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家長啊家長
葉母葉父注意到葉婷婷的目光，多多少少有幾分尴尬，“婷婷——”他們想說什麽，終究在葉婷婷的面無表情下閉了嘴。
蕭佳傑推了推葉婷婷，示意她坐過去一些。
葉母這才發現病房裏面似乎是多了一個人，疑惑的朝着蕭佳傑看過去，“阿姨，你好。”
“你是蕭佳傑吧？以前我們婷婷的同桌，前陣子你們兩個還住過一個病房。”蕭佳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葉婷婷坐在旁邊拉了拉蕭佳傑的衣服，“蕭佳傑，我想走了。”
病房裏面很空，空到一整間病房只有她媽媽一個人住着，葉婷婷和家裏面的關系從那日之後就僵持着，葉婷婷有葉婷婷的堅持，他們有他們的執着，雙方都不願意退讓勢必有人會受傷的。
而葉婷婷的話一出口，讓葉父葉母均是一陣尴尬。
“葉婷婷，再等等吧。”
很明顯，葉婷婷在這病房裏面呆不住了，起因是在睡覺的葉庭軒。
那頭，葉父葉母聽到女兒說要離開後，相互對視了一眼，臉色是說不出的難看。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女兒變得那麽的排斥他們了？
睡着的葉庭軒迷迷糊糊的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看到葉婷婷之後依然坐在床上，而葉婷婷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二人一聲不吭的對視着，随後是葉婷婷“倏”地冷着臉轉開了視線。“媽，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婷婷，我們今天叫你來，是想找你好好談談。”
女兒是他們的女兒，從小養到大的女兒，怎麽會不心疼。
葉母怪過自己老公所謂的孝順，一直活在他母親的權威下，葉父只說當時他父親好多年前已經去世了，從小時候開始一直是他母親将他一個人帶大的。
在那個年代，一個女兒死了老公将孩子拉扯大，想也知道多不容易。
更不敬不孝的話，葉母只得生生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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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什麽？”葉婷婷已經站了起來，目光落在蕭佳傑身上，後者站了起來說道，“婷婷，和叔叔阿姨好好談談吧，我去下面等你。”
他的目光落在葉婷婷身上，她輕“嗯”了一聲，看着蕭佳傑的身影在病房門口消失，伴随着走廊裏其他人一道雜亂的腳步聲，消失了蹤影。
他們家的家事，蕭佳傑到底是不方便參與的。
“婷婷，媽問你，你和蕭佳傑是什麽關系？”蕭佳傑的家世，他們也是略有耳聞的，那樣的孩子怎麽會對他們的女兒那麽好。
“同學。”
葉婷婷不願意多說，葉父葉母也只得嘆了一口氣作罷，不再多問，生怕引起葉婷婷更大的反感。
葉庭軒眨着眼睛喊了一聲爸爸媽媽，眼見着就要往葉母的床上坐過去，葉父在葉庭軒做出動作之前将葉庭軒重新放到了旁邊的床上，“軒軒乖，坐在這裏，媽媽生病了會傳染給你的。”
葉婷婷冷着臉去看他們的“互動”，她父母讨好似的表情，她竟只覺得好笑。說什麽談談，把她帶來醫院，又讓葉庭軒在她的面前出現，種種的跡象不正是表明了讓她接受葉庭軒嗎？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葉庭軒。”葉婷婷在那張空床上坐了下來，大概是剛有人出院還沒有被收拾的雲谷，被單顯得有些淩亂，如同她的心一樣，混亂的太久了，裏頭的雜草早已盤根錯節，反倒越理越亂了。
“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在我出了車禍截肢之後再去領養一個小孩！爸爸媽媽，你們到底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要換做我現在跑出去随随便便找了一對父母來告訴你們，我會贍養他們等到他們終了，你們會有什麽感覺？将心比心好不好！”
她越說越激動，一只手抓着那白色的被單，褶皺的被單上，葉婷婷幾乎要将那快白色的被單生生抓破。
“我們不是不想告訴你。”
葉父葉母的表情出現了及其糾結的一幕，葉婷婷低着頭去看地板，早已沒了心思去研究他們到底什麽表情，“婷婷，軒軒很乖的，你以後會喜歡他的。”
“不。”
“我不會喜歡他的。”
葉婷婷的雙眼裏的憤怒被點燃，“如果你們要我回家葉庭軒還在家的話，我不會回去的！”她薄薄的嘴唇抿的死緊，抓着被單的手越來越用力。
“你愛回來就回來不會來就拉倒，沒人攔着你。”葉婷婷的奶奶站在門口，中氣十足的沖着葉婷婷大吼。手中還提着一大堆吃的東西直接往葉庭軒的地方走過去，邊柔聲對着葉庭軒說着軒軒乖，來吃奶奶買的東西，葉婷婷只覺得越來越諷刺，胸腔口的憤怒難以自抑。
“媽——”
“媽！”
兩聲媽媽分別來自己葉婷婷的父母，自家母親做的有多過分看葉婷婷的表情就知道了。葉婷婷左腿上的酸澀每天到了晚上總是忍不住要伸直着雙腿，再反複的敲着，偶爾會拿熱水捂一捂，才會顯得好些。
今天戴的時間太長了，她站起來的時候有些搖晃。一只手扶着病床旁邊的櫃子，“我沒什麽好說的，爸、媽，你們看到了，我根本就不受歡迎。”葉婷婷聳了聳肩，坐在一邊給葉庭軒塞零食的是她奶奶，葉婷婷有些好笑的看着老人的一舉一動。在她有記憶以來，她奶奶什麽時候時候對她那麽親切過。
“婷婷，你先別走，我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談談，大家靜下心來好好談談，好嗎？”葉父坐在葉母的旁邊，葉婷婷聽了她媽媽的話也跟着坐了下來，她奶奶呢，葉婷婷再也沒去分神看過一眼。
她也承認自己有時候有些玻璃心，可她奶奶做的真太過分了。
葉庭軒分明不是他們家的孩子，和他們家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難道在老人的眼裏，血緣關系遠遠比不上對方是一個健康的男孩子麽？
“婷婷，你回家，我們把軒軒送走。”
葉父幾次想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燃，又一想這事在病房裏，只得作罷。将香煙夾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拿捏着。
葉婷婷看得出來，這是她父親煩躁的前兆。
“不許送！誰要是敢把軒軒送走我立馬死在他面前！”老人“霍”的一下站了起來，表情嚴肅，死死的盯着說這話的葉父。
言語間亦是絲毫的不退讓。
病房裏面的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到底是葉婷婷的冷笑打斷了這幾乎快要崩裂的氣氛，放狠話的話，她也會，用死來做威脅，又是何必？
“爸爸媽媽，你們多保重。”葉婷婷抿着唇帶了幾分冷意，“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要是不送走葉庭軒我是不會回家的，只當你們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好了。”
她在他們面前僵硬着雙腿一步步的向病房門口走出去。
看起來那些原本屬于她的東西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搶走了，葉庭軒臉上的笑容怎麽看都顯得不單純。
病房裏面傳來再大聲的争吵都已經和她無關了。
“媽，婷婷到底是你孫女，你怎麽能這樣說，她現在這樣根本不方便，還沒個人在身邊照顧她，要是生病怎麽辦？媽，你也是有兒子的人，你也體會體會我這個做媽的心情好不好。”
那幾乎是哀求的話語讓人聽着不忍，葉父拍了拍病床上的妻子，連日來的生病讓白芬芳一下子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線。
在病床上嗚嗚咽咽大哭起來，毫無形象可言。葉庭軒怯怯的看了一眼白芬芳一眼，鑽進了奶奶的懷抱中。
“你倒是有本事，你有本事怎麽生出了個殘疾女兒來，軒軒，來，跟奶奶回家。”殘疾的女兒。五個字無比犀利的戳中了葉母的心髒，“媽！你怎麽可以這樣，血濃于水你難道一點都不為婷婷考慮嗎？”
那模糊的淚眼将葉母的視線去了大半。
抱着葉庭軒的蔣美華腳步停頓了一下，“她要是以後能伺候我們，我用得着再去領養我軒軒嗎？”
說到底，人總是自私的，還是會為了自己考慮。
“媽！你老了會有我們照顧，我們老了我和芬芳會互相照顧，拜托你也考慮考慮婷婷的感受，她現在一個人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
他是唯一一個進到葉婷婷住的地方的人，那裏雖然是擺的滿滿當當的像一個人的家，可他總忍不住在想，住在那樣地方的婷婷，到底是付出了什麽。
“随便你們。”
抱着孩子出去的老人，在病房裏面的葉父葉母對視了一眼，難以言喻的喜悅幾乎将他們浸沒，剛才那句随便，已被理解成了松口的跡象。
葉婷婷一出病房就累的脫力。
整個人靠在牆壁上休息了一會才勉強坐着電梯到了樓下。蕭佳傑靠在車上吸煙，看葉婷婷下來，踩滅了煙頭。
“葉婷婷，還好吧？”
她點點頭，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坐到車內後，蕭佳傑也并沒有急着發車，看了葉婷婷一眼嘆了口氣，“葉婷婷，我的肩膀借給你靠。”
“誰要靠你的肩膀了？”
她将整個人靠在身後的椅子上，仰着頭一只手遮住了她自己所有的表情。他們說談談，談談，其實葉婷婷早料到這樣的結果了不是麽？
“葉婷婷，給你借肩膀靠你還不樂意嗎？”
“蕭佳傑，我很累。”她放下遮着臉上表情的手，去看車外來來去去的病人和他們的家屬。“他們只說要我回家，根本不考慮我為什麽不想回家。”
葉庭軒是她心裏的一根刺，就如同她奶奶不喜歡她是殘疾一樣。
她的父母努力過，她也知道他們很難，夾在小輩和長輩的中間，如同一個三夾板似的，兩頭都難做。
他們家，過的最開心的大概就是葉庭軒了。
車子緩緩啓動，打上了空調的車內，蕭佳傑專注的注視着前面的行人，葉婷婷低着頭在發呆，沒有注意到有個抱着小孩的老人在和他們擦肩而過時看到他們的錯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