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惹
顧臣趕到的時候, 她靠坐在衛生間的背面牆，額頭密密麻麻的細汗，一張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因為肚子愈來愈令人難忍的陣痛, 讓她下意識用手指緊扣着身前的包。
仿佛這樣就能減輕點疼痛一樣。
還真, 從沒這麽狼狽過。
“剛剛吃飯時候怎麽不說？”
顧臣眉頭微蹙, 蹲下身。
“我、沒想到會這樣。”她掙紮着試圖起身。
“還動。”顧臣聲色間透着點嗔怒，拉過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後抄起人的腿彎, 抱着出去。
他身上散發着淡淡好聞的茶香, 讓餘飛飛忍不住往裏蹭了蹭。
電梯一路向上，等的人焦灼難忍。
她禁不住在他懷裏瑟縮蜷了下.身。
顧臣攬着人的胳膊收的更緊，轉身拐進了旁邊的步梯。
他車子就停在了餐廳門口, 将人放在副駕駛的位置。餘飛飛意識有點朦朦胧胧的，拉着人不肯放。
“我要開車的，你需要去醫院, 聽話。”顧臣将人圈在脖子間的胳膊扯了扯，這次終于松動了。
他給人順手系上安全帶，關上車門, 轉而坐進了駕駛位，驅車駛向醫院。
吃飯時候他是有覺察出來她一絲不對勁的，但是當時事情多, 以為是飯菜不合她胃口, 就沒怎麽上心。
想想有點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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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到了醫院, 進了一間他提前交代好的特護病房。
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 五十多歲的年紀, 看上去經驗豐富的樣子。過來看了眼床上躺的餘飛飛, 探了下額頭, 翻看了下眼白，然後用聽診器簡單聽診了一下後問顧臣：“你是病人家屬？”
顧臣點了點頭，沉聲應着：“我是。”
“病人急性腸胃炎，需要打兩瓶點滴。”醫生接着說。
“好。”
“平時提醒點你女朋友，少吃點冰冷辛辣的東西。年輕雖是年輕，但也不能太任性。畢竟女孩子，身體嬌弱。”
顧臣點着頭，又應了一聲好。
“那你在這守着，我等下安排護士給病人過來打點滴。如果病人有什麽特殊反應了再喊我。”
“好，謝謝您。”顧臣的态度懇切，很客氣。
醫生沖人點了下頭，轉而出去安排治療。
餘飛飛意識回潮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旁邊打電話，昏昏沉沉的也聽不太清。
腹部的絞痛已經緩解不少，她周身像是透支過度後驟然得以松懈舒緩，全身透着一股憊懶，昏昏噩噩只想睡覺。翻了下身，接着就又睡着了。
立在陽臺接電話的顧臣下意識往屋裏看了眼，緊接着就又被電話裏的陳砦給嚷嚷回了神：
“我說你忙什麽呢？怎麽愛答不理的，我跟你說的事兒到底行不行啊？”
“我考慮看看。”
“你忙什麽呢，還考慮看看。”
“伺候人。”
陳砦噗的一聲給嗆笑了，還咳了起來。
“誰那麽大面子，讓你伺候？”接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哦了一聲，“不會是小學妹吧？你還沒搞定吶？”
顧臣悶着沒吭聲，陳砦幸災樂禍似的罵了聲卧槽！“嫂子威武，竟然扛得住你這極品的美□□惑。”
顧臣微微勾唇，說：“過獎。”
陳砦：“......”過什麽獎？他怎麽還一副十分自豪的樣子。
“行了，我不跟你啰嗦了，我那設計稿可是拜托給你了。您哪怕隔三差五的給抽那麽一點點的時間來弄弄就行。今兒畫一筆，明兒添一筆，它不就成了麽，改天請你跟嫂子吃飯。”
“就這麽說定了啊！”
陳砦死皮賴臉迂回戰術，吆喝了兩聲怕人回絕就先挂斷了電話。
餘飛飛再一次朦胧的松開眼皮，就看見顧臣居高臨下的正看着自己。她心頭一跳，連忙将眼睛又閉上了。
眼沒睜那麽大，他不會發現吧？= =
她想。
記憶回籠，一幕幕清晰的很。畢竟她只是生病，又沒有失憶。
此刻尴尬的只想裝睡。
裝睡裝睡。
“幹什麽？”一聲輕笑豁然在頭頂響起。
“剛剛抱那麽緊，不撒手的，這會兒知道害羞了？”
“......”
餘飛飛閉着眼睛，整張臉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紅到了脖頸。
整個腦袋都是熱的，轟轟回繞着他那聲令人窘迫的輕笑。
這人！知道就好了，幹嘛還要說出來？
既然都這樣了，那，她還要不要繼續裝下去？
想了想，算了，這麽裝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她迎着頭頂的目光緩緩睜開了眼，然後臉撇過一邊，不敢看人，嘴硬的緩慢說了聲：“沒有。”
顧臣見人醒了，幹脆拉了張椅子坐了過去，興許剛剛的勁兒還沒過去，她愈是嘴硬着，他愈是不想她如願，聲音裹挾着促狹：“沒有什麽？沒有抱我？”
他明知故問。
餘飛飛不想總被他這麽堵得一句話說不上來，肚子不疼了，嘴就變得堅硬起來，不甘心的在另一邊咕哝，可氣勢到底是太弱，讨伐的聲音小的可憐：“明明是你先抱我的。”
顧臣慢着音，淡淡的回：“沒聽清，臉偏那麽遠，還說不害羞？”
兩人較着勁。
她覺得整張臉都要熱的燒掉了，勝負欲作祟着讓她轉過了頭看向他，頓了幾秒，硬着頭皮大着膽子重複了一遍剛剛那句話：“明明是你先抱我的。”
顧臣這次沒吭聲，盯着人的目光漸沉，如汪洋大海一般，吸引着人往裏陷。
“......”
她抿了下嘴唇，扛不住他那樣的注視，士氣重新陷入低迷，目光再次撇向了別處。
她明明是贏了的，卻又好像是輸了。
輸得很慘。
整顆心跳的狂亂且急躁。
“明天準你一天假，打完點滴回去好好休息。”顧臣随手扯了下她的被褥，聲音壓的很平。
她垂眸乖巧的應了聲嗯。指尖下意識的摳絞着格子床單上的纖細紋路。像個被訓誡的小學生。
“醫生說，平時盡量不吃生冷和辛辣的食物。”
她再次應了聲嗯。
“你吃什麽了？那麽不注意？”
餘飛飛撩起眼皮看他，欲言又止的。
顧臣耐心的等。
終究她熬不住他淩厲的目光說了實情：“昨天深夜，我起床喝了一杯冰水。”
“深夜不睡覺，起來喝冰水，嗯？”顧臣皺眉，“你是三歲小孩麽？”
“就，太熱。”她小心的看了人一眼，覺得話有點不妥，“我意思是天太熱，不是我熱——”好了，更畫蛇添足了！甚至還帶了點欲蓋彌彰。
“......”
餘飛飛一句話說的自己還真熱了起來，臉透紅透紅的。但緊接着就又想起了昨晚在周添手機上看到的那段男生之間的聊天，眸光黯然垂了下去。
顧臣想着可能是自己的話太重了，斜過目光看了眼她，眼尾都紅了。
算了。
“以後別再這樣了。”
“嗯。”餘飛飛誠懇的點了點頭。
別扭了半天，此刻她也終于看過人誠摯又禮貌客氣的道了聲：“謝謝你。”
顧臣盯着她沒出聲，等她往下繼續說。
“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那樣跟你說話。”
“剛剛怎麽說話？”執意強調他先抱的她？
“......我是下屬，我——”
他從胸腔間震出一聲笑，“還知道我是你老板？”
“......”
她頓時漲紅了臉，不敢看人，安靜了小半天。
“好了，沒怪你。”顧臣盯着人看了一會兒，端了一杯水給她。拿過旁邊醫生開的藥，将包裝的錫箔紙劃破，從裝膠囊的槽裏，用指尖摳出一顆，攤在手心裏然後送到她的面前說：“來，把藥吃了。”
餘飛飛鼻頭一酸，指尖觸過他溫熱的掌心，将藥片拿走放進了嘴裏。
顧臣太好了。
此刻就覺得，讓她給帶一輩子早餐怕是都願意。
“幹嘛這麽看着我？”
顧臣明明握着藥盒垂眸認真的在看上面的說明，目光也全放在那裏。餘飛飛以為就那麽看着，他不會知道。
“能不能幫我喊個女護士？我想去衛生間。”餘飛飛用一種可憐巴巴的表情，看了眼似乎有點遙遙無期的點滴，用一種尴尬，來化解她盯人被發現的另一種尴尬。雖然其實，她還沒那麽急。
顧臣：“......”
打完點滴準備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将近下午七點，比平時下班時間晚了那麽一點。
顧臣剛從外邊接了個電話回來，就看到餘飛飛扶着床邊着急着穿鞋子走人。
“你自己行麽？”顧臣走上前去扶她。
“可以的，我好多了。”真的是好多了，“全好了，真的。”接着又誇張的添了句。
“......”顧臣收回手，立到一邊，半縷發絲纏在額頭，神色看上去比平時多了點少有的耐心，然後沖門口偏了偏臉說：“那走吧，車子在下面，送你回去。”
“好。”她整理了下衣角和包包，撩起眼皮小心的看了眼人。
可雖然是好多了，到底元氣沒有複原，她逞強着氣勢勉勉強強跟着人走了幾步後，終于落下速度，到最後忍不住的伸手扯了扯前面顧臣的衣角。
“我們，可不可以走慢點？”
“......”
顧臣停下腳步，偏過臉看她，她白着唇角，臉色稍淡。雖然是比午後他趕過去找她的那會兒好了太多，可終究不比往常。剛誰說的自己全好了？還真是愛逞強。
他目光順着往下，接着看到了她扯自己衣角的手。
緊接着那只手迅速的又縮了回去。
顧臣将原本揣在衣兜裏的手伸出向後。
餘飛飛擡眼看了看他，愣着出神，想着，他伸手過來是什麽意思？這是...要牽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