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以為你笑話我,我真心的把你當兄弟,你卻同外人一般笑我身為男子,卻貌似女人,又如同女子般柔弱,我一時惱火,才踢你的,我真的有輕輕的了。”

祁懿美笑了一聲,道:“你呀,要說男生女相,你瞧我不也是一樣,再者說了,同女子一般有什麽不好,非得五大三粗的才叫有男子漢氣概嗎?可不是誰有蠻力,誰生得粗犷,才是個男人,你看史書上那些傑出的人物,後人評論起來,也不是憑着外貌而定其是否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的。”

說着,祁懿美看向他。

“我覺得,那些嘲笑你的人,其實是嫉妒你生得好,你根本不必在意他們的。”

“可是……你叫我‘雲妹’……”

“‘雲妹’有什麽不好呀?你看,你在宮裏就有好幾個親哥哥,這宮外嘛,我和祁懿康都是你表哥,若是叫‘雲弟’,他們都有這個資格叫,可‘雲妹’就不一樣了,這是屬于我一個人的稱呼。”

祁懿美最後一番歪理邪說,自己都覺得有欠說服力,卻不想眼前的燕辭雲聽了後面幾句,眼神一亮,猶豫了下,終是點了頭道:“那好,以後這是屬于你一個人的稱呼,不過只有在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許你這般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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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貴妃的病養了半月,已然好了全,只在額頭上留了一個淺淺的痘痕,若不細看并不明顯。

回了宮裏見過了皇帝與兩個孩子,寧貴妃賞了一衆同行護駕之人,還将麗絲夫人從外院提到了內院侍奉。

原來在出行前,麗絲夫人曾提議空車出行,實則改道另行,以避有心之人暗中加害,其後果然空車的一行人在半路中遇了襲。

刺客未能得手,盡數自盡了,寧貴妃感念麗絲夫人的細心,回宮後便提拔了她。

不過這件事,祁懿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寧貴妃此行是得了皇帝的特批,随行之人皆是高手,皇帝還特別派了幾個自己信得過的護衛,可以說要在這樣一行人裏行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與其說是麗絲夫人的提議救了貴妃,祁懿美倒覺得,是麗絲夫人借了這幾名刺客謀得了貴妃的信任。

細細想下去,貴妃起痘一事也是充滿了詭異,若是有人要害貴妃得病,大可以尋些染了天花病一類的致死率高的物件給貴妃,水痘便很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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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懿美前世也起過水痘,這個病本就是不要命的,便是不吃藥,身子強健的人也會自愈,為什麽要讓貴妃得這種不要緊的病呢?

更何況,因着成人的免疫力強,水痘成人得的概率極低,即便是接觸了患水痘的病人,成人也很難被感染,若真有人背後下手,又如何能斷定貴妃就一定會發病呢?

還是說,貴妃真的是碰巧染上的,一切僅僅是一個巧合?

可貴妃一路上并未接觸過得了痘疫的人啊……

祁懿美思來想去,猜了許多可能性,最後覺得,這件事大抵是沖着六皇子燕辭雲來的。

衆人皆知,燕辭雲身子弱,若是能活過十歲,日後大抵便不打緊了,今年他已九歲,身子骨才剛剛見了些好。

若是這樣的他,起了水痘會如何?

同樣是中了蛇毒,原著中的他解毒之後身體每況愈下,最終沒能活過十歲這個關頭,而健康的自己替他走了這一遭,如今坦白說,并沒覺得身子有什麽虧損。

可想而知,燕辭雲如果患了痘疫,只怕便要折在這上面了。

這暗自下手之人大抵也明了,天花這樣感染率高致死快的病毒,大抵在貴妃接觸到之前,便會先在經手之人處發病暴露出來,而一旦發現同行人裏有人得了天花,貴妃便會立即回京。

要讓她染上天花并非易事,而要讓她帶上水痘便容易多了,畢竟這個病成人大多是不發病的,便是接觸了,也沒什麽異常,于是便可以輕松的讓貴妃帶上水痘病毒,帶至京城,帶至宮中的六皇子處。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貴妃得了風寒,還未回京,便因着體虛而導致水痘發了病。

祁懿美被自己的猜測吓出了一身冷汗,也無力去求證事實究竟如何,只是看着身邊熟睡的小皇子,真實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而入了冬,身子已調養得有了起色的燕辭雲,到底還是染了一場風寒。

這事其實和祁懿美脫不了幹系。

自祁懿美入了宮,許是有了同伴的緣故,往年對于治病吃藥都十分懈怠的燕辭雲,目光中好似隐隐有了光芒,一改從前恹恹的模樣,積極配合了許多,加之随着他年歲漸長,身子骨也不似幼時羸弱,到了這一年的後半年,燕辭雲已經很少生病了。

這場風寒,是祁懿美過給他的。

祁懿美雖是頂着因蛇毒體弱的名聲,實際上能跑能跳健康的很,初冬裏的寒冷也全沒當回事。心裏想着之前得了唐詩韻送的葉子畫,總想也親手做點什麽送給她,思來想去,決定親手刻一個孔雀圖樣的木雕送給她。

于是她尋了宮裏有手藝的宮人,沒事便跑去跟着學習,最後發現對于她這樣的新手來說孔雀實在是太難了,決定改為用桃木雕一個小斧子作為挂墜送給她。

這一來二去,跑了這麽幾遭,祁懿美便打起了噴嚏。

祁懿美染了風寒,聽學自是不能再去的了,每日裏在自己屋子裏待着,正是悶的無聊之時,燕辭雲便悄悄的跑來了。

祁懿美哪敢見他,風寒雖是小病,但過給燕辭雲可不是小事,三番四次躲着不肯見他,然而燕辭雲卻是個一向固執的,她不見他,他便三更半夜的偷偷翻牆進來,二話不說便要硬闖,小紅和小青怕傷了他,到底幫着開了門。

祁懿美無法,只好出來遠遠的見了他一面,卻不想燕辭雲日日擔心卻不得見,竟是一把鑽進了她的懷裏,像塊牛皮糖似的粘住她死活不肯放手。

也不知是她的病毒當真強力,就這麽一抱就給人過上了,還是燕辭雲大半夜這番折騰受了涼,他也染上了風寒。

祁懿美身子強健,也就打打噴嚏,四五日便好了個大概,燕辭雲卻是發起了燒,貴妃本要斥責祁懿美幾句,燕辭雲卻是一邊咳着,一邊将生病的原由解釋了,盡數将責任攬在了自己的頭上。

眼見着燕辭雲滿心向着祁懿美,貴妃便幹脆讓病好了的祁懿美陪着燕辭雲一同養病。

起身自外間端了藥碗回來遞給床上那病中帶了些柔弱的小皇子,祁懿美轉身回到桌邊,複又執起那還看不清是個什麽東西的小木塊,一下一下的仔細的雕着。

燕辭雲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一口氣喝了個見底,放下碗,眉頭都擰在了一起,幽怨的擡眼看了她,道:“蜜餞。”

祁懿美這才想起來,忘了把蜜餞一同給他,起身去邊上找了下,拿起一個小盒,幾步過去放到床沿,複又回到了桌邊,忙起了那個小木塊。

蜜餞甜絲絲的,燕辭雲臉上卻是一團黑,他瞄了一眼那個一心只在雕木上的人,哼道:“我在這為你吃苦,你卻連個蜜餞都不幫我準備。”

祁懿美的心思都在木雕上,頭也沒擡的答道:“別冤枉好人啊,你生病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我可沒讓你半夜往我那跑,是你自己不聽話。”

“我那還不是因為擔心你!都說你病了,可院子都不讓人進,弄得人緊緊張張的,還以為是你出了什麽事,他們怕我知道才騙我說你得了風寒,非要親眼看到才能放下心。”

祁懿美心中微微感動,放下手裏的木雕,轉頭看向他。

燕辭雲卻微微偏了頭,小聲嘟囔着道:“再者說,我母妃說我要是不快些好起來,就要責罰你,我每日裏這麽努力的喝藥,還不都是為了你……”

祁懿美起身行過去坐在他面前,擡手在他肩上拍了下,道:“好啦,我們是兄弟嘛,我知道你心裏對我好。不過貴妃娘娘那天也不過是看你緊張我,怕你不好好吃藥說來吓唬你的,娘娘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的。再者說,好歹我也是她的外甥,她便是罰也不忍心罰的太重的。”

燕辭雲回過頭望着她,朝着她伸出手心,道:“你雕的是個什麽,給我看看。”

祁懿美想給唐詩韻一個驚喜,也怕自己雕不好最後丢人,現下裏自然說什麽也不肯給他看。

“什麽也不是,雕着玩的,沒什麽好看的。”

燕辭雲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目光若有所思的,倒是沒如往常霸道的非要她交出來。

養病的日子就在兩個孩子每日的說說笑笑中渡過了,燕辭雲養了近二十天,才大好了,而祁懿美為唐詩韻制作的木制小吊墜,也終于完成了。

雖說比起外間賣的,這個在做工上要粗糙了許多,可到底是她一下一下雕出來的,意義不同,唐詩韻将她的得意之做送與了她,她當然也要回報自己的一番心意。

祁懿美做好了吊墜,就等着燕辭雲徹底好全,兩人複了學,她便将東西交給唐詩韻,卻正好趕上了寧貴妃過壽辰,因着之前發生了痘疫一事,皇帝想着好好操辦下沖沖晦氣,于是這一日,滿宮上下,連着宮外的一些大臣都收到了邀請前來賀壽,唐詩韻自然也來了。

大殿上分外熱鬧,壽宴的主角寧貴妃這日穿了一身嫣紅色,平日裏略顯纖弱的她在這身豔麗衣衫的襯托下,帶了幾分明麗。

寧貴妃喜靜,本是不喜這樣的場合的,奈何皇帝堅持,這才應了。

幾位來自高門世家的夫人坐在貴妃下方,一個個滿面笑意的和貴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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