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戀戀
餘飛飛哦了一聲, 直起身然後沖人攤開手,俏皮的眨了眨眼問:“我的禮物?”
“哦,對, ”顧臣恍然, 轉身抽出身後上邊一層的抽屜, “在這兒。”
只見他從裏面拿出一塊透明晶亮的小石頭,白色的,還不怎麽規則。
餘飛飛拿過在燈光下照了照, 很透亮。
其它倒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 光禿禿的。
“這是寶石嗎?”她有點不太想收,壓低着聲音問:“不會特別特別貴吧?”
“沒有,”顧臣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口說:“這是一次跟陳砦他們出去玩, 爬山的時候在石頭堆裏撿的,我無聊在手裏丢着玩了一路,就留下了, 當個紀念。”
“哦,撿的。”餘飛飛照着燈光看了看,說:“收下了, 還挺漂亮的。”
顧臣跟她說,送禮物只是想表達一下心意,讓她不要太去在意價格。可過于貴重的, 她覺得還是不太好。本能的排斥。怕自己胡思亂想。
秋末冬初, 早晨冷的人哆嗦, 餘飛飛趁周六周天的時間回了趟家。她圍着厚厚的圍巾, 露着一張紅撲撲的臉, 哈着白氣, 從外邊擠進了家門。
顧臣快生日了, 餘飛飛想送人一份超級用心的禮物。
因為需要超級用心,她須得現在就着手準備。
就是手頭有點拮據。
“媽——”
進家先喊媽。
首先看見的卻是餘陽,餘陽頭發炸着,像把用呲了的掃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問:“咦,稀客啊,你幹啥子回來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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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學校放假這麽早的嗎?”餘飛飛摘下圍巾丢進旁邊沙發裏問他。她上次去學校看他才是半個月前,他那次打架之後又一次浮躁的像是承包了整個校園,拿着籃球在操場上吆五喝六。
真的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吃得虧少。
“沒辦法,就是這麽早。”餘陽攤了攤手,整個混球二貨,她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弟弟。絕對老崔給慣的!
“......”她懶得理他,一邊挨個卧室找一邊又問:“媽呢?”
“不知道。”打了一晚上游戲,睡的昏天暗地的剛被吵醒,他哪裏會知道?接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問自己老姐:“诶,姐夫呢,你怎麽不把姐夫給帶來?我都好久沒見他了~好想他~”
餘飛飛聞言連忙去捂他的嘴,“不是不讓你在家亂說話的麽?說,你是不是在媽跟前亂說話了?”
餘陽拍開親姐的手,一臉被冤枉道:“我沒有~你別整天倒騰我就行,你再跟咱媽說我在外邊早戀,我就把你跟姐夫的事情捅出去!”
“行行行,知道了,不說了。”
話音剛落,衛生間門砰的一聲開了,吓了姐弟倆一跳!老崔黑着臉出來了。
姐弟兩人:“......”
“媽,您在家呢?”餘飛飛打着哈哈,然後瞪了一眼餘陽。
崔銀花沒好調的嗯了一聲,沒搭理她。
晚飯時間,餘大海好不容易收了個早工,一家四口齊齊整整湊在一桌吃飯。
餘飛飛有一下沒一下的将米飯往嘴裏戳,然後終于湊了個合适的時機開了口,表情嚴肅又正經,看上去還很為難的不行:“媽,我準備趁空閑時間考CATTI,那個家裏、能不能給支持一下?”
“怎麽支持?”
餘飛飛親昵的湊到老崔跟前,将拇指與食指往老崔眼前一蹭,幹巴巴的賠笑說:“金錢,金錢支持......”
“那不過一個考試,能費多少錢?你上班——老板不給發工資麽?”崔銀花臉都沒偏一下,将餘飛飛擋在眼前的手扒開去夾菜吃,還特意将老板兩個字咬的重了兩個音。
“準備考試,也是開銷很大的......”到最後,她心虛的咬字都開始變得不是很清晰。
“孩子學習用呢,肯定得支持了,要多少錢,爸給。”
餘大海話剛出口,桌底下的腳就被身邊的崔銀花給踩了下。
“一萬——”
然後崔銀花又瞪了眼餘飛飛。
“一萬就一萬,等下轉你,沒了再給爸要。”
“那媽,我也要一萬,我買學習資料用——”餘陽舉手。
“滾!”
“......”餘陽不願意,“那我姐你們給的那麽爽快。”
“你敢保證你是用來買學習資料嗎?”餘大海問餘陽。
“那你們怎麽就能确定我姐是用來考試呢?”餘陽頂嘴。
“把你課本拿來,我看你課本上的題做了多少?”崔銀花放下筷子。
餘陽徹底噤聲了。
扒拉了兩下飯,切了一聲走了。
飯後餘大海在廚房刷碗,崔銀花旁邊唠叨:“你閨女現在到底在跟誰談戀愛,我看你也不管這事兒了。”
“反正,肯定不是陳楠那孩子。”前兩天老戰友還跟他通氣兒來着,口氣捎帶遺憾。“她那麽大了,感情這事兒咱也不能包辦不是?”
“是不能包辦,可——”崔銀花想了想問餘大海:“诶,你對那次吃飯進來包間拿鑰匙的那個孩子還有印象沒?”
餘大海想了想:“那不挺好一孩子。”
“......”老崔嘆了口氣,“其實,我也覺得那孩子挺好的,看上去像個有能力的。但我就怕飛飛投入那麽多,她腦袋瓜子一根筋到底,喜歡了一門心思的紮了進去,要是到最後——畢竟感情的事情,再說他家庭也不簡單,我怕她接受不了。”
“順其自然吧!”餘大海說:“受傷了就領回家。”一輩子這麽長,哪兒能事事如意。
晚上餘飛飛接了一通顧臣的電話,她貓進被窩裏将整個人在裏面捂着。
“在幹什麽呢?”顧臣問她,聲音聽上去沉沉諾諾的好聽,甚至通過聲音她就能回味起她所熟悉的他身上的氣息,因為她躺在床上,莫須有的嗅覺也變得稍顯旖旎。
“上床蓋被子了。”她如實回答。
對方卻嗤的一聲,像是用鼻息從胸腔裏振出一聲笑,“剛八點,睡這麽早?”
“你管我。”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上床這麽早,會不會有別的貓膩,比如——”
“什麽意思?”
他頓了一下,說:“我猜你——。”
“......”她好像知道他什麽意思了,臉一熱,反駁:“我穿了衣服的。”
“......”對方傳來一聲閑散的笑,顧臣無語,她在想什麽啊?他好像今天心情格外的好。順着話音往下随口的接:“哦,那是什麽圖案的?還是哆啦A夢?”
“......”
她懷疑這件事情會不會被他給笑話一輩子。
有時候面對顧臣,她真的招架不住,但又不想白白被他這麽調戲,交往時間長了,熱血沖上腦門,一熱,就會還擊。
“那——你又不在。有哆啦A夢陪着,不挺好的。”被窩裏悶悶的,她聲音也悶悶的,呼出的熱氣将整個手機裹了一層濕濕的膜。
顧臣停頓了下,拖着的聲音透着怡情缱绻,“原來你是這樣的飛飛魚,耐不住寂寞。”
“顧臣!”餘飛飛羞憤。
“......”緊接着是他從胸腔震顫出來得逞的笑。
甚至餘飛飛都被他的好心情給感染到。
“其實——顧總~你猜的還挺對的,我真沒穿衣服的。”說着她自己捂嘴笑的不行,反擊過去的話,說的不清不楚不說,到最後直接都要聽不見了。
安靜了幾秒後,顧臣某根獨屬于男性的神經末梢有被挑釁到,慢着音接着說:“膽子這麽大,”他可太知道她慣會嘴上逞強了,“你有想過,回來的後果麽?”他聲音像是裹着黏膩濕氣,能透過窗,鑽進被子,然後把人擄走一樣。
不知是她因為捂着被子所以熱,還是他的話太過燙耳朵。
額尖都浸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沒。”她慫了。
起初摳着床單的手發着緊。
接着隐約從話筒中,她聽到了他那邊一個女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好像聽見,有人喊你了。”她猶猶豫豫的問。
“嗯,是我媽。”顧臣毫不猶豫的回她,打消她的疑慮。
“你也回家啦?”剛剛酸澀的心豁然,像是怕被對方媽媽聽到一樣,她聲音放的更低了。
“沒有,她回國來看我。她住瑞士的。”
“哦哦哦。”她說話開始束手束腳起來,“是去了公寓是嗎?”
“嗯。”顧臣這邊說着,也像是動了起來,餘飛飛想着他應該是因為剛剛的那聲喊。
“那你趕快去吧,阿姨說不定找你有事的。”
“行,那你挂。”
挂了電話,在原本已經算得上冷的天氣裏,她愣是在被子裏悶出了渾身的汗,整顆心也像是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
可還沒來得及鑽出去,被子就被人給掀開了。
餘飛飛驚得啊一聲大叫!
“你叫什麽?敲你門沒個動靜的,你蒙被子裏幹什麽?”崔銀花轉眼在看到她手裏拿着的手機的時候,沒再繼續往下問,甚至沒追問她到底蒙被子幹什麽,轉身又走了,還給帶上了門。
“......”餘飛飛抓了抓頭發,驚得一身汗更多了。不明白老崔這麽一出是想幹什麽。
接着手機收到一條顧臣發來的微信說:我媽問我在跟誰打電話。
餘飛飛心如打鼓,合上被子重新躺下,沉默了幾秒,打了幾個字過去:那你怎麽說的?
顧臣給他發了條語音:自然是女朋友。
餘飛飛隔着屏幕,臉一陣燥熱。
安靜了幾分鐘方才問出一句想問的話:那、阿姨怎麽說?
話題變得正經,卻反而更讓人抓心,顧臣頓了兩秒說:她很開心。
這邊餘飛飛開心的像是那話是對着她說的一樣,在床上打滾。
然後樂極生悲,砰的一下掉了床,叮叮當當的,床頭櫃子上的鬧鐘還被她給扒拉掉在了地上。估計要摔壞了。
老崔再次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正扶着腰扒着床沿,從挨着窗臺的那邊起身爬床,還嘶呼嘶呼疼的直皺眉。
老崔皺着眉一臉無語。
手裏抓着一把瓜子兒磕的嘎嘣嘎嘣響,這次進了女兒屋,直接将燈光開到最亮。
餘飛飛揉着頭,吭吭唧唧的上了床,喊了一聲媽:“又怎麽了?”
“哪裏是我又怎麽了?”老崔說話還很有藝術層次:“明明是女兒你又怎麽了?”
餘飛飛:“......”接着又撒嬌似的喊了聲媽——
崔銀花:“诶~”
餘飛飛:“......”
老崔拉過垃圾簍,往裏面吐瓜子皮,擡起頭看過去,見自己女兒又在偷偷摸摸看手機,接着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飛飛,媽就問問你,你跟那孩子多久了?是你剛去工作,他就追你了麽?”
餘飛飛含糊其辭,嗯嗯啊啊了兩下,然後又搖了搖頭否認說:“也不全是,我讀大三的時候就認識了,就、那時候開始追我來着。”她端坐在那裏,背靠着床頭,像極了乖乖女。想着下午進門的時候,老崔果然在廁所聽到她跟餘陽說的話了。
“大三的時候?大三你們怎麽認識的?”老崔疑惑,“他也在你們學校?”
“沒有,”餘飛飛連連搖頭,“他清大的。是我們一次校外課題,然後就、碰巧、認識的。”具體餘飛飛沒敢細說,更不敢說人家根本就不認識自己,全是她主動的。老崔知道,怕是要掐死自己。
“清大的呀!”崔銀花聽到眼睛閃了一下,“那學問也、也還行。”
餘飛飛嗯了一聲,接着贊譽一串:“媽你都不知道,他可厲害了,外大的小南風,就我們那禮堂就是他大二吧好像,就抽空設計的,得了獎的。而且這還是他很不顯眼的一個獎,很多設計方面的國際大獎他都拿過,他特別特別厲害!”
“......”這次,老崔只是安安靜靜嘎嘣嘎嘣嗑瓜子兒,沒接她話。
餘飛飛試探着又喊了一聲,“媽——?”
“行了,早點睡吧,我也瞌睡了,回去了。”老崔說着直接拍拍身上衣服,抖落了幾個瓜子皮,然後她彎腰拾起來扔進垃圾桶後,還真的給帶上門又出去了。
餘飛飛:“......”
餘飛飛疑惑的看了眼已經合上的門,心裏想着老崔貌似也沒說不同意。
這邊顧臣又發來一連串的信息,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轉移。
悄摸摸的發了條語音過去問:睡了沒?
顧臣回了聲:沒。
她仰頭看過窗外,又是一輪圓月,将半邊窗臺照的亮堂堂的。她不由的對顧臣說:顧臣,我這邊月亮好亮好圓。
接着還拍了個圖片,發了過去:
[一只會飛的魚]:[月亮/]圖片
顧臣陪着母親正看電視,沙發上坐着,他的母親沈青四十多歲的樣子,穿着一件真絲旗袍,留着一頭長長優雅的卷發。
看電視其實不過是陪襯,重要的是跟兒子說說話。
“手機裏有小姑娘照片嗎?”沈青從電視上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兒子。
顧臣剛接了一通費揚的越洋電話,他出差去波爾多看新項目進度,剛給他彙報過工作。
顧臣手邊放着一盞大紅袍,顏色濃郁,沖泡了有一會兒了,他還沒能顧上喝,聽到沈青問他,他笑了笑說:“好像是有的,我來找找。”
說着翻起了手機相冊。
點開一個文件夾,裏面躺着一張照片。
照片裏,一個女生,帶着蝴蝶結發箍,手托腮在桌子上,眯着兩只眼睛,打瞌睡!
那次顧臣忙到很晚,他記得說是讓她等會兒讓自己忙完,陪她一起看電影來着。
之所以提議去看電影,是因為一次機會他從人睡夢中聽到人嘴裏呓語的說了那麽一句:“顧臣,我們都還沒一起去影院看過電影。”
原本他已經忙差不多了,就是沒料到後面的一個視頻會議。于是她等着等着,就打起了瞌睡。
他開完會,合上電腦,她腦袋一栽一栽的,就正對坐在他電腦後面。
那樣子很難得,于是他拿過手機,就給拍了下來。
顧臣将照片拿過給沈青看,指尖不由的俏皮又尴尬的掃了下鼻梢,然後悄聲解釋似的說了句:“偷拍的。”
沈青笑他。
然後拿過仔細瞅了瞅說:“很白啊,比你白。眼睛挺大的,閉着眼呢眼線都那麽長,睫毛也挺長的,長挺好一姑娘。性格也好吧?”
顧臣聽到這裏像是想到了什麽,笑了笑:“嗯,古靈精怪的。”
沈青瞅了一眼自己兒子,說:“女孩子心細,得哄,好好處,叫什麽呀?”
顧臣頓了兩秒方才回:“媽,她就是餘飛飛。新項目不是惹了場官司麽,本質不關她的事,我把她留下了。”公正公義有,但不得不承認,私心也有。
“......”沈青安靜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沒事,雖然你爺爺年紀大了,他們愈加猖狂,但是公司以外的事情,我們的家事,他們手不能伸這麽長,以後還有媽呢,那些老家夥不敢太過分。”接着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就是——公司這邊,你要受點委屈了......”
顧臣扯了扯嘴角,将那盞濃郁的大紅袍端起喝了口,潤了潤喉嚨說:“新項目停滞不前,顧清白借機被他們喊回了公司,我就是怕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