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怪胎
“你很讨厭同性戀嗎?”鐘雨握緊了鼠标,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
邊陽皺了皺眉,他一向讨厭反客為主:“別和我打太極。”
鐘雨頓了一下,他咬了咬嘴唇,随後才像下定決心賭博似地開口:“我是。”
于他而言沒什麽好隐瞞的,他的情感遲早會像那晚的吻,溢出到邊陽面前,就連現在的陳蔓也能察覺。反正賭贏了邊陽會繼續和他相安無事的做朋友,賭輸了大不了就退回到起點,趁一切還來得及,反正他本就一無所有。
“是同性戀?”
“嗯。”鐘雨看着邊陽的眼睛裏開始劃過震驚,随後便是平靜。
“哦。”邊陽移回了視線,加入了組隊。
鐘雨一時間有些沒看懂他這是什麽反應,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像等待淩遲時的那把刀落下。
“你把我看着幹嘛?”邊陽皺了皺眉,他本來以為這件事難以消化,結果現在聽完好像又沒特別大的感覺,大概是鐘雨這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太無性戀了,所以聽了跟沒聽一樣,也沒有想象中的排斥和反感。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沒事,我會保密的。”
不過他也不知道鐘雨怎麽突然又變同性戀了,是不是上了高中突然看了啥,性啓蒙教育給搞錯了。
鐘雨本來以為邊陽會像對那天那個侍應生那樣對自己。只是他沒想到邊陽不僅沒表現出反感反而還說會替自己保密,他心口那塊堅硬就像被磨平了角,怎麽能不喜歡這個人呢?
像是知道邊陽會對自己有容忍的底線,他看着邊陽撐着頭看着電腦的樣子,假裝試探地開了口:“所以........你會讨厭嗎?”
邊陽側過頭對上鐘雨一張撲克臉,但是此刻看着又莫名顯得可憐兮兮的眼神,不過那點可憐轉瞬即逝,就像是自己如果再疏遠他,他又會變成以前沒有一個朋友的樣子。
其實和鐘雨相處他自認為還是舒服,邊陽挺舍不得失去他這個朋友的。畢竟鐘雨心細來事,游戲打得好能蹭分,長得也好看,大多數時候有些沉默卻對自己很好,雖然腦回路有時有些奇怪,但是看他孤零零的樣子又容易激起自己的保護欲。他到現在還記得見鐘雨的第一面他是什麽樣子。
邊陽心裏動了動,選英雄的時候随口說道:“不會,喜歡男的就喜歡呗,多大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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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看不慣鐘雨那點會偶爾露出的可憐樣,畢竟鐘雨只有自己。
鐘雨沒說話,但是按下匹配按鈕的那一瞬間,嘴角動了動,也看不出是不是笑意。
............
邊陽跟着鐘雨蹭了一晚上的分,鐘雨單子打完了,他也跟着上了兩小段,簡直是白嫖來的陪練。
“你一單賺多少啊一般?”
“看段位,今天這個是鑽石單,但是是以前老板的朋友所以給了優惠,650元。”
“草,這便宜了好多啊,你這給他隐藏分打得多高啊。”邊陽仰着頭正想摸褲包裏的煙盒,結果摸了半天沒摸着,他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了件事,“話說你想不想看比賽啊?去感受感受真正的電競魅力。”
“什麽比賽?”鐘雨還沒反應過來邊陽已經換話題了。
“職業比賽啊當然是,雖然夏季賽結束了,但是過兩周全明星賽,在z市辦。”邊陽說着還掏出手機給鐘雨看了一眼宣發,裏面有邊陽經常給自己提到的那個選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走嗎?去線下看看真正的職業選手操作。”
和邊陽一起去省會當然是鐘雨想都不敢想的,他面上不顯激動但是手卻握得很緊。只是他的樣子落在邊陽眼裏卻是無盡的沉默,他還以為鐘雨不樂意:“你不會因為過兩周就要期末月了所以在這糾結吧?”
鐘雨沒那麽愛學習,他搖了搖頭:“還有誰?”
“什麽?”
“就我們嗎?”
邊陽一想起那兩個人就頭痛:“那兩傻逼非得去學個什麽藝體,周末也要上課,多半去不了,你說他們是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鐘雨打斷:“好。”
邊陽先反應了一下一看他這麽爽快,心情也好了很多:“行呗,那到時候聯系,正好我媽上班那裏有個叔叔過兩周也要去市上進個貨,我回去說一聲可以直接蹭他車。”
兩個人分開還是張盛給鐘雨打了個電話,邊陽剛跨上自行車就聽到張盛那讨人厭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在空曠的巷子裏響起,聽起來那邊還有些鬧哄哄的。
“喂,還沒回來呢?”他也不等鐘雨答複,命令似地開口,“去給我在南門那邊買點鹵菜回來下酒,稱三斤豬耳朵和豬尾巴還有兩斤雞尖,搞快點。”
鐘雨握着手機平淡地嗯了一聲就直接挂了。
“有病吧?這個點還讓你專門去南門買又帶回去?”邊陽心想這不是搞人嗎,鐘雨他們家和南門就是兩個方向。
“........他一般吃那家的。”鐘雨習慣了,反正張盛給錢就行。
邊陽看着鐘雨對外面會欺負自己的人倒是挺兇,對自己家裏人反而一臉習以為常。雖然他那家庭情況,邊陽也不知道怎麽和人硬氣:“行吧,你買完早點回去,這都九點了。”
“好,你也是。”鐘雨的聲音淡淡的,他看着邊陽踩着自行車的背影,眸子沉了沉,朝巷子另一頭走出去打車了。
晚上街道很黑,四下都很安靜,鐘雨下車就能聽到房子裏面傳來的哄鬧聲,他付完錢就看到張盛幾分鐘前又給自己發了消息,讓他路上再買箱啤酒。
他鎖掉了屏幕,朝小賣部走去。老板娘本來仰躺在座椅上在刷短視頻,一擡頭看到是他就嘆了口氣:“就幾步路都要你跑。”
鐘雨沒說話,掃碼結了賬,沿着小道走的時候看到前面有個醉漢一手拎着啤酒瓶,一只手夾着煙在瘋狂咳嗽,借着路燈的那點微光鐘雨能看到他形容枯槁的樣子,就像是吸了毒一樣,整個人像泛黃的幹柴。
那個人仿佛感受到了鐘雨的視線,捏着酒瓶回過頭看了一眼他,不過醉漢的眼睛被隐在陰影裏,讓人看不見情緒。正常人可能看到就被吓跑了,鐘雨微微眯着眼和他對視了兩秒才抱着那箱酒和鹵菜,推開了面前的門。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醉漢的下半張臉和邊陽很像,尤其是人中還有唇型,還有那硬朗的棱角,不過鐘雨覺得他瘦得有點脫型了。
............
他推門一進去,就能聞到整個客廳裏難聞的煙酒味,一群人鬧哄哄地圍坐在餐桌前,光膀子的,把衣服卷起露出油膩肚子的,還有把一只腳放在凳子大大咧咧坐着的,看着讓人作嘔。他們應該都是張盛的朋友,張玉蘭也坐在一旁陪着在一起吃。
鐘雨把酒給他們放到了腳下,鹵菜也放到了桌子上,他剛要轉身上樓就聽到張盛在背後開了口:“你他媽就拿了一包幹辣椒面啊,這夠大夥吃?”
鐘雨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你沒說。”
“這他媽要老子........”張盛正要發火就被張玉蘭在旁邊抓住了手臂,讓他別當着一群人鬧事,張盛通紅着一張滿是酒氣臉給鐘雨揮了揮手,一臉不耐煩,“滾滾滾。”
鐘雨看着張盛的後腦勺,有一秒想把酒瓶敲碎了插在他腦袋上,最後他什麽也沒說就上了樓,張玉蘭也沒問他吃沒吃,還有這麽晚在外面幹什麽。
進房間前他還能聽到樓下人的哄笑:“多大點事啊,張哥。”
“你這弟弟不挺懂事嗎,這個點了還跑去給我們在南門買鹵菜。”
“這不他應該的?”張盛嗤之以鼻。
“這是你那便宜弟弟?長得還挺小白臉。”
“弟弟?”張盛笑出了聲,一臉嫌棄,“怪胎一個,屁話不說。”
“你別聽張盛瞎說。”張玉蘭開了口,“我兄弟的兒子,借住在我們家,就是性格悶了點。”
“他那張嘴巴矜貴得狠,随時一副生人勿近的裝逼樣,就沒看這人和誰玩過。”張盛喝了酒後口不擇言,“老子職高那會兒還看到過他殺了一只鳥,你說這不是變态是什麽?”
“什麽時候?”張玉蘭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意外。
鐘雨開門的手停下了,随後在一群人的我操聲中,他頓了頓重新擰開了把手走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