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戀戀
她一臉糾結, 眼神飄忽不定,心思若即若離。她對別人怎樣顧臣不知道,但她對自己的情緒, 全寫在了臉上, 還冒着點傻氣。
顧臣看着她, 指尖敲在耳側,心想,戀愛果然會使人降智!女朋友雖是外大的高材生, 看來也逃不過去......
“昨天為什麽請假?”顧臣明知故問。
餘飛飛游弋了片刻, 一手摳弄着另一只手的指甲,胡鄒由頭:“我閨蜜養的狗死了,她挺傷心的, 緩不過來勁兒,我就想着請一天假陪陪她。”
“哦,狗死了?怎麽死的?”
“車碾的, 腿直接掉了一條,還挺慘的。”
聽着,是真挺慘的!
“然後呢?”顧臣手下敲着鍵盤, 問的漫不經心。
“然後我倆挖個坑把他給埋了,還立了個碑。”
“......”顧臣聽到這裏,皺了皺眉, 手下敲擊鍵盤的動作微頓, 但手下動作沒停, 只不過偏過臉看了她一眼:“怎麽?這是準備每逢清明給它燒一道紙錢麽?”
“不, 準備燒兩本書。”
“書?”
顧臣指尖從鍵盤上移開, 撩起眼皮盯着她看, 覺得這話, 變得有意思起來。
“你們...為什麽要給一條狗燒書?它又不認識字?”
“不認識字才要燒給他看的,願他下輩子做一條有學問的狗。畢竟沒文化,有時候真的挺可怕的。連撒尿照自己的時候,都不知道找個物理光線折射度好的、能看清他自己的地方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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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飛飛忽閃着睫毛,垂眸,說着說着聲音漸漸小。她把所有的氣都撒到周添那個名叫沈溝、印象原本就不怎麽好的男朋友身上了。包括對顧臣的那份兒。
顧臣聽到最後,聽出來了。傻的他自己剛剛還認真的信了。
女朋友果真伶牙俐齒!
“你說的閨蜜......是那天酒吧裏出來,坐陳砦車子回家的那個嗎?”
顧臣說着起身,轉着走到了辦公桌前,抱臂靠在桌邊,餘飛飛依舊在他對面立着。
“嗯。”餘飛飛點頭,樣子很乖。
“她跟她男朋友——”
“分手了。”
餘飛飛如是說。
都沒等顧臣将話說完。
“她是被甩的,昨天哭的稀裏嘩啦的,我一整天都在安慰她。”
顧臣點了點頭,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了揚。
“那你哭什麽?”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眼眶都是紅的,仿若被分手的是她。
“我幹嘛要哭......”她嘴犟,幹巴着去笑,“又不是我分手,我就是 ——”“替她難過——”
也替自己難過。
而已。
“那你以後可要有的難過了,閨蜜分個手,你都能替她難過到現在。她一輩子那麽長——”言外之意,事情那麽多,你得替她難過到什麽時候?
她覺得話題跑偏了,“你不是,有事情要問我嗎?”她擡起臉看他。
“我不是一直在問?”顧臣同她目光相接。
“我以為是工作——”目光灼熱的讓她低過了頭。腳下不自覺的,蹭了蹭地面。
顧臣點了點頭,貌似被她提醒到了,恍然,“哦,對,你等下随我去一趟商業街那邊的展廳,合作商要求是我們來為他們布置設計展架。展架已經做的差不多,昨天他們看過後給出了幾點意見,你帶上個筆記本,需要改動的地方,我說你來做個筆記。”
她點頭應着好。
展廳還在施工,實木板子石材方料放的到處都是。
餘飛飛腳下一滑,險些摔了個狗吃屎,顧臣扶住了她,說:“看着點兒腳下。”
她躲着眼神哦了一聲,就跟前幾天同人沒發生過什麽似的。
“......”顧臣沒點破她那點別扭。
帶着人去了旁邊的辦公室,辦公室門敞開着,隐隐能聽到一個人在裏面淫.腔.浪.調:“操!昨晚那女的xiong,真他媽的大,我這只手愣是抓不——”
說話的是費揚,話沒說完對面坐的同事便擡手放到嘴邊假咳了一聲,眼神示意他的同時,自己也連忙站了起來,“總監。”
費揚轉臉便看到了顧臣,和立在旁邊陷入沉思般的餘飛飛。
“......”
餘飛飛還沉浸在他剛剛的那句葷話沒出來。
[唔?一只手抓不住的——xiong嗎?⊙??⊙]
是她此刻的心理活動。
費揚跟餘飛飛是第一次正式見面,而且也并不知道她就是自己手賤幫顧臣加上的那個外大學妹,他什麽都不知道。費揚起身嬉皮笑臉嚯了一聲。平常這個地方大多是幾個工人,大老爺們們在一起口無遮攔的,他今天這個監工也是剛巧巡查到了這裏,沒想到會碰上東家。
“臣,你怎麽來這兒了?”
說話的時候眼卻一直在餘飛飛身上放着。
餘飛飛點頭沖人問好。
顧臣掰過他的臉拎着往裏面電腦處帶:“把這裏的所有設計圖打印出來一份給飛飛,”說着看了眼餘飛飛,費揚順着他目光看過去知道說的是誰,“等下我們要用。”
“得嘞!”
費揚一邊打印一邊跟顧臣啰嗦:“我昨晚在飲水歡碰見沈甜了,那姑娘像是受了什麽刺激,”說完瞟了眼旁邊的餘飛飛,接着轉頭問顧臣:“她是不是去你那了?看見不該看的了?”
餘飛飛站的不遠,聽的一清二楚。
她剛趁人不注意,還垂眼看了看自己身前的一對巒浮小丘。從沒想過這些的餘飛飛,因着不小心聽到的一句葷話,開始介意上心。
之前跟周添一起洗澡,兩個二貨還沒羞沒臊的比過大小來着。
結果就是一山更比一山低。
不過她的稍強點兒。= =
當時周添小聲跟她說了一句:“陳珂說,男人無一例外,都喜歡大的。”
她當時還切了一聲,說他膚淺。
之後陳珂成了她的前男友。
她依舊覺得不是因為周添,是陳珂膚淺。
可剛聽了那個話,她又想着,會不會男人,都挺膚淺......
餘飛飛此刻知道他們說的是誰,想聽又不想聽。
“既然機會那麽好,你昨晚幹什麽了?”顧臣沒接招,把問題抛給了他。
“那是沈甜,我得敢啊,我怕她一覺醒來把我從床上踹飛到樓下。”費揚半開玩笑的說,手裏整理着已經打印出來的一沓圖紙,嘴裏啧啧啧,“那麽完美的女人,你竟然不喜歡她,是不是又無情的把人攆走了。”
沈甜明豔動人,性格張揚,學舞蹈出身的,是費揚顧臣他們的校友。外傳的什麽青梅竹馬,全是扯淡。
所有人都知道費揚早就想泡她,甚至現在的工作都是他曾一手包辦的。可人沒那麽好上鈎啊,她喜歡顧臣。
費楊這個人,還有就是善養魚,廣撒網,難收心。
确實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立在一旁的餘飛飛不知道,她只知道困了她幾天的那個結解開了。
那個沈甜,顧臣不喜歡她!
費揚邊打印圖紙,又多瞄了眼旁邊站着的餘飛飛,悄摸摸同顧臣使眼色:“公司新來的?标致啊!啥時候指派給我一起出趟差呗?”
顧臣正看着圖紙,斜過眼不着情緒的看了他一眼,說:“想出差可以,自己去,北極圈吧,那裏的爛尾樓一天沒人接手,你就永遠不要回來,怎麽樣?”
顧臣這話聽的費揚瘆得慌,看了眼餘飛飛,突然回過來點味兒,卧槽了一聲。然後無語的看了看顧臣,将聲音壓到最低說:“不怎麽樣!還是你跟嫂子去吧,祝你們雙宿雙飛,琴瑟和鳴。”
顧臣笑着拿過他剛剛打印的圖紙,拍了下他的肩,說了聲:“多謝!”
聽不出來他謝的是人幫忙打印圖紙的事情,還是祝福他跟人雙宿雙飛的事情。
顧臣拿着一摞圖紙遞給餘飛飛的時候,看見她粉着一張臉偷偷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趕着腳步往展架方向走。
顧臣上前,垂眸勾了勾唇角,在她身後邊拿話揶揄,“什麽事情,讓飛飛魚這麽高興?”
為此,她懷裏抱的一摞圖紙,差點兒撒了一地。
粉紅延伸到耳根,口齒不清的嘟囔了句:“沒有......”
展廳裏面展架已經做了過半,她跟在顧臣身後聽着吩咐,在圖紙上需要修改的地方做着記號。一并粗略估算了一下損耗,加到了成本裏面。
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然怎麽能叫奸商呢?
中午兩人跟費揚他們湊在一起,在附近的飯館兒吃了頓飯。
二樓包間,點了個清炖的鴿子湯鍋底,還有解暑的冰涼甜點,幾人圍坐在一起,吹着冷風,在這個炙熱的夏天,吃火鍋。
剛開發的新地段,周邊配套設施還沒跟上,飯店算不上高檔,但也算幹淨,飯菜精致。
顧臣這個人出身是高,但也放得下身段。
普普通通的鍋子,他也一樣能吃出一種高級感。
就像餘飛飛第一次請他在自家樓下吃魚丸粉絲湯,他高高的個子,板正的坐姿,難掩的腔調惹得旁邊不少人側目,他依舊能夠吃的津津有味,處驚不變。
餘飛飛覺得他并不排斥去吃一些街邊小攤,裝是裝不出來。
顧臣給她盛了很多湯,還說這個火鍋湯是可以直接喝的,讓她嘗嘗。
于是她喝了很多湯。
也是真的很好喝。
下午時候顧臣将修改好的圖紙丢給了施工現場的負責人,讓他交待工人按照新的方案和數據修改展廳的展架。修改不了的直接拆除,重新做。
臨近下午四點,費揚旁邊接了個電話,然後對顧臣說陳砦晚上組了個局,問他去不去,反正沒事幹,權當消遣。
顧臣看了眼身旁的餘飛飛,說:“那我帶個人,一起去,你們不介意吧?”
費揚拿拳頭錘他,罵他問的廢話。
顧臣這點是霸道的,沒征求人意見。
餘飛飛莫名的喜歡他的這份霸道。
她知道他要帶的人是她,她也想去。
這是餘飛飛第一次接觸顧臣的社交圈,燈紅酒綠擰成一道奢靡枷鎖,她坐在顧臣旁邊像被扣了铐子,不怎麽動彈。
顧臣拿給她一瓶常溫的汽水,然後仰身靠進卡座,衣袖不經意蹭到了她的肩。
一下,就如百抓撓心似的。
她放不開。
轉眼看向旁邊的沙發裏,顧臣很是格格不入的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眉眼間帶了些沒舒展開的疲憊,她懷疑他昨夜又熬夜工作了。
雖然天氣熱,但是酒吧裏冷風開的大,吹的狠,餘飛飛拉了一條毯子給他遮了遮。
也是接下來,她方才知道了顧臣那些天消失的原因。
費揚仰頭灌了自己一口酒,憤憤操了一聲:“他媽的你們都不知道水臺山那邊那個公益項目有多偏?”
“多偏?”旁邊人搭話。
“我去了我才知道,真他媽的你會以為自己遇見了第三世界,進了循環怪圈了。關鍵老天一直下雨一直下雨,都把我們給下懵了。”
“是把你給下懵了吧?”旁邊有人打趣兒他,顧臣哪兒那麽容易懵。
“不是,就是邪乎你知道吧?顧總手機還被壓了個稀碎,不過就是不稀碎估計也用不上,跟那地兒,就沒信號。”
“你跟顧臣去了幾天?”
“原本就是兩三天的事兒,愣是給耽誤了半個多月。”
......
餘飛飛聽着,眼睛不着痕跡的看了看身後眯着眼睡的顧臣。
怪不得,他那天回來看上去那麽的累。
另一邊的陳砦邊聽,邊跟一個女的又摟又抱的鬧騰,名目張膽的将人裏外打量,手指頭就差勾着人內衣帶往外拽。那女人半推半就的往上貼。
兩人将在座的都當成了瞎子。
陳砦完完全全變了個人。妥妥帖帖的纨绔。
緊接着燈光一暗,聚光燈照向看臺,一酒吧駐唱抱着吉他開始彈奏唱歌。婉轉柔情的慢搖催的人心醉。
餘飛飛的那點不自在這才放松了下來。
費揚陳砦一行人算上顧臣餘飛飛,男男女女有十幾個。很多都是餘飛飛沒見過的。
上次南禪壇一行帶的那些個人多少還算個正經,但是這次,污糟糟的一片。陳可微當時說陳砦收斂是因為陳老對外聲稱要肅清家規,眼下看來,多半是這家規又懈怠了,得再加兩百條才能不辱祖上清譽。
不!八百條!
說來松阜陳氏,從古到今也算出了不少文人雅士,往近處說陳砦的父親陳松唐除了經營祖業,業餘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
可就是這書香之家到了陳砦這一代,出了他這麽個胡鬧的。
整天不是泡妞,就是在泡妞的路上。
餘飛飛記得看過一篇小道的八卦報道,說有人問陳砦第一眼喜歡看女孩子的哪個部位?
他很直接,言語下流的來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有戀母情結。
他嘴裏所謂的“戀母情結”,該不會只有她自己會想歪吧?
頭幾次見面餘飛飛沒能看到像今晚這樣的景象,以為那雜志胡編亂造,為了搏眼球,什麽都敢寫。
可眼下有了幾分真實。
讓她大!開!眼!界!
他們不少人離開位置去跳舞蹦迪,餘飛飛捧着剛剛顧臣推給她的氣泡水抿了一口。一個一個的小泡泡在舌尖炸裂,酥酥麻麻的。
剛剛還打牌鬥酒熱鬧的一偶,此刻冷冷清清的就剩了他們倆。燈光聚焦在舞臺周邊,角落裏光線晦暗。
顧臣動了動身。
餘飛飛怕剛剛給他蓋的毯子松垮,伸手去撈,就那樣抓到了顧臣的手。
他的手掌心溫暖寬厚,帶着點薄繭。她壓制着內心的那點悸動,拉着他手往毯子裏送,以為他還睡着。
但其實顧臣醒了,還反手捏住了她。
将人往懷裏一拉,她傾身額尖便碰上了他下巴處澀澀的胡茬。
餘飛飛顫巍巍的睫毛輕閃,兩人離得很近,雖然周邊沒人,但她循規蹈矩慣了,心有點慌。
“累了就睡會兒。”他說。
餘飛飛搖了搖頭說,“不累,”然後琢磨了片刻,方才問他:“你那些天,是跟費揚出差了是麽?”
“嗯,路不好,說出來怕你笑話,我們迷路了。”
“人沒事就好。”她垂眸暗暗的說。
“你擔心我?”顧臣湊到她的耳側,輕聲問。靡靡的鼓噪音響,似乎根本打擾不到他們這邊此刻的溫存缱绻。
他湊的近,餘飛飛臉烘熱,悶着沒說話。
距離近到,她稍一動身,鼻尖就能刮蹭到他的下巴。所以她不但悶着不說話,動也不敢動。
數秒後,手被覆上了一股溫熱,他牽着她的手摩梭,像是在安撫她此刻害羞瑟縮的情緒,燈光越打越遠,周邊昏暗一片,原本就近的距離因為顧臣突然的躬身讓她直接緊閉起了眼。
她顫着呼吸,閉着眼,心跳快速而猛烈的撞擊着胸腔,等待着什麽。片刻,原本握着她的顧臣卻是松開了手。
胸腔震出一聲悶笑,她驀地睜開眼,卻是發現人已經起了身。
顧臣淡着笑,盯着人的眼神明亮中透着一絲促狹。
她察覺到坐直起身的顧臣,随即連忙起身挺直着脊背紅着臉去看。
一眼便看到了他那抹揶揄的笑。
她禁不住捂了捂臉,然後蹙着眉拿手錘了一把他的肩,“你還笑!”
軟拳哪裏能撼動他什麽,他笑的更大了,肩都是抖的。
他可太壞了!
為了避免落周添口舌,避免她打小報告,餘飛飛在場子沒散的時候就同顧臣說周添找她有事,想先走。
顧臣沒攔着,起身出去送她。
一路上餘飛飛都在思索自己有什麽地方值得他喜歡的,想來想去,都想不通。倒是自己的缺點不少。
車子停到玉華府大門口,該下車的時候她游弋着沒下車。
顧臣看出來了,問:“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她猶猶豫豫的開口:“顧臣,我、我有個很大的缺點——”
顧臣:“???”
沒錯,不少的缺點中,還有個致命的。
她想說那個缺點是先天性的,不可彌補,很可能後期造成你體驗不好。
她怕會給人帶來體驗不好。
然後還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很膚淺?
可她臉皮終歸沒那麽厚,而且如果真那麽直接問出去的話,對人也太過沒有禮貌,于是話在嘴裏囫囵了半天,又咽回了肚裏。眨了眨眼,直接轉了話題:“就是——我實習期要滿了,”因為文章侵權吃官司的事情,她的實習期直接被默認推遲了兩個半月,也是前兩天她下樓送資料,梁思突然想起來還有這麽一件事情,轉告給了她,“梁經理說實習期滿後,是否能夠轉正,審批權在你這裏。”
“所以呢?”她思維也真夠跳脫的,他想。
話題轉的過于生硬了。
“我能轉正嗎?”
“這個需要考核的,過往我這邊辦事的職員都是這樣,會有一份答卷,還有我的一個綜合評價分值。滿分都是一百分,兩項總分值加一起達到185,就能轉正。”
“那你會給我吃多少分?”餘飛飛禁不住撒嬌似的問,“那我能走後門另辟蹊徑嗎?”
顧臣被她的嬌憨惹到,抿了下嘴唇,笑言:“倒也不是不可以。”然後湊近壓着聲音問她:“就是不知你打算走哪種方式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