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争執
二公主面色紅潤,不知情的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麽大喜事。安陽上輩子就是個不理事的,又是個慢性子,重來一次每天過的其實都有些恍惚,生怕這只是一個夢境因自己的一個大舉動而打破。
二公主見她那副呆傻的模樣,就明白自己後面話怕是對牛彈琴了,嘆了口氣正欲告辭,卻被安陽出聲留下:“可是那白慶之?”
二公主咦了一聲,頗為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幺妹:“你怎知是他?”
不得不說白慶之的名人效應太大了,安陽腦中轉了N個圈總算是想起了他。同時也想起了一樁陳年往事。
姬姓公主中數二公主與三公主最為風流,但二公主喜好白淨書生,三公主卻對那廟中高僧情有獨鐘。放于後世的眼光來看,這二人雖都屬女王性格,但二公主是偏好調-教養成系,而三公主卻鐘情禁欲系美男。
而這白慶之竟然将兩位公主所喜好的特地完美的融為一體。有小娘子偷偷說這白郎定是犯了情劫被貶下凡塵的谪仙,雅淡如天然之态,可偏偏天生一副冷性子,即便熟人相處也不過言談一二便靜坐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可若有那大膽的小娘子上前與他攀談幾句,說了些許出格的話,他又容易“騰”的一下臉紅不已,惹得人就想欺負他。
白慶之現已二十有一,尚未婚配。而二公主正與第二任驸馬鬧完和離,感情處于空窗期,她一直歆慕白慶之,得知一直宅家的白慶之竟然來到宮中,她怎能不追來。
安陽依稀記得,那時候的現在,父皇對她提及了婚嫁一事,她一門心思都在自己身上,甚少對二姐三姐有什麽關注。只是一次去給母後請安,聽得裏面傳來二姐的聲音:“若得白郎,女兒願守着他一個人過一輩子,遣散家中所有面首!”
然後又聽到了三姐的聲音:“二姐姐,白郎至今尚未婚配,聽說連個通房侍妾都沒有,而你卻和離了兩次。誰知道這一次是不是一時興起呢?咱們雖然貴為公主,但那白家好歹也是延綿了百年的世家……”
三公主雖有幾位情人,但她堅持只談情不談婚嫁,是以至今還單着。皇帝主動提了幾次她的婚事,但三公主不為所動,她生下來就是追求驚世駭俗的愛情的,卻又不願被那紅塵纏身。這樣一個人竟然主動來找皇後提及自己的婚事,怕是對白慶之動了凡心了。
結果二公主與三公主便因白慶之而交惡,更在一次宮中花宴上争鋒相對,推挪間将一旁勸架
的雲妃給推水裏了……
皇帝很生氣,皇帝想揍人!
丫的兩個冤孽,争男人竟然把老子的小妾給禍及了!老子的女人不舒服了,你們的男人也甭想舒服!當即痛斥了兩個女兒,而那個導火索白慶之也順帶地被皇帝給削出東宮。至于白慶之後來去了哪裏,安陽就不大曉得了,反正她的印象中自己出嫁的那一年,東宮就沒有白慶之這個人了。
安陽猛地打了一個寒顫,手中的茶盞抖動了一聲,二公主莫名看着她:“怎麽了?被燙着沒?”
玲珑連忙幫她擦拭手上與袖口的水漬,安陽這才回過神,讪讪笑道:“二姐姐入宮可是欲尋那白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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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毫不掩飾,燦爛地揚起笑臉:“正是如此!”
“可我聽人說那個白慶之為人極其冷淡,二姐這般前去……”拜托,你們知不知道太過彪悍的後果就是被父皇通通削成白板啊!可憐那如花似玉的白慶之,就這麽被你們給炮灰了。
二公主絲毫沒放在心上:“他對旁人性子冷,對太子可會?”
安陽搖頭:“那倒不會。”好歹是太子哥哥的東宮舍人不是,定與太子哥哥交情甚好。
“那就是了。”二公主很有信心,“我是太子的親姐姐,他對太子極好對我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
傳說中的愛屋及烏?
安陽腦中不由蹦跶出這麽一句。
“安陽,太子素來疼你。等會兒你就與我一道去承文館,嗯……就說禦廚新做了幾樣新奇的點心讓他嘗嘗。”
←_←,二姐姐,你覺得這個謊話你自己信麽?!
安陽頭都大了,她既然知道二公主與三公主會因白慶之而鬧的很僵,此時就不會袖手不管。
上一世的她如一只提線木偶般朝着父皇與母後給她畫的軌跡生活,只是一味的順從卻從未思考,人生單純的如一張白紙。這張白紙卻被姜敬與那葉小娘子潑上了一層黑墨後燃燒殆盡,成灰,成粉,成塵,風一吹,最後什麽痕跡都不曾留下。
男人如洪水猛獸,凡是跟這種生物沾上邊肯定沒有好下場。看看前世的自己,看看前世的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
悲哀啊!
地位尊貴,受萬民供奉的幾位皇室公主竟然都栽到了男人手裏!
“二姐,我倒不覺得那白慶之有什麽好的,不過生了一張俊俏的皮相罷了。天下俊俏兒郎多得是,如此巴巴的去看他,反而讓人誤會好像咱們皇室公主沒見過世
面似地,也憑白給他擡了身價。”
二公主驚得半響合不攏嘴——不是吧,她的白兔子幺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少頃,二公主才緩過來,說道:“安陽,你那心思都在書畫詩詞上,哪裏還會留心旁人。你若與我一道見了白郎,定不會出此言語了。”
安陽見她神色堅定無比,知曉自己再怎麽說也打消不了二公主的念頭了。既然知曉了前世之事,如今她眼前有兩條路:一、撮合二姐與白慶之;二、求父皇給白慶之指婚他人以此斷了二姐的念想。
這個姓白的就是個禍水!
有了主意,安陽立刻吩咐玲珑帶上糕點便與二公主一道乘辇朝承文館而去。
半道上毫不意外的遇到了同日進宮的三公主。二公主冷笑一聲,低聲道:“走快些!”擡辇的宮人立刻加快了腳步。
安陽這邊的宮人對視一眼,也加快了步子緊跟着二公主。不遠處的三公主自然是看到了二公主,見她那花枝招展的樣子心底就來氣,“跟本宮追上去,慢了晚上都不用吃飯了!”
宮人們唯唯點頭,紛紛使出了吃奶勁的追去。
二公主看見三公主追了過來,猛地拍扶手:“都沒睡醒嗎?平時養你們有何用!”
聽到主子發怒了,宮人們叫苦不已,又加快了步伐。
三公主自然是不甘示弱。
安陽頗為無語地看着前面的兩個人,只覺得一陣風撲面,原來自己宮裏的人見前面二人走遠也加快了步子,安陽立刻道:“你們給本宮慢點!”
宮人們松口氣,暗嘆自家主子還算人道。
“跑那麽快做什麽,糕點還在我手上呢!”安陽默默翻個白眼,不急不緩地徐徐而去。
承文館是皇宮藏書所在,一個極其風雅的地方。左右偏殿為學士辦公之所,主樓名曰浩瀚,裏面藏書如浩瀚星海。每本書都按其分類依次放于紫檀暗八仙的木格內。每走幾步便有一個八竅香爐,裏面的香料可以防止蟲蛀。
在這宮中附庸風雅的人不少,但真正風雅的只有一人——安陽公主。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可以一天五六個時辰與書畫詩詞為伍,心中除了詩畫再也容不下其他雜事。
等安陽到了,便看見不遠處站着兩個華衣女子,一個豔似罂粟,一個面如桃李。
“今日承文館要曬書,館內甚是髒亂,二位公主還是改日再來吧。”一宮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宮裏有條不
成文的規矩,承文館曬書日,宮中貴人不去打擾。但有三人除外——皇帝,太子與安陽。
前兩者是因為其超然的地位,後者則是因她太醉心于書畫了,館內的學士與宮人對這位小公主都十分歡喜,正因如此,如果曬日書她來看書的話,還是會客氣地對待。
“你這宮人好生刁鑽。這承文館乃我皇家之物,本宮進去看看不行嗎?”
“三公主息怒,只是館內正在曬書,鋪了一地,三公主若進去怕是連放腳的地方也沒有。”
“本宮若是非要進去呢?!”三公主柳眉一挑,頗有幾分威嚴。
那宮人立刻跪下匍匐身子惶恐道:“三公主息怒,實則因今日館內曬書多有不便,三公主若是想看哪一冊書不放告訴奴婢,奴婢去替公主尋來。”
三公主正欲發作,一直看熱鬧的二公主譏笑道:“三妹,你何必跟一個宮人過不去呢。本宮倒是覺得這宮人說的不錯,三妹妹若是想看什麽書了告訴他也無妨。畢竟這承文館他更熟悉些,找起書來得心應手,豈不是省了妹妹很多心思。”
三公主憤恨地瞪向二公主。
終于走來的安陽似乎都能看到這二人之間噼啪作響的火花聲了。
“二姐,三姐。”
安陽的出現讓二人稍稍收斂了一些,但也都負着氣,各站一邊。安陽又對那倒黴的宮人道:“不必擔心那些書,你自去帶路。”
宮人連忙起身,見是安陽公主心底稍稍松口氣。安陽公主是出了名的愛書惜書,既然她開口了,那只能硬着頭皮放二公主與三公主進去。
太子等人正在承文館偏殿內閑談。四人席地而坐,身旁矮幾上放着香茗,屋角香爐裏檀香袅袅,明明有人在說話,卻顯得極靜。
“當時我以為那就是機關掣,結果仔細瞧了許久卻發現只是一個幌子。我稍稍放了心,哪知道剛走一步,便有三支利箭從牆壁射來,原來真正的機關掣竟然是我右腳旁的第三塊地磚……”
簡寧正說着,一個宮人悄悄走來,在太子耳邊低言幾句,退了出去。衆人皆看向太子,太子笑了笑:“無事,幾個妹妹來看書罷了。”又示意簡寧繼續說下去。
簡寧朝窗外瞧了瞧,摸摸鼻子,繼續道:“青州李家的那個機關掣做的十分陰毒……”
話至一半,又一陣歡聲笑語給打斷了,一直安坐旁的白慶之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