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半晌,面前別扭着的少年好似終于穩住了情緒,緩緩回過身來,一張白皙的面上還帶着紅暈,半垂着眼睑,略顯不自在的朝着她的方位瞄了下,聲若細絲的道:“阿美,這、這是你畫的?”

這下祁懿美臉也紅了,伸出雙手擺了擺,連忙道:“當然不是,這怎麽可能?你看這圖上畫的這麽好,我哪畫的出來?”

說完又覺得這番話說得好像她多仔細的看了這些圖似的,又搖頭道:“其實我也沒怎麽看,唉,其實壓根就不是我的東西,我、我真是無辜的……”

燕辭雲跪坐在那裏,一身青色的衣裳襯着他白嫩的面頰,看上去像是一小團粽子。

而這個小粽子臉紅撲撲的,紅潤的小嘴動了動,小聲道:“先收起來,再說吧。”

兩個剛步入青春期的少年面對着一地的香|豔旖旎,空氣中也仿佛帶了幾縷燥熱。

祁懿美伸手自地上拾起了幾張,正要去拾燕辭雲身邊的,卻見他一動不一動,手裏拿着一張圖似乎看呆了。

祁懿美低頭朝着那張圖看去,随即渾身一僵,面紅耳赤的一把奪了過來。

那是一張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抱在一處的香豔畫面,畫功卓越,畫中的兩個少年十分投入,生動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動作起來。

不知為何,這幾張圖上的少年竟和他們二人有幾分相似。

天殺的桓亦如,到底是想鬧哪樣。

祁懿美頭都大了,急忙道:“雲妹,不是這麽回事兒,這都是別人坑我的,唉,我先把它們處理了,再細細和你解釋。”

祁懿美一邊說一邊把地上的圖畫挨個檢查了個遍,先将那幾張令人浮想聯翩的男男相擁的圖畫盡數找了出來,起身尋了下沒找着蠟燭,最後還是手動給撕得碎碎的,這才放下心來,回身把地上的圖畫重新理了好在手裏。

整個期間,燕辭雲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臉上帶着紅雲,垂着目光,一只手攥緊了衣擺。

“這是冊子裏帶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猜,可能是桓掌印想捉弄我,故意讓手下的太監往我這份冊子裏塞了這些東西。”

燕辭雲面上紅雲未褪,好半晌,才勉強集中了注意力在她的話上,神色間有了幾分認真,道:“桓亦如似乎對你分外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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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懿美苦着一張臉道:“這人大抵是瞧着我為難就舒坦,唉……”

一邊說着,她伸手要扶燕辭雲起來,卻不料手才碰着他的胳膊,對方便渾身一僵,緊繃了起來。

那好不容易褪下的紅暈,又漸漸燒了起來。

這……剛進入青春期的少年郎,反映大些也不是自然。

這般想着,祁懿美也沒再碰他,正要将手中剩下的幾張春|宮圖也如法炮制的銷毀了,伴随着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被推開後一直敞着的大門邊上出現了一道人影。

“雲兒,我聽子逸說你到懿美這邊來了。”

意識到是寧貴妃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祁懿美慌慌張張的将那幾頁紙一把塞進了邊上的冊子中,然而寧貴妃已然出現在了門邊,這一幕自然也被她瞧見了。

寧貴妃溫柔的含情目在兩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将兩人的異常盡數收了眼底,複又看向那幾本冊子。

“你二人随我出來。”

兩人這會兒也顧不得尴尬了,祁懿美低着頭跟着從室內出去,身後的燕辭雲也緩緩起身跟了上。

宮人們在院子裏給貴妃搬了椅子,少頃,那幾本冊子被人帶過去呈給了她。

還好那幾頁男男的圖第一時間便都毀了,要不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寧貴妃低頭略翻了翻,待見着那幾頁圖,面上瞬時一陣青紅交錯,最後憤憤的将幾本冊子合了上,冷冽的目光落在了祁懿美的身上。

向來溫柔似水的寧貴妃極少有這般神情,顯然是當真是動了怒了,祁懿美想也沒想便跪了下來,低頭道:“姑姑,你聽我解釋……”

寧貴妃緩了下面色,命令道:“雲兒,你先出去。”

燕辭雲猛的擡起頭來,目光中少見的帶了一抹驚慌。

“母妃……這件事不是阿美的錯……”

寧貴妃卻是定定的看向他,道:“看來,這裏面的東西你果然也是知曉的。”語畢,并沒有給燕辭雲回答的時間,又道:“立刻出去!”

燕辭雲搖頭,一張臉白着,固執的道:“我不走。”

寧貴妃點點頭,擡手示意了崔嬷嬷道:“崔嬷嬷,帶六殿下出去。”

幾個會武藝的宮人上了前,燕辭雲再不肯,依舊難敵有着武藝傍身的成年男子,幾下被制住了動作,帶着行出了院落。

“母妃,這不是阿美的錯,你不要怪她……”

燕辭雲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了門外,祁懿美心中知曉,這一回想來是不會說說她便過去了的。

“懿美,雖則大哥帶你入宮時同我說,你是來宮中幫襯我們母子的,可在我心中,你總歸先是我的侄兒,是個與雲兒差不多年歲的孩子,你扪心自問,這些年我待你如何?”

祁懿美低頭悶聲道:“姑姑待我是極好的。”

寧貴妃長嘆一聲,道:“你打碎了陛下賞我的玉樽,我沒怪你,有了好的封賞,雲兒也都跑去拿給你,我從來也沒說什麽,我待你雖不敢說如親子,可作為一個姑姑,我也是絕沒有一絲愧疚的。”

頓了頓,寧貴妃眼中浮起幾絲心痛,沉聲道:“可你是用什麽回報我的?你若是平日裏胡鬧便罷了,可雲兒還年少,身子又不好,你給他看這般東西,若是、若是雲兒真的做下什麽糊塗事,虧了身子,還惹得陛下發怒,可如何是好!?”

祁懿美猶豫了下,小聲道:“姑姑,六殿下不是那般定力不好的,他也不是那樣輕浮之人。”

“是,我自己的兒子我自然清楚,可他才只有十三歲,這個年歲的孩子心性尚不穩,若是情難自抑,唉,你們還是孩子,尚還懵懵懂懂的……古今以來,這一個‘情’字最是蠱惑人心,多少英雄好漢盡折腰于此。”

“姑姑,六殿下平日裏能接觸到的女子也就是宮女嬷嬷什麽的,再就是唐詩韻了,我瞧他對她們沒什麽興趣的,姑姑擔心的事必不會發生。”

寧貴妃凝着一張臉,冷冷的望了過來,道:“即便如此,宮中不比民間,你給皇子看此等淫|穢之物,亦是大錯,若是尋常的宮人,損了皇子的身子,賜死也不為過。懿美,你母親去世得早,你十歲便進了宮,大哥亦不在你身邊,若我再不教導于你,便是害了你。”

說着,寧貴妃瞧向一邊的麗絲夫人,道:“去将藤條取來。”随後又看向祁懿美道:“自你入宮以來,我從沒碰過你一根手指,今日這五個手板,便是我代大哥大嫂管教你的,懿美,你可服氣?”

祁懿美聽到藤條時身形一僵,心頭都揪了緊,随後一聽只是五個手板,才緩緩松弛了幾分。

寧貴妃柔柔弱弱的一個人,力氣并不大,五個手板倒也沒什麽,與其費力氣與她解釋這圖畫的由來,惹來更多的麻煩,倒不如就這般受了。

畢竟依着桓亦如這只狐貍精的作風,既敢做下這事,定是留好了退路的,而她全無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說辭,到時若是鬧了大,萬一到了帝後面前,不僅難以自辯清白,也許還被反咬一口說是她敢做不敢當。

很快,內裏多餘的宮人被譴了出去,麗絲夫人取了藤條帶過來,同祁懿美想的差不多,寧貴妃這樣極少體罰下人的主子,并沒什麽傷人的物件,這根所謂的藤條看上去和前世的戒尺差不多,并不十分可怖。

寧貴妃執了藤條在手中,行至祁懿美身前,目光中閃過些不忍,猶豫再三,才狠下心來道:“伸出手來。”

雖說只是手板,寧貴妃瞧着也不甚有威懾力,可到了跟前總是還會有些怯意,祁懿美猶豫了片刻,才縮着手的伸了出去。

寧貴妃本就心下不忍,見着眼前的孩子這般瑟縮的模樣,更是下不去手了。

心中默默的給自己做了幾番心理建設,想着這孩子若不管教,帶壞了自己的雲兒不說,惹出更多的禍事,便是自己也保不住她,這才終于咬咬牙,揮出了藤條。

“啪!”的一聲,細長的藤條打下去,白皙的掌心上瞬時起一道紅印。

祁懿美不自覺得疼得“嘶”了一聲,下意識就将手縮了回去,待再要伸手去接,卻是怎麽也沒剛才那麽淡定了。

下手輕嘛倒确實是算輕的,可疼嘛也還是疼的。

寧貴妃見着孩子悶哼的模樣,手中的動作頓了下,待再要罰第二下,外間猛的傳來一聲略顯凄厲的喊聲。

“母妃!!”

姑侄二人齊齊的擡頭朝着院門處望去,燕辭雲衣衫微亂,一副全然不顧了的模樣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目光急急的落在祁懿美的身上。

清秀的少年跪坐在地上,雙眼微紅,一手向前伸了一點出去,指尖微微的顫着,掌心上面赫然一道刺眼的紅印。

“娘娘,六殿下、殿下他見到麗絲夫人帶了藤條進來,便發起了狂,當真如拼命一般掙紮,宮人們怕傷了他有所顧忌,六殿下便逮了空隙跑了進來,是老婆子不中用,請娘娘責罰!”

跟在燕辭雲身後為首的是崔嬷嬷,還有幾個之前的宮人,寧貴妃并不想讓這麽多的宮人看着自家處置私事,朝着崔嬷嬷道:“無妨,你先帶他們出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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