自己來吧。”
“別動。”顧臣一個用力捏到了點傷口,餘飛飛疼的縮了下手。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人:“叫你別動。”口氣有點兇。
餘飛飛總覺得,今天的他比以往,脾氣上有點沖。
顧臣給她貼完創可貼,然後問:“怎麽不唱歌?”他見她坐在那裏就是喝飲料,玩手機,安靜的出奇,有人過去了她就跟人聊幾句。“不喜歡?”
餘飛飛搖搖頭,“沒有,就、唱歌人挺多的。”說着自己忍不住先抿嘴笑了。
顧臣禁不住笑話她:“原來是排不上。”接着問她:“你餓不餓?”
餘飛飛先是嗯了一聲,接着又嗯了一聲,撩起眼睛看他。後邊是疑問的口氣。不是剛剛吃過?
“我餓了,走吧,出去吃點別的。”
于是出去路邊,兩人排隊買奶茶來喝。
很多都是出來玩或者看電影的小情侶。
牽着手,抑或是勾肩搭背的。
顧臣則是靠在牆邊玩手機,她自己排着隊給人買奶茶。
“你想喝哪種口味?”餘飛飛問他,然後擡頭看了眼上面招牌上的介紹:“香草的喝嗎?”
顧臣從手機屏幕上移過眼,說都行。
于是排了十五分鐘隊,終于輪到了她,她點了兩杯香草口味的。
常溫多加了糖。
喝在嘴裏甜滋滋的。
“你喜歡喝奶茶?”
兩人踱步往前走,餘飛飛問他。
“沒有很喜歡,我以為你喜歡。”顧臣偏過臉不着痕跡看了人一眼,接着便複看過前面。
餘飛飛臉頰一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去接這句話。
“買早餐,也會每天排這麽久的隊麽?”他問的像是漫不經心。
“差不多,十來分鐘,有時候人多,還可能會半個小時或更久。比如如家的灌湯包,最少要半個小時,需要早起。”
“你喜歡吃?”
餘飛飛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說:“也沒有很喜歡,因為你喜歡——”她最後的“吃”字沒說出口,話說到半截,咬在嘴裏的奶茶吸管松開,驀地斜撩起眼皮擡起偷看了人一眼,接着有點無措的将臉偏過了另一邊。
顧臣停下腳,看着她轉而錯愕看過來的眼,輕附身湊近,沖人臉上吹了一下,餘飛飛為此眯了眯眼,接着就聽見他漫不經心似淡着聲音問了句:“要不要我教你怎麽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