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桓天傑瞧着破損了的大門,吩咐了宮人幾句,才幾步跟着回到桌邊,見着兄長坐于桌邊吃着菜肴,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樣,不解的道:“大哥今日做事,天傑實是看不懂了。”
桓亦如看了他一眼,卻并未開口解釋,只是為弟弟也倒了一杯。
“難得我有心情過個生日,陪我好好喝一杯。”
桓天傑舉杯與兄長對飲而盡,想着剛剛六皇子的樣子,道:“從前聽學的時候我雖也看出六殿下很是看重祁懿美,只是不知竟重視至此。剛剛那杯酒,六殿下是不知前後經過的,竟也敢脫口而出代替祁懿美,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兄弟?”桓亦如桓亦如一手執着酒杯,雙眼微眯,綻了一抹詭異的笑,向後緩緩靠在椅上,極輕的道:“我原不過是覺着這個祁懿美像個漂亮又聰明的小動物,逗弄起來十分有趣,如今倒發現,也許她還有意想不到的其他價值。”
……
祁懿美這邊被燕辭雲拉着胳膊帶回到了見雲殿。
燕辭雲黑着一張臉,一副風雨欲來的态勢,手下的力氣極重,祁懿美實在忍受不得“嘶”了一聲,他才停住了身形,微微松了些力道。
兩人很快便步入了見雲殿的主殿,燕辭雲将人都趕了出去,拉着祁懿美便進到了內室,回過了身,目光如利劍一般掃了過來。
“你!”
燕辭雲憤然上前,望着下意識縮了縮的祁懿美,準備好的一肚子罵她的話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少年憤怒的氣息灑在祁懿美的身側,鼻腔裏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沉芷香的氣息,祁懿美半垂着頭,小聲道:“我知道錯了。”
梅子逸來禀報說瞧見她被桓亦如帶走之時,他擔心得連起床的儀表都未來得及整理,便心急如焚的帶着人沖了過來,見着她完好,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漸起對她的惱恨。
然而燕辭雲望着這個可恨的少年,她比他大一歲,卻還沒有他高,聯想到她這般生長緩慢的緣由,凝視着她小小的身子瑟縮的模樣,胸腔中燃燒的怒火仿佛又沒那般猛烈了。
深吸了口氣,燕辭雲冷眼睨着她,道:“說吧,怎麽回事。”
祁懿美一個謊也不敢說,一五一十的全與他說了個清楚,只是說到偷瞄貴女時明顯見着他的面色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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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能如此厚顏無恥!”
少年的面容因着怒意而帶了幾分顏色,雙唇紅豔明潤,瞧着十分漂亮,而祁懿美卻不敢直視着這張漂亮的臉,微低着頭,小聲辯解道:“我就是好奇嘛,想看一眼,一共也就看了一眼,誰想就遇上了桓掌印……要說平時,他一月也來不了曦雲宮一趟,我就是運氣不好……”
燕辭雲一雙眼裏除了憤怒,還伴着些傷心委屈,恨恨的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她們就那麽好看嗎?”
祁懿美頭搖的和波浪鼓一般,連聲道:“不好看不好看。”
燕辭雲盯着她,小臉兇巴巴的威脅道:“你若再敢去看別的什麽人,我就……我就把你拴在殿裏!”
啊?囚禁play可不是咱倆這關系玩的啊,祁懿美哭笑不得的道:“雲妹,你拴我還不如拴條狗吶,還是別拴啦,我還能幫你做些事不是。”
燕辭雲面上怒色未消,轉身坐至椅上,執起茶壺正要倒上一杯涼茶,一只小手卻柔柔的覆了上來。
清秀的少年面上帶了些小心翼翼,伸出的手輕輕的搭在茶杯上,無意中碰到了他的手指,微涼的觸感,燕辭雲的心無端的帶了抹緊張,砰砰的愈加的亂了。
祁懿美從他手中接過茶杯,親自為他倒上了茶水,恭恭敬敬的送到他面前,一張素白的臉上帶着歉疚,誠懇的低聲細語道:“雲妹,這次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
尚未變聲的少年聲音軟軟的,帶了些讨好的意味,聽在人的耳蝸裏,像是一只小手在心底裏輕輕的撓着。
燕辭雲靜默的看了她半晌,指尖微動,自她手裏接過茶水,卻并未飲,偏過了頭小聲哼哼道:“似你這般肩不能扛,書念得也不好,還給我惹禍,說要為我做事,除了一張臉還能湊合看,也不知你能做些什麽。”
話雖是吐槽她的,可內裏的調調顯然是已經不氣了的,祁懿美嘴角帶了笑,想了想道:“我可以似懿康一般到外面去學些武藝,然後回來給你做護衛保護你嘛。”
燕辭雲只覺得內心裏某些因着這場風波而脹得滿滿的情緒,就快要溢了出來,緩緩擡目凝視上她,那一雙柔美的雙眸中仿若含着漫天星光般熠熠生輝,他這般定定的望了她一會兒,片刻後才放下了茶杯。
“我不需要你保護,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邊就好。”
祁懿美心中微暖,卻是說不出會一直留在他身邊的承諾。
這裏總歸不是她的歸處,也許過幾年,也許更快,她便會離開這裏,從此不問世事,做一個游山玩水逍遙快活的閑人。
燕辭雲……她縱是再舍不得,也總是要與他分別的。
祁懿美半低着頭,好似犯錯了的孩子般顯得有幾分可憐,燕辭雲心中不忍的同時,又恨自己總是對她這般心軟,縱使被她氣得火冒三丈,連向來的引以為傲的沉着冷靜都失了,只要她幾句好話,便讓他滿心的惱恨盡數散了。
輕嘆了聲,燕辭雲嘴角帶了些無可奈何,道:“好了,我不生氣了,不過你也要保證,再不能做這樣的事了。”
祁懿美使勁點了頭,複又伸出手指天立誓道:“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偷看貴女了。”
反正貴女也沒什麽好看的,本來她也不打算再做這樣的事了。
夏天裏衣裳寬松輕薄,祁懿美這般一伸手,寬松的袖口便順着她的動作滑了下來,露出了一截蓮藕般白嫩光潔的小臂來。
明明彼此再熟悉不過,望着這一小截細白的胳膊,明晃晃的在他眼前,燕辭雲依舊覺得有些莫名的耳熱,調開了目光咳了下,道:“不用立誓,你以後不再犯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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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懿美本以為這件事徹底的過去了,卻不料三日後,又發生了一件更為詭異的事情。
彼時是一個小太監抱了厚厚一疊書,說是今科進士們的文章,皇帝命人謄寫了幾份分別給宮中的幾個皇子點評,祁懿美這裏也單獨有一份。
原本她興趣缺缺,不過想着皇帝既是吩咐了,若是日後問起,也要有交待才是,于是放了兩天,還是不得不拿起那幾個冊子翻了起來。
這一翻可吓了她一大跳,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冊子上的內容起先還算正常,待翻過了幾頁,赫然出現了一張春|宮圖,上面一男一女正是幹柴烈火,畫面好不香|豔,驚得她眼睛都直了。
愣了好一會兒,祁懿美才上前擒起夾在冊子裏的這張圖,懷疑的上下重新打量了。
竟然真的是一張春|宮圖……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哪個謄寫文章的人掉在裏面的?就這麽巧?
祁懿美手上一番動作幾下便将那張紙揉作了一團,置在桌邊。
還是扔了吧,這要是宣揚出去,是個人都會覺得是她自己私藏的。
站回至桌前,她伸手在冊子上接着翻了幾頁,倒是沒什麽異常,正要再讀下去,她的動作一頓。
又是一張。
祁懿美伸手拿起冊子迅速的翻了一遍,發現內裏至少夾了有四五張這樣的圖。
思慮了下,她将冊子放到一邊,又拿起下一本翻了翻,果然,又有大約四五張。
如此反複,她将餘下的冊子都檢查了一遍,竟是每一本裏都有,後面的兩本裏,竟還有男男春|宮。
祁懿美一張臉紅成了豬肝色,滿臉黑線,伸手将冊子挨個舉到空中抖着,不一會兒便得到了近二十張春宮圖。
這是誰在整她吧……
這般想着,她回想了下送冊子來的小太監,似乎是皇帝宮中的人,正是桓亦如的徒弟。
桓亦如到底要怎樣,捉弄她上瘾嗎?
氣呼呼的蹲下來去撿這些圖,祁懿美又羞又惱,恨不得沖到桓亦如面前把這些圖都甩到他臉上,然而也只能是在腦中想一想過過幹瘾,若真沖過去找他,無憑無據,他會承認是他做的才怪。
“阿美,父皇送了些進士們的文章,我同你一道讀吧……”
随着一聲推門聲,燕辭雲邊說邊行了進來。
祁懿美渾身僵硬着,覺得自己連死的心都有了。
傳說中的大型社死現場,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燕辭雲穿了一身青色的錦衣,腳步輕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正要上前,卻見眼前的人身子猛的往前一撲,直直的趴在了地上。
祁懿美努力的将散在地上的畫護到肚子下面,歪着頭朝向門邊的燕辭雲笑呵呵的道:“啊,雲妹你來了啊,哈哈,今天真熱,還是地上涼快。”
燕辭雲站在門邊,凝了目光打量了她略顯狼狽的模樣,小步的邁到她的身側,緩緩蹲下,一張秀面極認真的往她的身下露出的紙張一角看了過去。
祁懿美連忙一拱一拱的挪了身子将那一角蓋了上。
燕辭雲紅唇一抿,帶了幾分倔強的道:“有什麽東西是我不能看的嗎?”
“這……就是我畫的畫,畫的太醜了,雲妹你給我留點面子,就別看了,啊。”
燕辭雲眼中帶了幾分戲谑,道:“你字那麽醜我都見過,幾張畫怎麽就看不得了。”
祁懿美面色堅決的道:“這個真不能看,看了我就沒臉見人了。”
這樣的話只會令人愈加好奇,燕辭雲打量了她片刻,忽的出手朝着她腰間癢癢肉襲去,祁懿美幾乎是自然反應的彈了起來,待再要去護着那幾頁紙張已是不及。
燕辭雲下手極快,細白的小手一伸,已然執起了一張,放在前面細細端詳着。
很快,那張如上好的白玉豆腐一般細嫩的小臉漸漸的轉了粉,祁懿美自地上爬坐起來,透過紙張的邊緣朝他看去,只見到那圓潤秀麗的耳朵已然紅得快要滴血。
一把将畫放了下,少年撇過了身去,背對着她,似是有些慌亂局促的緣故,他的背景顯得有些呼吸不穩,捏着紙張的手指也微微泛了白。
祁懿美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這世上還有比她還冤的嗎?雙唇開了又合,最後嘆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雲妹:原來我家阿美喜歡這樣的,懂了(暗戳戳在心裏記下)
阿美:啊啊啊,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感謝小可愛們,之後應該是每天穩定18點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